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时(包子 一)——neleta
neleta  发于:2015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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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朝三人吐舌头:“除非我死,那是钟枫留给我的。”

“那我咒你这次回美国被车撞死!”岳邵口吐恶言。显然秦宁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哈哈笑道:“祸害遗千年,你们注定要失望了。”

黑哥朝天翻个白眼:“我说你就别刺激他们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喝酒喝酒,老子心情不爽,今天谁没喝趴下谁不许踏出这个门!”

萧阳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听着。在场的他最小,资历也最小,倒酒的人就变成了他。对于这三位哥哥做的荒唐事他很清楚,但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只要能让这三人的心里好过一些,哪怕他们去当街强抢男人他也会去帮忙,更何况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只是……想到那人的那张脸,萧阳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哪怕再像,终究不是那个人啊。

房间里的气氛很快热烈了许多,几个人都是海量,眨眼间一瓶酒就空了。几人正喝着,外头突然吵吵嚷嚷的,门被打开,守在门口的一位保镖快步走进来道:“岳少,权铭伟在外头,要见你们。”

岳邵的眼里闪过杀意,萧肖的眸子冰冷了几分,孙敬池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他的消息倒是灵通。让他进来吧。”

保镖出去了。孙敬池看向秦宁和黑哥:“你们要不要避避?”

黑哥冷冷一笑:“为什么要避?我巴不得亲眼看到他们权家倒台!”

秦宁耸肩:“Me too。”萧阳喝酒,显然也不打算回避。

门再次打开,一个形容憔悴的男人冲了进来,一看到在场的几个人,尤其是岳邵、孙敬池和萧肖,他脚步一顿,冲到了三人的面前,和三人隔着一张长方形的茶几。顾不上在场还有别人,权铭伟气急败坏地大叫:“我爸已经被你们逼得退居二线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非要把我们全家逼死你们才高兴吗!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你们!”

一晚上心情都不怎么好的岳邵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权铭伟的衣襟把他拽向自己这边。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就听哗啦几声,茶几上的酒瓶和酒杯反倒在地上,权铭伟狼狈地趴在茶几上。岳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咬牙冷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被岳邵紧揪着衣襟的权铭伟拼命去掰岳邵的手,呼吸困难。

“要不是我家老爷子给你们说情,我恨不得杀了你全家!只是让你去牢里蹲几年,已经算是轻饶了。”

“为,什么……”权铭伟的脸惨白,很难让人相信一个月前他还是帝都某局的副局长。权铭伟的父亲是部长级的高官,但三年前被逼地退到了二线,算是没了实权。如今,轮到了权伟铭。

岳邵的眼睛通红,好似一只要吃人的野兽。他一字一句对着权铭伟说:“我哥,死了。”权铭伟的眼瞳皱缩,愕然地瞪着岳邵。

“我哥,死了。”岳邵一把甩开权铭伟,“你说为什么?”

被甩在地上的权铭伟痛苦地咳嗽,脸色惨白地看着岳邵、孙敬池和萧肖,似乎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五年来权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想到什么,他一个哆嗦。接着,他扑到茶几上声嘶力竭地大喊:“那是意外!是意外啊!我们没有害他!没有害他!那是意外!”

“哗啦!”

一个杯子从权铭伟的脸庞飞过去,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当权铭伟看到扔杯子的萧肖时,他几乎被对方眼中的森冷给冻死了。

“我哥,是被你们逼死的。被权家、钟家逼死的。”

权铭伟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想到钟家长子钟勇本来早就应该升中将了,可一直在少将的位置上呆着。再想想,钟家在军队的势力五年来不升反降,权铭伟又是一个寒战。

“那是意外……那是意外!”权铭伟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兜住了权家上下。

“意外?”孙敬池好似在看某种最炫目的液体一脸迷醉地看着杯子里的酒,声音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带着杀气。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那个好妹妹暗恋我哥,天天揣掇你爸让她做钟家的媳妇。你更不会不知道你爸和钟振左私下的交易吧。不然就凭你妹妹那副丑样怎么可能做我哥的女朋友,让我哥娶她。”孙敬池喝掉那迷人的液体,舔舔嘴,仍是看着手里的杯子,说:“权铭伟,我哥为什么会死,你心里应该明白。回头你给钟振左带个信,钟勇,我们会放他一马,这辈子他就好好做他的少将吧,至于钟家的其他人,抱歉,他们还没那么大的面子。你们权家……”孙敬池脸上的笑容冷下,“我哥死的那天,我就恨不得把你们全毙了!”

“不能……你们不能!”权铭伟怎么也想不到这三个人就因为那个原因把他们权家逼入绝路,他孤注一掷地嘶吼,“我们权家垮了,你们就能善了吗?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孙敬池哈哈哈笑了起来,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如果说权铭伟的父亲是一品大员,那孙敬池、萧肖和岳邵家就是亲王级别了,还是掌握实权的亲王。

“权铭伟,你真是糊涂了。”

权铭伟比孙敬池大,以前钟枫活着的时候,三位太子爷还会喊他一声哥。可现在,在这三位小辈的面前,权铭伟却不过是他们脚下的一只蚂蚁。

“权铭伟,想活命,就闭紧你的嘴。不然死缓就要变成死刑了。”永远都面无表情的萧肖话中的狠厉仅次于岳邵。

权铭伟的身体晃了晃,35岁的年纪,本是意气风发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的年纪。却因为当年的一步错,变成如今的步步错。当初他们正是因为看中了钟枫与这三个人的关系才会极力撮合原本就暗恋钟枫的妹妹与钟枫的婚事,哪知……

“那真的是,意外啊……”

权铭伟做最后的挣扎。孙敬池的眼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特别的亮。他低笑了几声,声音温柔的可怕:“我哥死前,把他电脑的硬盘毁了,把他的财产分了,你说,那怎么能是意外呢?”

权铭伟一屁股栽倒在地板上,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我哥死了,被你们逼死了。”岳邵不知从哪摸出一只枪,对准脸色煞白的人。

“不,你不能!你不啊啊啊啊——!”

“碰碰碰碰!”安静的房间里枪声是那么的震耳。在权铭伟吓破胆的尖叫声中,他的脚下冒出阵阵白烟。

收了枪,不再看那个被吓尿裤子的人,岳邵喊人进来把权铭伟丢出去。

“记得搜身。”秦宁提醒了一句。

两位保镖进来拖走了吓傻了的权铭伟。不一会儿,一位保镖进来把从权铭伟身上搜到的录音笔放在茶几上。

“和他的妹妹一样愚蠢。”

岳邵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全部删除,然后用酒瓶子砸烂了。

看到了权铭伟,几个人的心情又变差了。秦宁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准备回家睡大觉。黑哥也打电话让小弟来接他去酒吧。岳邵、孙敬池和萧肖住在一起,三人也不打算再喝了,派人送萧阳回家,三人由保镖送回市区的公寓。

开门的瞬间,一位身上只穿着一件透明薄纱的男人就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岳邵、孙敬池和萧肖的眼神变了变。门一关,三人脱掉衣服朝那人走了过去。看着那张神似那人的脸在他们的身下哀求、呻吟、露出情欲的魅惑,三个人犹如陷入泥沼中的野兽,明知这样不对,明知这样是对那人的亵渎他们却无法自拔,只能继续地沉陷其中。那个人,不要他们了,狠心地,抛弃他们了。

“小阳,你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萧阳整了整脸部的表情,出声:“嗯,回来了。”

“你哥他们呢?”

萧母走到门边,意料中的只看到了小儿子。萧阳吐了口气,穿上拖鞋走进客厅,把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说:“哥他们回雅苑了。”

萧母紧了紧眉心,在沙发上坐下,问:“你哥他们的心情,好点没?”

每年那个人的忌日过后,那三个孩子都会消沉很久,萧母对此是有心无力。萧阳摇摇头,脑袋枕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说:“本来今晚还不错,结果权铭伟来了,哥他们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权铭伟?”萧母叹道,“我知道你哥他们是要撒气,所以权家的事我都没让你爸去管。但也不能做的太绝。毕竟钟枫的死也不全是他们的原因。”

萧阳看向母亲:“妈,哥的事我劝不了。我听哥的意思他们也没准备把权家赶尽杀绝。不过权家是绝对不可能再上台了。除非钟哥活了,不然这就是个死结。”

萧母抿抿嘴,一脸愤恨地说:“说来说去都怪钟振左那个老东西,贪心不足蛇吞象。钟枫那孩子就该去画画,去搞创作,非逼得他当什么官,还逼他娶权晓玲,也不看看那丫头的模样配不配得上钟枫。都是被权力蒙瞎了眼睛。他害自己儿子不够,还来害我儿子!”

萧家、岳家和孙家的父母都很喜欢钟枫。因为有钟枫在,三家的孩子闹是闹但绝对不会太出格,也不像有些家的孩子完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正是因为有钟枫管着,三家的父母对于自己的儿子反倒没有太操心。按钟枫曾说过的话,岳邵、孙敬池和萧肖只要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好,他们有这个能力。所以三家的家长都特别喜欢懂事又好看的钟枫。

尤其是萧家父母。萧肖天生面瘫,萧母很怕儿子因为这个原因有心理问题。结果儿子刚学会走路就被钟枫带到了身边当弟弟疼爱,还和岳邵、孙敬池成了拜把的兄弟,萧母别提有多感谢钟枫了。不然她也不会放下心来再要一个孩子。可以说,钟枫把大院里最容易惹事生非的三只小老虎管教的服服帖帖,这三家的父母又怎能不喜欢他。可是钟枫死了。他一死,这三只小老虎立刻变成了会吃人的野兽,性情大变。虽说三人因为钟枫的死知道奋发图强了,但哪家的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来奋发图强的。也因此,三家对于钟家和权家都颇有微词。

萧母是军队出身,爷爷、父亲、外公都是军部的大佬,萧母也有着军人世家遗传的脾气,是掌管帝都军区的后勤副司令。和别家的母亲不同,萧母对小儿子很严格,对大儿子十分疼爱。萧肖因为有钟枫的爱护,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面瘫有过什么自卑心理,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哭鼻子外,萧母还没看到过儿子哭。钟枫死后,萧母第一次知道她的儿子是会哭的,而且会哭得很凄惨,哭得很吓人。之后每年钟枫的忌日,萧肖都会和另外两人一起连着一星期不见人,所以萧母才会说钟振作害她儿子。

“你爸今晚来电话,说权家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他会善后。这话你哥肯定听不进去,你帮爸妈劝劝他。你爸答应了不会让权家再上台,权铭伟一进去,权台方肯定得提前退休。他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就算把权台方弄到监狱里以他现在的身体也会保外就医,还不如把对付他的精力用在咱们自己家身上。我跟你哥说,他肯定会觉得我是在给权家求情。”

萧阳点点头:“我明天给哥打电话跟他说。”

“好。时间不早了,去睡吧。喝碗醒酒茶再睡。”

“嗯,我上楼了,妈晚安。”

“晚安。”

喝了醒酒茶,萧阳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床头的一副油画。油画里的人是他,画他的人是那个已经死去五年的人。这是他十三岁生日那年钟枫送给他的礼物。那人还特别开车带他到帝都郊外的油菜田里画的。那个人送自己人的礼物从来都是画或者一幅字,只有送外人才会买那些精美的礼物。

对萧阳来说,钟枫是一位令他崇拜的兄长。那个人很细心,没有让他因为和哥哥相差8岁而和哥哥疏远。在他懂事之后,那人经常带他出去玩,培养他和哥哥之间的兄弟感情。他永远忘不了得知那人死讯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当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哥怎么办」。想到那个长得像钟枫,骨子里却满是风尘下贱的男人,萧阳就觉得恶心。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钟枫,长得再像也只会让他更讨厌。

第十四章

拿到钱的第一件事,燕飞去吃了一大碗牛肉面,还让老板多加了一份牛肉。这两天可饿坏他了。吃到肚子都撑了,他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大众品牌的休闲运动店里买了两身衣服和两双鞋,还有袜子内裤睡衣什么的,小一千就花出去了。五年的空白,物价比燕飞预计的高了不少。

到学校超市又买了一箱牛奶、洗发水沐浴乳和男士护肤品什么的,燕飞这才回了宿舍。扣掉已经花掉的钱和要还回去的债,剩下的钱足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过燕飞不急着画画。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第二要解决的就是他的课业。想当年钟枫也是帝都大学的风云人物,有着钟枫灵魂的燕飞再怎么想自由任性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垫底。等把课业追上来之后他才会考虑去画画。如果自己的成绩惨不忍睹,他都能想到宿舍里那三个小子会怎么瞧不起他。

回到宿舍,果然没人。周末正是挥洒青春的时候,也就只有像他这样的“老人家”才会这么早回来了。不过也就这周了,以后他也要成为早出晚归的一员了。

宿舍没人对燕飞来说反而更自在。把新买的衣服先泡上,燕飞开始每日的扫地拖地擦桌子。把宿舍地板和自己的小窝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燕飞把两个暖壶提进卫生间,用脸盆冲了个澡。燕飞寻思着明天再去买两个大的暖水瓶,这样冲澡会更方便,他是绝对不会到学校的公共澡堂去洗澡的。

收拾完自己,又洗好了衣服,燕飞打开书桌上的小台灯,看起了书。他打算把大一的专业课从头看一遍。喝着牛奶,手上是护手霜淡淡的香味,燕飞有些恍惚。他有洁癖,所以经常要擦擦洗洗的,那三个人最喜欢给他买的就是护手霜。他不排斥保养,也从不认为保养是女人的事。以他的身份,他还必须把自己保养的嫩一点,精神一点,好看一点。看看自己现在这双略显粗糙的手,再看看镜子里那张不够细腻的脸,燕飞怎么也无法从这具身体上看到一点点属于钟枫的影子。如果硬要说什么是钟枫的,恐怕也就只剩下眼神了吧。可是谁又会注意到他的眼神呢。

身后就是萧阳的桌子,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碰到萧阳的哥哥,更不知道如果碰到了,对方用萧阳那种陌生的眼神来看他,他会是什么心情。燕飞揉揉心窝,不用设想了,肯定会难过死、憋屈死。又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死,在这具身体里,他们会不会怪他?怪他不认他们,怪他狠心抛弃他们。想到自己不知被埋在或者被洒在哪里的骨灰,燕飞的心钝痛。他们肯定是恨他了,怪他了,与其这样,不如就让他们当他彻底死了吧。他是燕飞,是燕飞。深吸了好几口气,燕飞静下心来看书。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11点半,卫文彬和焦柏舟回来了,带着点酒气。燕飞很友好地朝两人说了句“回来啦”。焦柏舟不怎么热情地点点头算是回应,卫文彬则是理都没理他。对于这种小家子气的小朋友,燕飞一笑置之。他的心理年龄26,又有过不同于普通人的生活经历,如果说他以后的生活还可能与萧阳交叉,那卫文彬就绝对是平行的不能再平行了。

快熄灯了。燕飞上了个厕所,洗了手,重新擦了护手霜后拿着歌单上了床,没注意到焦柏舟和卫文彬脸上的疑惑。阳台上挂着的刚洗过的衣服不是两人的,更不可能是萧阳的,那就只能是燕飞的。问题是燕飞哪来的钱买衣服?或者谁有可能送燕飞衣服?再来,燕飞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几盒牛奶,还摆着男士护肤品,卫文彬在心里冷哼,不知道这人又找到了哪个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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