此生长 下+番外——五百人中第一仙
五百人中第一仙  发于:2015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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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报?那就重新打过。”庭年说罢,便又是力道不减的一板子打在小孩儿不停扭动的小臀上,红痕深了几分,中间的臀肉已经隐隐开始泛起白痧。

浚衍终于学乖了,在板子的冲击下,一声“二”几乎是大喊出来的:“啊呜呜呜,好疼!哥哥哥哥,饶了我吧!”

“错了!重来!”

结结实实的板子抽在身后,每一下都能在脑子里炸开一道白光,偏偏还不能忘了报数。数到第五下的时候,小家伙觉得几乎要疼疯掉了,神志不清地吐出来一个“六”,立马被吓出一身冷汗,这要是再重新开始他肯定就没命了!好在庭年没再为难他,只是又从“五”开始继续打下去,最后浚衍给自己多赚了三下板子的惩罚。

十三下板子,数目着实不算多,但既然庭年铁了心要立威,那一板一板打下去也不是闹着玩儿的,震慑效果一点儿不比六十革带差。浚衍现在心里没那么多抵触的情绪,任庭年打得再疼他也知道他哥还是爱他心疼他的,恃宠而骄的小孩儿自然没有忍痛安静受罚的自觉,于是嚎得格外卖力投入,哭得眼睛都睁不开,白惨惨的小脸儿上,鼻涕眼泪一片狼藉,浓密纤长的睫毛糊成一团,两条小腿儿更是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庭年扔了板子,低头查看,指腹轻轻按压伤势最严重的臀峰,浚衍委屈地哼哼唧唧,被压在背上的手,开始不安分地用小指去抠庭年的掌心,撒娇道:“哥哥,衍衍知错了,以后再不敢冒险让哥哥担心了。”

“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嗯?昨晚居然就那样跑到相府去!就这么欠教训?”

“嗷嗷,不是不是,以后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哥哥,疼啊!”

“你之前是不是这么说的?这话你承诺过多少遍了?嗯?说再有下次就让哥哥打断腿的是不是你?” 庭年不为所动,说话间已经甩了不下二十巴掌。

“呜呜……是。”

“那你现在为什么趴在哥哥腿上挨揍?”

“……犯险让哥哥担心。”

“哥哥之前打你都是为了什么?嗯?”

“……犯险让哥哥担心。”

“以后真的改?”

“真的改真的改!哥哥,饶了我吧!”

庭年问一句就甩两巴掌,纵使力道轻柔了许多,小孩儿还是疼得嗷嗷叫,不遗余力地在他大腿上上蹿下跳,嗷嗷嗷嗷——他尊贵无比、多灾多难的龙屁股!

庭年今天真是下了狠心要“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听到小东西的保证,话锋一转,又去计较他别的错处。大巴掌起起落落,上下左右地将整个臀面都拍成了瑰丽的红色。浚衍觉得,自己一定是大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无仅有的唯一的最最最……省略最凄惨的皇帝——九五至尊的真龙天子啊,心情不好发作一两个大臣怎么啦?找几个番邦美女作陪喝个小酒怎么啦?蛮子要跟我抢男人我还得忍气吞声吗?我就是在大殿之上百官面前为难他了,怎——么——啦——!身为皇帝,朕连这么一丁点儿自由自主权都没——有——吗——!!

根本就是他哥无情!他哥残酷!!他哥无理取闹!!!浚衍越想越觉得自己冤枉,抽抽搭搭地哭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一点儿都不心疼我了!啊嗷——!呜……”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只换来十下凶狠的掴打,密密麻麻的巴掌印交织着板子印,铺满了鼓鼓翘翘的小臀,一心想要重振君纲的小孩儿哭得声都变了。

“哥哥……啊!哥哥哥哥,别、别打了,好疼!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任性妄为了,啊呜呜呜……”

“还有那来剑珏!他存了什么心思你不知道?还跟他调情?还‘钟灵毓秀’,嗯?以后还敢不敢了?”陆大人小心眼儿地狭私报复,手起掌落,又是“啪啪”两声脆响,这才放开禁锢浚衍的手,道:“以后不准单独召见他!听见没有?”

浚衍疼晕了头,顾不上提裤子,慌慌张张歪歪扭扭地爬到床角缩了起来,也没敢忘了回答:“听见了,以后都不敢了。呜——”

39

浚衍光着小屁股满床乱爬的样子让陆大人心情莫名愉悦,于是决定大发慈悲不再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浚衍可怜兮兮地跪在床角,一手抹眼泪,一手背在身后,想揉揉痛处又觉得轻轻碰一下都疼得受不了,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

庭年把人抓到膝盖上趴稳,从放在塌旁的水盆里绞了帕子,轻轻盖在热烫的小臀上,大手拨弄拨弄他的头发,又慢慢顺着他的后背。

帕子不是很凉,可见那水早就备在那儿了。浚衍心中十分苦闷,拿袖子蹭了蹭鼻子,狠狠地抽泣了一下——原来他哥憋了一晚上,是打定了主意要等着他一觉醒来就立马“行凶”呢!

浚衍把这顿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惩罚归结于昨晚庭年最后问他的那个问题,不然实在没法解释本来温馨甜蜜的气氛怎么会招致如此意料之外的苦果——哼!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大坏蛋!不就是说要把你送去西域和亲吗?又没有真的让那野狼得逞!至于把早八百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打一顿的吗?再说你们眉来眼去那么多天,我和来大人可是光明正大的,他是豆腐,我是小葱,拌一块儿那就是四个字——一清二白!凭什么打我!

小东西忍不住恶狠狠地腹诽,正编排得不亦乐乎,忽听庭年问他:“这次的事儿既然都知道了,可有什么打算?”

浚衍不肯说话,一头杵进被子里,只当自己没听见。

庭年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怎么?觉得自己不该打?教训你几下还不服气?”

“哥哥不是都计划好了,还问我做什么?朝中有陆大人,哪里需要我去操那份儿闲心。”浚衍只得又自己钻出来,鼓着腮帮子,恶声恶气地抢白。

谁知庭年却叹了口气,用抱歉的口吻说道:“衍衍,哥哥不是那个意思,瞒着你是因为不想……”

浚衍慌了,他意识到不该拿这话赌气。

以庭年的脾气其实不太会为自己辩解,更不会挟恩望报。此时开口解释,必定是因为被触到了无论如何都不愿被误会的禁区,即便他知道这完全是对方不经大脑的无心之言。

其实浚衍并不介意与庭年分享他的权利和江山,虽然在庭年看来这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大逆之举。浚衍知道,对他手中的权利,庭年从不曾有过半分觊觎之心,始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皇帝的尊严与地位,不会仗着两人的感情就肆意干预朝政。哥哥只会温和地站在他身侧,竭尽所能地扶持他,为他分析利弊,给与中肯的意见。不论他是否接受,都会对他的决定鼎力支持。

浚衍匆忙爬起来跪在庭年腿上,捧着他的脸抵上他的额头,急切地打断他,道:“哥哥待我好,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我就是……”

“委屈?觉得哥哥不讲道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庭年好笑地搂住他,打趣道。

浚衍脸上羞红了一层,垂下眼睛,难为情得说不出话。

庭年在孩子臀上慢慢揉了两下,训道:“已经是轻饶了你,你偏生还委屈上了。你说说你犯的那些错,哪个单拎出来不该狠狠揍一顿的?提醒过你多少次,饮酒不得过量,练武不得冒进,尤其不得因为跟哥哥赌气就以身犯险、随意处置朝政,你记得了多少?”

眼见着庭年要喋喋不休得一发不可收拾,小东西连忙扑上去搂着他脖子撒娇讨饶:“衍衍知错了,保证以后不再犯了。哥哥打都打过了,就别再教训了,我还疼得厉害呢。”越到后边,声音越低了下去。

庭年无奈地拍拍他,道:“趴好,给你敷帕子。”

浚衍扭着身子抗议:“我不要那样趴着。”翘着屁股趴在膝盖上,那姿势,很丢脸!

于是又换来庭年一句训斥:“知道丢脸以后就别总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打了哄,哄了打,哥哥也会觉得不耐烦。”

浚衍在许多事上不拘小节,但对庭年的情绪和态度却分外敏感多疑,因此话一出口,陆大人其实便有些后悔。可浚衍却好似浑不在意,只是耍着赖,整个人都趴在庭年身上。

浚衍喜欢这样亲密的姿势,虽然趴不了多会儿就会被他哥满身硬邦邦的肌肉硌得骨头疼,但每每仍旧乐此不疲。被庭年的手臂牢牢地、宠爱地圈在怀里,侧过头便能听到对方稳健有力的心跳。他想,若是有个地方,能让他们逃离这些无休无止的明争暗斗,那么粗茶淡饭、男耕女(?)织的日子,他也是非常乐意的。

“哥哥,你别嫌我烦,我以后会听话的。”

“嗯。”陆大人的心再度化成一滩水,抱歉地吻了吻孩子的头发,道:“不会的,衍衍什么样哥哥都爱你。”顿了半晌,又道:“如果可以,哥哥想就这么永远护着你,永远不让你知道那些龌龊肮脏的勾当,不让你为难。哥哥不在乎你是不是有一天能真正君临天下,只盼着你能随心所欲地、恣意潇洒地活着。”

浚衍听得心口发热,抬起头来亲了亲庭年的下巴。他最爱庭年这样,护着他,什么都为他想。

浚衍臀上的印子到第二天就基本都消下去了,却还是耍赖不愿上朝,庭年刚想教训两句,就被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抱怨了一句“屁股疼”,只能举白旗败下阵来。

但浚衍的得意只维持到了用过早膳,因为那之后他便被陆大人拎到了小书房看奏折。

小孩儿愁眉苦脸地看着几乎要压塌他桌案的折子,想不明白它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跟庭年赌气那些天可是一本都没看见啊!

浚衍觉得很郁闷,他绝不能容忍在他如此郁闷的时候,造成他郁闷心情的罪魁祸首却独自逍遥自在,于是陆大人就被留了下来充当人肉垫子。

浚衍坐在庭年怀里,心不在焉地捧着奏折跟庭年嘀嘀咕咕:“昨天晚上还说要让我自由自在地生活,根本就是骗人的。哥哥哥哥,不如以后朝中事务就都交给你打理,反正你肯定比我做得好。我呢,就只负责做个闲散帝王,吃喝玩乐,游山戏水,过年过节的需要我抛头露面了,我再出来,好不好?”

庭年冷道:“又想挨打?”

小孩儿吓得缩了缩脖子,继续跟奏折殊死搏斗。看过几本又开始摇头叹气,问庭年:“这些,都是参金吾卫的折子?”

庭年点点头,想起浚衍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依哥哥看,会是何人授意?”

庭年沉默着。他早已猜到对方是谁,只是想到那人的身份,便觉得不忍心告诉浚衍。

“若我想的与哥哥一样,可是我那七皇叔所为?”浚衍语气平稳,情绪如常,完全没有发现为血缘至亲所背叛时的吃惊与愤怒。反而笑了笑,拧着脖子看庭年,一手向后举起摸庭年的脸,安抚道:“哥哥不必为我忧心,他不顾念叔侄亲情,我是早就知道的。从登基那天起,我就等着与他兵戈相向的这一天了。只是可惜了谦王世子,浚淮堂兄倒真是个顶好的人的。”

40

谦王与自家大哥父子三人的争斗由来已久。具体如何,浚衍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那还要追溯到他皇爷爷——椋太祖年间。

太祖爷好美色,后宫佳丽如云,不说三千也有八百,只皇后一个,却是无论如何都入不得圣目。当年,太祖爷专宠贵妃庞氏,等贵妃诞下皇长子后再过四年,其他嫔妃也相继给皇帝添了长公主、二公主并着二三四五六皇子和三四五六七公主后,皇后才终于分得雨露,有了嫡子,也就是现在的谦王。

自不必说,那长子便是浚衍的父皇,后来的高祖。

皇后看皇帝独宠贵妃和长子,心中积郁不平。而受深宫怨妇的影响,谦王对皇位的执着,几乎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更遑论后来又被灌输了诸多争储夺位登大宝的思想。

若承古训,立子以贵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那皇位便合该是谦王囊中之物。他是唯一的嫡子,那几个哥哥便是能耐大出天去,也不能撼动他地位半分。可也许是因为皇后过于被皇帝厌恶所致,连带着七皇子也遭了秧,做什么都讨不了父皇的欢心,一来二去便成了双方心中的痼疾。

直到太祖驾崩,高祖遵遗诏即位,谦王仍旧不甘心地对着皇帝宝座虎视眈眈,时不时就要下下绊子,折腾出些是非,搅得人人不得安宁。

人情寡薄,在天家永远能得到最直接且恰如其分的诠释。

在这岌岌可危、稍微动一动就能将之摧毁为寸砖片瓦的亲情里,若说浚衍尚有一丝顾念之情,那就是谦王世子——堂兄慕浚淮了。

不得不说,谦王生了个好儿子。不过显然,谦王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不但如此,反而私下里经常将这儿子贬得一无是处。

自从谦王觉得皇位之于自己已是镜中的月亮水中的花,注定看得见摸不着之后,便将满腔的希望转嫁给了自家世子儿子。把当年他母后教育他的话通通拿出来,不厌其烦地苦口婆心地天天在慕浚淮跟前耳提面命七七四万九千遍。

可慕浚淮生来就跟他老子不是一个路数的,对那金光灿灿的宝座丝毫提不起半分兴致,跟着听过几次幕僚们的密谈后只觉得满眼金星乱冒,自此再不踏进谦王书房一步。少不更事的当初甚至还尝试着给他爹讲讲要忠君爱国心怀天下的道理,被摁着揍了几顿以后虽然不敢再讲道理了,却对他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谦王曾给慕浚淮寻过一个在户部掌权且有油水可捞的肥差,但他不爱,自己去求了高祖,说只想在工部做个侍郎。高祖欣然应允。于是慕小侍郎便开始了没事儿就画个莫名其妙的草图,再拎些个锤子斧子锯子,关在房间里叮叮当当一折腾就是一整天的日子。

慕浚淮只比浚衍大三岁,两人曾同在上书房读过几年书。浚衍不喜谦王,却与这堂兄交情非同泛泛,因此听闻此事后,也好奇地去凑过几次热闹。

两个人一起研究出些耧车、水排,送到民间给百姓们试用,竟意外地收获了不错的效果——耧车可同时开沟播种并填埋压实,一举三得,一日便可播种六、七百亩地。水排则用于冶铁,较马排相比,可在相同时间内将效率提高三倍。

一时获赞誉无限。高祖言:“此人可堪国之大用。”

浚衍要办谦王,但是却想保下慕浚淮。可那其中有几分是念着血脉亲情,便又是两说了。

庭年为了搜寻谦王暗中掌握的证据而日夜部署,却仍旧只能一筹莫展满面劳牍。浚衍乖巧地趴在他胸口,心疼地用手去抚他连日来始终紧锁的眉头,问:“竟如此棘手,一丝线索也没有么?”

庭年摇头道:“并非没有。只是不知道谦王手中究竟还有什么底牌,又另外有谁是同党,唯恐贸然处置反而会百密一疏,再落了他的口实。”

浚衍沉默敛眉,自己在心中慢慢计较。

浚衍过去无心皇位,任旁人如何机关算尽、尔虞我诈,他却岿然不动作壁上观,只管做好他的逍遥王爷。可如今既然坐上了这个令万人垂涎的位置,那不管是自愿也好,被逼也罢,便再由不得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了。

尤其是眼下,他不愿再只躲在庭年身后。相爱的两个人,应该是要相互扶持的,没道理只有他自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的宠爱与庇护,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挚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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