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自言自语，“不会啊，想想还真是，出去住的话，会女友多方便！”

张予忻有股不祥的预感，“贱人没事儿我先走了，”说完提起箱子准备开溜，“别啊！忻子，我要跟你们一起我靠！”正巧这会儿发财也回来了，他问：“你们这是干啥？”张予忻转身面对发财，把行李箱往自己背后挪，发财眼尖，立即就瞅到了，他又用研究的态度观察贱人捶胸顿足，一拍巴掌，说：“予忻你要出去住啊？”

张予忻咬唇默默点头，心都碎了一地。

“贱人你也去？”发财把装着物品的褐色大布包，放在墙角，食指一推眼镜问道，张予忻特想回头捂住贱人那漏风的大嘴，“对啊！”贱人背着手蹦到发财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膀，说出了张予忻简直想灭掉他的话，“发财跟咱一起来不？”发财仔细想了想，惋惜地摇头，“我没有多余的钱付房租，你们去吧。”

贱人拍胸脯发挥人道主义，“不用，我帮你垫着。”

“这样不好，”发财犹豫道，“我不能随便用别人的钱。”

“我靠！”贱人叫嚣着扶额，“你丫哪儿来那么多古板的思想，”他像看怪物般看着拿起《国富论》打开来浏览的发财。

“不行。”发财虽然觉得可惜，还是坚决地摇头。

贱人顾望张予忻，用眼神问他怎么办？张予忻摆手表示自己已经麻木了，贱人抿嘴，挑眉毛又回头劝谏专注于书本的发财，循循善诱，“发财，其实你也挺想去的不是吗？你看啊，你到了那儿，你就可以不受熄灯时间的限制，尽情看书了有没有？而且啊，以后你赚钱了再还我呗，还有啊，我们都要走，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据说咱们宿舍楼以前，闹、过、鬼。”最后三个字儿还是抵着发财的耳畔说的，说完还轻飘飘吹一口气。

张予忻默默地为自己哀悼，人生真是艰难。

谁他妈不知道发财最怕鬼了卧槽！上次楼上水管破了，水滴下来，吓得发财彻夜未眠，大半晚的把全寝室都吵醒，缩在被子里硬逼着人去看看。

张予忻绝望地合眼皮，发财嘭一声关上书，脸色泛白去拿大布袋，颤巍巍地嗫嚅着：“走……走吧。”

“耶！！！”贱人欢呼雀跃。

张予忻吐血不已。

最后三人一起坐等严萧，他一回来，四人开始火热的商量。经过激烈的讨论和有力的辩驳以及对现场情况的具体分析，最后严萧一锤定音，他住在张予忻他们那儿，至于贱人和发财住在他们楼下的楼下对面那间空房。

傍晚暮色四合，张予忻头疼地带着一伙子人回到公寓，正在看喜羊羊和灰太狼的莫凡被这仗势吓呆了，他把张予忻拉到一边问老婆这是干嘛？我靠不是你后宫吧！张予忻已经没力气再跟他就称呼问题争执了，“不是，”他把行李箱放回卧房，莫凡跟在他身后，“一个寝室的，他们也想出来住。”

莫凡哦一声，回身警戒地望着左看看右翻翻的三人，眼珠子一转，蹭到张予忻耳朵边，外人看去像是在亲吻张予忻一般。这幕好巧不巧就被严萧扫到，他先是一愣，大脑一片空白，顷刻又升腾起一股怒火，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当时就那么做了，他立即跑过去想也没想推开莫凡，张予忻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他直起身看两人剑拔弩张，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

第13章：妈蛋这是小清新的节奏吗？？

莫凡像是头发怒的公牛，瞪着个子比他高的严萧，眼里能喷出火来；严萧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种事，是张予忻自己的私事吧，他望了一眼张予忻，发现这人也没有不适的表情，垂头丧气嘟囔句抱歉就耸肩退到一边翻自己生活用品。

张予忻没搞清楚，莫凡瞬间就懂了，他很快换上笑脸，对张予忻解释没事儿，他看错了，没事儿。

张予忻白他两眼，说了句别闹又埋头继续自己的事情。莫凡撇嘴点头算是应下，脑子里早转了几道弯，片刻他又问：“雨馨，那个严萧啊，”张予忻身体一僵，问：“怎么了？”

“老婆你是不是喜欢他？”

张予忻脑子轰地一声，原子弹爆炸搞得他满脸通红，“没……没有。”他忽地站直身体，脚步机械走到浴室放好沐浴露，洗头膏。莫凡这下明白了，跟个泄气的皮球似的呆坐在刚铺好的双人床上。一间公寓只有两个卧室，张予忻本想让严萧和莫凡睡一张床的，又怕他不习惯，只好同意莫凡和自己一起的任性要求。

而严萧是完完全全理解错了，晚上睡下他心里特不是味儿，翻来覆去脑海里就一个念头，自己是电灯泡吧。他突然想起张予忻和周浩接吻的画面，滑落的银丝和皎洁的月色，脸颊白里透红的张予忻有着和平时不一样的魅惑艳丽，想着想着严萧睡裤下撑起小帐篷。

妈的，他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往洗手间去，边走边想，自己去找个女朋友吧，最好是个大胸的。

像严萧这样英俊阳光的要找女友还是相当容易的一件事，经过一周的猛烈攻势加上手捧玫瑰花宿舍楼下激情表白很快就俘获了大二学姐吴清的芳心，吴清是个品学兼优，有张小巧瓜子脸的女生，粉嫩的脸颊，柳叶吊梢眉下一对乌黑玲珑的大眼睛，关键是身材极其有料，家世更好，简直就是白富美。严萧的成功气得全校男生对他侧目。表白那天光线充足，春日里腊梅淡淡清新的浮香在校园里弥漫，一扫之前沉闷阴郁的冬气。

严萧把张予忻从图书馆里拽出来，不情愿的人站在午后的阳光下冷清个脸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花坛里的腊梅树，严萧无奈，焦急道：“我要在下面摆爱心蜡烛，忻子，帮我去拿玫瑰吧，兄弟啊，好哥们，这可是我人生中的一桩大事，好歹帮个忙呗。”

张予忻打心底不乐意，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要保护我吗，怎么又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了。算了，他转念一想，严萧是个直男。对面的人双手抱拳做祷告状，忖度张予忻那闷闷不乐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怎么不去找其他人？”张予忻开口问，严萧急忙说：“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这事儿挺重要，我只相信你。”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脱口而出。张予忻只听到后面那句话，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半晌他轻轻点头，严萧欣喜若狂，冲动般抱住他在他头顶开怀大笑。他本来还想问莫凡的事，只是一直说不出口，这会儿也无心再打探，大手一拍张予忻后背，把地址告诉他，随后脚底生风跑掉了，留下一句：“我去买蜡烛，下午三点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张予忻在他身后勾起唇角冷笑，眼底是在灿烂日光下看不见的孤寂悲伤，这样也好，他们之间这样就够了，张予忻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校门，那家花店在市中心，不外送。

他无法理解严萧为什么会选择那么远的地方买一束破玫瑰，也不想搞清楚。那天下午，他乘坐计程车经过四十公里的往返，顶着路人或疑惑或惊诧的目光准时将九十九朵大红玫瑰交付严萧手上，严萧换了身派头，棕色格子衬衫，外面罩一件灰色呢子外套，黑色牛仔裤穿得风姿绰约，一看就是去勾引人的。张予忻鄙夷地望着他，严萧抱着大花束，红光满脸活赛偷了油的老鼠。语气里满是兴奋，下午四点在众人围观见证以及各种吐槽下，用真诚恳切的目光凝望吴清，女生站在爱心蜡烛中央捂着嘴唇瞪大眼睛，笑意漫上一对黑眸。

张予忻神情淡淡的，隔了人群站在远处观望他们，等女生面带笑意，羞涩收下那束花时，他转身离开。风打了个转儿从他身后吹过，卷起一层落叶，夹杂了几枚花瓣在空中盘旋然后缓缓跌落，腊梅花香隐在浮尘里渐渐褪色，春意盎然，寒梅零碎成灰泥，却又是一个百花斗艳，千锦争翘楚的季节在校园盛放。

那天晚上张予忻先莫凡回到公寓。少年看他冷漠疏离，生人勿近的样子颇不是滋味儿，自己煮好泡面端到餐桌上，隔着升腾的热气不时眼角余光瞥过整个身体蜷进木椅里的张予忻，最后实在憋不住问他：“雨馨你怎么了？”

张予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莫凡又问：“那你吃东西不？”仍然是摇头，莫凡看他这样也不好打扰他，他清晓这种时候不是去纠缠逼迫问别人到底怎么了，他没有向他解释的义务和必要，只应该让这人自己静一静，想通了，就没什么大不了了。莫凡很识趣，安静地呆在旁边，不开电视也不吵就坐到张予忻身旁，摊开手掌数自己的手指头。

张予忻什么也没想，只是发呆，大脑空白，那边的世界没谁联系他，这边的世界却像是失去了什么，心底空落落的，他阖上眼睑，很快，睡着了。莫凡也翻来覆去数到吐血，扭头一望，妈的，睡着了？！

莫凡比张予忻个子小，他艰难地设想了若干次，发现自己肯定会把这人弄醒，于是最终垂头丧气放弃了抬他回卧室的想法。莫凡在他颊边亲昵的吻了吻，就去拿毛毯回身给张予忻盖上。然后绞尽脑汁地想发生了什么能让平时冷淡寡言的人有这样的感情波动。快到十点时，严萧手上提着外套熏熏地回来，他跟一帮哥们去喝庆功宴，唯独张予忻连个人影都没，心里虽然气恼，也不好说啥，这个人本来就讨厌跟大家伙出来不醉不归。

严萧进门时，莫凡也打着呵欠守在张予忻旁边昏睡，他一眼就看到木椅上蜷着身体，歪头沉静睡着的人。他揉揉眼睛，眼前迷蒙，恍惚间能看到有个漂亮的人侧身对他微笑，安宁而静谧，仿佛一汪清逸恬静的湖水，她眼底流转波光，恰似风起微澜，在他心上留下道道涟漪，气氛混浊暧昧。

“吴……清……”严萧走到张予忻身前，呢喃着，顷刻，他又喊，“雨馨。”

两个字在他心上无限放大，你要是雨馨而不是予忻就好了，严萧蹲在他面前，抬头凝视他的睡颜，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错过什么。

也许是鬼迷心窍，也许是一时兴起，严萧说不清楚为什么，他看这张予忻，心里竟会感到酸楚，良久，他站起身弯腰在他唇角覆上轻吻。那感觉是如此微妙，相接处像是触电般，酥麻的电流瞬间流遍全身，严萧的大脑一团浆糊，他糊里糊涂伸出舌头企图入侵对方牙关深处，然而在他得逞前，张予忻猛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般望着严萧。

严萧被他盯清醒了，浑身一个机灵，外套从手中滑落发出啪一声。他松开张予忻逃也似的飞奔回自己的卧室，锁上门，支支吾吾道：“忻子，我……我把你当成吴清了！对不起！”声音隔着门板透出来，张予忻看着他遗落的外衣，手在颤抖，他扯扯嘴角，笑说：“没事儿，没事儿。”莫凡恰好醒转来，他疑惑地望向张予忻，才发现这人笑得脸色苍白，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吴清是谁？”莫凡翻白眼，迷糊间就听到这个，张予忻浑身一震，僵硬着扭头看莫凡，说：“严萧……女朋友。”

“什么？！”少年瞪大眼睛，半晌，跟着张予忻笑，“我们去睡吧雨馨。”

“我出去一趟！”张予忻倏地起身，拉开门把手，还没给人反应时间就消失不见。莫凡惊了一跳，“雨馨！”他大叫着追了出去，严萧刚躺在床上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双拳下意识握紧，甩开门跟上莫凡，少年跑得气喘吁吁，雨馨真不愧是练过的，他扭头对身后的严萧叫嚷：“我找这边，你找那边！”他指向马路对头，严萧点头，调转方向朝城市深处跑去。

他并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跟出来找人，或许张予忻是有事呢，但是却下意识认为是发生了什么，张予忻通常不喜欢到处走动。深夜中X市绮丽诱惑，白色路灯，五彩霓虹灯，LED屏的采光朝他身后掠过，人群熙攘，夜市喧嚣，对了，张予忻有电话了！严萧焦躁着掏出手机快速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这是他第一次给张予忻打电话，尽管那串数字总是在脑海里飘来飘去，可这却是第一次。

过了很长时间才接通，电话那头似乎很吵闹，摇滚背景音穿刺耳膜，严萧听到张予忻对谁说等一下，然后他的嗓音通过电波清晰地传来。

“喂？”淡淡地调子。

“忻子你在哪儿？”严萧问了一句。张予忻没有及时回他，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久到严萧以为他已经挂断，久到电话里有个男人说你怎么一直拿着手机不回？严萧心里像扎了根刺儿，他似乎明白那是什么地方，有男人的浪笑声隐约飘来，“张予忻你给老子跑哪里去了？！”严萧突兀的叫骂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他就像个捉到妻子偷情的丈夫，愤怒难堪一股脑儿涌上来。

良久，严萧听到电话那头冷冷地说：“严萧，别管我，你没那个资格。”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脚底，所有的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严萧的醉意还没退去，尽管冷风吹得他清醒了些，“张予忻，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用知道。”冷淡近乎冷酷的语气，他们之间仿佛回到最开始，只有隔阂误会，旁骛丛杂的人生路上他们也仅是彼此的过客。

严萧抑制不住怒气上涌，他站在大街上，右手边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左手边是人声鼎沸的大广场。严萧就着树影的遮蔽放声吼叫：“张予忻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儿啊？对我也是不理不睬的！我今晚的庆功宴你他妈也不来？好吧，这也算了，我不过就亲你一下，我都说了抱歉认错人了你还想怎样？！好吧，莫凡不够是吗？犯贱吗你？欲求不满是吧？滚回来，老子操你！”

第14章：妈蛋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严萧……你他妈去死！”张予忻啪一声挂断电话，瘫坐在吧椅上，这跟莫凡又有什么关系？严萧猜对了，他在本市的一家GAY吧里，当严萧的唇离开的那瞬间，他很想抱住他，说别走，身体的需求再也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然而听到吴清两个字时，脑海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心跳的太快，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没有严萧的地方，好好疯狂一场。

接起电话之前他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明明知道严萧明白他在哪里后肯定会大发雷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想听他说一句快回来，想不到这如愿以偿却让他付出更沉重的代价。犯贱，他自嘲地想，就算是也管你严萧鸟事。

身旁的中年男人一张不算难看的脸，他很耐心等张予忻说完电话，看他气冲冲挂断轻声问：“怎么了？”张予忻摇头，扯扯脸皮，转过去面对他，说：“就一晚火包友，以后别再找我，我们还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

“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不过要钱吗大学生？”

“不要。”张予忻挥手，“技术好就成。”愣了愣，又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学生？”

男人愣住，想了想又温柔的笑，说：“好吧，被你发现了。我是X大教务处主任，因为最近听说有学生出来做那个赚钱，咳，所以来查查。我在学校见过你哦，张予忻同学。”

“我……去……”张予忻满脸的哭笑不得，顷刻连找人来一炮的心情都没了，他咽口唾沫说：“主任，我不是来卖的，我走了，拜拜……”

“好，晚上回家路上小心点啊。对了，你是同吗？”

“嗯……”

“放心吧，别一张苦瓜脸，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主任慈祥的笑容从此永远被张予忻铭记在心，他咬咬下唇，翻着白眼离开GAY吧。男人看着小孩的背影消失在光晕中，突然想起还没问刚刚的电话到底怎么回事……又错过一个亲切给同学做心理辅导的机会，男人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