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男 上——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5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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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少谦就拿着那三根破筷子比划了大半天,叶轻舟笑得一脸贱兮兮的,看夏少谦实在解不出来,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才把筷子拿过来:“我来我来,看好了。”

他就用那三根筷子摆了一个门拱型,夏少谦愣是没看出那是啥玩意儿,叶轻舟得瑟地答:“π啊,圆周率!3.142,不是比3大比4小么?”

夏少谦的脑子这下子转过来了,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可看叶轻舟那一脸“这都不懂”的表情,又不爽地笑道:“叶轻舟,你找抽是吧?”

这样一来,原先的不自在一扫而空,叶轻舟吃饱了撑着,提议在校园里逛逛。

晚上快十一点了,教学楼那里还是一片灯火明亮,B大校风素以勤勉刻苦享誉全国,哪里都能看见学生悬梁刺股,埋头死学。

两个男人就在学校里瞎晃晃,叶轻舟把夏少谦当成第一次参观似的,一会儿介绍说这是咱学校的逸夫楼,一会儿指指那儿说那是动物房听说有阴阳眼的同学看到小白鼠的鬼魂在游荡……夏少谦倒是听得还挺津津有味的,嘴角微微勾着,叶轻舟瞥见几次,都觉得现在的夏少谦帅得一塌糊涂,特别特别招人。

奇怪了,他没感觉记忆中的夏少谦有这么好看,或者说,在叶轻舟的记忆之中,那个小他一届的学弟只徒留一张模糊的脸,高瘦的身板子看着有点弱不禁风,头发留得有点长,戴着副耳机,到哪儿都是一个人。

以前的夏少谦帅不帅,单看照片还真说不上来,不过铁定没现在抢眼。赵晴晴也说了,夏少谦那时候给人感觉怪阴沉的,和他们在一个社团里的时候又特别安静,要说不太合群也不至于,至少社团里的活动他都参加了,就是没有一丁点存在感。

如果以现在的审美观来看,叶轻舟认为,当时的夏少谦可以说走在时尚的最尖端,沉默寡言的文艺范儿,全身上下都是洋货,孤独得像天涯上的一匹狼,可惜他生错了时代,那年代流行柏原崇、谢霆锋这一类的,韩国棒子的伪娘风还没吹进国门呢。

不过夏少谦现在也算勉强赶上主流的大潮了,刘海剪了,脊梁挺直了,衣服下面的肉也结实了——叶轻舟还真不是故意瞄的,他去夏少谦的公寓时,这死gay光着上身在他面前秀肌肉,看得叶轻舟面上不屑,心里特别特别眼红。

想到这里,叶轻舟也惆怅了。

你说吧,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喜欢男人了?这要叫多少姑娘伤透了心,虽然也不关他什么事儿……

“叶轻舟。”

“嗯?”

“我问你。”夏少谦原本和他并肩走着,这会儿不知怎地越走越慢了,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有些闷。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叶轻舟都要把耳朵给贴上去了,却听他来一句:“还是算了。”

“诶?你这人话怎么说一半半儿的,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叶轻舟可不乐意了,过来套了一句,结果把夏少谦给整得烦躁了,横着脸说:“说了你也不记得,我提那些事儿有意思么?”

叶轻舟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停下来,看看夏少谦。身后的男人也停下来了,站在宽敞车道的中间,四周的树影摇曳,可能是光线的问题,也可能是叶轻舟单纯眼花了,那一刻,他把现在这挺拔的男人和记忆里那高瘦的少年给重叠了,他们的身影叠在一起,眼睛是一样的,鼻子还是那么挺,唇是薄的,抿成一条线。

叶轻舟忽然有些愧疚,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他遗漏了,还是他根本没发现,赵晴晴又老卖着关子,夏少谦直接冷着脸,可别去问他,那是纯粹找晦气。

好一阵子后,夏少谦又笑了一声,很轻。他拿出了一根烟,就直接坐在旁边的草坪,抽上。

叶轻舟跟着他坐下来,夏少谦的神情淡淡的,他们一起看着夜空,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人造的灯光。

“你不用内疚,不是你的错。”夏少谦的声音飘渺得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没有规定谁一定得记住另一个人,更何况,我们两个没有半点关系。”

叶轻舟坐起来想反驳,夏少谦却笑得有些嘲讽:“你说我们有什么关系?学长学弟?你能记住你每个学弟的脸?你要这么神,还能混成这样。”

“……”叶轻舟突然特想抡他一拐子。

“所以。”夏少谦也坐起来,抖了抖烟,“你也别摆出那一张脸,像你欠了我似的……我明白跟你讲,我们俩从来一直都各过各的,本来,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严格说上来,我们那时候,连朋友都算不上。”

叶轻舟静静地听着,没打岔。

他没去看夏少谦,从那低沉的男音,他已经感受到了夏少谦的情绪。他想,他总归还是伤了夏少谦,现在。

他总算明白,夏少谦很骄傲,自尊心太强了,人也太要强。他不能忍受自己用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他,更不用说带着补偿或者亏欠的心里和他交往下去。叶轻舟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一个心态,他对夏少谦过往的记忆是零星的、薄弱的,几乎可以说,除了夏少谦转学前出的那件大事之外,他还真没对夏少谦有什么深刻印象,哪怕他们还在同一个社团里,哪怕他或许和夏少谦曾经一起打过球、喝同一瓶水、一起肩并着肩在这条路上走过……

叶轻舟有种奇妙的感觉,那是潜藏在他心中的一个强烈疑惑——既然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那么你会记得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还是十年不见的人,你能在十年之后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么?

于是,趁着今晚,叶轻舟破罐子摔了,他原原本本地问了夏少谦这句话。

夏少谦静了一阵,叶轻舟发现自己有些紧张,他没敢转过头,甚至他有些希望这种沉默持续得久一些,但是却又迫不及待地知道答案。

他很矛盾。

“你当时,很受欢迎。”夏少谦的声音有些断续,仿佛也在努力回想着:“我不清楚你自己知不知道,你当时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很阳光、很有亲和力,我敢说……只要和你接触过,没有人会讨厌当年的叶轻舟。”

“你总是很努力,好像做什么都充满了干劲,所以谁都乐意跟着你。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年级里,几乎每个人开口闭口都是你,学习好、长相好、为人好,似乎你就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可能这是一种古怪的心理,就像一个人总会记住身边里的一个特别出挑的人,尽管你们两个毫无交集,甚至你们可能从未说过一句话。”

叶轻舟听着夏少谦的叙述,他几乎不太能肯定男人说的人是自己——他很惊讶、很意外,可能在他的记忆之中,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么优秀过,也可能是现实的生活已经渐渐磨光了他所有的自信与自满,他变得不再热衷于冒险,而更加眷恋于眼前的稳定和安逸,他不再有名留青史的野心,而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盼望着能早点还清贷款早点存够钱早点……

叶轻舟想到了什么,缓缓问:“那你……十年后,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们那时候的再见,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可现在想起来就是能会心一笑,你说这世界怎么就怎么小?

夏少谦眯着眼想得很认真,接着撇撇嘴,带着点不屑地摇头,说:“幻灭。”

叶轻舟恨不得给他后脑狠狠来一下,还好夏少谦接着说:“不过相处下来,感觉也不是变很多。”他斜着眼上下瞟着,“除了背弯了点,发型挫了点,品味差了点,身上的肥肉扎实了点,也没什么不好。”

“……”叶轻舟仔细想想,还是投毒好了。

“夏少谦……”叶轻舟在安静下来之后,斟酌着道:“那天,我就说那天的事儿。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坦白说,我是不大记得你的事了,所以听那个叫颜……颜什么来着了?先别管这个!”

他转过来,面向身边的男人,神情怪认真的:“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吓着了。但是,我用我叶轻舟的人格来担保,我绝对、绝对没有半点瞧不过眼,还是排斥的意思!夏少谦,哎!我跟你直接说吧,你这个人嘴巴是缺了点,脾气是烂了点,个性是自恋了点,可是……我、我真的很稀罕你!”

夏少谦那脸本来嘛,是越听越黑,眼看拳头都哢哢响了,听到尾巴的一句,表情陡然木了一下,接着就别开眼,一会儿看看别处,一会儿抬头看看月亮。

可叶轻舟还没半点自觉,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很欣赏你的为人,你做事有原则,有自己的底线,能力强,又可靠,你差不多实现了我过去全部的理想,可以说你这种人是我最想成为的那一类人……说真的,我要是女的,就算倒贴好了,也得天天守着你家外面,非君不嫁的。”

夏少谦真被逗笑了,他忽然一胳膊拐住叶轻舟,叶轻舟被他扯得往他身上一倒,两个人四目相接,挨得死近死近的。

“叶轻舟,你没觉得你这话不对么?”那声音乱磁性一把的,叶轻舟的耳朵被热气吹得有些痒。

叶轻舟恍然大悟,瞬间成了活化石,夏少谦却把他一把推开了,站起来拂了拂袖子衣服,一脸嫌弃得跟什么一样:“你安一百二十个心吧,十年前的叶轻舟,我倒是还可以勉强考虑考虑。”

叶轻舟爬起来忙跟上去。

“夏少谦,你、你走慢点儿,哎,腿长了不起是不是?”

“我去!就你会踹人了是不是?”

“哎你到底在乐个什么劲儿啊……”

第九章

没啥事的日子都过得飞快,医院里还是老样子,忙的时候喘口气都得挑时候,夏少谦那里也差不多,几天不见人影也是有的,有时候叶轻舟挑错时间回电话,刚巧碰上妈妈桑在训话呢,连带着一起躺枪也不是没有过。

好在叶轻舟是彻底摸清了夏总的脾气,夏少谦这人也算挺有意思的,前一秒才轰了人,后一秒能再回头来,闷着声音低声下气地说:“我刚才不是冲你发脾气。”

叶轻舟有时候都快被他折腾得精神分裂了。

至于平常的时候,他们俩好得除了脱光一起躺床上,其他时候就跟连体婴似的——这话是赵女士说的,叶轻舟本人对此持有相当的保留意见。

男人跟女人本来就不一样,女人嘛,窝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今天跟甜姐儿似的如胶似漆,过两天能成八辈子的仇人彼此老死不相往来;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拳头、几个苍老师的种子,彼此磨合得来,就能称兄道弟一辈子。

所以赵晴晴说:“你们男人就是这么没节操、没底线的低等动物,说你们是三叶虫都抬举你们了——”

一科室的男大夫们扭头瞥了这妞儿一眼,整齐划一地“呵呵”冷笑。

叶轻舟很不识趣地过来,用手肘捅了一下赵晴晴,“曾大伟回来了?”

“别跟我提那货。”赵晴晴轻飘飘地比划着手术缝合用的钩子,眼神儿冷得跟钩子尖端上闪烁的寒光一样。

于是,最炎热的八月就这么过去了,九月天带着秋日的步伐姗姗来迟。

叶轻舟今天收到了老家送来的一箱干货,都是自家农地里产的晒的。往年里他都会给科室里同事护士都送一些,今年特意打包了另一个大袋子,下班后提着就开车去夏少谦的公寓。

夏大款买的是一环内的公寓,叶轻舟曾经鸡婆地跟他打听过价钱,发现就他那苍蝇肉似的工资,要也买一套一样的得不吃不喝四十年。

后来叶轻舟才知道夏少谦这房子是工作了没几年就盘下的,赶早的那几年北京奥运,房价更是贵得吓死人。夏少谦一脸没啥压力,只说房子是家里挑的,说要拿来当婚房用,老爹硬塞过来的,这便宜他干嘛不拣?

当时叶轻舟就疑惑了,“你家里人不知道你是……”

“怎么不知道。”夏少谦冷笑了笑,叶轻舟立马觉得屋子里温度降到了零下,可八卦心不死,他模糊地记得当初夏少谦在学校的事儿是闹得挺大的,也不知道当时他爹妈是怎么一个看法,后来也不费劲儿地把人弄到了美国去了么?

夏少谦跟看穿了他一样地,淡淡地道:“我爸还不死心,我妈嘴上不说,不过每隔一阵子都来探一探风,能把人烦死。”当时夏少谦的神情其实挺寂寞的。

叶轻舟可以想象当年夏少谦有多么难过,他约莫知道夏少谦家里是搞投资的,药厂还是科技公司之类的,怎么说也是个富二代董事长公子吧,可他现在自己出来单干,看样子和家里人关系也不怎么样。

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别羡慕谁,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门铃响了不久,门就打开了。

叶轻舟就看见一个光着上身穿着条丝绸睡裤的男人,那双眼睛惺忪地眯着,短发翘得十分有格调。

“来了?”夏少谦带着些睡意靠着玄关看叶轻舟进门脱鞋。

“吵醒你了?你刚才怎么没说你在睡,那我过几天来也成。”叶轻舟是下班时候看到夏少谦的短信才过来的。

夏少谦最近忙得很,银行要做季度总结,他俩有大概一周没见过面了。夏少谦忙起来是这样的,几天几夜不睡,然后再一次睡个够本。别看夏少谦这样,也是有一堆应酬的,叶轻舟有次半夜还接到夏少谦的电话,当时夏总明显是喝大了,拨了电话模模糊糊地喃着什么,嘴里乱七八糟没个重点,叶轻舟还没听清,夏少谦那漂亮的秘书抢了电话说句“总监醉了,不好意思叨扰了。”

叶轻舟后来想了想就有些没底,隔两天后一起吃饭时就忍不住凄凄然地说:妈妈桑,你吃得这还真是青春饭呢,以后咱俩吃饭还是尽量分摊吧,这钱挣得你说多不容易啊。

夏少谦当时一口水差点儿没往他脸上喷。

叶轻舟进屋里的时候,没忘记把东西塞给夏少谦。

夏少谦接着那家乐福的环保袋,坐在沙发上翻了翻里边的东西,拿着包真空包装的酱腌肉看了看,表情还挺新奇的。

“这都新鲜的,老家里自己做的,比超市里卖的干净。对了,这儿还有一窝土鸡蛋,我给你煎两个蛋,剩下的放你冰箱里。”

叶轻舟来这房子也有十几次了,熟得自家一样,去厨房卷起袖子洗洗手找锅子铲子,一点障碍都没有。

夏少谦这儿厨房是开放式的,只见客厅里男人在沙发上横坐着,两眼看着厨房里走来走去的叶医生,嘴角懒洋洋地弯了弯。

几分钟后叶轻舟就端着盘子出来了,还给夏少谦倒了杯冰箱里的橙汁。夏少谦被伺候得一脸自在,两颗蛋一眨眼也就滚进肚子里了,对面拿出笔记本的叶医生没忘记道:“长手长脚的,自己放进洗碗机里。”

夏少谦却懒得动,两只长腿挂在桌子上,用品红酒的姿势轻轻摇晃着杯子。叶轻舟整理着PPT,偶尔抬头瞧瞧前方,在和夏少谦的目光对上之前又迅速地垂下眼。

不是说假的,夏少谦那身材保养得还真挺好的。

一身腱子肉锻炼得刚刚好,精壮、线条好,应该是请了教练的。那张脸比以前成熟了,轮廓有些刚硬,和时下流行的美男风不同,但是就那张脸,他一个男人看了也觉得怪性感的。叶轻舟发誓他绝对不是刻意的,就、就不小心……往下瞄了眼吧,就一眼!

那丝绸睡裤紧贴着,隐约显现出一个形状来,叶轻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诡异地发热,夏少谦那样的,应该、呃,那方面,还挺厉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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