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迟雨——向秋寒
向秋寒  发于:2015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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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已经烧尽了,岳邵洋拿烟的手指被火焰灼伤了。他目光空洞地松开手,让烟头掉落在凌乱的地板上。

已经一个月了,乔宇离开他身边已经一个月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放佛是一生中最漫长的时光的。他只知道,乔宇最后,一定会回来他身边。是啊,乔宇那么爱他,怎么会舍得离开他。乔宇不可能,也没有资格离开他,死了,也不行。

突然,铃声响起,岳邵洋站起来,踩着一地的衣物走到床边。柔软地大床在轻轻的震动,岳邵洋从被子里拿出手机,有些颓废的开口问道,“找到了吗?”

不能怪他这语气,他在这一个月中已经接了无数次谢坤的电话,每次的结论都是没找到。

“找到了,在K市!”谢坤的语气异常兴奋,还带着一半讨好。

岳邵洋被这个消息震住了,终于,找到乔宇那小子了么?慢慢地,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干得不错啊!辛苦你了!你现在去给我订一张机票,我要马上去K市。”

“岳哥,用我们陪你去么?”

“我先去,你们坐下一班飞机。”

“是,岳哥。”谢坤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已经挂断的电话。他一拍脑门,糟了,最重要的事情忘记跟岳哥说了。那就是,乔宇没死呢!

反复的拨打对方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状态。谢坤只得把那件事儿摆一边,先给岳邵洋在网上订了机票。

谢坤清楚岳邵洋雷厉风行的性格,恐怕现在,他已经快到机场了。

19.见面

正如谢坤所料,岳邵洋现在已经到了机场。他把车停好,转身进了自动售票厅。

他走的匆忙,但是钱包和身份证都带上了。岳邵洋用身份证取了票,然后去候机大厅等待。

机场开着空调,阵阵冷风吹来,岳邵洋视图平静自己的心绪。然而他发现,他的心脏仍旧以很快的速度跳动着。

他低声骂了一句,“混小子,老子现在就去接你。”

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霸气,令他即使浅笑着,也让人感到害怕。旁边的小姑娘换了个位置,离的他远远的。

岳邵洋无所谓的瞥了对方一眼,那小姑娘一颤抖,矿泉水“啪”地一声,摔倒了地上。

岳邵洋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给人姑娘造成了多大的心里阴影。他愉悦地心情一直持续到去了K市,打车直达顾泽恺的家门口。

地址是谢坤发他手机的,岳邵洋盯着这条短信一直看,以致于忽视了后面谢坤再次发来的另一条短信。

K市的空气不大好,到处弥漫着烟尘。岳邵洋忍住了想要踹门而入的冲动,还是规矩的按了门铃。

在等待顾泽恺开门的十几秒钟,岳邵洋突然有点犹豫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坦然面对乔宇冰冷的尸体。毕竟,是他间接杀死了乔宇。

顾泽恺以为乔宇像昨天一样,空不出手来找钥匙。他笑着开门,打算迎接提早回来的乔宇。

“又买什么了?昨天已经买了很多了!”

“乔宇在哪里?”岳邵洋虽然有点奇怪,从刚刚顾泽恺的话来看,顾泽恺应该是和另一个人住在一起。不过这与他无关,岳邵洋的眉梢被愁云笼罩,语气不耐地开口。

顾泽恺见来人是岳邵洋,一言不发的就要关门,却被岳邵洋看透了,他迅速地钻了进来。

“乔宇在哪里?”岳邵洋再次发问,完全无视顾泽恺变得阴沉的脸色。

顾泽恺看都不看岳邵洋,“我怎么知道?”

“我既然找得到你,就证明我知道是你带走了乔宇。你也别跟我这儿耗,麻利点说吧,乔宇到底在哪儿?我要见乔宇,全须全尾的!”

全须全尾?顾泽恺觉得很讽刺,如果不是王院长手下留情,现在的乔宇早就没了心脏,怎么可能是全须全尾的?他鄙视的说道,“没错,乔宇是我带走的怎么地!你别忘了,是你杀死他的!你有什么资格见他?”

岳邵洋被顾泽恺这么看着,很是愤怒,什么玩意儿?你他妈一个奸夫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跟我叫板?“我不想跟你废话,他到底葬在哪里?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到时候一样带他走。”

“你是说,你要掘坟?”顾泽恺一脸的难以置信,愣了半响才说道。

“对,怎么了?”岳邵洋淡淡的说着,乔宇是他的,怎么能葬在这种地方,他是一定要带乔宇回去的。

“岳邵洋,我操你大爷!”顾泽恺忽然冲上前,一拳打上岳邵洋的鼻梁,“老子早就想揍你一顿了!要不是乔宇拦着,现在指不定谁在棺材里呢!”

岳邵洋被打了,怎么可能不还手,他怒不可遏地挥拳,“妈的,老子也是!你他妈好好的公子哥儿不当,偏偏要来抢老子的人!别以为你是周瑾小舅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两个人打的如火如荼,不一会儿,挺整洁一屋,愣是被他们弄成了犯罪现场。

乔宇回来看到的就是满室的凌乱和两个鼻青脸肿的疯子。

他冲过去想要拉开两个人,却被岳邵洋一脚踹了开来。

乔宇看岳邵洋双目通红的样子,怕的不敢过去。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人,可是曾经想要他命的!他虽然不知道岳邵洋是怎么找到他的,但是他清楚,只要遇到岳邵洋,准没好事儿。不过他也算死过一回的人了,不能再那么贪生怕死了。这两人要是再不停下来,总有一个人会死的,而且那个人最有可能就是顾泽恺。顾泽恺就算再锻炼的好,体力再棒,那也比不上从小就把打架当饭吃的岳邵洋。乔宇欠顾泽恺太多,不能再见死不救了。

他鼓足勇气,冲过去挡在顾泽恺身前,朝着岳邵洋吼道,“你丫赶紧给我停下来!”

他是做足了要挨打的准备的,却没想到发疯的岳邵洋忽然整个人呆住了。老半天,岳邵洋才艰涩的说道,“乔宇,你没死?”

乔宇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也知道岳邵洋早就以为自己死了。他不理岳邵洋,只是回头训斥顾泽恺,“你就这么闲?就非得跟人打架不成?”

“小宇,你怎么能怪我呢?今个儿可是有人上赶着找打的!”顾泽恺状似委屈的说道,可脸上尽是笑意。

乔宇被他那一声“小宇”雷到了,正缓和情绪呢,岳邵洋怒声道,“你他妈说谁呢!”

岳邵洋满不在乎的笑笑,嘲讽的说道,“我说傻逼呢!敢情你是傻逼啊!”

眼见岳邵洋朝这边走了一步,乔宇赶紧开口劝道,“够了,顾泽恺你别说了,省的再打起来!”

顾泽恺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牵起了乔宇的手。乔宇试着挣了挣,愣是挣不开,他也不管了,转头问道,“岳邵洋,你来干嘛呀?”

岳邵洋很想上去把乔宇拉过来,但是他注意到乔宇对他态度冷淡,他只得缓和语气说道,“接你回去。”

他现在已经从乔宇没死的震惊中彻底恢复过来了,稍微想想,就知道是王院长联合顾泽恺骗了他。乔宇没死,那么也就知道了,自己想要他死的事实。岳邵洋能理解乔宇对他的态度,要是他,有人敢这么玩他,他非得把对方的头拧下来不可。

乔宇一听岳邵洋的话,笑了,“嘿!我就一人嫌狗不待见的,您接我回去干嘛?我在这儿待得倍儿爽,不想回去!”

“瞧见了没?我家小宇不乐意跟你走!岳邵洋,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们了!”顾泽恺见岳邵洋一副吃瘪的样子,别提多得瑟了。

20.残疾

岳邵洋沉下了声,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乔宇,“我是命令你,不是征求你同意。乔宇,今天你必须得跟我走!”

“凭什么呀?你的钱我都一分没拿呢!”乔宇侧过身,不去直视岳邵洋。

“如果你肯跟我回去,多少钱都行,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岳邵洋很随意的说着,语气里却透着股自信。

乔宇没像以前一样,有钱挣就扑上去,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看吧,在岳邵洋眼里,他永远就一MB!“行啊,够大方啊!不过,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岳邵洋瞪了一眼顾泽恺,“什么话?”

“去你大爷的!老子不卖了!”乔宇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可是尾音却带上了一丝哽咽。乔宇吸吸鼻子,把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他从不在陌生人面前哭,从今天起,岳邵洋于他,就是一陌生人。

岳邵洋从来没见过乔宇这样子,他心想,这小子难道还有尊严嘛?真是奇了!他换了个策略,“乔宇,如果我说,我很想你,你会不会跟我回去。”

乔宇摇摇头,特坚定地说,“不!”他怎么知道岳邵洋是想他呢,还是想他的命呢。虽然他这条烂命现在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了。

不等岳邵洋说什么,顾泽恺就出声赶人了,“岳邵洋,你还是走吧。如果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的确,岳邵洋在这里一点势力都没有,就算是他那群手下,也得一个小时后来。他笑笑,反正人迟早也是他的,又何必着急。他可以先去吃个饭,过会儿再来。到时候,就是绑,也得把乔宇给绑回去。

他整整想了乔宇一个月,也禁欲了一个月。等把这小子带回去,一定要好好地在床上……不过看这小子现在的态度,估计在床上也不会配合了,伤脑筋啊。但是这能怪谁呢?还不是自己当初非要他死,现在好了吧,这小子恨上了。

岳邵洋也没再和乔宇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他的侧脸,转身朝门外走去。

之前打车过来的时候,岳邵洋就看到了附近有家小笼包。他很久没吃这种东西了,可是现在忽然有了想要吃的欲望。就像乔宇一样,一个月前他还不把乔宇当回事儿,而现在,他却万里追妻般的跑来,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岳邵洋勾起嘴角,脑中浮现出刚刚乔宇的样子,虽然冷淡了,但起码还是活生生的。他很满足,或许他回去该谢谢那位王院长?

岳邵洋眼里心底都是乔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辆失控的摩托车朝他驶来。当剧痛袭来的时候,岳邵洋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左眼被钢丝扎入的声音。

他没有晕过去,而是十分冷静地看着路人帮他报警,看着救护车缓缓驶来。从小到大,他受过太多的伤,棍伤,刀伤,枪伤,他早就习惯了伤痛。

不过……

岳邵洋在救护车上失去了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却是在第二天。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脸不忍的告诉他,“昨天给你做了手术,钢丝已经被取出了,但你的晶体感染严重,恐怕需要摘除眼球了。”

果然,岳邵洋昨天就料到了,那么严重的创伤,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这跟一般的刀伤流血不同,眼球摘除后,他就终身残疾了。他的左眼,永远也看不到了。

医生见岳邵洋面色不虞,只好安慰道,“不过一个月之后,你可以安装义眼,虽然不能让你看得见,但起码是对你面部容貌损害的补救。”

“岳哥,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跟你一起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站在床边的另一个人颤抖着开口,跟在岳邵洋身边十几年了,谢坤对岳邵洋的感情十分深厚。在他心里,岳邵洋就是再冷血,那也是他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他对岳邵洋很敬畏,可爱戴还是高于敬畏的。

岳邵洋自个儿心里头也难受着呢,但是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天灾人祸的,哪能避得了啊?滚去看着乔宇,我这里有他们几个呢。”

其余几个手下也看的心酸,他们英俊不羁的老大,就要变成瞎子了。这时候听到岳邵洋的话,急忙应道,“是啊,坤哥,我们会照顾好岳哥的,您放心!”

谢坤一大老爷们,也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很跌份儿。他用手抹了把脸,说道,“那我先去乔宇那里。”

走了几步,谢坤又回过头,“岳哥,不用乔宇来看你么?”

岳邵洋没有被纱布包裹的眼睛里散发出一道阴鸷的光芒,他怒斥道,“你他妈找抽呢吧!老子这副样子能让他看到嘛!”

谢坤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谢坤懂岳邵洋,他们都还是十几岁的时候,有个人骂岳邵洋是杀人犯的儿子。岳邵洋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通猛揍。谢坤知道,这个人身世不好,可偏偏骄傲到骨子里。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乔宇看到这样狼狈的他的。

21.火锅

把租来的车开到乔宇院门口,谢坤往里瞅了瞅。这一瞅不要紧,靠,客厅的窗户正对着路边,乔宇和顾泽恺在里面吃火锅呢!

他大哥现在估计进了手术室了,等出来就是缺了一只眼的残疾人了。这两位倒好兴致,大热天的吃火锅,也不怕上火?

谢坤能忍,身边那位硬跟上来的小何忍不住了,“我他妈早就知道乔宇是一喂不熟的白眼狼!”

要是你爱的人想挖你心脏,你能轻易原谅他嘛!谢坤摇摇头,乔宇没什么错,非要挑错,那就是他不该遇上岳邵洋。

现在岳邵洋虽然因为残疾,暂时不想见乔宇。可谢坤清楚,岳邵洋是认定乔宇了,不然也不会找一具尸体找了一个月都不放弃。

过段时间岳邵洋装了义眼,肯定会再来找乔宇。而他谢坤,必须保证乔宇到时候平平安安的出现在岳邵洋面前。

这边两人在闷热的车里喂蚊子,房间里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顾泽恺看着乔宇脸颊鼓鼓的,再塞就有爆炸的危险了,他咧开嘴一笑,柔和的灯光映在他的眼底,“嗳,我说,你慢点吃成么!没人跟你抢!”

乔宇嘴里不停,继续狼吞虎咽,“我饿!”

得,瞧这语气里的委屈劲儿,就像三天没吃饭似得,“那你把锅里的都吃了吧!”

“你丫喂猪啊?”乔宇眼一瞪,大声吼道。可惜那嘴里都是吃的,导致他的话语含含糊糊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顾泽恺被逗乐了,“可不是嘛!我得把你养成一头小胖猪!你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一掰就能折儿了!”

敢说我瘦?乔宇怒了,也不想想哪个混蛋小时候的外号叫“瘦猴”来着!他哼了一声,又说道,“嘿!那我要真成了胖子,没人要了咋办?”

“谁说没人要?我要啊!”顾泽恺扬起嘴角,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永远在你身后,只要你一个转身,就能感受到我的温暖。

“你算盘还打得挺响的。”乔宇眼里的惊讶一闪即逝,也笑着说道。

“必须啊,你这么抢手,我能不做好准备嘛!”

乔宇知道顾泽恺说的是岳邵洋,他放下碗筷,站起身就往卧室走。

顾泽恺连忙跟上,“你干嘛去啊?饭不吃了?”

“饱了,你吃吧。”乔宇说完,就躺床上装尸体了。

顾泽恺试探的问道,“你还在乎他?”

乔宇掀了掀眼皮,神情别提多慵懒了,“你说谁呢?”

还能有谁?乔宇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吧!“岳邵洋啊!要是不在乎,就不会这表现了。乔宇,岳邵洋那种人渣,不值得。”

乔宇把被子往身上一盖,苦笑着说道,“对啊,我是还在乎他!毕竟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不过我对他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乔宇点头,比珍珠还真!人不喜欢他,甚至想杀他,他要再不放弃,那就不止是犯贱了!

顾泽恺沉默了一会儿,帮乔宇把被子掖好,“那就好。你睡吧,我洗了碗就去酒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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