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这次不止僵掉，他是整个人都石化了。

所以马车外的侍卫随从见到的就是一个浑身僵硬，同手同脚走回自家府邸的五贝勒，而马车里的六贝勒则笑得狡黠无比。

第二天，早朝如期举行，但主持者却不是康熙而是太子，两人在大臣口中稍一打听就知道了皇帝依旧多日没有上朝，一直都是由太子代理政事，本来是件挺怪异的事情，但是在康熙回宫之后，太子就把康熙在南巡时遇刺的事情挑着给放出了消息，文武百官知道康熙受了惊要调养，想着皇帝年纪大了，休息个十天半月是正常，而知道康熙遇刺的人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皇帝在养伤，至于太子下令封锁九门，怕也是担心有人胡乱散播谣言扰乱人心，这样做是很正确的。

不过胤祉还是眼尖地发现胤褆和胤禛下朝后并不是出宫回府，询问之下才知道因着政事繁多两人被太子留在了宫中帮忙协理，已经多日宿在阿哥所。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至于真相为何，胤祉却是心里有了猜测甚至是确定。

所以和胤祺互通了各自得来的消息后，两人觉得静观其变是最正确的做法，既然不用忧心国家大事，那么就该烦恼儿女情长了。

因为胤祉再一次挑明，胤祺是再也不能自欺下去，对于皇阿哥来说，爱情几乎是个不用涉及的领域，一是因为没用，二则是身份使然，几乎是不需要进行自然界雄性生物为了繁衍而有的求偶行为，无须辛苦得到自然也不会用心，再者环绕在身边的男男女女没几个是不涉及各方利益的，就连嫡福晋都少有不顾及娘家的，因此心中防备还来不及怎么产生得出爱情。

所以对于胤祉的‘心意’，胤祺是真的手足无措慌乱无比，他真的从来不知道胤祉好男风……好吧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对象会是他啊！！！难道被‘太子’影响了么……

总之胤祺总是捉不住重点的脑袋在这段时间是越发的发散思维，胤祉让他好好想一想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

而这个时候刚好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十二月十七日，康熙的乾清宫终于允许儿子们去请安探病了，看着气色已经好起来的康熙，两人觉得果然逼宫这事对于现在的太子是一点不需要。

但是接下来的一道道圣旨的出现却让两人目瞪口呆。

十二月二十日，册封理郡王为和硕理亲王，世袭罔替，配享太庙。

十二月二十一日，康熙帝以身体违和为由宣布退位，禅位于皇太子爱新觉罗胤礽，来年开春举行登基大典。

十二月二十三日，太上皇移居宁寿宫。

“所以……雍正朝真的没有了？”胤祺最近几天一直都是=口=的表情，今天终于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一改最近躲着胤祉的行为，忍不住拉了人来到自己府上理一下最近发生的变故。

“怎么？你不愿意？”相对于胤祺的惊呆了，胤祉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所以接受得相当快，毕竟按照前世与雍正的恩怨，对于雍正朝整个没有了他绝对是喜闻乐见啊。

“当然不是，只是变化太大太快了，有些接受不能，而且皇阿玛居然愿意提前退位，啧啧啧，那两位真是好手段。”想到之前去探望康熙时对方脸上没有半点不愿就知道不是被逼退位，对比前世对于皇权抓得死紧连最疼爱的太子都彻底打垮的康熙，这里的这个实在是说得上是慈祥了。

“反正已成定局，再说对于你这个懒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胤祉捧起桌上茶碗喝了一口，语含戏谑，随即话锋一转道，“既然快改朝换代，那你我之间是不是也该有个决断了？”

胤祺一愣，随即整张脸就皱了起来，苦笑道：“你希望我们之间有个什么决断？”

胤祉放下茶碗，转头看向他一脸正色，“不是我希望，而是你应该顺从自己的心意，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想过我对你说的那番话？”

“我有，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怎样。胤祉，为什么突然要改变？我们一直那样不好吗？”胤祺眼里忍不住浮现出迷茫之色。

胤祉脸上出现一丝黯然，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你就当我是自私吧，我受够了快两辈子的压抑守候，所以这样扰乱你，单方面地做出无法消除的改变，逼你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你让我再想想。”

“那你就要快点，要不然再等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情。”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吧喂！（#`O′）

三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第39章：指点

虽然被威胁说要快点做决定，但是刚好又到年关，加之太上皇退位新帝登基，总之整个京城在新的一年里都显得异常忙碌，而新帝的兄弟们自然也是不得空的。

因着新帝在做太子时在朝堂下积累的力量并不薄弱，加上还有理亲王这个筹谋了多年的兄长在帮衬着，新帝初继位自然没有出现什么根基不稳的情况。

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兴平元年的正月过去了，众人才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然而还没来得及把这口气咽下，一件大事又发生了，起码对于新帝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理亲王——病、重！

二月头的时候承祜就开始生病，虽然因为这些年的调理他已经没有像小时候那样长年累月的生病，前年更是整整一年病魔都没有来找他，没想到如今来势汹汹，最初他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生病惯了，想着应该是最近过分劳累所致，连太医也这样说，他自然不太在乎，却不想居然越发严重，三天后他更是高烧不退直接起不了床！

这可就吓坏了胤礽，每天一下朝就往理亲王府跑，见着那人脸色一天比一天糟糕那是心急如焚揪心不已，太医都不知道被他骂了多少遍，直到承祜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二话不说就把人抱回了宫中，方便照顾。

胤礽本来是想把人安置在乾清宫的，承祜却要住到毓庆宫，一来是为了不坏了规矩，二来那个地方是他年少时与胤礽一同长大的居所，意义非同一般，又是他熟悉的，住起来既舒服又安心，胤礽自然是他说什么都一口答应。

承祜与众兄弟关系都不差，长兄角色做得很出色，所以知道他生病而且还不轻时，众人都络绎不绝地前去探望。

胤祺到来的时候胤礽刚好去了旁边的书房和大臣商议政事，承祜喝完药听到奴才的禀告就让人把胤祺带了进来。

“大哥最近可感觉好些了？”见过礼后，自然是要表达关心之意。

“老样子。”承祜靠坐在床上，微笑道，只是那脸色白得仿佛透明似的，让人看着就觉得担心，“对了，我瞧着最近你和胤祉似乎生疏了几分，出什么事了吗？”

胤祺一顿，脸上慢慢浮现犹豫之色，承祜一看，稍微一想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引得胤祺颇感窘迫。

“最近来看我的说来说去都是让我好好养病，我听得都腻烦了，给我说说，即便是让你苦恼不已的事情想来我也能帮着你解决一二。”

胤祺有些黑线地看着承祜一脸八卦的样子，他怎么觉得他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可是认真说来，似乎也真的唯有眼前人能给他指点指点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他便缓缓把这些时日来烦扰他心的人事物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所以大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只是静待了半刻却没有听到回答，胤祺不禁疑惑地抬头看去，却发现承祜正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承祜挑了挑眉，眼露玩味，“五弟，你还真是我让你说你就毫无保留地说了啊？胤祉这么些年还真是劳苦功高了，竟把你护得像是成了小白兔似的，你就不曾想过我拿你说的这事给你下绊子？还是说你心里其实早就已经认定无论你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身后总有个胤祉给你兜着，为你摆平，所以没有后顾之忧？”

胤祺怔愣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苦笑道：“大哥你就别吓唬我了，我敢这么毫无保留还不是因为确定你早从胤祉那里获得了几分确切信息，再说我这……儿女情长之事于你又没什么阻碍也没什么用处，老实坦白地说出来还能不惹你反感，要不然你故意作弄我还得不偿失。”他真没那么小白好伐。

“好吧，还算你聪明，那我刚刚那样突然吓唬你，你觉得我最后所言可合你情状？”承祜收起了玩味，换上往常温和的笑容软声问道。

胤祺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这么些年来胤祉与我的情分自然是不一般的，甚至可以说这世间再无一人能超越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早已习惯他护着我照看着我，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他对我竟有那般自前世起就有的深情厚谊，我不知道给他什么回应，不答应我怕他伤心，答应了我更怕……辜负他一片真心。”

“你怎么就怕自己会辜负他？你对他当真只有兄弟情谊？我看不像啊，之前南巡胤祉受伤，你听到消息的时候那脸白的跟人家妻子死了丈夫似的，我问你，如果那时胤祉当真死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伤心不已的，可应该也就伤心一段时间吧？然后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真的这样吗？

胤祉不在了，就再也没人陪你吃喝玩乐，如今这世这般鲜活的生活其实完全是因为有了胤祉吧？有人能分享你的喜怒哀乐，让你在他面前全然放松安心，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再回归到从前独自一人的淡然度日，该是……煎熬吧？

“他那么重要，重要到只不过是想到他不在了，就有种崩溃的感觉吧？”

是啊，要是没了胤祉，日子真的过得下去吗？他们加起来可是两世的羁绊，要真断了，他真能承受？

“只不过是多了一份背德的感情，如果是他想要的，又有什么是不能给予的呢？”

是……

胤祺猛然回神，愣愣地看着含笑的承祜，良久才喃喃地说道：“这是……您过来人之谈吗？”

“是啊。”承祜大方承认，那笑容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胤祺若有所思地离开了皇宫，承祜的话多少对他有些启迪作用。

仔细想想，他和胤祉真的不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他们视对方为家人、朋友甚至是战友——能并肩面对阴谋诡计绝对信任对方，不是战友是什么，天家中人总是感情淡薄，而几乎将人间最美好的感情都交给了同一个人，那么再加多一种情爱之情，似乎也不是真的难以接受。

这般边走边想，待他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査家楼。

这地方是他前世常来听戏之地，而且胤祉也说过，他曾经在这里偷偷地看了自己好些年头，这样一想，他就迈步走了进去。

査家楼和他记忆中的并没有多大变化，他一下子就看到了从前惯常坐的位置，店小二迎上来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连忙就要把他往那里带。

“小二，你们的包间哪一间可以从窗子看到那个位置？”胤祺抬手止住了小二的动作，问道。

店小二虽然疑惑他的问题，但聪明地没有多问，说了个包间号，胤祺当即就让他带路。

进了包间挥退了人，胤祺慢慢走到一扇窗前，轻轻一推，没有全部推开，只是开了一个指节宽的缝隙，往大堂瞧去。

胤祺的贴身小厮杜七觉得很苦逼，自家主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包间里一呆就呆了一下午，眼见天都黑了也没见有出来的趋势，而且美酒佳肴也不见他叫，这一个人在酒楼包间里干坐有什么意思？杜七好几次都忍不住敲门提醒他家爷该回府了，但每次都是同样的命令他不要打扰的言辞，杜七默默叹了口气，稍一琢磨就让随行的其中一个侍卫去请六贝勒过来。

胤祉来到的时候，进门就看到胤祺坐在他曾经的位置上，扭头从那只开了不多的窗缝里看，脚步一顿，把门关好好就走到他的身后，也向外看去。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呢？”不用回头，胤祺就知道来人是谁，保持着姿势不动，轻轻道。

“什么都没有想。”

“哦？”

“只是看着你我就觉得放松，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猜度不用谋划。”在那个纷扰的时候，这对于身在政治漩涡中的人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就……喜欢我了呢？”

“你不需明白只需知道，我啊是喜欢你到执迷不悟，无法自拔的程度了。”

胤祺闻言脸上的温度唰地一下就起来了，连心脏都失衡起来，极速跳动，突然，一只手骤然覆上他的左胸，背后也贴上了某人的身躯，那一瞬间竟令他浑身紧绷几欲窒息。

“你的心，跳得好快，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心如鹿撞？”

温热的吐息，暧昧的低哑，胤祺根本招架不住，他虽然不是什么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可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就连和府中妻妾行闺房之乐也是按部就班，加上嫡妻手段不差，府里也从来没有妖姬媚婢，何曾经历过这般阵仗，如今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这样搂着你，你心里可觉得厌恶？”

“……没、没有。”

“那……这样呢？”胤祉声音浅浅的，一手将胤祺的脸慢慢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那双黢黑的幽深眼瞳极慢极慢地在胤祺的眼中放大。

直到唇上出现了微热的触感。

胤祉并没有急着攻城略地，只是和他四唇相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眼神变化。

他看着他眼里最先出现的困惑，似乎是不解他在做什么，然后慢慢回味过来，接着慌乱无措如期而至甚至夹杂着一丝羞怯，却唯独没有厌恶难耐。

胤祉放心了，慢慢伸舌轻舔，动作轻柔宛如微羽划过，珍惜爱怜之意满溢。胤祺不自觉地闭目，胤祉心中更喜，乘机便以舌直入口中，沿着腔内横扫一通，抓住那略显胆怯的软舌，卷而吸之，且柔且缓。胤祺只觉一股麻意，自背后一路上涌，好似魂魄也要被吸出天灵。胤祉自然不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他，只对着其舌尖大肆挑逗，舔咬吸吮轮番上阵，好像要把他吞食入腹一般。

如此弄了一刻，胤祺再受不住，趁机推开胤祉，只觉气息紊乱脚软力竭，几欲死在那唇舌间。

“你看，人的身体总是比什么都要来得诚实。”胤祉微笑道，声音有着无法掩饰的愉悦。

胤祺：“……”

胤祺盯着胤祉看了许久，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胤祉，我没爱过人，所以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如果这背德的感情是你想要的，那我就能给得义无反顾！

——正文完——

番外一

胤祺原本想着他和胤祉多了层情人关系，往日的相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可没想到根本没多大差别，依旧是每天都能见个面吃个饭散个步什么的，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再亲密些的举动？拉手拥抱亲吻……毕竟两人身份摆在哪，光明正大地在人前是绝对不可能做的，而人后……勾肩搭背有，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没、有！

胤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他和胤祉互表心迹后平常私底下的相处居然没有情人间的粘腻！那天在茶楼包间的唇舌交缠只是昙花一现！他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