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予在旁边停着，心里无力，没想到他弟弟眼神这么好，左萧还没反应过来呢。

“唉？诶！”左萧说着，盯着林少予。

“没听说你有妹妹啊？难道是堂妹？表妹？不对啊！你这辈现在不就你和你弟俩男孩么？这小女孩谁啊？”

林少予扶额，还没反应过来么，左萧这家伙！

“可可。”

小孩不管左萧大惊小怪的，自己伸出胖乎乎、肉嘟嘟的小爪子去摸照片，嘴里叫的很乐呵。

“他怎么又管这小女孩叫可可呢？！”左萧嘴角抽搐，蓦地，长大了嘴，指着林少予，“这这这——”

“是我。”

林少予神色不变的点点头。

左萧收回手，沉默了两秒，最后跟感慨似的：“也是，要不哪能这么好看呢。”

林少予：“……”

他应该说声谢谢夸奖吗？

俩小孩外加一个小小孩，三只小脑袋凑在一块翻相册看，不时左萧还要点评一番。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俩大小孩在一边玩模型，小小孩翻着相册看。

再过一会儿——

哗啦啦的，照片散了一大片，原来是林少峰俩手板着相册摔着玩，里面有一些相片根本只是夹进去，没塞膜里，顿时散了一片。

林少予挪过去，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不干好事。”

左萧也挪过来，刮小孩的脸：“捣蛋鬼。”

小孩撇撇嘴，转过身，屁屁对着俩小哥哥，生气了。

“脾气怪大。”

林少予笑了，但也不管弟弟，把他先晾一边，开始把照片往相册里塞。

左萧在一旁帮忙，照片挺多，塞完，林少予：“我把相册给阿秀，让她放回老地方，你先看着小家伙？”

左萧点点头，看林少予出去，伸手点点小孩的背，软乎乎的，竟是肉。

小孩没反应，左萧挪到小孩正面，又乐了。小孩歪着个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原来睡着了。

“真搞笑。”左萧扯着个嘴笑着说。

目光却又移到地毯上，他伸出手把照片捡起来：“还有一张呐？”

照片上，“小女孩”目光安静，日光轻斜，无端的让人心生悲意。

第二章：流年（11）

晚上七点，左萧回到家，虽然张妈一再挽留他留下吃晚饭，但左家对小辈向来家规严格，未成年者一律八点前回家，即使是被宠着长大的左小少爷。

“哟，咱家小祖宗回来啦？”

左悠然叼着个鸡腿斜着眼慢悠悠的对左萧说。

左悠之喝着杯汽水，对着左萧呲牙一笑：“萧萧你回来晚啦，鸡腿大哥是一个没留，黎嫂的拿手菜，卤了大半天了呢！”

“别叫我萧萧！”左萧瞪着俩哥哥，他最讨厌这个小名了，跟个女孩似的。

“你大晚上喝汽水。”左萧看着二哥，“爸妈晚上不回来？”

虽然是问句，但心里却是肯定的答案。

“阿霞，给我端一杯可乐！”左萧扯着嗓子喊。

“哎，知道了。”阿霞在厨房应到。

“可乐喝多不长个的，小孩~”左悠然啃着鸡腿，左萧坐到饭桌旁，左悠然对面：“那你把鸡腿吐出来！”

左悠然看着左萧，咧嘴一笑，三下两下的把鸡腿啃了，鸡骨头往左萧跟前一递：“喏，吃骨头补钙，长个的！”

左萧：“……”让他大哥去死吧！

左悠之在一旁捶桌：“长个呐，萧萧！”

“少爷，可乐。”阿霞端着盘子过来，盘子上一杯可乐，一小碟，上面两个鸡腿，阿霞抿着嘴笑：“二少专门从大少嘴里抢出来的！”

左萧看着他二哥，眼睛亮晶晶的：“还是二哥好，真不愧是亲哥！”

左悠之失笑，伸长了胳膊拍拍弟弟：“吃吧您，大哥真要不给你留，我也抢不过呐！”

左悠然还是副痞子样，斜眼看着弟弟：“合着谁喂您俩鸡腿谁就亲哥呐，小祖宗！”

左萧端着杯子喝可乐，不理他这神经哥哥。

“真伤人心啊~！”左悠然做西施捧心的样子，左悠之看他大哥跟看戏似的，笑的特开怀。

“我说，大哥你那女孩追上没？”

左悠之问，左萧耳朵竖起来，也好八卦这口。

“别提了。”左悠然撇嘴，“我兄弟，北堂轩知道吧？”

“轩哥？”左悠之顿了顿，“关他什么事？”

“人女孩瞧不上我。看上阿轩了。”左悠然说着，看左萧听得全神贯注，一把抢过弟弟还剩大半杯的可乐。

“喂！”左萧刚喊出来，左悠然就一口气喝完了。

“哥为你好。”空杯子放桌上，左悠然擦把嘴，贼笑着说：“个儿长不高，讨不着媳妇的。”

左萧气的牙疼，但一想到媳妇……

“你……害羞什么？”左悠然、左悠之看着左萧。

“我……”左萧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张照片，五寸那种看起来还要小点的。

左悠然两根手指夹着照片，挑眉：“您给看还是不给看？”

左萧松手，左悠然把照片放桌上压平，左悠之也凑过来。

“你们，觉得这女……这孩子好看不？”

左萧紧张兮兮的问，想了想，又特得意的说：“肯定比你追的那女孩好看！”

左悠然没出声反对，而是又仔细看了看这照片，然后还了回去。

左萧捧着照片，是越看越觉得好看。

“这女孩……你同学？”

左悠然慢悠悠的问，听语气更像是肯定的意思。

“女……”左萧听他哥的话，想到林少予那实打实的男儿身，自己被自己呛着了。

“这女孩，不是我同学。”左萧否定，因为他确实没有作为“女同学”的林少予。

“那你哪来的照片？”左悠之提出疑问。

“……在同学家捡的。”

“你同学？林少予？”左悠之知道弟弟去同学家玩，“他亲戚？”

“应该……是吧。”左萧面不改色的撒谎。

“啧啧~”左悠然眯起眼看着弟弟，“你喜欢人家吧？这么小，看着也就四五岁大啊~”

“同龄的！”左萧赶紧纠正。

“挺漂亮的。”左悠之给了一个比较公允的评价。

“其实还没你小子长的好看呢！”左悠然却是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头往后一仰，于是左萧便看不清自家哥哥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声。

“这女孩照片上也就四五岁吧，气质真好，眼里……有东西呢，小子你看出来没？”左悠然声音平平淡淡的，左萧和左悠之听着，心里说不上来啥感觉。

左悠然却突然起身，对着他弟弟揉了把脑袋，丢下句话掉头就走。

“遇上了，要不是真喜欢，就别缠着，真喜欢，好好对人家。”

左萧：“……”这么严肃做什么？他哥怎么了？谁来告诉他！

左悠之摸摸下巴：“啧啧，这女孩要是再大上些我就去追了~”

左萧看着他二哥，嫌弃的说：“你太老了，靠边儿站吧！”

二楼卧室——

左悠然拉开抽屉，从紧里面巴拉出个小的、铁的糖果盒，有点年头了，打开盖儿，往外倒出一张照片，只有两寸大，黑白的。

照片上，那孩子眼神安静，就如他离开他那时般无二。

林家——

林少予抱着小孩往自己卧室走，阿秀拦着：“少爷，您该睡觉了，抱着小小少爷这是准备干嘛呢？”

林少予笑笑：“张妈今天采购累了，早就睡了。”

所以您抱着小小少爷睡也没人管是么？

阿秀心里暗想。

“呐，峰峰可乖了，我们去睡啦！”

林少予抱着小孩，一溜烟儿的跑楼上了。阿秀站在那里，摇着头笑笑：“感情，真好呐。”

——第一卷·流年·完——

第二卷：流光

第三章：岁岁年年（1）

“哥哥，你今天放学能来接我吗？”

落地窗前，餐桌旁，五岁大的小男孩趴在大一些的男孩的身上，乌黑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哥哥，一副“你一定要来”的可怜模样。

林少予揉揉弟弟的头，小孩的头发泛着栗色，剪得碎碎的，日光的照耀下光是看着就很柔软，揉上去也却是如此。

“会去接你的。”

林少予音色浅淡，眼中却是含着浅浅的笑意，林少峰得到确切的答案，立马高兴的爬到哥哥腿上，林少予赶紧搂着小孩。

小孩伸出手圈上哥哥的脖子，头靠到哥哥肩上，懒懒散散的打了一个哈欠，嘟着嘴抱怨道：“上个星期你一星期都没来接我，北堂珞的爸爸天天去接他呢，别的小朋友也有爸爸妈妈接，就我是司机接。”

隐隐约约还带着奶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小孩说话时气息喷在耳侧，林少予不禁觉得有些发痒，他侧侧头，拍拍小孩的屁屁：“会去接你的，现在赶紧吃饭，还要去幼稚园呢。”

“你一定要来接我啊！”

小孩还是不放心，嘴贴到哥哥耳边，又重复了一遍。林少予无奈，在小孩腰两侧的软肉上捏了一把：“一定回去接你的，小啰嗦！”

小孩腰两侧生的是“痒痒肉”，立马“咯咯”笑着从哥哥腿上跳下来。

桌上，小孩小小的手握着瓷白的瓷勺舀粥喝，小碟里的煎蛋和汤包是动也不动。林少予皱皱眉，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碟里没动的煎蛋用筷子格成小块，然后推到弟弟身前，把林少峰那碟换到了自己这边。

“哥哥……”

林少峰苦着一张脸，还带着babyfat的脸皱的跟包子一样。

“我不喜欢鸡蛋……”林少峰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林少予在他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

林少予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眸子墨黑，眼角有些微微上挑，当他笑的时候那一抹微挑便如工笔画般精致的恰到好处，泛着说不出的水墨雨色，绵绵情意。

而现在，这墨黑的眸子盯着林少峰，目光安静，也没有什么谴责的意味，但林少峰还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吃就是了……”林少峰小声嘟嚷，异常不情愿的用勺子挖了小块煎蛋，吃一口喝一大口粥，表情跟咽毒药一样。

少予收回目光，执起筷子安静的吃早饭，动作一丝一毫之间，不缓不慢，斯文秀气，林少峰虽然年龄小，但吃饭时动作随哥哥，明眼人一看，小孩养的不错，能看出来挺有教养的。

吃完早饭，林少予和弟弟各自背着书包，老林车停在门口，见两位少爷出来赶忙下车打开车后门，等着送两位少爷上学。

清晨的阳光透过大片的梧桐叶子，投下的光影打在一高一矮两个小孩的头发上，脸上，白色衬衫校服的衣领上，仿佛一幅画般，如若定格，平凡的美好，流年中的安静。

林少予和林少峰上车，看着倒退的风景，林少峰身子一歪，头枕到哥哥腿上：“真不想去幼稚园。”

林少予手指穿梭在弟弟的发丝间，闻言，挑起了嘴角：“明年你就能上小学了。”

这样说着，看着已经五岁的弟弟，不由又想起这小孩还只会爬的时候，那么小的一团，现在……

林少予笑，变成一大团了呢！

林少峰侧身，脸对着哥哥的肚子：“小学也不想上……”

声音闷闷的，少予摸着弟弟头发的手一顿，心想难道是厌学么？不应该啊？于是问道：“为什么不想上幼稚园和小学？”

林少峰伸出小爪子往头上伸，少予的手就放在他头上，很轻易的林少峰就抓住哥哥的手。

“上小学也可以啊。”

林少峰转过身子，手抓着哥哥的手也不松，平躺着，大大的像猫儿一样的眼睛跟哥哥的目光对在一块儿，于是小孩微微眯起眼，无意识的撒娇：“和哥哥一个班就会很想上小学了！”

少予心中一动，虽然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这样说，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为什么……”少予斟酌着词汇，“想要和哥哥一个班？差好几级呢！”

“真笨！”林少峰这小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训”他哥哥，“因为不想和哥哥分开么！”

小孩稚嫩的声音如此理所当然的说，仿佛这么明显的答案大家都该知道啊！

林少予看着小手握大手，晃了晃：“还不够么？天天对着我，还要管你，不让你干这个，干那个的？”

林少峰听罢，皱起了眉头，思考道：“哥哥……有时候是很讨厌啊！”

林少予表示他弟弟立场还真是不坚定啊……

“算了！”林少峰突然跟下定决心似的，宣告道：“即使哥哥有时候很烦人，但峰峰大多时候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真是……受宠若惊。”少予笑。

“不用不用~”林少峰特得瑟的谦虚，想了想，跟重复似的又说了一遍：“虽然哥哥大多数时候好讨厌，但只要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就……就是最喜欢了！”

车窗外风景倒退，如风中的流年般逝去便不可追回，但很久以后仍记得这一幕。

那孩子说出了如同誓言一样的话语。

只要那么一点点。

就是最喜欢。

第三章：岁岁年年（2）

育英高级双语幼稚园坐落在B市公立双语小学之前，林少予每天都是先目送弟弟下车进幼稚园，接下来还需要大概十分钟才能到自己学校。

“哥哥再见！”

林少峰背着小书包，少予探过身子给弟弟开了车门，小孩腿都伸出一条了，又突然对着哥哥钩钩手指。林少予见状，心中了然，眼中满是笑意把脸凑了过去。

吧唧——

林少峰在哥哥侧脸上印下大大的一个吻，才心满意足的背着书包下车，这小鬼自从跟着林少予看过几次美国电影，林少予本意是让小孩学学标准的美式发音，但小孩最终学会的是——告别吻。

林少予关上车门，目光透过车窗，看到小孩走到幼稚园门口，另一个小孩也跑到了弟弟身边，俩小孩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一直到弟弟的背影看不见，林少予才开口：“开车吧。”

老林在这期间一直很安静，他知道少爷每天都是这样，目送着小小少爷进了幼稚园才会叫自己再走。

两位少爷感情真是好呢！

老林再次心中感慨到，但想想，感情能不好么？大少和妻子看样子是在美国那边定下来了，但却没有提过把两位少爷接过去的意思。

老爷子和老夫人坐镇总公司，心里很疼林少予这个长孙，但一年到头也是全世界四处飞，疼林少予也是疼的有心无力。

二少夫妇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沿海负责分公司事务，而且毕竟也只是林少予的伯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