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树！你到底为什么！”最后的一声最大，几乎是叫出来的。

妙树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冷漠，毫不在意，但是赫连霖毫不意外，反而有一种感觉，这才是妙树真正的面目。

赫连霖不但面色复杂，心情也有些微妙，他实在是搞不懂的是妙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走到了言玲的面前，轻轻的摸着背部，有些关心的说道：“没事吧。”

看着言玲的眼睛，微微有些迷茫，闪过很多的情绪，有悲痛，有恐惧，很多很多。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声音也有些虚弱，道：“琉璃，琉璃。”

琉璃很着急的叫道，有些慌乱：“我在，我在。”，有些着急的呼唤道：“没事，言玲，我在，我在了。”

言玲的眼神迷茫，脆弱道：“我，琉璃，我，我是不是死了？”

琉璃不言一语，眼睛开始红了，只有在不停的念叨着“没事，没事”“我在这里”。

赫连霖的手有些僵硬，看着底下有些颤抖的身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我记起来了，我早就死了，那个时候，母亲要我藏起来，但是，但是我最后还是死了，我躲在庭院里面，被发现了，我记得在胸口，还有一条痕迹。”言玲有些脆弱的样子，让赫连霖心里面有些痛，赫连霖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区别。

虽然听幕兮的话说，记起自己前世的记忆，但是对于赫连霖来说，这就像是看了一场全3d电影，幕兮说，幕湘黎就是他，但是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没有任何的感觉，除了，对自己有些惋惜。

这可能和自己的性格有关系，在他看来，就算是幕湘黎在痛苦，再悲惨，但是对于他来说，都只能算是记忆了，没有亲身感受那种彻骨的疼痛和绝望。

言玲的眼泪就这么突然的出现，慢慢的落下来，滴落在泥土上面，留下来的是一个个深色的痕迹。

“我到底为什么还活着，我记得，所有的人全部都已经死了，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皇姐，全部都死了，我也死了，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已经死了。”言玲不停的念叨着这几句话，不停的问着她为什么还活着。

赫连霖看着有些着急，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琉璃更加的着急了，不停的呼唤着言玲的名字，其他人全部都沉默，这个发展，和他们之前预料的完全不同，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言玲的声音渐渐的弱下来，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就这么蹲着，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小狗。

赫连霖深深的呼吸着，最后吐出口的只有：“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言玲只是喃喃的说道：“迦楼，迦楼已经灭亡了。”抬头，看了看琉璃，想要抬手，但是触及的只有一片空气，言玲的表情更加的迷茫了。

看的赫连霖有些心痛，说道：“没事，言玲，我们可以带你出去，外面的世界更加的好，有其他的人，有山川河流，你去过庙会吗？有许多的人都在那里，有很多好玩的，有很多好吃的，你可以出去的。”赫连霖的声音有些轻柔，生怕惊醒面前的人。

言玲看着赫连霖，一直在笑着，但是眼泪却慢慢的掉下来，顺着脸庞，明明是笑着，但是却笑得那么的心碎。

“我记得，迦楼以前也有，皇姐带我出去过，夜晚的时候，还有烟火。”言玲似乎陷入了自己的记忆当中，望着前面的一团空气在发呆。

言玲的手却是突然的抬起，将自己的衣物从上面向着下面拉着，在场的男人都有些尴尬，连忙的转过了视线，剩下的只有妙树还有幕兮望着，但是眼神中都有些不忍。

赫连霖连忙拉住了言玲的手，言玲摇了摇头，示意赫连霖不用管她，赫连霖不知道言玲在干想要干什么，停顿了下来，看着琉璃，见着对方的眼神有些悲恸。

只是往下拉，在胸口的地方，赫连霖可以看见的是一条伤痕，从锁骨的地方，一直延伸向下，这条伤痕，说不定贯穿的是半个身体。言玲摸了摸胸口，手上微微的使劲，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言玲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琉璃。

琉璃已经哭的不像样子了，使劲的摇着头，有些倔强的说道：“不可以。”但是声音中却染上可已是呜咽，就连那声不可以，在言玲的注视下，都显得有些弱了。

言玲的样子也不像是之前看见的那般天真可爱，带着坚持的说道：“琉璃姐姐，拿出来吧，我不想在这个样子了。”

琉璃开始嚎嚎大哭，哭的很伤心，手上的动作却开始了，伸到了言玲的胸口。赫连霖本来以为的是什么都不会发生，琉璃手会直接的穿过言玲的身体，根本不会接触到，但是出乎赫连霖意料的是，琉璃的手渐渐的拿出来了，带出来的还有另外的一样东西。

一样只有巴掌大的东西，浑圆，比上羊脂白玉的更加柔和的玉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出来，就吸引了赫连霖的注意力。上面带着的是丝丝的鲜血，越发显得有些柔和，就如同天边的一抹明月。

但是言玲却在抽出玉盘的同时，就这么的倒下来了，赫连霖有些发怔，很快的接住了言玲的身体。

记得当时言玲拉着他的时候，那双柔嫩的小手，似乎到现在的时候依然在回忆当中，但是现在，赫连霖只感受到的是微微僵硬的身体，仿佛。

已经去世多时了。

众人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就连赫连霖都有些愣住了，言玲。

琉璃依然哭的有些伤心，但是却突然听见的是一个轻快的声音在赫连霖的耳边传来。“我在这里，赫连哥哥。”

赫连霖猛地转头，看见的是言玲，一如之前看见的那么的纯真可爱，脸上挂着的是天真可爱的笑容，一如第一次看见的那样。

赫连霖喃喃的说道：“言玲？”

庄南却有些疑惑的看着赫连霖，重复了一声：“言玲？”说着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看见站在赫连霖身侧站着的言玲。

言玲轻轻的笑着，身上就像是一轮太阳一样，发散着微弱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轮小太阳一样的温暖。

她指了指赫连霖的手上，赫连霖才发现，那圆盘已经在他的身上了，上面的深褐色的东西，开始以为是血迹，但是后来发现不是，因为赫连霖不管怎么擦拭，都不能消除。

言玲将手放上去，圆盘本来有些微弱的光芒，却突然的刺眼了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光芒便暗淡了下去，上面深褐色的杂质已经不见了。

完美无缺，温如白玉。

言玲一如之前笑的纯真美好：“赫连哥哥，这应该就是你们要的东西了，你拿去吧。”

赫连霖看了看躺在自己怀里面的身体，毫无呼吸，他明白，是那个东西，让言玲一直活到现在。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日琉璃什么的，就让它留在这里算了。

像是知道赫连霖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在赫连霖将要出声的时候拦住他，说道：“谢谢你，赫连哥哥，让我看清了自己，我已经死了，在一千多年以前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就算日琉璃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但是也不能否认的是我已经死了的事实。”

赫连霖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迦楼已经不在了，就算是我活着的话，又能怎么样了，我的母后，父皇，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既然这样，我也应该遵从的是我应该是命运，不在留恋在这里。”

却被赫连霖有些急迫的打断道：“我可以带你出去，你不用困在这里。”

却被言玲笑着摇头拒绝了。“谢谢你，但是不用，就像是我说的，我早就应该消失了，我不希望出去，留在这里，陪着这个国家，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消失，可能会投胎，可能会陪着这个国家，但是这才是我的命运。”

“只不过，琉璃姐姐可能不能陪你们出去了，是吗？”转头看着琉璃的时候，却发现，她身上的红如火焰的衣裙，却突然变成了纯白。一如之前看见的曼陀罗花般的洁白。

琉璃的神色有些呆愣，赫连霖有些恍惚，就像之前赫连霖看见的，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也是如此，和现在的场景分外的相像。

琉璃猛地清醒，脸色闪过了一丝迷惑，惭愧，道：“是，是我困住你了吗？”

言玲摇了摇头，琉璃想起之前言玲的问题，飞快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留下来。”

言玲的脸上出现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转头对着赫连霖说道：“抱歉，是我的自私，失去琉璃后，日琉璃的作用会减少很大一部分，但是如果只是基本的治疗的话，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赫连霖点点头，才想起的是还有一位榕长老依然在床上生死不明，点点头，有些疑问的说道：“但是，琉璃不是器灵吗？她……”可以留下来吗？

言玲点了点头，道：“平常来说是不可以的，但是日琉璃本身，就可以让器灵和兵器进行分离。”说到这里的时候，赫连霖突然想起了的是后面的幕兮，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很快的消失了。

言玲将手上的日琉璃放在了赫连霖的手上，没有污痕的日琉璃，光芒越发的亮了，就如同的是一轮圆日，根本遮掩不住。

言玲走过去，抱了抱赫连霖，赫连霖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是一团空气，他知道的是，灵魂在正常的情况下，根本不能接触到肉体。

言玲的声音轻轻的说道：“谢谢你，赫连哥哥，我看的出来，你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长的很像你亲近的一个人吗？”

赫连霖这下子才是微微的一僵硬，声音有些闷：“是，你的样子，很像我的一个姐姐。”

言玲笑了笑，没有说话。

赫连霖咬咬牙，说道：“如果真的有投胎转世这一说法的话，你下辈子会投胎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的。”

言玲微微一笑，就像之前看见的曼陀罗花一样，让人的心灵都变得宁静了下来。

“一定会的。”

150、执念

最终他们还是全部出来了，站在风沙蔓延的沙漠上面，脚下是突然出现的地震，强烈的震动加上脚下的陷入感，就像被困入流沙一般，想要反抗的时候却又不能再反抗了。

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等睁眼的时候，脚下已经是在沙漠了，虽然踩上去还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但是比上在流沙中下落的感觉，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头顶好像永远不会露出太阳的天空，却在这一刻的时候像是裂开了一般，微弱的光芒从上方投影下来。古代的悠久历史的古城在光线下面显得尤为的清晰，风沙像是一瞬间剥夺了建筑的生命力。

明明之前看见过的带着沧桑悲哀历史的迦楼国，现在却像是在天堂中一样，在白色的光芒下面，给远方的的宫殿披上了一层光辉。一如海市蜃楼一般的飘渺美丽，就像是消失的圣地一样。

身边的人也是在同一的时刻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幕兮那种波澜无惊的淡然模样，赫连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并不是如此的感觉。

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九幽是万年没有太阳，但是比起之前在迦楼的时候天空阴沉的快要世界毁灭了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没有阳光，但是现在的迦楼国却给人一种充满了希望的美感。

几人的距离不远不近，赫连霖他们站在一个小山丘的上面，看着远处的迦楼国，赫连霖却想起的是之前的一切，言玲，还有琉璃呢？

将视线转向了妙树，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而妙树看了他一眼，没有辜负他的说道：“琉璃，迦楼国被当年屠杀，除了少数人逃出去以外，举国上下无一人生还，宫殿之中更是血流成河，纵然琉璃再纯洁无暇，看见这一场景也免不了

愤怒，加上这个国家人民的怨灵，和日琉璃的能力，将整个迦楼国封闭在空间中，那个少女……”

妙树的声音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应该是琉璃这辈子认得主人吧，想必琉璃也是最喜欢她的，否则也不会用尽自己的所有办法，将她存留在这个世上，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子，杀死的时候只有十岁左右吧，虽然身体在这些年的时候在缓慢增长，但是毕竟是死人。”

赫连霖有些好奇的说道：“那个，日琉璃现在还有用吗？”赫连霖拿出在手中的羊脂白玉质地的玉盘，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光华闪烁，现在的日琉璃看起来，就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件物件而已，再也没有初见时的惊艳了。

妙树只是瞟了一眼，就说道：“日琉璃的能力，琉璃至少分得了一半，剩下的，虽然有可能不再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但是如果只是普通的毒的话，大概是没有问题的。”

赫连霖点点头，看着沙漠中的迦楼国的遗址，颇有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梦幻感觉。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妙树说道：“对了，你要的彼岸花。”岂不是妙树这回是空来一趟？

妙树像是鄙视的看了一眼赫连霖，走到了幕兮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手掌朝上，像是在索要什么东西似的。

赫连霖目瞪口呆的看着幕兮交给了妙树一个不大的盒子，是上好的水晶或者是玉制成的，应该是材质上好的玉石，因为颜色偏带微绿色，透过盒子，可以看见的是里面是一团红色的东西。

应该就是彼岸花了，赫连霖呼了一口气，他就说嘛，自己当时看见的一定不是幻觉，幕兮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时间里面，怎么可能不摘一朵给妙树啊。

众人走了一段时间，后面的迦楼国渐渐的消失不见了，在好像自从出来了之后，不能起飞的禁止也消失不见了。来到熟悉的名宿派的中央城市之后，妙树却不愿意和他们前进了。

看着众人有些惊讶的样子，妙树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在这里呆的很快活，你们要回东宣了吧，既然如此，我就不随你们同行了，喂，那个小孩。”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庄南说的。

“我？”庄南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妙树点点头，道：“对，就是你，要不要跟我留下来，你的天赋不错，反正你现在无依无靠，不如跟着我一起修行。”

庄南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我可不想要当和尚啊。”

妙树：……

当然，最后庄南的话还是留下来了，因为就像是他说的一样，庄南现在无依无靠，妙树又是名宿派的开山鼻祖，呆在这里，至少今后的生活也是顺风顺水，至于以后，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稍显平淡，却是非常幸福的选择。

对于他们的几人，妙树的态度就显得无所谓了“天色就快要黑了，你们想要留下来的话，就吃一顿饭再走，如果不想要留下来的话，就赶快滚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赫连霖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留下来了一阵，天黑是一个原因，另外的一个原因是……

在普通的客栈歇息后，他趁着月色正好，跑出来有些犹豫的问道妙树说道：“你，真的已经将过去的事情都放下了吗？”

妙树看了赫连霖一样，眼神中清亮如许，在夜晚的时候，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回味悠长：“这种事情，你难道不应该更清楚吗？”

赫连霖有些沉默，妙树看了看他，说道：“我帮幕兮，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所需，彼岸花名义上面可以恢复记忆，但是，那些记忆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样，说是记忆，但是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场其他人的一生的感受而已。”

“你认为我一直恢复记忆，并且保留妙树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以前的时光？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每个人修道的方式都不同，我一直这么做，先不说这是我自己的修炼的方式，也只不过是为了以后的漫漫长途之中，可以一直保持的是最初的本心，不要忘记自己想要强大与修炼的目的。”妙树的神色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