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你传染得好不好？你不知道打哈欠传染啊哈……”程海洋气呼呼地反驳，却反抗不了接连而来的哈欠。

“我去靶场动弹动弹。”江厉站起身来往外走。再这么呆下去，他估计也要加入哈欠大军了。

“慢走……”秦凯懒懒地挥挥手，然后趴在桌子上继续无聊。

“嘿凯子，我说这么呆着太没劲了。要不咱俩也出去晃晃？”程海洋走到秦凯身边问。

“少来，不去！外面那么热，你平时没晒够啊？”秦凯眯着眼。

“哎呀不出门！咱们去七楼法证那边转转呗，我昨天听嘉宇说他们好像最近又在弄什么新系统，好像挺好玩的，咱们过去看看呗！”

“嗯？真的？”秦凯一听也来了精神。

“真的！走走走……”程海洋拉着秦凯站起身，回头看向方礼源：“礼源，一起去啊？”

“我不去了。”方礼源正在整理之前的结案报告，听到程海洋的问话笑着抬头：“头儿不在，这屋里不能没人，我留这儿看着点吧。”

“啊也对！”程海洋点头。如果有人过来报案重案组却一个人也没有的话，王局非发飙不可。“那行，礼源就辛苦你了哈！”

方礼源摆摆手，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两人溜上法证组的办公室，正巧程晋松也不在，法证部的其他人都挤在沈皓的工作间中，就连法医蒋睿恒也在。透过半身玻璃窗可以看到，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看着面前的大型电子屏幕，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嘿！看什么呢？”程海洋钻了进去。

“诶？你们怎么来了？”李嘉宇转过头，看到是这俩人略微吃了一惊：“有案子了？”

“没有~闲得蛋疼，上你们这儿来溜溜。”程海洋挥挥手。

“我说程海洋，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许柔一脸嫌弃地看着程海洋：“听你说话那个调调，跟个不良青年似的。这里还有女士呢！”

“呵呵，你玩枪比我还彪悍呢，你还女士？你比春哥还爷们儿！”程海洋利落地还嘴。许柔的父亲是军人，受父亲的熏陶，她从小就接触各种枪械，而且还练就了一身好身手。这种彪悍的内里与她甜美可人的外表还真是不太搭调。

“靠程海洋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许柔发飙。

程海洋也不在意，也往显示屏前一凑：“嘿，看什么呢？”

只见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巨大的头骨三维图像。

“靠！这是什么啊？骷髅头啊！”程海洋一惊。

还是李嘉宇开口解释：“是头骨扫描复原系统。局里刚刚从国外引进了这套系统，沈皓根据我们的情况作了一些调整，正在和睿恒试效果。”

果然，随着沈皓的操作，屏幕上的那个头骨上出现了好多个定位点，接着，整个头骨开始自下至上一圈圈地加上了皮肤，眼睛和眉毛，不一会儿，一个30多岁的女性面部复原图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蒋睿恒拿起手里的一张照片跟屏幕上的复原图对比了一下，两者几乎一模一样。蒋睿恒满意地点点头，其他人也都发出了赞叹声。

“嗬！厉害啊！”秦凯惊叹。

蒋睿恒也点点头：“这是6年前那起景区骷髅案里的被害人的头骨，被害人是园艺工人们挖土时意外挖出来的，当时整个尸体被腐蚀分解得几乎就剩一个骨头架子了。为了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当时重案组的人花了好一番功夫。”

“说起来，我也听说过那案子。”程海洋插口：“我记得李头儿跟我们讲过，说当时只能确定被害人的性别和大体年纪，他们在失踪人口库里翻查了好久呢。”

“现在，只要做一个头骨的三维扫描图，然后在根据几个定位点进行模拟复原，几分钟就可以模拟出死者面部了，据数据统计，它的精准度能超过90%。”沈皓回答。

“真厉害啊！”程海洋赞叹一声，然后想起一个问题：“诶？那要是头骨不完整怎么办？”

“一般来说，人的左右脸是基本对称的，所以，只要能搜集到半边脸的几个关键点的数据，也可以进行复原，只是这样的话多少会有一些误差。”沈皓说着，调出了刚才的头骨扫描图，这次他只选取了左半边脸上的几个关键点，然后对称着复制出了右边的，接着是同样的填上皮肉……只是这次，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那张脸跟刚才的不太一样了：首先，这张脸比刚才显得瘦了些，而且，对称之后，女人的颚骨突出了出来，两眼间的距离近了一些，整个人莫名地多了一种“刁钻”的感觉。

“……这差别可不小啊……”程海洋说。

一般来说，人的面部都是有些轻微的不对称的，除了骨骼问题之外，大多都是由于偏吃偏睡造成的。例如吃饭时常用一边的话，那一侧的咬合肌就会比较发达，脸部就会显得丰满一些。再如睡觉的时候如果总向一个方向侧睡的话，也可能会影响脸部肌肉。日本有位女星叫做香椎由宇，据说是100万人里才有的一位左右脸绝对对称的人。“苏墨涵再次发挥他的移动百科全书功能。

“不过，虽然会有误差，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复原照片还是能确定是哪个人的。”李嘉宇接着补充。

那边，秦凯却突然笑了出来：“嘿，话说，这不就是网上那个左右脸的游戏么！”

“嗯？什么左右脸？”其他人不解。

“就是把一个人的左右两边脸分开，然后复制到另一边，网上老多这种图片了！可搞笑了！这个跟那个几乎一样嘛！”

“啊真的？”程海洋一听也来了兴趣：“沈皓，你也弄一下试试呗？”

沈皓一愣：这是要开玩的节奏么？……他下意识地看看李嘉宇，李嘉宇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沈皓见状，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他调出了所有人的证件照，然后问道：“谁先来？”

“我先来！”秦凯第一个打头炮。

沈皓提出秦凯的证件照，简单敲了几个键，瞬间，屏幕上出现三张照片。大家一看——

静默了1秒，2秒……

“噗哈哈哈！”

巨大的笑声瞬间爆发。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三张差异非常巨大的脸，特别是左边的那张，脸型瘦得出奇，原本有些可爱的单眼皮现在却变成了三角眼，而且还带着点对眼。更有意思的是，秦凯的嘴唇变成了兔唇的形状，配上这脸型，怎么看怎么像卡通漫画中的土拨鼠。

“哈哈哈！……”程海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秦凯我头一次发现你长得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那是证件照照得失真好不好？！”秦凯大声辩解，无奈大家笑得开心，根本没人听他解释。秦凯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当然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嘲笑，于是大叫着：“你们都别乐！我倒要看看你们都能弄成什么模样！”

这一下子，屋里的所有人都跑不了了，挨个被弄上台接受检验。这么一实验大家才发现，原来所有人的脸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对称，程海洋的左边脸对称的结果是变成了ET一样的尖下巴，整张脸明显的上宽下窄，而按右脸对称脸却方了许多，几乎成了个大方脸；李嘉宇左脸对称后线条柔和了些，平白带上了些女性的阴柔感，而右边对称后男性特征更明显了些。而变化最小的则是许柔，两边脸对称后的照片与原来几乎没有差别，堪称完美对称，这引发众人的一阵艳羡。

“果真无愧美女的称号。”李嘉宇微笑着夸奖。许柔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所有实验完毕，大家的变化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谁也没有秦凯的那么“笑果”十足，这令秦凯非常失望。一急之下，秦凯张口：“对了，还差沈皓呢！”

“我？”沈皓没想到最后战火竟会烧到自己身上。

“嘿试试吧，反正是玩儿。”许柔拍拍沈皓的肩。

沈皓迟疑一下，也没反对，于是也调出自己的照片，同样复制出了左右脸。

屋内又是瞬间的安静——这次不是搞笑，而是……

“嘿沈皓，你这左脸对称图真的好像我们沈头儿啊！”秦凯惊叹。

的确，沈皓有点娃娃脸，再加上本身就年轻，感觉像个大学生似的。可他左脸对称后脸瘦了下来，稚嫩的感觉少了，整个人英气了起来，真的跟沈严有了八九分的相似。

秦凯笑着拍了沈皓一下：“哈还别说，他叫沈严，你叫沈皓，说不定你俩真有些什么亲戚关系呢！我说你要不回去……”

“沈队那么厉害，我高攀不起。”沈皓瞬间变冷的声音打断了秦凯的玩笑。他一下子关闭了软件，然后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沈皓快步离开，剩下一屋子的莫名与尴尬。

“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对的了么？……”秦凯有点迟疑地小声问李嘉宇。

李嘉宇也摇摇头，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沈皓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方礼源在电话里声音严肃地说：“快点回来，又有案子发生了。”

Chapter 02 沉睡的尸体

众人立刻提装备向停车场跑去，大家一边走方礼源一边简单地介绍案情：“死者的丈夫报案，说他出差回家，发现自己妻子躺在卧室的床上，已经全身冰冷。丈夫便打电话报了案。”

“地点？”江厉问。

“城北，丽湖远景。”

“嗯？有钱人啊？”秦凯立刻展开“瞎想”模式：“不会又是什么正妻小三争风吃醋上吊自杀之类的吧？”

“秦凯，读警校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你，案件调查不能先入为主么？”李嘉宇拍拍秦凯。这次重案组出任务的是李嘉宇和许柔——当然，还有法医蒋睿恒。

“其实我这也不算先入为主，我这也是跟着数据说话，不信你回去可以去问问小墨涵，看看是不是这种类型的犯罪比例最大……”

闲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停车场，沈严和程晋松已经等在车子旁边了。看到众人到来，沈严简单地一招手：上车，出发！

两辆车子一路疾驰，来到S市市郊的丽湖远景小区。这是S市的一个豪华别墅区，位于S市北部的风景区周边，与一个淡水湖毗邻。当年S市刚刚开始大兴土木的时候，一个房地产公司看中了这块地方，买下来建了一个高档别墅区，这是S市最早建的一批别墅，而且又靠近风景区，当时在S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小区建成后不少有钱人都过来购房置地，一时热闹非凡。但是没想到的是，后来城市规划出台，S市的重点发展目标设在了城南，很快，城南新区就迅速发展了起来，而城北则因为缺少关注而显得有些没落了，相关的配套设施建设跟不上，这个小区也就成了荒地中的一座孤岛。现在，这个小区里真正常住的居民并不多，很多人都是周末或节假日度假才来这里住上两天。毕竟在这里生活其实有诸多不便，而有钱人们肯定不缺住的地方。

进入小区，众人来到了报案的63号别墅。值班警员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站在门口，看老人那有些张皇的神情，估计是小区的门卫。看到警局的车子来到，值班警员跟老大爷说了一声，然后向车子这边走过来。

“什么情况？”沈严直入正题。

“死者叫方敏，26岁，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他丈夫叫李亚东，人在屋里。”说着，值班警员又指了指身后的老头儿：“他是小区的看门大爷，小区物业负责人正在赶过来。”

“秦凯，你留在这儿，跟他了解一下情况。”沈严一边走一边安排道：“其他人跟我进屋。”

几人走进屋中，按照值班警员的指示，来到位于二楼的卧室边。只见一个一身深色西装的男子正站在屋门口。男人大概三十七八岁左右，高个子，国字脸，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那身西装光看面料剪裁也知道价钱不菲——一副标准的商务人士模样。唯一与这精英派头不配套的是这人已被揉搓得乱成一团的头发。男人在房门外来来回回地走着，表情有些恍惚和无措，看来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李亚东？”沈严开口。

对方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沈严走过来：“你好，我们是警局刑侦大队的，我叫沈严。”

李亚东轻轻地点点头，继而指了指卧室，声音沙哑地开口：“她在里面……”

沈严走进房间中。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房间，整个房间都贴着浅藕荷色的壁纸，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坠在房间的正上方，房间的家具是也都是浅紫色的：衣柜、床头柜、化妆台，而且上面还雕刻着华丽的欧式花纹。而最显眼处，是一张直径超过两米的圆形睡床，棚顶上方垂下来轻薄的纱幔，几乎环住了整张床，透过纱幔可以看到，浅藕荷色的床罩床单之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沈严走过去轻轻撩起纱幔，死者的样子更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眼前的女死者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真丝蕾丝睡衣，正面仰躺在床上，她整个身子呈现一种非常端庄的姿态，双手叠合放在胸前，长长的黑发分散在头的两侧，梳笼成一个自然的样子。女子脸上明显是化过妆的，嘴唇上还有口红的颜色，而且，她的脸上没有一般死者的惨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好看的樱桃红色。

看着这样一幅场景，几人一时都没有做声。老实说，如果床上躺着的那个不是个死人的话，这场景简直像是偶像剧中的女主角睡觉的唯美镜头，但一个死者这么美丽安详地躺在那儿，就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了。

程晋松和蒋睿恒都凑了过来，看到死者的模样，蒋睿恒一挑眉毛：“一氧化碳中毒？”

沈严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那种樱桃红色的皮肤是一氧化碳中毒的死者特有的肤色。

而程晋松没出声。

沈严发觉程晋松没说话，便转过头，只见程晋松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似乎有些困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程晋松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景有点儿……别扭？”他的话中间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沈严又看了看死者：“……死状太安详了点……”那一丝不乱的头发，连褶皱都没有的被罩，怎么看也不像死者自己能办到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是……”程晋松反驳得很迅速，却还是没有说出哪里不对劲来，只是又陷入了苦思之中。

沈严看程晋松似乎没有立刻找出答案的可能，也没再追着问。他看了一眼已经打开了工具箱的李嘉宇和戴上了口罩手套的蒋睿恒，冲他们示意：“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那两人对沈严点点头，开始各自忙开。

这边，沈严等人走出了卧室，李亚东就站在卧室外的走廊上，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见到沈严等人出来，他对电话低低说了两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向沈严他们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