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迟雨——向秋寒
向秋寒  发于:2015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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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死也得先把他揍了!”顾泽恺的脸色更加青了,他心想,可不能在乔宇面前掉价。

“别,你冷静点。我这又不是大伤,几天就好全了。虽然你这么做挺够哥们的,可是我不想明天就去给你收尸。”

“你关心我?”顾泽恺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了,他倏地停下脚步,搂住了身后由于惯性而撞过来的乔宇。

乔宇一只手还提着点滴,姿势怪异的靠在顾泽恺怀里,“什么?”怎么话题跳这么快,顾泽恺这思维他还真跟不上。

也许是怕乔宇的手被压了会回血,顾泽恺马上就放开了乔宇,“你怕我死对么?”

乔宇顿了顿,说道,“你是我好哥们,我当然不想你死了!”

“只是哥们?”顾泽恺皱着眉头,显得十分不悦。

“对啊,虽然今天以后就不是了。”乔宇是对顾泽恺有好感,可是从没打算要和对方发展什么。更何况现在岳邵洋下了命令,他又岂敢违抗。

“你什么意思,你真要听岳邵洋的,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是吧?”

“……”

“怎么不说话?”

顾泽恺一直盯着乔宇看,让乔宇整个人都处在一股低气压中,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让我说什么?我他妈就一懦夫,成了吧?”

“乔宇,我一直以为,你是逼不得已,可现在看来,你是自甘堕落。”顾泽恺说完,就推开乔宇走了。

乔宇呆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顾泽恺竟然会这么说,前面的人影已经越行越远了,乔宇才面色惨白的倚着墙壁。

“靠,你丫第一天认识我嘛!我他妈早就说过了,我很……下贱的。”乔宇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过了半响,乔宇才回过神,他笑笑,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失去了一个朋友嘛!还是一个他本来就打算再不联系的朋友。

振作起精神,乔宇转身准备上楼了。

刚转身,就看见岳邵洋面无表情地站在楼梯上。

乔宇一愣,他站了多久?他都听到了吗?

“怎么跑下来了?”岳邵洋忽然说道。

乔宇低下头,靠,这后遗症实在太大了,他都不敢直视岳邵洋了,“闷得慌,就下来散步了。”

岳邵洋很轻的笑了一声,然后走下来帮乔宇提起了点滴,“上去吧,该换点滴了。”

乔宇抬头一看,点滴真的快完了。

等被岳邵洋搀扶着躺到床上,乔宇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儿了。平常的岳邵洋,是绝对不会对他这么温柔的。生怕糖果过后就是猛烈的炮火,乔宇战战兢兢的闭上眼睛。这是一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可乔宇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闭着眼睛装睡。

岳邵洋似乎清楚他没那么快入睡,径自开口了,“昨晚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

乔宇暗忖,岳邵洋这是怎么了?突然对他这么温柔,还主动认错?靠,他受不起啊!他慢慢睁开眼睛,“啊,没事儿,我不该那么说话的。”

岳邵洋看着乔宇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就是不看他,心里有点不爽,可是他没表现出来,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递给了乔宇,“来,喝点水。”

“谢谢。”乔宇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一个不稳,水杯里的水溢了出来,沾湿了他银白色的头发。

“你丫小心点儿,别二次受伤了,那我可得心疼死了!”岳邵洋说完,从兜里拿出手帕,擦拭着乔宇被水弄湿的头发。然而因为不熟练,手上的力道没掌握好,差点把乔宇搓掉一层皮。

乔宇觉得他简直遇到了近期最恐怖的事儿了,岳邵洋竟然说心疼他?

“好好躺着,我明天再来看你。”岳邵洋语气柔和的说完,也不管乔宇啥反应,就出了病房。

岳邵洋并没有再去看周瑾,而是去了顶层的院长办公室。

“怎么样?”岳邵洋瞅着对面年近四十的王院长,不耐烦地问道。

王院长见是这位老大,哪敢怠慢,赶紧回道,“配型很成功,可是……”

“可是什么?”

“这手术我不能做,这是谋杀,违法。”王院长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大好良民,可干不了这事儿!

岳邵洋冷笑了一声,眼神里满是狠戾,“你不做的话,院长这位置可能要换人了。你也知道我违法的事儿干的不少,不在乎多干一件儿。”

“好,我做,但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反正不做就是个死,做了只要不被发现,那他就没事儿,还有一大笔钱挣。

“你说。”

“脑死亡患者的心脏就可以,为什么非得用他的。”这是王院长最为不解的,靠,这得多大仇,才会被这样报复啊!

岳邵洋却不知道为什么,半天没有说话,气氛冷的快要把王院长冻僵了。王院长心想,得,叫你多嘴,问了不该问的事儿了吧!还是赶紧写遗言吧。

王院长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打算来个短信遗言。

“做好你该做的事儿,其他的你甭管。”岳邵洋的突然开口,把王院长吓得手机都摔到了地上。

他也没敢捡,只是急急忙忙地应着,“是!”

14.死亡

乔宇这赖床的毛病一直没改,所以当他被岳邵洋叫醒的时候,很是不满。靠,才七点。要是平常,他能睡到中午才醒呢!

岳邵洋把他叫醒之后,也没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乔宇害怕那眼神,转移视线不去看岳邵洋。

过了一会儿,几个护士进来了,岳邵洋对她们点点头,然后朝乔宇说道,“马上要给你做个小手术,需要全身麻醉,你放轻松,就当睡一觉。”

乔宇本来就没睡醒,能再睡当然好,但是他心里直犯怵,昨天他就感觉身体好多了,为什么还得做手术?

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手术?”

“你身上有一个良性肿瘤,做手术切除了就好。”岳邵洋淡淡地回道。

切除肿瘤不用全身麻醉吧?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么大病,可是这种事情他在店里听的多了。乔宇很疑惑,但他也只能沉默了。他能听出来,岳邵洋的嗓音愈加低沉了,这是他不耐烦的一种表现。

就在护士推着乔宇要出病房时,岳邵洋突然走了过去,挡在了病床前。他闭了闭眼睛,吐出了一口气,停了半响才伸手抬起乔宇的下巴。乔宇本能的要回避他的视线,却又被他脸上的冷漠震慑住了。

“怎么了?”乔宇竭力不露出自己的胆怯。

岳邵洋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语气生冷的说道,“乔宇,别怪我。”

话音刚落,岳邵洋就放开手站到一边,护士们很自觉地就开始往外推床。

乔宇打了个哈欠,岳邵洋今天更不正常了。他要是有岳邵洋的权势,说不定也是个随手就弄死人的主。他可不会跟被打的人道歉什么的,太跌份儿了!

不过,乔宇瞥了眼站在侧面的岳邵洋,他从来就没弄懂他的心思。这人暴躁易怒,同时又心机深沉。希望他能尽快放自己走,待他身边太累了,乔宇有点厌倦了。

到了手术室,乔宇就被打了麻醉剂。屋顶明晃晃的灯光打下来,乔宇一阵眩晕。他想伸手遮住这些光线,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只得闭着眼睛,等待着自己陷入沉睡。迷迷糊糊地,乔宇听到门口有几个声音在说话。

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问着,“他会没事儿吧。”

“当然,心脏移植手术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以上,您放心。”说这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应该是个中年人。

“医生都说了,你也别太担心了。而且周瑾自己答应了,他会活着出来的,我们要相信他。”这个声音,低沉又淡漠,乔宇皱起了眉头,岳邵洋的声音,他不会听错。

他很想把这些话语在脑子里弄清楚,可是困倦渐渐侵袭了他的大脑。来不及思考什么,乔宇陷入了昏迷。

“怎么样?”在等待了将近一小时后,医生们终于出来了,岳邵洋和周瑾的老婆林舒迎了上去。

“很成功!而且之后的移植排斥反应也应该很小。”王院长兴奋地说道,这手术成功了,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还能给医院增加一例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病例!

“辛苦了。”岳邵洋面无表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他呢?”

“您说乔宇呀?死了,心脏没了还能活嘛!我看他的眼角膜什么的也能用,您能不能把他的尸体留给我们医院啊,这样就可以帮助更多的病患……”王院长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没注意到岳邵洋变得难看的脸色。

“够了!别再说了!你他妈想要就留着!”岳邵洋打断他的话,不悦地说道。

王院长也不在意岳邵洋对他发怒了,毕竟他即将有一大笔钱入账,高兴地都合不拢嘴了,他往后退了退,“好!您真爽快!对了,您不去看看他?”

岳邵洋知道王院长说的是乔宇,他冷笑了一声,讽刺地看着对方,“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好好照顾周瑾。他的排斥反应要是大了,你们这几个医生就等死吧!”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王院长对着岳邵洋的背影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哎,您上哪儿去?不陪着周瑾么?”

“老子回去睡觉,妈的两天没睡了!”岳邵洋摆摆手,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扬长而去了。

王院长看着前面空旷的楼道笑了,您可别后悔!

15.照片

蓊郁荫翳的树林间,一条灰色的柏油路绵延向前。路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点,正在快速地移动着。

岳邵洋坐在车内,有些心烦意乱。他这辈子杀过不少人,可没有一次跟这回一样,能让他在事后一直念念不忘。

按理说乔宇也算死得其所了,他的心脏救了周瑾,岳邵洋最爱的周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岳邵洋就是觉得浑身难受。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那么卑微的爱着他了。

乔宇从来没对岳邵洋说过爱,可那并不代表岳邵洋不知道。正是因为确信乔宇会一直爱着他,他才能毫无顾忌的伤害乔宇。

岳邵洋停下车,缓缓地走进别墅。

才一天没人住,桌子上就落满了灰尘。

岳邵洋是知道乔宇会定期打扫别墅的,只不过乔宇都是在他回家前完成的,所以他一次都没遇见过。岳邵洋皱了下眉,乔宇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小心翼翼的跟他维持着单纯的床伴关系。

很多次,岳邵洋都想从乔宇脸上看到悲伤或者难过的表情。但乔宇却总是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自己看了就生气。自己骂他,侮辱他,乔宇也似乎不在意,渐渐地,岳邵洋会开始鄙视自己。你跟他较什么劲儿啊?他就一下贱的MB!你还指望他能有点羞耻心啊!

岳邵洋本来应该进自己屋睡觉的,但是他打了个哈欠,鬼使神差的从盘旋楼梯走上去。

他没洁癖,有时候做完了,他也不会赶乔宇走,两人就那么睡一块了。虽说他们一礼拜有四五天是在同一屋睡的,可他也给乔宇在二楼安排了一间屋子。

刚刚走进乔宇的房间,岳邵洋就被满地的鲜血给震慑到了。那些鲜血经过一天的风干,已经成了暗红色,它们仿佛嵌进地板里,在白色的瓷砖上晕染出可怖的形状。

岳邵洋在这条道上混久了,比这血腥十倍的场面也见过。可是,他只要想到,这是乔宇那小子的血,他的心就一阵阵抽搐。

他不是故意要揍乔宇的,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有一点乔宇说对了,他是吃醋了。在得知周瑾的病,只有换心脏才能治好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乔宇的心脏最合适,而且排斥反应也会最小。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他早就查过了,乔宇是周瑾的双胞胎哥哥。他试探过周家父母,可二老一口咬定,他们只有一个儿子。虽然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但岳邵洋也没太在意,毕竟他要的只是一个和周瑾相似的床伴。而且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乔宇,他又何必怜惜呢!

岳邵洋原本打算回家告知乔宇自己的身世,看看这小子会不会良心发现,愿意舍身救自己的弟弟。可他手下跟他说,乔宇不仅去见了顾泽恺,两个人还在草地上吻的难舍难分呢!靠,这不明摆着给他带绿帽子么!他哪儿能咽得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赶回家,结果乔宇倒好,兴致勃勃地看电影呢!本来就气得不行,这小子还敢诅咒周瑾?岳邵洋一个没忍住,下手就狠了。

乔宇住院后,岳邵洋后悔了,这小子虽然没什么优点,可岳邵洋已经习惯他的陪伴了。要是把他的心脏换给周瑾,乔宇就活不了了!但是看到那样的周瑾,虚弱,却依然那么自信的周瑾,岳邵洋再次动摇了。乔宇算什么?他能比得上周瑾么!为了排斥反应小点,周瑾能多活几年,还是用乔宇的心脏最好。而且,他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在意乔宇了,他不能接受。看上一个下贱的MB?可能嘛!乔宇必须死,他死了就不会再扰乱自己的心思了。

岳邵洋抽出一根烟,点燃,缓缓地吸了一口。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烦的时候,才会不停的抽。

无意间瞥了瞥乔宇的书桌,那上面因为自己的暴力,已经一片狼藉,书本全都散落在地上,只有一个相框还在桌上伫立着。

乔宇不喜欢拍照,所以照片上的他有些懒洋洋的。他漫不经心的的看着镜头,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动容。

岳邵洋觉得有些碍眼,走过去把照片摔倒了地上。

等等,这是什么?岳邵洋皱着眉头俯下身,只见乔宇的照片背后,隐隐的露出一角。他捡起那张被藏的很好的照片,顿时愣住了。

那是他和乔宇。他双目紧闭,应该正在熟睡,乔宇则是一脸微笑。那笑容不同于平常乔宇装出来的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柔和又满足的微笑。从角度上看,拍摄者应该是乔宇。

原来乔宇,这么爱自己么?只是待在自己身边,就这么满足了么?可自己是怎么对他的?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幽幽的重复这句话,岳邵洋痛苦的按着头部,缓慢地跪倒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

过了半响,岳邵洋扶着桌子站起来,也不管鲜血淋漓的双腿,快速的跑了出去。要下盘旋楼梯的时候,他的脚下一软,毫无预兆地就摔了下去。

岳邵洋面无表情地的爬起来,忍着双腿的疼痛走到了车上。

对于有的司机来说,今天是最倒霉的一天。他们规规矩矩的车道上行驶,结果一辆黑色的宾利横冲直撞地开了过去,他们悉心保养的爱车全被撞掉了漆。

他们反应过来就要追,可抬头一看,好嘛!人早跑的没影了!

岳邵洋现在顾不上遵守交通规则了,他疾驰到医院,车一停就冲上了顶楼。

王院长正在电脑上悠闲的下棋呢,冷不防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岳邵洋吓了一跳。

他颤抖着开口询问,“您有事儿?”

岳邵洋双目赤红,低沉地说,“他的尸体呢?”

王院长了然了,果然,岳邵洋这是后悔了吧?他就说嘛,怎么着乔宇也跟了岳邵洋那么久了,岳邵洋能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嘛!不过很可惜,乔宇已经不在他这里了。

“您怎么不早点儿来呢?乔宇被顾泽恺带走了。”他可不想卷入这些人的纠纷,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一个个的都拿钱逼他,不知道他最爱钱嘛!酒气财色,只有财的诱惑是他抵不住的。

“你说什么?谁他妈让你把乔宇交给顾泽恺的?”岳邵洋顿时黑了脸,顾泽恺,你他妈有种!老子的人你也敢抢!就算他化成灰了,那也是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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