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痴情万年愁 上——重散
重散  发于:2015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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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还在抚着它的脑袋,想起身回房里去问姚襄,身后一声:“水寒。”却又让他吓得停了动作;他才明白雪儿这般焦躁,是因他的缘故。

水寒安抚了雪狐后,才缓缓回过身去;他见了那人左颊上的包扎,心底几分愧疚,却是撇过头去,嗔道:“我不会向你道歉的。”

晁裛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却又因疼痛而扭曲了脸孔,“我不会这么要求你,是我对不起你,非常抱歉……”他诚恳的说着,对着那人躬身行礼。

水寒见状,虽还有几分委屈,却也消了气,他轻吁了口气,道:“把头抬起来吧。”那人才又直了身子。

晁裛究竟是担心他,又开口问:“你的身子……”话语未落,却又给那人怒吼了声:“住口!”

晁裛愣了愣,水寒咬了牙,嘀咕了声:“你还想挨揍么……”他握紧了拳头,眼底几分不满愤恨,几分委屈。

晁裛见他的模样,一时没了反应,须臾,才听那人又是抑着怒气道:“我说了,不许再提。”晁裛还要开口,可见那人涨红了脸,湿了眼眶,也不再发声。

水寒又深吸了几口气,平定了心绪,才又道:“既然我们要建立盟约,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计较,就忘了吧。”他强忍着颤抖,轻声说着。

晁裛却是一怔,“水寒,我向你道歉,不是只想请求你的宽恕,让我忘了自己的过错。”他皱了眉头,正经的说着;水寒也是微蹙了眉间。

“我……因为我伤了你,我对不起你;但那不只是因为酒醉的缘故,我对你是真心的。”晁裛说着,不禁握紧了双拳,他眼底几丝不安,似是在等着那人的回答;水寒却只是向后退了半步。

晁裛低下头去,咬了咬牙,才又抬起脸来专注地看着那人,“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给我机会,我会对你好……”他轻声道,缓缓向那人走去,伸了手要抚上他的脸颊,水寒却是僵了身子动弹不得;就在他快碰触到那人之际,那小雪狐却突然张了嘴狠狠地咬上他的手背,让他疼得缩了回来。

“雪儿!”水寒一声惊讶,小雪狐已跑得无影无踪,他回头见晁裛手上已是血流如注,心里又不禁多了几分歉疚。

晁裛不顾自己的伤势,又唤了声:“寒……”那人却依然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只是摸了药瓶塞入他手里,撇了头道:“我要去找雪儿。”之后也迅速的逃离了。

晁裛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捧着药膏,抚着上头残存的温度,微微牵了笑。

水寒走在花丛里,一边唤着:“雪儿。”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久久,正当他快放弃时,才听得角落那旁几声轻响,他便是赶紧靠了过去。

水寒拨开了草丛,果真见着那小雪狐便躲在后头,他心底一阵欣喜,伸了手,又唤声:“雪儿。”那小雪狐却是愈往里头躲去,小小的身躯还不断发着颤,似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不会生气的,应该说我还要谢谢你……”他偏过头去,咕哝道:“泄我心头之恨……”小雪狐歪了脑袋,水寒又伸长了手,轻道:“过来吧。”雪儿向前走了几步,才又轻灵的跳上他的肩头。

水寒将他抱入怀里抚了抚,见他乖顺下来,才又道:“不过你也咬得太用力了,他流了好多血……”他轻摸着雪狐的脑袋,眼底没有责备,却是几分对那人的歉疚。

雪儿朝他怀里蹭了蹭,鸣叫一声,状似哀求,水寒微牵了笑,又温柔的拍着它的脑袋,“我没有责怪你。”他轻声道;雪狐知道他不解其意,才又失望的低下头去。

水寒没发觉它的异样,只当它累了,便抱着它一同回房里去,才见姚襄似早已准备好了晚膳,只等他们归来。第五十五章

姚襄见了主上,随即牵了笑,忙牵着他坐下来用膳,又将他怀里的小雪狐抱了起来,却是愣了愣,“雪儿怎么了?”他轻声问道,那人却也是一声疑惑,他便又道:“它看起来很没精神。”

水寒才发觉雪狐确实是一直垂着脑袋,平常这时,应早就和姚襄玩起来了;如果只是累了,看到食物也该会开心地奔过去,而现在它却只是软软地给那人捧着。

姚襄明白主上担心,便是细细地察探了雪儿全身,见到它嘴角的血渍后,才又问:“它受伤了?咬了什么?”水寒是嗫嚅道:“晁裛。雪儿应该没受伤吧?”

姚襄闻言,更是一惊,“它咬了人了?”他问道,眼底一丝愠气,水寒是怔了怔,才带着不解轻应了声。

姚襄见主上眼里几分惊惧,轻叹了口气,才又伸手去揉着他的发,“寒儿先吃吧,我带这孩子去清理一下。”他柔声道,却没挂上以往的笑,水寒又是愣愣地应了声,才看着他们出了房门。

姚襄带着雪狐到了浴池,将门关了紧,便是见那小狐狸又瞬间化为人形,却是失了以往的活力,微微垂着首。

“映雪。”姚襄不过一声轻唤,那人便似受了严厉责骂,缩了缩身子,“我知道错了,殿下就别生气了。”他哽咽说着,“谁让他一直朝小寒靠近,小寒又僵住了……”他继续说着。

姚襄微皱了眉,“你还有理由?”他轻斥道,白映雪又将脑袋低得更低,有些委屈的道:“没有。”他眼眶微微湿了,姚襄才又叹了口气。

姚襄朝他靠了近些,一指覆上他眉心,便是见个淡金橘色的透明晶体浮现出来,他看了看,放下手,才见它又消失在那人眉间,“要是让你沾上血气,四弟真会跟我过不去。”他说着,轻拍了下他的额头,又道:“自己注意些。”白映雪才赶紧点了点头。

白映雪知道他消了气,抬起头来,才又怯怯地唤声:“殿下……”他见那人回过头来,疑惑地望向他后,才又道:“我觉得小寒……好像有一点喜欢他。”

姚襄没有回应,只是又转过身去,柔声道:“把自己弄干净,我们就回房去了。”白映雪撇了撇嘴,应了声,才赶紧去一边弄水。

水寒等到他们回来,心底的担忧才消了一半;他见小雪狐恢复了朝气,才又欣喜的拿着点心喂着它,双眼却时不时瞥向一边那人。

姚襄微微冒了汗,知道主上是不会主动开口,无奈的笑了笑,才问道:“寒儿,怎么了?”水寒摸着雪儿,嚅了嚅唇,才细声问道:“你在生气?因为我让雪儿咬了人么?”

姚襄见他几分委屈,微微一怔,半晌,才伸了手去抚着他的发,“我没有生你的气,对不起呀,吓着你了。”他轻声说着;水寒却又皱了眉,偏过头去,嘀咕道:“我才没吓着。”那人便又无奈地牵了嘴角。

雪儿心底一丝愧疚,便又钻入那人怀里,用脑袋蹭着他的颈子,要讨他欢心;水寒原先还要制止它,到后头却又是给它逗得欢心,轻笑出声,姚襄才松了口气。

姚襄将桌案整理了干净,才又抱起主上,到床榻那儿去给他上药;他盯着那人颈上还微微泛紫的伤,竟是俯身吻了吻;那人虽是几次挣扎,在他柔声安抚后,也才放软了身,带着些许不满偏过头去;姚襄笑了笑,便只是轻轻揉着他颈上的瘀伤。

姚襄收了手,替那人拉上被褥后,便又立即拉了椅子,坐在床缘,抚着他的发丝,柔声道:“好好睡吧。”水寒微惊,随即是安心的闭了眼,给那人哄着,没有说话。

小雪狐这才又轻灵地跳上床榻,蜷缩在那人身旁,也阖了眼要休憩;姚襄便是温和的抚着它的皮毛,轻声道:“雪儿乖。”雪狐朝他手上蹭了蹭,才又松了身子,和它身旁那人一同安稳的睡去。

隔日,早朝后,卫磐才让人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捧了上来,水寒多是没见过,疑惑问道:“那是什么?”他一会儿望着张琴、一只角,一会儿又望向后头那不知什么名堂的东西,眼里尽是惊奇。

“北方送来的赔礼。”卫磐轻声道,挥了手,又是几个奴仆将个人形大的木盒抬了上,水寒又问:“里头是什么?”卫磐是有些歉疚的低了头,“不知道,打不开。”他说道,水寒点了点头,才朝那儿走过去,姚襄也赶紧跟上。

“陛下你还是别太靠近,还不知道会不会危险。”卫磐轻声道,水寒只是应了声,却仍是朝着那木盒走,更是蹲在它身前;卫磐有些无奈地唤了声:“陛下……”叹了口气,随即便是戒备起来。

水寒抚上那光滑得发亮的盒盖,试着推了推,果真无半点动静;姚襄便也弯了腰,抚着那木盒,一方面将那人支开了点。

“这盒子很漂亮。”水寒抚着盒身的雕刻,轻声道,微微弯了嘴角,那两人是陪着他扯了笑,才又回头想着该如何将它打开。

卫磐是和主上一起推着拉着,那盒盖却依旧不动如山;姚襄只是摸着那盒身,抚着那接缝,却是让人取了火来。

“咦?你要烧它?”水寒惊讶地问道,姚襄笑了笑,点了点头,见主上仍是一脸忧忡,才解释道:“这上头涂的漆料是不怕火烧的,而那黏着汁液也只有高温才能让它化为水气。”他边说着,已拿着火把绕了那盒身一圈。

水寒见他不再动作,手才又放至那盒盖上,轻轻一推,果真给他推出了缝隙来;卫磐和姚襄知道劝不动那人,也只得在一边好生看顾着。

水寒咽了口水,忐忑地抚上那盒盖,还未使力,那盖子却自动向一旁退了开!

水寒吓得向后一退,姚襄连忙将他拉至身后,卫磐的手也握上了腰间长剑;他们听得那木盒里有些动静,猛地是见一人立起了身,唤了声:“小寒。”他们三人才皆是一愣。

“我真的不懂他……”水寒拉着自家丞相的衣袍,将脸埋入其中,嘀咕道;姚襄才无奈地笑了笑,回过身去安抚着那人。

水寒探出脑袋来,心底满是无奈,才问道:“你在里面做什么?”姚襄伸手将晋瑛牵了出来,那人才轻笑道:“想着给小寒一个惊喜。”

水寒微微偏了脑袋,又咕哝着:“有惊无喜。”姚襄便又忙抚着他的脑袋,轻声哄着。

“你在里头很危险的不是么?这盒子是封死的,怎么呼吸呢。”水寒皱了眉头,担忧的说着,晋瑛却仍自若笑着,一手指向那木盒盖上,“有让人挖洞的,不成问题。”他说道。

水寒仔细地瞧了会儿,才见着一个细小如针的孔,他便又回不上话;半晌,他才又开口,“可,你一直待在里头,从北朝到这里便从未进食?”他惊讶地问,没等那人回答,又朝那木盒靠近,想里头该不可能装了什么食物。

晋瑛似看出他的心思,笑了几声,才回答道:“我当然有吃东西,昨天才进去的。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水寒听着,便又羞赧的红了双颊;他微侧过头,才又问:“那里头原先的东西呢?”

“它本来就是空的呀。”晋瑛微笑说着,听水寒一声疑惑,才又开心地道:“你不是也说它很漂亮?送给你,以后可以用到。”水寒仍是一脸不解。

姚襄是早已明白过来,偏过头去,不想解释,卫磐是和主上一样的疑惑;晋瑛又笑了笑,才道:“就像我方才那样。”

水寒想了想,明白过来,才怒声喊道:“原来那是棺木么!”卫磐是一时愣着,没了反应,姚襄忙着安抚着主上,晋瑛却依然自若的笑着,欣喜的点着脑袋。

第五十六章

水寒记得在小时候,和父亲一同读书时,的确有看到过某本书上写着北方以赠送棺木来表达祈求和平之意,他那时很是疑惑地问父亲:“为什么送棺木是希望和平呢?怎么看都是要咒人家去死。”

严侃则摸了摸他的脑袋,淡淡的回道:“对方灭亡了,自然就和平了。”他那时深信不疑,直到后来在另一本书上看到这习惯的来由,才发觉自己给父亲诓骗了,不过今日他却肯定了父亲的话才是永远正确的。

见主上握紧了拳,咬着牙关,隐隐发着颤,姚襄才赶紧抚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抚:“我想他没有恶意的,应该没有……”水寒便是努力的要平静自己的心绪,要相信那人真是好意。

晋瑛见那人似乎不是很开心,才微微撇了双眉,“你不喜欢么?我还特别请人做的。”他噘起了唇,回头细细地看着那棺木,“把空间弄得大些,让你躺得舒服;外头加漆御火,让你躺得安稳;里外皆有雕花,让你躺得开心!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一口棺木。”他说着,又转过身来,微笑望着他。

水寒却是偏过头去,冷冷地道了声:“还真是多谢你……”他不理会晋瑛失望的神情,又顾自对着身边的人道:“公破,让人抬去收着吧。子霄,我头疼,想回去休息。”那两人皆是无奈地笑了笑,却也只能领命应是。

晋瑛见他转身走了,牵了嘴角,便也举步跟上;水寒起先不理会他,看他跟得紧,怕是要跟着自己回房了,才又停下身来,叹口气,回过头望着他,“你要在这里待多久?耶律逾皇他知情吧?”他问道,是怕前次的事情又重演。

晋瑛点了点头,挂着笑,却是不发一语,只是抬起手来,一指指着自己;水寒看得疑惑,不解的问了声:“什么?”那人才开了口:“赔礼。”微笑说道。

水寒一愣,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什么?”他的声音多了些惊奇;晋瑛笑着,边从怀里摸出了张纸,“我来和小寒签条约。”他轻声道,水寒才松了口气,喃喃道:“是指签条约呀。”

“然后我留在这里做人质。”晋瑛又道,水寒已是诧异地说不出话,久久,才张了口,“为什么?我又没有这么要求。”他问道。

晋瑛便随即皱了眉,嘟着嘴道:“因为如果只有条约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们,肯定肯定不会相信我们。”水寒虽想反驳,却一时答不出话。

晋瑛又牵了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毕竟是我们这边的错。”他轻声说着,“所以我留下来,要是他们又随便乱来,到时你要将我炸了烤了煎了都没问题。虽然我不是皇族,但逾皇对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嗯,该不会放任他们乱来。”

水寒明白晋瑛在北朝该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耶律逾皇望着他的眼神看来,也是十分清楚;撇开私人情感不谈,如果没了他,北军应和往前一般,只是空有武力,略施小计便能解决。他便是轻轻应了声。

他们三人一同进了房去,姚襄才接过了晋瑛手中那条约,仔细的看了清楚;他们商量了会儿,改了几个小地方,确认无误,才正式签订了;姚襄便吩咐人将其中一份送往北方。

“小寒,那我的范围呢?”晋瑛问道,水寒仍是满脸不解的问了声:“什么?”

那人才又道:“我可以走动的范围,难道你希望我把这里都给摸清了么?被限制住才有当人质的刺激感……”他后头愈转小声,水寒无奈地冒了冷汗,“我是觉得没什么关系。你只是想要刺激吧……”他说着,那人只是笑。

水寒偏头想了想,才道:“你不要再爬到树上,那样危险;也不要再从窗子进来吓人就行了。”晋瑛听着,微蹙了眉,“说了你们这儿的路很难走,我只能从外头看么。”他噘着嘴,有些不满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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