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的，母亲早已经不生气了，她原本也是很喜欢小阳的啊。只是，现在她身体不舒服，等过一阵子我再带你们去拜访，可以吗？她看见小阳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颢言哥哥……”季华扬的眼眶倏地红了，把头埋在程颢言怀中，“我做了许多坏事，我勾引了青佑哥哥，还那样对待羽可姐姐。你们都恨透我了吧，所以伯父才会做出那种事。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想回想当初的一切，似乎不回想，自己就是清白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可是，一切都发生了，伯父报复了整个季家，青佑哥哥因为我而死去，肃伯他们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面一定也是难过的。羽可姐姐，她对我那么好，也因为我被你们赶出家门，只好一个人养小华……我这样的人，颢言哥哥怎么会说喜欢我，应该说最讨厌最厌恶的……”

心里有股冲动，想要告诉小阳那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是自己太想得到才有了那些错误，是自己太懦弱才把苏羽可推到了他的身上。那个时候，小阳根本还什么都不懂，又怎么能够对苏羽可做出那样的事，可结果是旁人都明了他却自始至终都以为是自己的过错。和小阳和好后，他也曾想把那些事告诉季华扬，可看到他在谈起苏潋华时满脸的骄傲，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和苏潋华长的相像，然而季华扬和季雨长的也很相像啊，单凭外表根本无法证明程颢言和苏潋华有什么血缘关系。更何况这么多年，外貌上的几分相像早已被不同的行事风格不同的气质所代替。这也是很少有人怀疑他和苏潋华关系的原因之一了。程颢言不能把苏潋华和他的关系告诉季华扬，他和苏潋华根本就没有那种父子血缘的情谊。更何况，程颢言不能再忍受住和季华扬再生隔阂的事情发生了。他好不容易才拥有季华扬的信任，拥有他向自己撒娇跟自己亲近的机会。尽管，季华扬最多不过是窝在他的怀里伤心一会儿，就像现在一样，可程颢言还是觉得无限满足。

紧紧搂住季华扬，程颢言只能在心中无数次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再和你分开哪怕一瞬，那些委屈，对不起只能让你承受。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很想跟你坦诚。可如果冒着失去在你身边的风险，那我宁愿什么都不做。忘记这些吧，我们都忘记，好不好？

第31章

季华扬发泄一通，下午拍广告的时候心情已然好了许多，只是微微红肿的眼皮让给他化妆的助理惊讶地看了好几眼，倒让他很不好意思，一化完妆就跑了出来。

程颢言正在一边打电话，季华扬不好打扰，只好在一边等着广告开拍。他并没有签约什么娱乐公司，但有一支专属团队来为他打理一切。只是他自己在娱乐圈工作的原本就很如鱼得水，成名之后工作更是轻松，又有汪棋周跃等人一直在旁边，那些人于他作用并不大。何况那些人跟他也跟久了，本来就是他在季氏任职总裁的时候招的，和做他助理经纪人这些事相比，他们在季氏担任的工作反而更重要些。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季华扬出门的时候甚至不会让他们跟从，反正他的伪装技术一向高超，只要自己自如的走在大街上，没人能把他和季天王连在一起。可以说，季华扬可以称得上现今娱乐圈中的异类了。等待广告开拍的时间，季华扬没有助理经纪人什么的可以调侃，只能静静坐在一边，看那些人忙进忙出地准备着。

终于导演一个手势，季华扬站了起来，正准备活动活动就开拍。程颢言就走了过来：“小阳，真是抱歉，我那边有些事情。你先拍，等会儿我来找你。”

“可以，你先忙，我会自己回去的。”季华扬也做过总裁，虽然比不过程颢言，却也知道他的辛苦，急忙说道。见程颢言走了，才一心一意开始拍摄。

总裁办公室里。

“颢言，这是你姨母家的儿子方洛，你该是知道的，他签到寰亚娱乐也有三年了。”

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拉着旁边一脸淡淡笑容的方洛，对程颢言说。

程颢言随意看了眼方洛：“嗯，《西望吟》里你也是主角之一吧，演的很不错。”

方洛微微一笑，对程颢言的态度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多谢表哥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说完仍旧一脸淡定地看着程颢言。

程颢言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回过头看着程母，问：“妈，抱歉我很忙，请问您来有什么事吗？”

苏兰嗔怪着看了程颢言一眼，拉着方洛坐在沙发上：“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来公司看看怎么啦？方洛我看着挺好，他去做艺人也只是暂时的，到时候我们还是得要提拔他一些才好。毕竟是一家人，这么大公司没人帮你看着怎么成？我看，方洛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对娱乐圈也熟悉的很，让他管理着娱乐公司，你不也不那么累吗？”

“妈，”程颢言打断了苏兰的话，“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您要没什么事，就别一次一次的往公司送人了。”

“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担心这么大的公司，我能把那些亲戚好友往你这儿送吗？要不是我看着点，你早晚都要把公司给了季华扬是不是？”仿佛被什么刺激到，苏兰神情越发狰狞。

程颢言扶额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方洛：“抱歉，让您见笑，您看……”

“我先离开了，有时间我会再找姨母解释的。”方洛却是极有眼色，依旧不卑不亢的样子，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妈，对不起，小阳的事我还没跟你说。”

苏兰平静了许多，面色显得灰败起来：“呵……你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不会瞒着我？我们母子早就离心了，那个时候我让你跟苏羽可……你就恨我了吧，可季华扬……他根本就是个祸胎啊。”一说到季华扬，苏兰就有激动起来，“我怎么能容忍我的儿子去喜欢他？他的母亲夺走了我丈夫的爱，难道我儿子的心，也要给了他吗？我看着你父亲宠着他就像宠着亲生儿子一样，我忍受了；我看着你和苏羽可一个个的争着抢着照顾他，我也忍了；可我绝对不会看着你去喜欢他，我能阻止你父亲娶他的母亲，自然也会阻止你去喜欢他。你当他现在是真原谅你吗？你知道我为了阻止你们，背着你们派了杀手吗？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你，又怎么会跟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和好？”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派杀手，不是只是说把季家搞垮吗，哪来的杀手？”程颢言摇动着已经陷入癫狂状的苏兰，心里却在祈求她刚才说的都是谎言。

季华扬拍完广告，和众人告别后就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想要跟程颢言发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先走。

“你好，季天王。”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季华扬抬头，盯着那个一脸温和笑容的人看了几秒钟，才猛地想起来，打了个招呼：“嗨，是方洛吧，好久不见，抱歉我刚才没反应过来。你也知道，人老了嘛。”说完还不自觉地吐了下舌头。

方洛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靠近季华扬说：“季天王可不老呢，还有怎么能说好久不见呢，我们上次在寰亚的庆典活动中还见过呢。”

季华扬一无所觉，仔细回忆了那晚见过的人，口中喃喃：“有吗？”

“我看到你了啊，你和程总手拉着手，很亲密嘛。”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季华扬的脸颊，嗯，是天然的，不过这真是一个三十五岁老男人该有的脸蛋吗？

季华扬恍然大悟，一脸认同的表情：“是吧，我跟颢言哥哥是青梅竹马呢，关系自然很好。”说完还重重的点了下头。

“还真是……”方洛嗤笑了一声，越过季华扬走了出去。剩下季华扬一脸疑惑望着方洛。

第32章

木板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推开的是多么沉重的往事。

苏潋华拿起放在门边的两根棍子，自己一手拿着棍头，示意季雨拿着棍尾后，才又用另一只手拿起剩下的一根棍子拨动着面前齐腰的杂草，向院子里面走去。

这个地方，于苏潋华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他在没有遇见季华扬时，就是和母亲一起住在这里的。据说是程颢言的母亲担心她未婚先孕遭人嗤笑，才找了这个地方给他们住。苏羽可去世之后，这里也没有人来过，因此院子里长满了杂草，一眼看去竟是荒芜的很，全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走到主屋前面，苏潋华伸手拿过了季雨的手机，揽着他的脖子照了相片，看了眼背景，依旧面无表情地对季雨说：“潋华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们一起来过了。”

季雨知道他这是让自己上传微博要写的话，这一路走来，每到一处，苏潋华都会揽着他照一张相并以他的名义上传微博。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对他说过。季雨虽然懂事，什么事都配合着他，却不免有些挫败。苏潋华，说这只是一场交易，就真的只是交易了。偶尔季雨也会想，如果季华扬真的不会喜欢上苏潋华，那他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板着脸，没有性经验，甚至跟别人接触都嫌恶的很。

苏潋华不管季雨在一边的胡思乱想，专注地盯着母亲生前一直住着的这所屋子。他不是季华扬，相信着自己的好哥哥程颢言轻易地就原谅过去的那一切；他也不是程颢言，相信二十年前那一场祸事完全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欲望。他是季华扬的儿子，是他的保护者。那一场灾难，以一个旁观者后来者的身份看，能够让季华扬有失去生命的威胁，其本质就已经让人深恶痛绝。程颢言既然二十年不变一直等待着季华扬的原谅，那么他肯定是不清楚在那一场只针对季氏财产的灾难背后，尚有人在试图谋害季华扬的性命并且有意识的避过程颢言。如今程颢言和季华扬和好，难保那人不会再有所行动。苏潋华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然而猜测也罢真相也好，只要有一丝怀疑，他都要追查到底，掐断那人谋害季华扬的源头。苏潋华并不期望在这里能有多大的发现，只要些线索就好。他这么些天和季雨的绯闻正吵得满天飞，他也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纨绔。不想让那些有可能伤害到季华扬的人注意到自己，也不想季华扬过度的担忧自己，他只好把季雨带在身边，旁人看着全当是自己携着爱人回忆童年一样。他并不担心季雨有所察觉，这些事情，说起来只怕季华扬也会当做是笑谈。不了解二十年前的人，苏潋华如今的行为在他们看来真的就会如同杞人忧天一样。苏潋华想，即使自己这一幅专心探寻证据的事被广而告之，只怕全天下相信的也只有那个暗处的人，程颢言，或许还要加上汪棋周跃，其他的，即使是季华扬，也必定是不相信的。

另一个城市，季华扬无奈地放下手机，趴在了摆放满桌的文件上：“小华，我想你。这些文件，也很想你，我再也不要支持你谈恋爱了。”

苏羽可的东西依旧放置的整整齐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苏潋华就在那些东西里翻出了苏羽可写过的信件等。虽然他并不期待在这些东西里面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却还是放到了随身带来的包里。见没什么其他东西，才关了门出来。

这里原本就是一个落后偏僻的农村，近几年村子里的人大半也移民到了外地，苏潋华带着季雨在崎岖山路上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季雨哪里受得了这种苦，他虽然家中情况并不好，否则后来也会走上被人包养的路。但家里面也是尽量让他享受最好的，这样的山路他是从未走过的，又是接近傍晚的时间，又累又饿又渴的感觉越发深刻了。看看前面依旧沉默着往下走的苏潋华，季雨识相的不说话，抓紧了手里的木棍，任苏潋华带着自己走。

山路越发崎岖，天色也暗了下来。苏潋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正待要回头嘱咐季雨小心的时候，就看见季雨头一点一点的，却是要入睡的模样。苏潋华这一下停下来，季雨猝不及防撞到了木棍，随即往旁边倒去。

“啊……”季雨在倒下的那刻就彻底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凌空一翻，睁开眼时就看到自己正趴在路边上，苏潋华却已经被甩到了山路下面。

这里的山路都是顺着山体建成的一条小道，另一边往往都是些深渊，但是看着就渗人的很。也是他们二人幸运，苏潋华跌出去的地方并不太深。透过影影绰绰的星光，季雨看到苏潋华已经调整身体，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按着自己的右腿。

看不清楚苏潋华的神情，季雨只好出声喊道：“苏总，你怎么样？”

停了许久，才听到苏潋华微弱的声音：“我还好，你去山下，找人上来救我。”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

话未说完，就被苏潋华打断了，匀了一会儿气，他才说：“我没事，你赶快去叫人，快去。”

季雨勇气却是刹那间大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去。他并不相信苏潋华说的话，却也没有资格反驳。苏潋华对他永远都是一个冷漠的交易者而已，与其站在那里担心，还不如赶快叫人上去救治，还有几分希望。

似乎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当把苏潋华抬到担架上时，他的身下已经全是鲜血，连脸色都是惨白的。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第一次对着季雨笑了笑，却是极其勉强：“好了，我们这次在这里要度很长时间的假了。”

季雨捂住了他的嘴，即使在这个时刻，苏潋华还是想着季华扬，还是要在这里养好伤再回去。然而此刻，季雨比以往更加反感那人对季华扬的思恋和爱。

第33章

银泉山庄内，季华扬又一次打落周跃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看着依旧沉寂无声的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不就是小华和你这几天没通电话吗？过几天回来就好了。他好不容易有个真喜欢的我们也要支持啊，千万别像棋琪，三天两头的换男朋友，我头发都急白了。”汪棋游了一圈回来，坐在池子边上劝着季华扬。

季华扬翻身背对着汪棋：“棋琪那才好呢，不管跟谁谈恋爱还是要回家。想想你当初和嫂子谈恋爱，晚上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现在小华更过分，走了一个多月连条短信也不发，我真是白养你们了。”

“哎……我可是随叫随到的，怎么你刚才也对我这么差？”周跃自忖从来没有因为别人的事无视了季华扬，连忙上前问。

“哼，像你这种生活不检点的人，连爱情两个字都不会写，我要你跟着有什么用啊。”鄙视地看了周跃一眼，季华扬抬头，半响才幽幽的说：“我就希望你们有爱情的时候还想着我，想着我的同时还有爱情。我这辈子没有爱情，也就只能看着你们在享受爱情的同时赏赐给我一点关心罢了。”

“切……还真酸。”周跃轻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说话，坐在了池子的另一边，像季华扬那样抬头看着天空。

又拿出手机，季华扬看了许久，才按下了键。

……

季雨和经纪人打了电话，说好过几天再回去。他现在在外人眼中是苏总的爱人，经纪人自然不敢再像过去那样随意的呵斥他。之前他虽跟过李江，然而李江却是摆明了只是玩玩的，对他没半点上心。其他人见了，大多也是嘲笑。如今苏潋华对他这么迷恋，为了他甚至跑出来几个月不回去，连季氏总裁都丢给了别人代理，自然能见苏潋华对他的“真心”，所以一下子娱乐圈中他的地位竟高了不少。握着手机，季雨不免猜测要是有一天人们知道这追求背后的真相时，自己又该被人如何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