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沟里仰望星空的你——赋闲w
赋闲w  发于:201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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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妈蛋石头就是我的爱!!!

张予忻最后是被范剑辉领回去的,他脸色灰白,嘴唇干裂,眼神空洞。范剑辉找了颇具经验的护理人员看护他,他每天都坐在床上,盯着窗户外面发呆,范剑辉有天来告诉他,青帮被他们吞并了。张予忻回过头来望着他,灰暗的色彩覆盖了他整个人,范剑辉心里也跟着难受,他疾步走到他身边,俯身抱住张予忻,摸他的脑袋,像是母亲对受伤的小孩那样,他说:“雨馨,振作些……”他想说你还有我,这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在这个人心目中,或许周浩的所占据的位置绝不是他能比的,没了周浩的小猴儿就塌了半边的天。

张予忻仰着脑袋,脊背绷直,轻声说:“我以前真的很畏惧周浩,他逼我打架,逼我杀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每当他觉得我懦弱的时候,就狠狠打我。我总是后悔,如果那天没有和林乔去青帮……我就不用经历这么多痛不欲生的事。”

范剑辉听出他话语里的哭腔,他从没见过张予忻怯懦受伤的一面,他看到他在周浩的殴打下咬牙坚持的模样,汗水流了满脸,他握成双拳的手青筋暴起,眼角却什么也没有。他那个时候想,这人再软些就好了。

“我十四岁的时候,他第一次用我跟另一个黑帮大佬做生意……我说不清楚我那时的想法,我崇敬周浩,甚至对他抱着可耻的喜欢,而当他意识到这些,转瞬就把我送给其他人玩弄。”

范剑辉静静地有一下没一下拍打他的背部,他坐在床沿,听他说过去的事情,那些苦难似乎都是宝藏,是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凝聚而成的无法替代的感情。

“第一次真的很疼,他们完全不顾我的想法,我闭上眼睛想周浩,只觉得天昏地暗。那天晚上很晚我才回去,打开大门的时候,透过窗户的月光,我看到周浩一个人坐在那里抽烟。他没有开灯,亮红的烟头静静地燃烧,我当时很想去质问他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些事。周浩只是无所谓的瞟了我一眼,他站起身说,‘明天你不用来跪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当我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时,他突然说,猴子,在这一行有很多事都需要抛弃尊严忍耐。”

张予忻肩膀剧烈的颤抖,范剑辉感觉到颈窝处黏哒哒的泪水,温热的液体顺着衣衫流进衣内。“他从不过问我痛不痛,他一直在骂我,你到底行不行。我一直都太软弱,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周浩逼我的,我藏在心里防护的羽翼下,不愿意去看真实的自己,是周浩给我提供了羽翼,是他给我筑起一道城墙,他死了,墙也塌了。”

范剑辉知道张予忻是在哭,但他说的时候却没有结巴磕绊,一气呵成,这些事他或许想了很长时间,他敢打赌这人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

“雨馨,节哀顺变,是老范家对不起你。”范剑辉叹气,“你可以把气都出我身上。”

张予忻推开范剑辉的怀抱,就那么看着他,眼里看不出悲喜,半晌,他问:“阿辉,老范家要是没了,你该怎么办?”范剑辉一愣,沉默很长时间,他知道这人敢这么问他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摇头说:“老范家对我来讲只是父辈留下来的一件物事罢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黑帮的打打杀杀。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来找你讨营生不就好了。”

张予忻看着他,嘴唇颤抖,他拼命点头,“我一定会养你的。”

对于张予忻而言,说出来的就是承诺,就算你是开玩笑漫不经心,他都在会在心底默默记下,所以若是他主动说出来的,那便是绝对。

“阿辉,帮我查一个人。”他冷静下来,语气变得狠厉,范剑辉点头,“你说。”

“莫凡,准确来说是曾小帆。”

“好”

“帮我查清楚他跟你们董事局的联系。”

“好”范剑辉松开她,张予忻柔软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有些微痒,分开的刹那,他在他面上留下浅浅一吻,“我等你消息。”他听到他低声说。他的唇是温热的,语气却冰冷凉薄,范剑辉隐隐觉得这只小猴儿变得更狠了。

张予忻扭过头,目光投向窗外,范剑辉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大踏步离开,张予忻对热爱艺术和美的范剑辉来说,是他黑帮生活里唯一见识到的真正具有矛盾美的人,他的外表和内心说不明白到底哪个更邪恶。

范剑辉突然觉得以前他自以为这世上最了解小猴儿的人非他莫属,现在看来远非如此。他摇头,要是能帮到这孩子的话,老范家……范剑辉眼神一狠,没了也罢,只不过照顾他那个弟弟有些麻烦而已。

张予忻选择住在范剑辉的私人别墅里,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莫凡,他在他心中还是只会找麻烦的小破孩儿。范剑辉帮他厚葬了周浩和彪子,葬礼那天,张予忻没有去现场,他独自回到青帮曾经的据点,那栋建筑上画了个刺眼的拆,他原以为自己会花很长时间来接受周浩已经离去的事实,但实际上他在两周后就恢复了,他不得不站起来为周浩报仇。

黑道的兄弟情义极重,张予忻从小耳濡目染,更何况周浩对他是引导和抚养人一样的存在。

他给蔚烨打了个电话,约好在X市某家茶楼会面。周浩死后三周,张予忻正式在中央建立档案,作为特派卧底警察潜入老范家,等所有交接事项都办妥后他回了趟学校。

严萧他们刚下课,他远远看到有个人步伐匆匆,严萧眼睛好,立刻就认出他来。“张予忻!”他大叫朝他挥手,张予忻一愣,僵着身子朝高大的男生走过去。

“严萧……”

“诶你终于办完事啦!”严萧高兴道,手肘靠在张予忻肩膀上,斜侧着身体瞅他。

“嘿你们先走,我兄弟回来了我跟他说两句话!”严萧朝他的同伴挥手说,那些人三两个一群,招手表示懂了,随后他们穿过梧桐树搭成的林荫道嬉笑着勾肩搭背往食堂走。

“忻子,事情都处理完了?”严萧回头兴奋地拍他后背,“嗯”张予忻点头,他有些局促,在大脑里组织语言,该怎么告诉严萧他退学的事。

“严萧……”张予忻张了张嘴,又咬唇,半晌,他仰头凝视他,“严萧我要退学。”

“哈?”严萧皱眉,“你在开什么玩笑!休学就算了,尼玛你还要退学?”

“周浩死了严萧,”张予忻低头,浑身轻轻颤栗,他摇头,脑袋抵在他胸口,嘴唇打颤,好半天才接着吼完,“他死了!”

严萧瞬间就懵了,“他死了?发生什么事了?”他扶起身体缓缓往下滑的人,抱住他轻声问:“忻子你慢慢说。”

“周浩他被老范家的人杀了。”张予忻靠在严萧的臂膀里,合上眼帘,纤长的睫毛下是浓浓的阴影,他睡不好觉,本来睡眠就浅的人在这次事件后,更加难以入眠。严萧低头用脸颊磨蹭他脑袋上的软毛,心道,受伤的小动物就得这么爱护……

“喂,忻子,老范家是谁啊?”严萧挠脑袋悄声问,话一出口就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明显僵住,“没……”张予忻站直身体,“没事儿。”他抬手揉揉眼睛,“陪我去去办退学手续吧。”

“不行,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就别想去。”严萧抱着双臂斜靠在高大粗壮的梧桐树干上,书包往肩上一搭,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张予忻不说话,耷拉脑袋沉默片刻,转身往教务处走。“喂!”严萧追上他,堪堪扯住他手腕,“你到底怎么了?”他大声问。

春天的风温醇凉爽,正午间的太阳十分暖和,麻雀叽叽咋咋在低空盘旋,林荫道上的梧桐树都发出了嫩芽,冬天里的枯黄脆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被春意融化的校园褪掉一层时光的皮囊,和煦阳光下的草坪翠绿欲滴,老槐树下的野菊高高探头站立,纯白的细瓣儿中间是柔和的浅黄,被风带的晃来晃去,暗绿的细茎上黏着浅浅的绒毛。

湛蓝天空云卷云舒,悠闲的纯白蜷成一团在天边起起伏伏。白云苍狗,世事浮沉,每一份复杂都被时间解剖,留下的那些最简单与最真挚却往往也不再是这段青春后他们最想要的了吧。

张予忻挣脱他,骂道:“他娘的要你管!”

“嘿,你还斗上了!”周浩翻白眼,“爷今儿个还就得搞明白这怎么一回事儿!”严萧跑两步,从后面搂上低头疾走的人,手臂搭在他削薄的肩上,吆喝道:“喂你快说啊!”

人还是不理他,严萧眼珠子一转,抓着他的手一抖,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你不说的话,”他伸出舌尖在他耳廓上一点,“爷就亲你了哟!”

“妈的,严萧,大街上禁止发情!”张予忻踹他小腿,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严萧接着戏弄他,“诶别呀,忻子你别跟一小媳妇儿似的,哈哈哈……”“严萧,”张予忻停下脚步,严萧撞到他身上,张予忻侧身瞥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宰了你。”

“好吧,我不闹了,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逗你开心么!爷一片好心天地可鉴啊卧槽!”

“你他娘根本就是在拿我寻开心好吗?”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严萧作势高举双臂,“张大侠多多见谅!”

“……滚。”

“你真的要休学?”

“嗯”

“那你去哪里念?”

“不念了。”

“……”严萧冲到他面前,架住他,“张予忻,你真的要走?你不会是回去继承黑帮事业吧我靠?”

“不是……”他换个方向继续走,“我要去干一件事,那对我很重要,严萧你知道过去对你的意义吗?”

“回忆的组成部分呗。”

张予忻没有反驳他,他望向前面的教学主楼,那后边就是教务处所在地,他轻声说:“它横亘在现在与未来之间,要是不去用某种手段清除它,它会让你从此止步不前,你的余生将了无趣味。”

“严萧,”张予忻推开再次挡到他面前的男生,走到花坛边,从灌木重重叠叠遮挡的泥土中拾起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双手紧紧握住直到它表皮微热,再摊开呈现在疑惑的人面前,凝视他,认真道:“我的过去就是我手里这块冰冷的石头,我用双手捂暖了它,可是我自己却感受到切肤之寒,那么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严萧捧起他的手,冰凉刺骨,他摇头避开这个问题。看着张予忻,轻松地扯起嘴角,他把他的双手连同石块一起紧紧握在大手掌里,“我会温暖你,和你的过去。”

“为什么?”张予忻呆呆地问他。

“因为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哥们儿。”严萧朝张予忻手心哈气,灿烂地咧开嘴角大笑。

第21章:妈蛋校园小清新的终结??

“严萧……“张予忻笑的有些无奈,手轻轻从他掌心抽出,”周浩死了,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而我会这么做。“他猛地举起石块朝花坛深处砸去,”让它再也不能牵绊和伤害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尽可能的手段处理掉它。“

“张予忻,“严萧耸肩,他又重新握紧他的手,”你要怎么做,与我无关。不过你的手真是冷,来爷给你暖暖。“

“走吧,耽搁太多时间了,你还没吃午饭你先去吧,我自己去办休学手续就可以了。“张予忻松开他的手,朝他挥两下随即头也不回往前面的大楼走,玻璃幕墙装修的教学主楼巍巍屹立,看起来只要下场暴雨就会坍塌。严萧站在他后面呐喊:”喂!我不想你走啊!“

张予忻停下脚步,回头微笑:“你也可以来追我。”

严萧哈哈大笑,“忻子,你说话咋也这么流氓了!”

“严萧,”道路两旁行人早已走尽,寂静的午后像是一幅画卷,把两个人都简笔勾勒一番,其他的所有都被模糊虚化,只是两个清晰的轮廓跃然纸上,填补原本的空白,张予忻朝他挥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在这儿等你办完退学手续,”严萧跑上前,对张予忻说,“最后一程我送你吧,反正下午也没课。”

张予忻点头,他单薄的身影最终被玻璃大门吞噬。

那天下午严萧陪着张予忻去住了没多久的公寓收拾整理打包,贱人和发财也跟着去了,四个人一起忙活完,组团到学校后门吃麻辣串,贱人要了十瓶雪花啤酒,火红的汤锅里蒸腾起热雾,熏得人迷迷糊糊的。贱人是个大嘴巴,只要见着是个人就扯住别人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老子兄弟要走了,咱们810寝室不完整了,你知道吗??”

严萧,张予忻和发财三个人自动无视他,啃着串串当贱人是空气。严萧正在解决里脊肉串儿,突然一拍脑袋问张予忻:“对了,那小子呢?”

“谁?”张予忻吃的不亦乐乎,头也不抬的问。

“莫凡啊。”严萧支着肩膀碰他,“怎么不见那小子。没他来闹腾了,还怪不习惯。“

“哦,“张予忻眼神一暗,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说:”他有事,没过来。“

“哟,那家伙这么忙,不是要当大老板吧!“严萧调侃道,张予忻可有可无的笑笑,不再多说。严萧见他没这兴致,撇撇嘴也不说了,闷头猛吃。

四个正值青壮年期的男生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贱人去服务台拿了一把开瓶器,一次性把十瓶雪花全开了摆成一排让他们自个儿拿,他率先灌了几大口高声吆喝:“人家说,相逢就是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哥儿四虽然只有半年的缘分,不过来日方长,以后天南海北的,可别忘了当年的军训,排球赛里做你后援结果遭球砸晕了的那个人!还有考试的时候我们互相合作的小抄……妈的!”

贱人说到最后红着眼眶哽咽了,他坐到张予忻身边,搂着他的肩膀,难得正经一回,他说:“忻子,今儿主要是送你,哥请客,你别客气!想吃多少吃多少!”他把雪花塞到张予忻怀里,涨红着脸,“谢谢你无私奉献帮我把手机从厕所里捞起来。”

张予忻扶额讪讪道:“那时寝室只有我们两,你一个劲儿对着你那破手机鬼哭狼嚎,就是不肯弯腰捡好吗?”

“感谢你给我抄高数作业!……虽然答案都是错的!”

“谁叫你丫不仅抄我的,还让我帮你写,你觉得我会给你正确答案吗?”

“算了,感谢你上次军理课帮我答到!”

“你还敢说?我靠!就那次被抓到,害我被军理老头子罚抄书!你知道他一老花眼是怎么听出来的吗?因为你平时答到都会装逼的尾音上翘!老子学不出来啊尼玛!”

“忻子……对不起。”贱人低头做小媳妇儿状企图博取同情,张予忻瞪他一眼,“你上学期几乎每天都这样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好吗?”

贱人嘟囔着:“这学期可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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