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也愣了一下,随即就捉住胤佑的手连声问道:“我奉命和四哥一起来的,昨晚刚到。胤祉现在怎么样了?传回京中的消息说他……昏迷不醒,真的吗?”说到后来声音都抖了起来。
胤佑脸上不觉出现了一丝难过,看得胤祺心揪不已,“六哥伤得不轻,如果我那天也有陪在皇阿玛身边就好了,不过刘太医医术了得,他说六哥已经无碍,算起来今天就能醒来了,五哥你来得也巧,所以不用太担心。”
胤祺微微松了口气,胤佑见他难掩急切也识趣地借口先走,胤祺和他别过后就赶紧去到胤祉的房门。
二话不说推门就进去了。
第37章:心意
常言道近君情怯,当胤祺越过屏风往那帐幔垂下的床铺走去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深吸了口气,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小女儿作态,接着就伸手将天青的帐幔给撩了开来。
……瘦了,脸色也好苍白。
不过,幸好活着。
多日来的担心加上连日的赶路疲惫还有昨晚被胤禛压榨,胤祺此时放心过后就觉得浑身脱力,一屁股就坐在了床边,而且按着多年来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习惯,这屁股一沾床潜意识地就往后一倒,然后自然而然地压到了床上人的腿上。
“……”
“……”
“……胤祺?”好吧,昏迷多日的胤祉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他的二货五哥给压醒的。看着某人没有半点仪态的姿势,胤祉黑线之余也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胤祺立刻蹦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给他倒了杯水送到了嘴边,刚刚这人声音嘶哑得很,该喝水润润喉才是。
水喝过了,喉咙舒服了,胤祉确定眼前人不是假的了,随即疑问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能不派阿哥过来看看吗?”胤祺道,随后就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胤祉明了般点了点头,想来能让胤祺来还是承祜的意思,要知道一般人看来五贝勒还没有八贝勒能担事,而且这次还是和四贝勒搭档,怎么都是八贝勒比较合适。
“你干嘛?”胤祉正理清了思绪,就被胤祺脱鞋上床的动作给吓到,不禁失声叫了起来。
胤祺可不管他的惊叫,他都快困死了,眼皮都要黏在一起,几乎是半闭着眼摸索着躺到了床靠里的那边,也就是胤祉的左边,这样一来就不会压到胤祉的伤口,几乎是一躺下就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胤、祺!”胤祉浑身僵硬,特别是某人还一手搭在他的腰上,一头还枕在他的左肩上,几乎是把他环在了怀里,让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喊什么啊……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小时候还少么?“我都快困死了,借我躺一下怎么了……”
“曹府难道没有给你安排房间吗?”胤祉嘶哑道,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脖子上,单薄的里衣根本起不来阻挡作用,他是伤到了右胸而不是伤到了别的地方,早上本来就是男人很敏感的时候好吗!
“我没力气再跑去别的房间了……”胤祺像是要睡着,声音都含含糊糊了起来,“……这次我都快吓死了……”
清浅的一句话让胤祉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一会房间里就听见胤祺平稳的呼吸,胤祉微微扭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青黑的眼眶无不昭示着最近这人根本休息不好。
是担心他吧?这样心急火燎地赶来,是为了亲眼确认他安好吧?这样的重视和这份心意该让他满足的,可是……
胤祉又看了胤祺一眼,轻轻地挪动着左臂,虽然有些扯到伤处引起疼痛,但却并非不能忍受,直到左臂穿过某人的肩膀,再环住,用手轻轻地划过那人的睡脸,眼底是深沉的夹杂着如水般温柔的感情。
“既然你来了……”
那么有些事他也不应该再犹豫下去了。
******
十一月底,康熙的伤势在曹府养好了大半,便下令回京。
胤祉虽然因为年轻弟子好,但这次毕竟伤得不轻,康熙便特准他在江宁养伤,免得一个舟车劳顿让他伤上加伤,胤祺知道了左右一想,就去向康熙请求说让他也留在江宁,也算是有个照应。
康熙为此还取笑了一番胤祺,说他这懒骨头难得愿意动弹,让胤祉使劲使唤不用客气,也就是准奏了。
胤祺这次留下还真不是想躲懒,而是真心实意地想好好照顾胤祉,当然,正在的伺候工作自然是有奴才,他做的也不过是陪伴,但也正是这一点是胤祉所最需要的。
十二月的江宁一点都不暖和,甚至因为天气湿润而显得阴冷入骨,所以为防胤祉邪风入体,胤祺是不准他轻易离开房门半步,但今天,胤祺在出房门前收到胤祉派人通知,说要和他去一个地方,让他好了就直接在曹府大门前等。
胤祺忍不住被挑起了好奇心,迈步就往大门走去,远远的就看到胤祉穿戴整齐地站着,身边竟然连贴身伺候的冯川都不在,见到他了便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伺候的奴才呢?”胤祺不知道怎么的被这个笑容弄得有些心跳加速,这个笑容似乎……温柔得过分?不不不,是他的错觉吧?
“我让他们都退下了,你也别让人跟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就只我们两人。”胤祉卖着关子,语气也十分轻柔。
真的不太对劲诶……胤祺摸了摸鼻子,但是出于对胤祉的信任也不再多言,吩咐奴才侍卫都别跟着,然后笑道:“你可别是要把我给卖了。”
胤祉让他和自己并肩走着,闻言转头看着他又温柔一笑,轻声道:“我怎么舍得。”
喂喂喂,这样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是为什么啊!胤祺莫名地感觉脸有点烧,假意咳嗽了一声移开了视线,今天胤祉怪怪的,还是先不要太多话的好。
不得不说有时候小动物的直觉是很准的,所以两人破天荒地一路无言,直到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茶楼?难道是要请我吃饭?”胤祺看着面前三层高楼,心里是越发好奇。
胤祉笑而不语,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胤祺挑眉,随即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一进去才知道这地方不单单是个茶楼,大堂里有一个大大的戏台,想来是一个既能吃茶又能听曲的地方。
胤祉让小二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其实说是雅间,也不过是用屏风围出来一个个小隔间,挑了一个视野极好的地方坐下,胤祺就毫不客气地叫来店小二介绍了一通店里的拿手菜式,很是财大气粗地点了个遍,心里想着有人做东怎么也要胡吃海吃一顿。
他的这点小心思胤祉怎么能不懂,也不过是在他点菜的时候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就随他去了。
“说吧,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要拜托我啊?”点好菜让店小二离开,胤祺就一脸好奇地发问。
“不算是拜托你事情,只是想和你说些事。不过现在还是等菜上了,你我吃饱喝足后,听着下面的曲子再说也不迟。”胤祉很气定神闲,一点都不着急,胤祺看他这样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心没肺地不多想,趁着等菜的间隙听听楼下演的戏。
等到酒足饭饱后,胤祺捧着茶消食,半眯着眼听着大堂的戏曲,表情慵懒如猫儿,让人很想伸手挠挠他的下巴逗逗他。
“胤祺,听戏你喜欢坐大堂还是喜欢包间?”胤祉也看着楼下的戏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大堂吧,离得近看得也真切,而且听着周围人的叫好热热闹闹的,感觉那戏更好看了。你呢?”胤祺也没有多想,他这么问他也就这么答了,顺口也回问道。
胤祉轻笑了一声,引得胤祺好奇地回头,他却没有扭头回来和他对视,缓缓地开口:“我却比较喜欢包间,因为居高临下的,可以看到很多,而且你若是看着别处而不是看戏也没有人知道。从前有个人,几乎每个月固定几天都会到京中的査家楼里听戏,身边也不多带人,就一个小厮两个侍卫,穿着寻常又不起眼的衣服,看起来就像个家境中上的大老爷,每次到来不管人多人少也都只愿意坐在大厅里,有时候即便没有好的位置也不做仗势欺人的事,常年一副温吞好说话的样子,有些傻但又傻得有些可爱。”
胤祺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疑惑,胤祉口中的人不就是前世的自己?只是他怎么知道他每月固定都会去査家楼听戏?他从前派人监视过自己?为什么呢?没有必要啊。
胤祉依旧没有转头,不管胤祺内心疑惑继续说着,“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喜欢看着那人温吞的笑容,总是不着痕迹地看着他,甚至在某一次和别人在査家楼谈事情时偶尔往楼下看去看到了那人,便也开始不动声色地往查家楼跑,亲自摸索出那人去那里的规律,不过他可不敢出现在査家楼里的频率和那人一样,因为他知道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会对那个人不好,即使他从来没有在査家楼里和那人搭过话也没有让那人在哪里见过他。他只是坐在包间里,远远地看着楼下那人。只要看着就好,只要看着就满足,他一直都这样以为的,以为了一辈子呢。”
胤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胤祉这话的意思是……是是他想的那样吗?不不不,不会的,他们……他们是很纯正的兄弟情谊啊……真的很纯正的啊……
“我突然想到有事我先走了。”胤祺真的被吓到,脱口而出这么一个烂到爆的借口,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茶碗就要跑,却被胤祉伸手轻而易举地钳住了手腕,不过分用力,但也无法轻易挣脱。
胤祉终于回过头看向他,那双黑沉的眼瞳不再压抑积压多年的情感,几乎瞬间就定住了胤祺。
“我看了你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辈子,就像下面演的《牡丹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我中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这辈子该结束了,那时才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甘心上辈子只是看着你,这辈子不甘心只是你最信任的兄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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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小太子的问题(时间在太子还是包子的时候)
太子:大家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胤褆((╯﹏╰)):我不会吟诗作赋,最烦这个了,还不如骑个马射个箭呢!
胤禛(%>_<%):我不会弓马骑射,最弱了。
胤祺((?﹃?)):除了吃我什么都不会。
胤祉(=_=):我不会剃发。
胤佑(╥﹏╥):我不会健步如飞。
胤禩(^▼^):我不会惹四哥生气。
胤禟(╭(╯^╰)╮):我不会再让五哥打了。
胤誐((╰_╯)#):我不会让人欺负九哥。
胤禹(/(ㄒoㄒ)/~~):我不会作死。
胤裪(╮(╯﹏╰)╭):我不会有戏份。
胤祥(↖(^ω^)↗):我不会被胤祯打败!
胤祯(\(^o^)/):我也不会被胤祥打败!
太子(o(>﹏<)o):哥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什么都会。
承祜(微笑):谁说的,我也有不会的。
太子(好奇):是什么?
承祜(╭(╯3╰)╮):我不会离开你
太子(>////<):哥哥果然最好了!
众人(o(╯□╰)o):大哥果然最偏心了。
【本梗源于微博~~~祝各位甜蜜蜜啊~~~元宵情人双节快乐~~~】
第38章:苦恼
人在受到莫大刺激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认为自己是做梦,这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而如今,胤祺就是处于这一种状态。
【心悦君兮君不知,你,可懂了?】
卧槽,这绝壁是在做梦,妥妥的,他家三哥他的六弟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他在做梦他在做梦他在做梦……
如此这般,一路浑浑噩噩回到住处的胤祺大脑已经被自己完全催眠,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又神清气爽若无其事地,对着胤祉也和往日无意。
了解他到极致的胤祉怎么会想不出他这般样子是为何,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之余倒没有太多负面情绪,起码这个刺激对于胤祺来说不是毫无影响,这就足够让他松口气,反正种子已经埋下,他等着发芽破土那时就可以了。
心里有了决定,胤祉也没有立刻就就着昨天的事对胤祺死缠烂打求答复,只是也不如胤祺的愿将那天的事当作没有发生过,他既然已经跨出了最艰难的那一步,两人独处时那眼神表情自然就再不压抑掩饰,常常让胤祺有吃不消之感,忍不住的也怀疑那天其实不是做梦……吧?
只是论起装傻的功夫胤祺自然也是不遑多让的,所以在江宁休养的这些时日来,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化其实并不大,但细心观察下却也初露端倪。
十二月初七,胤祉毕竟年轻,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两人见在江宁待得也够久了,便决定回京去。
十二月十一抵达京城,但是进城时城门守卫繁杂的检查即使亮出皇子名头也没有被略过,就不得不不让两人嗅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而进了内城,街道行人稀少,经过的王公大臣的府邸也都大门紧闭,生生透出肃穆紧张的气氛。
“这……出什么事了?”胤祺惊讶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马车另一边的胤祉,发现对方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忍不住出声询问,“难道……那两位……逼宫?”最后的两字说得极小极低,近乎耳语。
胤祉拧着眉,“应该不会,从前太子在那般险阻的情况下都没有动到这一步,如今太子地位极为稳固,实在不需要做此等背负骂名之事。怕是出了什么别的大事。不过按着规矩我们是要先进宫面见皇阿玛,从宫里回来应该就能明白出什么事了。”
胤祺点了点头,命令马车加快速度。
然而两人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被拦在了宫门外,守门侍卫回话虽然恭敬语气却绝对强硬,只道无论是宗室亲贵还是王公重臣没有传召不得进宫。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果断不多做纠缠,原路返回准备回府。
“胤祉……”
“天要变了。”几乎是在胤祺叫唤的时候,胤祉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很是镇定地下了一个结论。
胤祺看着他,有些慌乱的心不自觉地就镇定了下来,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人已经让他这般依赖,彷如主心骨的存在,即便天要塌下来,只要这人一句话他就能心安。
“如今京城看着是戒严了,回府后先不要有什么动作,也无需向府外打探什么,从你我福晋口中得来的消息相信足够我们推测出事情的大概,其他的看明天早朝是否如常举行再行定夺。”胤祉明白康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并且如今的京城应该是把持在那两位的手中,所以当务之急是安分守己,不要挑拨那两位敏感的神经,而且依他看来,最后不外乎改朝换代或者恢复平静两种结局,无论哪一种对于他和胤祺来说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胤祺重重地点头,这时马车已经到了胤祺的府邸门口,他又对胤祉说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就准备下马车。
只是还握着他手的人却不放手,他不禁奇怪地看过去,一下子就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里。
“做……做什么?”胤祺心头微慌,说出的话也结巴起来。
胤祉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令胤祺整个人僵掉。
“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如平常那般悠闲放松地独处了,也不能走得太近,那么你是不是该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呢?”胤祉一边说着一边将胤祺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意如何已经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思考,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