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时(包子 一)——neleta
neleta  发于:2015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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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凉,得赶紧想办法弄钱买袜子和鞋子。

前燕飞的袜子和他的内裤一样,都被燕飞丢到了垃圾篓里。仅有的两双袜子破了好几个洞,而且是燕飞最不喜欢的男士丝袜,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丢了。以前的燕飞没有能力在学习之馀去挣钱,现在的燕飞可没有这个问题,所以他宁愿光着脚忍受帝都深秋的寒冷,也不要去穿那两双原本的颜色都洗不出来的袜子。

把拖鞋洗干净,燕飞摸摸自己晾在窗台外的球鞋,还是湿的。套上洗干净的拖鞋,他拿起扫帚,扫地拖地。把宿舍的地板和自己的书桌擦拭整理干净了,燕飞看看时间,该去食堂了。

到了食堂,燕飞一眼就看到了蒋田,他立刻朝对方招招手。穿着勤工助学的红马甲的蒋田跑到燕飞面前,关心地问:“怎么样?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燕飞笑着回道:“已经没事了。再不来工作我就没钱吃饭了。”

蒋田立刻犹豫地低声问:“你是不是没钱了?我可以先借你一点。”

一听蒋田愿意借他钱,燕飞有点心动,他想买袜子。

“我们几号发工资?”

“每个月20号到勤工助学办公室领工资。”怕燕飞糊涂到这个也忘了,蒋田特别说明,然后他有点难为情地提醒:“你最近都没怎么来,钱可能会比较少。”

“嗯。”看看自己的脚丫子,燕飞说:“那你借我20块吧,拿到工资就还你,我买袜子。”

“好。”蒋田倒是豪爽,从屁股口袋里拿出一个和燕飞一样破旧的乾瘪钱包,从里面拿出20块钱给了燕飞。燕飞趁机瞅了瞅,蒋田的钱包里也就只有两百块钱多一点。

“谢了。发了工资马上还你。”燕飞把钱直接塞到口袋里。

这时,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燕飞,你已经借了蒋田好多钱了,每次都说发工资就还,这回不会又赖帐吧?”

燕飞朝那人看了过去,蒋田赶紧说:“他也没借我多少。”

燕飞在心里皱眉,他还真没想过前燕飞可能会欠债。他看着那人说:“我最近脑袋有点糊涂,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记得了。我欠了蒋田多少钱?”

“没多少。”蒋田朝那人使眼色。燕飞刚自杀,他也怕再刺激到他。

那人看到了蒋田使的眼色,对燕飞不满地撇撇嘴,扭过头说:“你自己问他吧。不过你欠我的50块钱都一个多月了,该还了吧。”

什么?他还欠这个人五十块?!燕飞不在心里皱眉了。看看已经陆续抵达的勤工助学的贫困生们,见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喜欢,燕飞的心里有了谱。

“嘿,我一共欠了多少钱?你们给我算算。我以前喜欢欠钱不还,现在可不喜欢。”从来只有别人欠他的,他钟少爷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钱?

蒋田赶紧朝大家摆手,对燕飞说:“等你发了工资再说吧。咱们该干活了。”

“别,说清楚,不然我吃不下饭。”拉住蒋田,燕飞朝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勾勾手指:“你来告诉我好了,我到底欠了多少钱?”

“你自己欠了多少你自己还不清楚吗?”那个人显然对燕飞的勾手指很感冒,口吻更不好了。

“欠太多,不记得了。你们不说,我就不还了。”燕飞的眼神一沉,整个人的立刻变得严厉了许多,就是蒋田都不敢出声了。

那人没想到燕飞借钱不还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丢下手里的抹布走过来,恼怒道:“你欠我50,欠刘冬20,欠蒋田两百三,欠王许30。我们这届勤工助学的人你哪个没借过?还不了钱你就不要借,借了不还又自杀。要自杀你就去跳楼,喝安眠药算什么?博取同情吗?自杀了就不用还钱了?你家没钱,我家也没钱,凭什么你一自杀就一笔勾销了?”

“李显乐,你少说几句!”

有人过来拉开了那个人,然后对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显乐的燕飞说:“他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你出了事大家都很担心的。钱等你有了再还。”

李显乐挣开那人的手,喊道:“我就是要说!他每次都说发了工资就还,每次一发工资就说家里要用钱,等下次。咱们哪个不是家里困难的?不困难谁来食堂擦桌子?他自杀,他可怜,就不用还钱了?那我也去自杀,我家里欠的债是不是也可以一笔勾销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蒋田不高兴地把李显乐推开。

燕飞突然笑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笑什么,反正就是笑了。他这一笑,还要再说什么的李显乐住了嘴,燕飞刚才的那一笑让他打了个寒战。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真糊涂了,忘了好多事,喝了那么多安眠药没有副作用也不可能,对吧。”燕飞上前一步拍拍蒋田的肩膀:“你帮我统计一下我到底欠了多少钱,你再借我10块,我可不想还你钱的时候是二百五。”

蒋田回头,有点着急:“大家都是一起勤工助学的,你慢慢还就是。”

“蒋田。”个头最矮的燕飞抬头,他只喊了蒋田的名字,但蒋田一看他的神色,心里一凛,下一刻,他本能地说:“好,中午工作完了我就帮你统计。”

“行,我下午找你。”恢复笑容。没有再看其他人一眼,燕飞转身走到水池旁的台子前,拿起一个红马甲套上,然后拿了一块抹布和一个托盘走了。

“拽什么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好像是我们不对似的,比以前更讨厌了!”李显乐瞪了走开的人一眼,起起刚才被自己丢下的抹布,也走了。

“蒋田,你跟燕飞说说,显乐不是故意针对他,但他总是借钱却从不还也确实太过分了。也就你能受得了他。显乐如果不说,咱们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跟他要钱,但大家都困难,十块二十块也是钱。”有人走到蒋田身边说。蒋田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会跟燕飞说的,不过燕飞不是也说了么,会还钱的。”

“但愿吧,他说好几次会还了,哪次都没还。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借他了。”那个人走开了,其他人也走开了。

看着走到另一边的燕飞,蒋田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是不想拿回自己的钱,但燕飞是真的穷,比他还穷,他总不能把人逼上绝路吧。想到燕飞刚自杀过,蒋田的心肝颤抖。算了,如果燕飞实在是还不出,他也不会去要,父亲找到工作了,家里的经济状况会逐渐缓解,相比燕飞,他算是好的了。

食堂的一张长桌旁,卫文彬兴致勃勃地看着穿着红马甲在那边擦桌子的燕飞,他朝一位走近的人招招手,那人拿着抹布和托盘走了过来。看到他们的桌子是干净的,对方一脸的纳闷。

“唉,你们刚才在那边干嘛呢?吵架呢?”

燕飞前脚到食堂,卫文彬、焦柏舟和萧阳后脚就到食堂了,自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场争执。不过他们离得远,具体是因为什么没听到。不过看到燕飞被“围攻”,卫文彬就很爽。

不回家的时候,萧阳还是会和卫文彬他们一起到食堂吃吃饭,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他也没必要显得特别不合群。不过对宿舍里的另一个人,萧阳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萧阳对任何有关燕飞的话题都是无视。

那个被叫来的人正好也是燕飞的债主之一,自然是气愤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一听燕飞在外头欠了那么多钱不还,卫文彬和焦柏舟都是一脸的不屑和瞧不起。在那人走后,卫文彬对焦柏舟说:“你就是冤大头,还借他衣服给他内裤,看着吧,他以后肯定赖上你了。”

“我有那么好赖吗?”焦柏舟喝着饮料,冷哼,“我就当支援乞丐了。”

卫文彬撇撇嘴:“他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那点助学金够干什么?肯定会来跟我们借。我可不借啊。他要自杀就自杀,不关我的事。”

“等他来借再说。”焦柏舟毫不担心。

看一眼闷头吃饭的人,卫文彬道:“他肯定不敢跟萧阳借。不过昨晚他看到萧阳时的谄媚样还真是够恶心。”

萧阳抬头:“能不能不说他?”

卫文彬耸肩:“好吧好吧,不说他,咱们吃饭。”

“萧阳、卫文彬、焦柏舟。”有女生过来了,卫文彬和焦柏舟朝同班的女同学露出笑容,萧阳只是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饭。他们三人萧阳就不用说了,卫文彬和焦柏舟家里也是有钱人,前来吃饭的女同学自然乐意和他们一起吃。

萧阳为人虽然低调,不过帝都大学里知道他家家世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有一位高他们一年的学姐也凑了过来。萧阳对她还算客气,那位学姐立刻挤走了萧阳身边的一位女生,和萧阳有说有笑起来。

第十章

燕飞不是没看到萧阳他们三个人,不过明显的人家不欢迎他,他也不会去凑热闹。不过看到萧阳的左右两边都是女生,还有位女生是他认识的,燕飞就在心里笑着直摇头。小阳现在也到了被众家抢夺的年纪了。那个女生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林老爷子的孙女吧。没想到那个看他一眼都会脸红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燕飞不禁又有些黯然,睡了一觉,五年就过去了。

扭过头,不再看那边,燕飞继续清理桌子上同学们留下的饭后垃圾。对有洁癖的燕飞来说,这项工作非常考验他的自制力。一遍遍清洗抹布,一遍遍把托盘上的各种垃圾倒入桶中。燕飞尽量不去看那些渐渐堆满的泔水。

不知什么时候,宿舍里的三个人已经离开了。吃饭的学生越来越多,燕飞也没精力再去注意他们。等到忙完了已经一点多了。食堂的工作人员把剩下的饭菜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给燕飞他们。燕飞吃了到这里来的第一顿米饭,配土豆丝。

回到宿舍,宿舍里没人。下午还有课。燕飞把自己的两个满满的热水瓶放好,洗了手和脸,然后烫了烫冰冷的双脚。跟蒋田一共借了三十块,燕飞买了两双棉袜子,买了一小瓶最便宜的雪花膏。天冷了,脸乾干的,脚因为没穿袜子脚后跟都有点裂了。一小瓶雪花膏,抹抹干燥的脸和脚,再抹抹被洗洁精侵蚀过的双手,燕飞套上终于干了的球鞋,拿了下午上课要用的书,离开了宿舍。

下午是三节集成电路的课程,两眼一抹黑的燕飞在问了三位学生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上课的教室。教室里仍是只有两个班的学生。燕飞在最后一排坐下,翻开第一页,他肯定是听不懂的。

2点钟,老师准时抵达教室。先点名。帝都大学这样的精英学校逃课的情况并不多,起码两个通讯班都没人逃课。前燕飞没有几个笔记本,燕飞只能暂时在书上记笔记。他一边听老师讲,一边从头看,很是吃力。

好不容易坚持到三节课上完,一脑袋浆糊的燕飞唯一听明白的就是下周要交一份作业。这可难住他了。他根本就有听没有懂,怎么交?看一眼前方的莘莘学子们,想想自己的人缘,燕飞觉得他似乎只能靠自己了。

拿着书,独自离开教室,燕飞先回宿舍放了书,然后去食堂,他要问问蒋田那边给他算出帐来没有。

抵达食堂的时候,蒋田还没到。其他人也都不搭理燕飞。燕飞自己拿着抹布和装垃圾的托盘在边上溜达。等到六点多,蒋田才来,他下午有四节课。蒋田是土木工程专业,学习压力不比燕飞轻松。他一到,燕飞就跑到他跟前问:“蒋田,给我算出来没有?”

蒋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交给他:“你自己看吧。应该就是这些了。我没听你说过你和你们班同学借过钱。”

“我们班那边我会去问。谢了。”

展开那张纸,燕飞扫了一眼。蒋田算得很仔细,连总数都算出来了。燕飞挑挑眉,六百八十块,还好,他以为欠了六千块呢。不过他的勤工助学金是肯定不够的。

“燕飞,我的钱你慢慢还,你先把王显乐他们的还了好了。”

不得不说蒋田这人真的很善良。燕飞笑笑:“我心里有数。谢了。工作去吧。”

“好。”

燕飞没有愁眉苦脸,但蒋田还是很不放心,又说了句:“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会的,放心吧。”

朝后挥挥手,燕飞把纸揣到口袋里。

“哎,燕飞,这边擦擦。”

有人喊,燕飞寻声过去,就见卫文彬一脸的不怀好意。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不可爱。燕飞在心里摇摇头,走过去把桌子擦干净。对焦柏舟笑笑,燕飞擦完桌子就走了。这孩子借他衣服,又给他内裤,算是不错。

他一走,卫文彬就讥讽地说:“真是有奶便是娘。你看他对你多热情。”

“别理了,吃饭吧。你先去打饭。”焦柏舟坐下占位置。

卫文彬去打饭,晚上没课,萧阳又回家了。

又是忙碌的一餐。7点40燕飞才脱下红马甲。啃了一个馒头和一份青菜,忍着对肉类的渴望,燕飞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翔天楼”。翔天楼是帝都大学各个社团所在的地方。上辈子燕飞的课馀时间都在家画画了,没参加过什么社团。曾经,他在帝都大学也是风云人物。钟家的二少爷,校长和院长眼里的高材生,同学眼里佩服的班长,春心荡漾的少女们追逐的校草。如今,他是在学校底层挣扎的特困生,还特别不受人待见。燕飞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那些曾经的优越是不是只是黄粱一梦?

钟枫还在学校那会儿知道学校有书法和绘画社团。燕飞询问了碰到的一位女同学,对方告诉他书法和绘画社团在三楼,燕飞很是欢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社团还存在。想想也是。帝都大学人才济济,这样一个吃香的社团怎么可能消失。

来到三楼,燕飞一眼就看到了书法和绘画社团的大招牌。帝都大学的社团活动很多,社团构架也很完善,不像那些二三流的学校社团只是摆设。每年帝都大学的社团都会参加全国性的相应比赛,得到无数的奖项。

走到书法和绘画社团的门口,燕飞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先观察。社团占据了三个大教室,有人在里面画画,也有人在里面练习书法,还有几个同学围着一幅画在交流。燕飞瞧瞧门,正在交流的几个人同时看了过来。

“这位同学,有事吗?”

一位女生走了过来。燕飞道:“我想加入书法和绘画社团,不知道有什么要求。”

对方上下打量了燕飞一番,眼里是明显的疑惑,这样的人似乎和书法、绘画搭不上边。不过她还算礼貌地让燕飞进来,两人坐下后,对方说:“社团虽然是以兴趣为主,但也不能没有一点底子。你是绘画还是书法?还是二者兼之?”

“二者兼之。”燕飞屏蔽掉落在他身上的怀疑眼神,道:“我喜欢绘画,也喜欢书法。绘画以国画和油画为主。不过我目前经济很困难,买不起颜料和工具,不过这是暂时的。我想知道,如果我进入社团,平时可以在这里作画吗?宿舍里不方便。”

对方眼里的怀疑更甚,不相信一个买不起颜料和书法绘画工具的人怎么可能做到二者兼之。燕飞也不罗嗦,看了眼正在练习书法的一位男同学,说:“我可以写几个字。”

女生一听,想了想道:“学校社团的宗旨是接收一切有兴趣的同学,如果你真的有这方面的能力,我们都欢迎。那你跟我来吧。”

“谢谢。”

燕飞很高兴对方没有因为他的贫困而把他赶出去。

女生把燕飞带到了隔壁的另一个大教室。教室里没有书桌,只有两张很长的桌子,用来作画或书写,还有许多画架,另外还有两个占据了一堵墙的大柜子。这间教室里也有人在画画。女生找来一张宣纸,一根毛笔和一个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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