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霄的背影，九天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凌霄。
见外面的确没有什么威胁性很强的东西，才转身对宫殿里站着出神的九天招招手，完美的容貌，血红的凤眸，凌霄笑起来很美，让人心颤的美。
九天就在凌霄的注视下出了宫殿：“是怎么回事？”
九天微眯着眼抬头看着凌霄，凌霄摇头，风渐渐停歇，那歌声也渐渐消失，凌霄道：“风停，这歌声便会停。”
“风声？”很不可思议，风声怎么可能和段若馨唱歌的声音一样？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声，但的确只在吹风时才会有歌声。”
凌霄看着九天，脸上依旧是那么美丽的笑容，九天道：“我们去找找？”
“嗯。”凌霄点头，同九天在圣雪峰缓步前行，雪还下的很大，凌霄走在九天前面，挡住迎面吹来的风雪，似乎是不刻意的举动，却十分暖心。
可惜九天没有心，也许，在九天心里，这些都是凌霄该做的。
“凌霄！这里有一把箜篌！”
九天指着靠在一颗千年古松的箜篌对凌霄道：“会不会是这箜篌发出的声音？”
凌霄皱眉看着箜篌，打量着周围环境，十几年前雪女就死在这片林子里，段若馨的歌声……
“雪女？”凌霄垂首嘀咕，九天眉头紧皱：“雪女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凌霄蹲下身，轻轻拨弄着那把箜篌，林子里再次回荡着段若馨的歌声“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真的是它。”九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凌霄微眯着眼，“是雪女的精魂。”
“精魂？”九天只知道神族若是死了，除了元神还有一缕精魂，若是这精魂找到依附，又可以靠此再次修炼。
“雪女不是妖吗？”
“不是。”凌霄摇摇头，又道：“雪女是天地之间第一片雪花修炼而成的精，若不是取阳补阴，害人无数，她会修炼成神。”
“哦。”这个凌霄倒是给九天说过，九天也蹲下身，看着那把箜篌，风轻轻的吹，传来段若馨动人又有些凄凉的歌声，凌霄道：“雪女也痴心，只剩一缕精魂也在为若馨付出。”
九天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凌霄活落音不久，九天便一掌打向那把箜篌，箜篌“砰”的一声碎掉，凌霄压低了声音道：“你做什么？！”
“雪女不能修炼成形，若是他知道若馨被铸成塔，会很麻烦。”
九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古松旁碎掉的箜篌，没有为他做的事后悔半分，凌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箜篌碎片：“雪女只剩一缕精魂，要再次修炼成形谈何容易？从精魂到元神，还有七魂六魄，真身，人身，唉……”
凌霄轻声叹息，最后对九天道：“你比我想象之中更绝情，殷九天，你真的已经不是梅花掌了。”
“……”身为上神，九天本就不该有情，因为情会妨碍自己辨别是非。
……
圣雪峰一游并没有预期中那么美好，凌霄将那把箜篌葬在雪女墓边便离开了圣雪峰，圣雪峰的雪女，九天记得，却没有被雪女那份刻骨真情打动，凌霄也已经快要失去让九天再次爱上他的信心了，神族始终是神族，无心绝情。
妖族每五年都有一个斗法大会，参加斗法大会并夺冠的妖能得到帝君的赏赐，这个赏赐可以自己提出来，让帝君满足。
上次斗法大会是毋峰夺冠，他求了凌霄随身而带的玉石，只是凌霄没答应，赐给他第九十八狱的王权，也是后来毋峰才知道，那玉石是殷九天的命石。
斗法大会要举行整整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凌霄都不会住回九十九狱，梦余香将会场布置在第九狱，亦是那个寓意“妖族太平长久”，九，梦余香最喜欢的数字。
从圣雪峰回来以后，凌霄就很少跟九天说话了，九天当然也看得出凌霄变的冷淡的态度，只是不在意，也就没说。
段阳知道凌霄住在第九狱便匆匆赶来了，带着凌霄喜欢的红豆糕，还有那个称为“一醉千年”的妖族佳酿。
此时凌霄和九天都在房里，凌霄作画，九天擦剑，谁也不说话。
直到段阳敲响门：“凌霄！我来看你了！”
段阳的声音听着很欢快，凌霄还没有说话，段阳便推门而入。
“凌霄！我为你带了红豆糕！”段阳将跨在手肘上的篮子提起来：“还有你最喜欢的一醉千年！”
“呵。”凌霄浅笑，起身接过段阳手中的篮子：“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
“我亲手做的！”
虽然知道是客套话，但九天听着还是觉得十分刺耳。
第二十三章：斗法大会
“又是红豆糕，难为帝君你也吃不腻。”
九天总是讽刺凌霄，凌霄总是一笑置之，段阳把篮子交给一旁的小妖，转身对九天道：“战神为何总是为难凌霄？战神不喜红豆糕，不代表凌霄不喜，听余香说是你负了凌霄，你又何必做出一副凌霄对不起你的样子？决定要放手，战神就该放的干净。”
“……”九天无言，见九天窘迫，凌霄道：“段阳，战神是客，不得无礼。”
“哦。”
段阳退下，心里却很愉快，“客”，原来在凌霄心里九天是客吗？
九天却知道，凌霄不过是对圣雪峰的事耿耿于怀，凌霄不做神，因为神族无情。
“斗法大会何时开始？”
原本段阳是不知道妖族有一个斗法大会的，也是看毋峰最近练功练的勤，询问了才知道是斗法大会。
“明日。”
凌霄放下笔，看着宣纸上的画。
青葱树林中一直雪白的小兽窝在一名白衣男子怀中，绛紫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耷拉着一双狐耳，这男子是凌霄。
“这是什么动物？”段阳指着画中的小兽，凌霄道：“这是神兽，锦鸿兽。”
“锦鸿兽？就是那个圣兽王兽？”
“嗯。”凌霄浅浅勾唇，段阳道：“长的倒是可爱，居然是王兽。”
凌霄看了看九天，没有回话，九天勾唇：“凌霄你堕天了还是恋兽。”
“呵。”凌霄笑的很无奈，段阳愣了愣，然后岔开话题：“下次我也来参加妖族斗法大会。”
九天扯着嘴角轻蔑的笑了笑，段阳怕是连妖族的侍女都斗不过罢？
……
妖族斗法大会如期举行，第九狱燃起篝火，忘川水畔各妖围坐在一起吃着大鱼大肉，喝着妖族佳酿，凌霄斜坐在主位上，一身红衣垂落在身侧，手里举着一只盛有美酒的觥觞，微眯着眼的样子慵懒妩媚。
九天坐在凌霄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围坐在忘川水畔的众妖。
忘川水中飘荡着一只酒杯，杯子里盛有美酒，杯子随着水飘，飘到谁身后就有谁喝下那杯酒，这是从人界传来的规则。
此时，站在擂台上的是虎族之王虎林，虎林每次都会来斗法，只是从来没赢过。
“虎王，在下向你讨教！”
白摇摇着贵妃扇走上擂台：“听说这擂台是余香布置的，不愧是梦妖，布置的擂台都这么梦幻。”
擂台是用法术变出来的，如同九十九狱的冰晶宫殿，干净纯粹，四周是冰雕睡莲，泛着浅浅的红光。
“猫王？请。”
虎王很有风度的对白摇拱手，白摇收起自己的贵妃扇，“请。”
她话刚落音，就腾空而起，十指露出尖细的指甲，嘴里发出浅浅的类似于威胁的声音，虎林化身为兽，向白摇冲过去，白摇猛然收了左手，侧身将右手扣在虎林脖子上，虎林用力甩头，成直立状跳起来扑向白摇，白摇被虎林扑倒，两只手的指甲用力插进虎林的皮毛里。
“吼！”
虎林吃痛，大吼一声，白摇趁机翻身而起，右手五指迅速而有力的扣在虎林的脑门上，没有插下去。
虎林化为人身，还躺在地上：“猫王好功夫。”
“虎王承让了。”白摇收起爪子，对虎林微微一笑，然后将虎林扶起，九天皱眉，转头对凌霄道：“为什么他要以真身斗法？很吃亏啊。”
“每次斗法他都用真身。”
九天终于知道为何每次他都大败而归，虎王的法力该在白摇之上。
“你的将军不在。”其实九天已经注意很久了，听说毋峰每次斗法都会到，但今日，九天没有看到他。
“他有点事，可能会迟几天。”
凌霄拿了一块红豆糕递给九天，九天皱眉，没有接，凌霄道：“红豆，又称相思豆，传说能解相思。”
“……”凌霄一语道破，九天才明白明明凌霄是不喜欢吃红豆糕的，怎么就喜欢上了？解相思……
“狐红请猫王赐教。”
狐红拿着甩着九条狐尾悠悠的走上擂台，白摇侧身看着狐红，狐红是妖族中最不怕死的妖精，她有九条命，除非灭了元神，不然一时是死不了的。
“狐姐姐法力高强，可要让着白摇点。”
白摇十指的指甲又长了些，狐红旋身而起，倒悬着身子挂在空中，身后九条火红的狐尾在空中乱舞。
白摇也飞身而起，伸着爪子朝狐红飞去，狐红九条尾巴用力一甩，如同细雨般的细针便朝白摇飞去，白摇一惊，左闪右躲逃开狐红的细针，趁着白摇分心对付细针，狐红的狐尾迅速而有力的缠上白摇的腰，白摇本能的用爪子抓狐红的尾巴，狐红吃痛，九条狐尾分别缠上白摇的双手、双足、腰和脖子。
“喵！”
白摇的叫声很刺耳，狐红依旧倒悬在空中，身后九条狐尾摆动，瑰丽惊心。
“摇妹妹，你输了。”
狐红笑，一双狐狸眼弯起，像两弯细细的月牙儿，白摇有些不服气的吼到：“多谢狐姐姐手下留情！白摇认输！”
第二十四章：妖神之战
狐红在擂台上也没站多久就被狼王打败，九天不得不说妖族的实力不可小觑。
这一天，九天没有看到毋峰，心里有些不安。
段阳请梦余香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凌霄隔壁，凌霄和九天同住，梦余香也就没有拒绝段阳，斗法大会不知道已经进行了几天，九天终于支撑不住，在凌霄怀里睡下，其实只要在凌霄怀里，九天就特别容易犯困。
凌霄将九天抱回房，段阳紧跟在凌霄身后，待凌霄将九天安置在床上，段阳才对凌霄道：“九天变了。”
“……”凌霄当然知道九天变了，可是九天变了，凌霄却不能变。
“凌霄，九天现在是战神，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凌霄皱眉，看了看床上睡的安然的九天：“我们出去说。”
段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同凌霄出了房。
没有点冥灯的院子里一片漆黑。
段阳对凌霄说：“如今，你们是敌非友，便是将他留在身边，都只落得两不欢。”
“我又岂会不知？”凌霄的声音听着很平静，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段阳知道，凌霄很无奈。
“你可知再次见到他时我心中的喜悦？便是被他刺了一剑，想到他还活着，我就能安心，十年万箭穿心，根本不值一提。”
“……”万箭穿心也不值一提？段阳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无私。
“便是亲口听到他说他不爱我了，便是在半年里被他伤三次，只要是他，我都无怨无悔。”
段阳突然觉得和九天抢凌霄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我放不下他，便是被他鄙夷，被他践踏，我也要尝试，尝试让他再次爱上我，同以前一样，生死相依。”
段阳看不见凌霄脸上的笑容，凌霄和九天的过去，是无人能触及的，只有凌霄知道有多甜，也只有凌霄知道有多值。
“这一次，便是焚身碎心我也要尝试，他一定会再次爱上我。”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爱到深处无怨尤”罢，段阳扯着嘴角笑了笑，对凌霄道：“我相信你，便是九天没有心，你也能让他再生一颗心。”
“回房罢。”
“嗯。”天太黑，段阳没看见凌霄脸上温和的如同旭日阳光的笑容，也幸好没看见，他才没有更深一步的沦陷。
……
房里匍匐着淡淡的莲香，凌霄回房，将床头那盏冥灯点亮，冥灯本该是引路所用。
凌霄坐在床边看着九天，九天睡得很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凌霄爱怜的抚摸着九天的眉宇，那么熟悉的模样，却带着那么陌生的表情，那个玩世不恭，喜欢嬉笑着说：“凌美人，给爷香一个”的殷九天真的不在了。
“唉。”凌霄轻声叹了一口气，小心的躺在九天身旁，似乎感觉到凌霄躺了下来，九天突然伸腿将腿搭在凌霄身上然后往凌霄怀里钻，凌霄抱着九天，唇角悄悄扬起……
斗法大会快结束了，毋峰也终于出现了，如同往日，夺冠的依旧是毋峰，凌霄站在擂台下看着擂台上的毋峰，忘川水畔的篝火熊熊的燃烧，毋峰握着巨斧看着凌霄，火红的衣衫，火红的眸。
“帝君，今年我要你亲手为我折一朵红莲。”
“好。”凌霄微微笑着，九天的身子却僵了僵，打败那么多高手只为一朵红莲？毋峰对凌霄有意啊。
“毋将军，我要挑战你。”
九天用啸龙剑指着毋峰，折莲相送，九天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九天知道，凌霄是他的，就算要送，也只能送给他。
毋峰挑眸，皱眉看着九天：“殷公子是战神，不该出现在我妖族斗法大会上。”
“你怕？”九天挑眸，笑的很是轻蔑，毋峰嗤笑：“怕？哼！比就比！”
说着已经提着巨斧站在擂台上瞪着九天，九天缓缓走上擂台，瞥凌霄一眼以后对毋峰道：“请。”
毋峰右手紧握住斧头快速冲到九天面前，举起斧头朝九天砍去，九天单腿离地，点足跳起，人便悬在了空中。
毋峰也飞身与九天到同样的高度，换双手举起巨斧，朝九天再次劈去，九天用啸龙剑挡住巨斧，空中发出“锵锵”的兵器碰撞声，毋峰猛然收斧，九天趁机举起啸龙剑朝毋峰刺去，毋峰旋身躲开，九天的啸龙剑也旋了一个圈，再次对准毋峰，毋峰仓惶后退，九天步步逼近，直到毋峰将要掉下擂台，九天才猛然收剑，啸龙剑回鞘是再次发出一声“锵”声，九天抱拳低眉，浅笑道：“毋将军承让了。”
第二十五章：遇到夜神
“战神好武艺。”
毋峰嘴上夸奖九天，明眼人却都能看出他对九天的不屑，九天却不在乎，挑眉对凌霄笑道：“既然我赢了，帝君是不是该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凌霄笑的很温和，九天撇嘴垂眸：“我要帝君陪我睡一夜。”
“……”原本还有议论声的第九狱瞬间安静，凌霄紧抿着嘴唇，眉头微微皱起，陪睡？自九天去了地狱哪天不是凌霄“陪睡”？凌霄答应了，就是可以出卖身体的懦夫；若是不答应，就是不守信用。这个要求意在侮辱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