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很快有人接腔：“大冒险啊……孟裴你既然这么纯情，那要不今晚就在这里把你的初吻给献出去吧！”

一片暧昧的附和声中，肖冷的脸色已经有点变了。他把手从自家小女朋友的拉扯中挣开，上前几步挡在了孟裴面前，正准备开口，孟裴已经闭了闭眼睛，揽住了一直站在他身边和他拉着手的女孩，重重地吻了上去。

女孩像是被惊住了，本能性地挣扎了一下，却被对方用力地箍在了怀里。眼前的少年像是一只被刺激到了小小野兽，毫无章法地在她的嘴唇上撕咬吮吸。

肖冷骤然停住了脚步，眼前的孟裴是他不太熟悉的样子。过了好一阵，女孩才从孟裴的怀抱里挣了出来，底着头，有点害羞又略微带着笑意的样子。

孟裴有点茫然的四下看了看，眼神最终和肖冷交汇时，似乎震了震。他这种一派纯真无措中又带着强势野蛮的姿态让围观的人群倒抽了一口凉气，很快地，现场重新被淹没在了亢奋骚动的情绪里。

那天晚上，孟裴喝了很多酒，到派对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摇摇晃晃地连路都没法走。

肖冷架着他，简单地和自家小女友道了个晚安，很快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他给塞了进去。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格外沉默，孟裴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偶尔会随着车子的起伏颠簸，流露出一幅极其难受的表情。

回到家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夜半12点，肖研和孟喆都已经休息了。

肖冷也没开灯，扶着醉醺醺的孟裴上了楼，帮他脱了外套和鞋子，很小心的安置在了床上。

他听着对方有些沉闷的呼吸声，在黑暗里靠着床沿静静坐了一会。

就在他轻轻叹息着准备起身的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力量已经将他的手腕抓紧。

“裴裴，你怎么了？”他俯下身去，轻轻摸了一下对方的脸，却很快被对方拦腰抱住。

“我难受……”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在寂静的房间里闷闷地响着。

“你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我给你拿毛巾擦把脸？”他就着被对方紧紧搂着的姿势，依旧好脾气的问着。

孟裴嘟嘟囔囔地说着话，似乎在抗议，又像是在委屈地解释着些什么。肖冷整个身体被他拉扯着倒下，重重地压在了对方身上。

孟裴死命地在他身体上磨蹭着，毛绒绒的小脑袋紧埋在他的颈间，反反复复地一直说着谁也听不懂话。

肖冷有些好笑，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却很快被对方抓住了手腕，摁向了自己的双腿间。

已经肿胀起来的器官温度高热，轻轻颤动着的样子仿佛在宣告着激情勃发的欲望。

肖冷僵了一下，夜色下孟裴的双眼紧闭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迷茫。

他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略带犹豫地将对方的裤链拉开，隔着内裤用掌心将对方微微颤动着的器官包住。孟裴呜咽了一声，似乎只是因为这样的刺激就已经开始浑身发抖，埋在他颈间的头仰了起来，狠狠将他咬住。

就在这样带着痛意的寂静里，肖冷的手终于将对方的内裤扯开，对方的器官刚刚能够盈满他的掌心，随着他抚慰的节奏而轻轻颤抖。

高朝来临的瞬间，孟裴的身体整个蜷缩了起来，将他的手腕狠狠夹紧。交错的喘息声中，孟裴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现在……好点了吗？”肖冷已经抽出了手，很快站了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也跟着坐起身来。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睡……”肖冷冲他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下一秒，却感觉孟裴从身后将他狠狠抱紧。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在他们两兄弟之间出现过的亲密姿态——这让他有些震惊。

他重新转过身去，孟裴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有他读不懂的东西。

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感性冲动和情绪失控，大概是因为酒精，以及和女孩在大众面前的热吻导致，热血上脑的孟裴裴或许就这样弄错了对象也说不定。

念头转到这里，肖冷有些无奈地把对方的手从腰上拉开，蹲下身体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孟裴裴……别瞎闹了，我是你哥哥……赶紧睡觉！”

孟裴慢慢把手收了回去，一声不吭地重新把自己卷到了被子里。

“我知道……我没瞎闹……”他细微地反驳着，眼睛有点干涩的样子。

只是没有人再接话。

房间的门很快“咔”的一声，被轻轻关上了。

第十四章

孟裴开始变得有些沉默。

即使是两个爸爸刻意逗着他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有点精神恍惚，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样子。

大屋里少了他吵吵嚷嚷的声音总是有些冷清，肖研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拉着孟喆念叨着你说咱们家裴裴是不是也恋爱了？

孟喆觉得在感情这方面，裴裴一直没怎么开窍，但眼下的情况也的确不太对劲，只能把肖冷拉过来打探情况。肖冷也正觉得疑惑——生日派对上被孟裴热吻过的女孩后来主动发出过好几次邀约，却总是被孟裴用这样那样拙劣的借口推诿着，到了后面，连肖冷的小女朋友都有点不太高兴了，质问着说你弟弟这样对我闺蜜到底这算什么意思啊？

肖冷试着问过裴裴的想法，但对方总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说，我知道了。他们两人之间在经历了两次群架的洗礼之后，已经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架势，但也远远还没到能够掏心掏肺地说这种知心话的程度。何况在某种意义上，肖冷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逼他逼得太紧，于是也只能含含糊糊地用“裴裴性格太害羞”这样的说辞，把小女朋友的抱怨给应付了过去。

一切似乎像是平静了下来。

除了孟裴不再上蹿下跳的恶意挑衅之外，整个家里总的来说都是算是一片和谐。肖研和孟喆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开始着手拓展欧洲市场，两兄弟也是都一副兄友弟恭的架势，每天安安静静的上学放学，专心致志的备战着高考。

或许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大家去了不同的城市，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痛苦到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时，孟裴就会这样和自己说。

这样的平静最终被打破，是在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

那一天，孟裴在学校里上完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正好遇见了肖冷。两个人捡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一路聊着，很快不知不觉地到了家。

孟裴有点口渴，先一步跨进客厅正想去冰箱那儿拿罐可乐，忽然发现房间里的情形有点不对。

沙发的中间坐了个女人，40多岁的年纪，稍微有点面熟的样子。听到门口有动响，已经迅速地把头抬了起来。

肖研和孟喆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脸色都不太好看。肖研手里拿着烟，几次想要点燃，却被孟喆摁着压了下来。

孟裴很少见到两个爸爸都这么严肃的架势，眼看大人们也没有给自己介绍的意思，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喊声阿姨打个招呼。他还在寻思着，女人却忽然站了起来，看向他身后的目光变得格外激动：“冷冷……”

肖冷正低着头换鞋，忽然听到有人叫他，身体像是抖了一下。

他慢慢地抬起头，像是不敢相信似的，隔了半晌以后，才声音发哑地开口：“妈……”

女人快步冲上前来，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冷冷，你都长这么大了……妈好想你……”

孟裴目瞪口呆地在门前站了一会，继而偷眼打量了一下两个爸爸的表情。

肖研已经站了起来，满脸烦躁地把还没点燃的烟揉进了烟灰缸，皱着眉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孟喆拽着手腕，摇了摇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

肖冷把女人哭得有点发花的脸擦了擦，轻轻地整理了一下对方有些凌乱的头发：“妈，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他年幼的时候被对方抛弃，曾经满脸泪痕地抱着对方的手哀求着说妈妈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丢下我，两母子相互抱着哭成一团，然而第二天，对方还是牵着他的手，把他丢在了肖氏办公楼的保安室里。

和肖研一起生活以后，他曾经很多次的问过说妈妈去哪里了？爸爸你可不可以把妈妈接过来我们一起住，却每次都失望而归。他甚至因为这个怨恨过孟喆，总觉得是这个男人的出现让爸爸抛弃了妈妈，才导致他们一家三口不能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肯叫孟喆爸爸，一直到懂事以后，才慢慢承认了自己被抛弃的现实。

也正式因为如此，他的性格里带着独立倔强的部分，因为缺乏母爱，潜意识里很少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每当看到孟裴撒娇使横的时候，他总是莫名的有些羡慕，继而逼迫着自己早早地成熟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和自己的父母在同一屋檐下亲密相处的样子，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了母亲满脸泪痕地找上门来。

女人听着他开口，颤巍巍地摸着他的脸：“冷冷，妈知道之前对不起你，但妈也是没有办法……妈当时那个年纪，带着个孩子，如果不找人结婚的话，该怎么活啊……”她有点讨好地冲着肖冷笑了笑：“冷冷，妈已经拿到了美国的绿卡了，也存了一点钱，妈现在一个人，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好好补偿你，你和妈走好不好？妈带你去美国，以后我们娘两个，就在一起生活！”

孟裴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轻声哼了一下：“现在才来要人，早干嘛去了……”他毕竟怕肖冷伤心，即使抱怨也只是小小声的。肖冷的眼睛却很快红了，一层水雾蒙在睫毛上，却始终忍耐着没有掉下来。

“妈……”他依旧是很平静温和的样子：“如果你住在国内，什么时候想我了，我就去看您，陪您住上一段时间。但是……我不能跟你走……”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肖研和孟喆：“因为我不想和爸爸分开。”

女人像是没有想到他会拒绝，神色变得有些慌乱：“冷冷你不想和妈妈住在一起吗？你是不是还在生妈的气？妈已经离婚了，以后会好好的待你，不会再把你丢下了……至于你爸爸……”她像是犹豫了一下：“你是在想要见的话，妈也可以带你去找他。”

她话才说道这里，肖研已经暴喝着开口：“冷冷，你先上楼！”

肖冷被最后那句震得脸色发白，反应了老半天，才声音发抖地开口：“妈，你说什么？什么叫我想见爸爸的话，你可以带我去找他？我爸爸……”他看着肖研，又扭头回来看着女人的脸：“爸爸不是就在这里吗？”

女人的表情带上了一点恨意，眼光终于第一次从肖冷身上转开：“那种变态，你还指望他生孩子？他对着女人怕是都已经不行了吧……”

孟喆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边挡着脸色铁青的肖研，一边把肖冷轻轻拉了出来：“冷冷，你先上楼好不好？爸爸想和你妈妈好好谈谈。”

女人狠狠地推了一下，占有式的把肖冷重新搂在了怀里：“你算什么人？冷冷没你这样的爸爸！”

孟裴听了半天对话早已经满心都是火气，看到她居然羞辱到了孟喆头上，已经尖声叫了起来：“比起孟爸爸和肖爸爸，冷冷只怕更不想要你这样的妈！”

“够了！”

肖冷终于低低吼了一声，然后冲着孟喆和肖研有点歉意地点了点头：“爸爸，我先把妈送出，我的事情我想自己和她谈……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们放心。”

孟喆想了一下，始终有点不放心：“那冷冷你答应爸爸，早点回来。爸爸等你一起吃晚饭。”

女人像是还想说些什么，肖冷已经埋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她左右看了看，很快追了出去。

孟裴也没有了其他心思，坐在客厅里看着阿姨忙里忙外地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和两个爸爸一起，等着肖冷回来。

然而，一直到菜都凉了，阿姨端着盘子来回热了好几次，肖冷都没有再出现。

孟喆知道肖冷的个性，有些东西如果他自己没有想通，怎么劝都是枉然的。于是也只是简短的和对方打了个电话，叮嘱了几句，就和肖研回了房间。

孟裴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实在撑不住了，干脆上楼进了肖冷的房间，坐在对方的床上，竖着耳朵，不时就朝着房门的方向瞥上两眼。朦朦胧胧之间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门外的走廊上有了动静，很快一咕噜的爬起身来，冲了出去。

一片黑暗之中，肖冷静静地坐在门外的走廊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抖动着。

孟裴很少有安慰人的经历，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也只能凑在对方身旁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还好吧……”

他口齿笨拙地说着话，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手放在对方的脊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其实想想看，你多少还知道自己的妈是谁，我长到现在连亲身爸妈是谁都完全不知道的……又长成这种样子，要不是运气好遇到了孟爸爸，大概早就死了。”

肖冷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似乎勉强止住了抽泣声：“长成这样……其实也挺时髦的……”

孟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了……小时候别人都怕我这种样子会传染，都没人爱跟我玩，就只能每天跟着肖爸爸去混办公室。刚刚长大一点的时候，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但我却有两个爸爸，每次幼儿园里过家庭日，都是肖爸爸或者孟爸爸带我去，别的小朋友问起来，还哭了好几次……后来长大了，就觉得两个爸爸帅死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肖冷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点笑意：“是啊，肖爸爸和孟爸爸都很帅的……”

他像是有点冷，把身体朝着孟裴的方向挤了挤，继续回忆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让着你，其实是觉得，他们两个多少有一个是我的亲爸爸，我不能太欺负你……”

孟裴握着他发凉的手，翻了个白眼：“切！我才不用你同情！两个爸爸对我都很好的！”

肖冷“恩”了一声：“刚才我和妈妈谈了很久，告诉他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没法和她走，只希望以后能多有机会去看她。她哭得很伤心，一直再问我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其实并没有，我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孟裴感觉到有微温的水迹一滴滴的落在了手背上，很快把对方抱得更紧了一点：“冷冷，你别难过了，虽然你不能和你妈住在一起，也可能……以后都没法见到你亲爸，但是我们……呃……我是说，肖爸爸和孟爸爸，都很爱你。他们今天晚饭都没吃，你要是真走了……他们都会很伤心的。”

肖冷一直埋着在他肩膀上的头，慢慢抬了起来，几乎就是和他鼻尖凑着鼻尖的距离。

“那你呢？孟裴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抖：“如果就像现在这样，我不算是你哥哥了……我如果走了，你会不会伤心？”

孟裴慌乱地把头垂下，对方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捏着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额头相抵着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