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澜不笑了,抿了口酒,说道,“哦,在你心里,我是狐狸吗?”
田点突然有点害怕,因为舒澜幽暗的眼神让他想起之前被狐狸强的那次,不对,其实是他自己亲口允许的。
田点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小声地低着头说,“不是,您是世界上最英明神武最体恤下人最丰神俊朗的舒、舒、舒、舒大掌柜。”边说边往后退了点。
“哦?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好评这么高?”舒澜微微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道,“那你为什么还躲着我?”
“我没有啊。我哪敢躲你。”田点又往后退了一步。
舒澜一个旋身绕道田点后面,左手搂住他的腰,贴着他耳朵说道,“还说没躲……”。
田点深觉这个姿势相当危险,挣扎着说,“你不是饿了,赶紧吃饭……虽然这些菜看起来有点……有点不雅观,但是味道很好,我保证。”
舒澜放开他,笑道,“好,吃饭。”
田点站在一边,舒澜落座,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不过来吃饭?”
“我,我吃过了。”这么恶心的菜叫我如何吃得下……
“过来坐着陪我吃。”舒澜朝他挥挥手。
“额……我……我晕血……看见鸭血就想吐……”田点情急就乱扯一通。
晕血……怎么可能!那毛血旺是谁做的!
舒澜笑笑也不拆穿他。田点平静下来的时候,一想,简直像拍死自己!晕血!这个其烂无比的理由!算了,狐狸没拆穿自己就好。
那明天的“五颜六色”和“五味杂陈”还做不做呢?
田点想得眉头深皱,最后还是决定留着慢慢报复吧,反正以后时间唱着呢,总有一天要让狐狸尝一尝“撕心裂肺”的味道,让他知道田大爷不是好惹的!
田点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啊!刚才被狐狸打压的气焰又蹭蹭冒起来,原本撅着的嘴也悄悄翘起,心情好嘛。
舒澜饱餐一顿后,看着桌上的红烛和酒杯难得的发一次呆,红烛,酒,红喜烛,合欢酒。
后来的日子,等到田点已经当家做主人的时候,舒澜要是犯了错,不仅上不了床,还得吃一顿五颜六色菜,喝一顿五味俱全汤。这可是田点的独家惩夫秘诀哦。
06、我真的不是断袖
田点一直耐着性子坐在凳子上等舒大掌柜一声令下,自己就可以滚回房间睡觉去了。
可是从月亮从柳梢头一直等到月亮掉到了柳树底下,舒澜还是没有让他走的意思。
田点终于忍不住了,喊道,“那个……你也吃完了,我回去了啊。”
舒澜望着桌上特地让丫鬟留下的红烛,若有所思地道,“你叫我什么?”
田点在心里低骂,死狐狸尽会折磨你田爷爷,就个称呼,狐狸说的是你,舒大掌柜说的是你,舒澜说的还是还是你,干嘛就这么计较呢,真是小肚鸡肠。
“额……尊敬的田,哦不……尊敬的舒大掌柜,鄙人田点,恳请舒大掌柜大发慈悲让小的回去睡觉,小的一定感恩戴德,每逢初一十五,定给你烧香拜佛。”
舒澜笑笑,“不对。”
“什么不对。”田点很诧异,自己的称呼和有礼貌啊?
“再来一遍。”
田点压下心中愤怒,死狐狸明摆着在整我,不就是菜的外观看起来不那么友好吗,味道绝对正宗到你八辈祖宗上去了,这么小肚鸡肠,我呸,难怪食霸天从来没人敢吃霸王餐。
田点讪笑道,“好,我再来一遍,尊敬的伟大的恢宏的食霸天大酒楼的首席大掌柜舒澜舒大掌柜,您的光华永存,亮瞎小人微小的双睛,让小的不敢直视,您所在地方空气清新,压力山大,小的不敢和您争夺天底下硕果仅存的净土,怕妨碍您老安寝夜会周公,小的痛定思痛决定滚回自己的狗窝打个盹,以为了更好为您服务,明天奉上我最新发明的五颜六色菜和五味俱全汤。”哼,够诚意了吧。
“还是不对。”舒澜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似笑非笑。
田点终于怒了,“我说,死狐狸,你够了吧!别蹬鼻子上脸好不好!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直说就是,何必让我在这里和你大眼瞪小眼,俗称干瞪眼。我告诉你,我虽然签了卖身契,虽然说了听你的话,但是你至于这么看我不顺眼,处处挤兑我么?连觉都不让人睡了,惹毛了田爷爷,小心我买凶做了你!”
田点这人心直口快,说话麻利起来从来不经过大脑,话已出口才惊觉自己竟然率先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了,对上舒狐狸,还不得惨败么……
这下死定了……狐狸这么小肚鸡肠,指不定把自己往死里整……
田点顿时觉得前途无望,耷拉着脑袋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舒澜最喜欢看田点垂头丧气的样子,笑道,“知道错在哪里了么?”
“不知道。”田点认命的回答。
“叫相公。”
田点怔了一会,才大叫起来,“舒澜你个大变态,果然是大变态,凡人无法超越的大变态,请让我这个凡人仰望你吧。我操!”
“你他妈到底哪根筋打错了,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弟大物勃的纯爷们!死变态你竟然让老子叫你相公!你不恶心我还膈应!”
舒澜睫毛微垂,断袖,在你眼里,真的就这么恶心。
舒澜不说话,田点一向很怕,以为他真生气了,不也敢说话了。
但是田点也在想,到底是什么给自己这么嚣张的本钱,难道不是舒澜吗?舒澜只是在嘴上占自己便宜而已,自己却这么骂他,好像有点狼心狗肺哦。
“去洗澡。”
“狐狸,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什么?去洗澡?”
“觉得对不起就跟我去洗澡。”
两人又同时开口。
舒澜贼笑道,“好吧,既然你也乐意,我们就去洗澡。”
田点牙齿打着架反对,“不对,我说的是去洗澡,是询问你的意思,没有说我要去啊?”
“询问我吗?好,我允许你跟我一起洗澡。”
“诶,不对不对,你弄错了……”
“哪里不对?很对啊。”
舒澜搂住田点的腰,往卧室飞去。
“啊……放手!死狐狸,我……我恐高啊!!”
“恐高?”舒澜转过头看窝在自己胸前的人,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恐高就抱紧我。”
夜风清爽,吹着舒澜的面颊,他竟觉此刻,幸福满满。
当然如果怀中的人能稍微配合一下,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那就更好了。
“诶,狐狸,万一你手滑把我摔死了怎么办?”
“不会。”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诶,狐狸,万一你眼睛一花撞树上把我撞死了怎么办?”
“不会。”
“狐狸,我们这是去哪啊?怎么飞了这么半天还不到呢?”
“闭嘴!”
“狐狸,我怎么感觉你在打圈圈呢?”
舒澜忍不住揪住田点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低头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唇。
“放开……唔……你放开……看路啊……唔,老子要是摔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
舒澜放开他时,田点头昏眼花,迷糊地往四周看了看,“我还在飞吗?我摔死了吗?”
舒澜指了指地。
“哦,我降落了啊。还好没摔死。我都还没跟我地下的老爹打个招呼呢,要是我就这么去了,他老人家万一手头紧,那我做鬼也只能当穷鬼了。清明节快到了,我得好好准备,给我爹烧很多很多的钱!”
田点就这么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半天,舒澜也看了他半天,温柔夜色下的他显得可爱多了,舒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干什么?”田点仰头看他,个子矮就是不好,连自己犀利的眼神都要爬个坡才能杀向狐狸,真费劲。
“走吧。”
“哦。”
舒澜率先走一步,抑制不住满心欢喜的他,嘴角悄悄翘起。
田点在后面追着他,“狐狸,我们去哪啊?”
“沐浴。”鸳鸯浴。
“你伺候大爷,大爷就沐浴!”
“好。”
真的站在浴桶旁边时,舒澜大大方方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露出精瘦让人羡慕的身材,宽肩,窄臀,瘦腰,铁实的八块腹肌就卡在腰间,看得田点心里很是艳羡。偷偷地摸了摸自己腰间软绵绵的肥肉。不对,软而不肥好不好!
话说舒澜如此大方,田点反而羞涩了,或者说胆怯了。磨磨蹭蹭就是不脱衣服。
自己这个小身板,脱完了就没法见人了好不好!
《舒澜:除了我,你还想给谁看?!一个我还满足不了你吗?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
舒澜腾地一下跳进浴桶了,优雅地掬了一捧水泼在自己身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看着一直很“羞涩”的某人,舒澜诧异地问,“你怎么还不进来?”
田点一鼓作气,再而竭,别搞得好像自己很娘们似的,他咬咬牙几下也把自己的衣服扯了。
其实他没看到某人阴谋得逞的笑。
张弛有度,舒澜很懂如何捕获自己的猎物。
在洗澡的过程中安安分分地什么也没做,一手巧劲把田点伺候得舒舒服服,捏肩搓背摸大腿,某人舒服得直呼下次也要和舒澜一起洗澡。
可怜的大掌柜使尽阴谋终于成功地向前进了一步,以后可以慢慢卸下小家伙的盔甲,一根根拔下他的刺,最后,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人。
“快,擦这里,这里还没擦到。”田点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任舒澜拿着软丝绸给自己擦身体。舒澜一脸笑着服侍他,跟个贴心小棉袄似的。
“洗完澡,我们去睡觉吧。”舒澜轻声说道。
“好啊。”田点光着身子冲向宽敞的大床,喜滋滋地在上面滚来滚去。
“小心,别摔下来了。”
田点一个激动,滚到床沿差点掉下来,舒澜眼疾手快冲过去搂住他,顺势一起倒在床上。
田点有点奇怪,“狐狸,我睡觉你来干什么?”
“我来睡觉啊。”
“……”
“这是我的床。”
“……”
“睡吧。”舒澜搂住他的腰,贴着他的后脑勺闭上了眼睛。
“舒澜!你混蛋!”
“我怎么混蛋了!”
田点吼道,“凭什么我白天要进厨房,晚上还要暖床!十年卖身契还是无偿!”
舒澜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温和地说,“你当我专属厨师,我可是付了两倍月银的。十年卖身契是你亲自画押,当时你身无分文,若是不卖给我,可能已经饿死街头。”
“也就是说,只要我付你月银,你还是可以给我暖床,对不对?”
“不对!我一不是你的发妻,二不是你的妾侍,三不是你的通房,我凭什么要给你暖床!”
舒澜微微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田点有点懵了,好像不平等条约签得太多,都不记得是指哪个了。装傻吧,“什么约定?”
“一两银子亲一口。”
田点挣出自己的胳膊,假装挠挠头,闪烁其辞,“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舒澜低头用鼻子蹭了蹭田点的下巴,抬头笑道,“别装傻,陪我一夜,一夜一百两。娉婷错的小倌都没你贵。”
田点一听娉婷错就火了,“对!小爷我就是贵!你嫌弃就滚去找他们!还有!老子不是断袖,别用你即插即拔的恶心老二来恶心我,滚!”说完一脚就把舒澜揣下床去了,转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老子是爱钱,可老子他妈不是卖屁股的小倌!
死变态!死狐狸!死舒澜!死变态!
舒澜就这么站着,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披上,田点嘀嘀咕咕一会就睡着了。
田点睡觉的样子真的超级超级安静,也许,他的内心,也是这么柔软的呢。他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把炸毛当作伪装??
舒澜守在床头,直到田点睡熟后,才悄悄地掀起被子,轻手轻脚地躺进去,伸手环住了田点的腰。
舒澜苦笑,“你不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妾侍,更不是我的通房。你只是,我的爱人。”
“你不是断袖,我却是断袖。”只为你一个人断袖。
轻轻吻了吻田点熟睡殷红的脸颊,舒澜才轻轻的阖上双眼。
是我不对,那些小倌,万万人,都不及你一根发丝。
07、以夫之名
田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在狐狸身边酣睡了一晚上,真的是憨睡啊……
早晨明媚的阳光穿堪堪从窗户缝隙中挤进来,金光色的光芒在地上洒了一片,不知是这耀眼如同金子的一样的颜色使得田点心情没来由的不错,还是身边这人实在俊朗得使阳光都黯然失色的容颜闪得田点心慌慌的,怎么会觉得有些很温暖呢。
田点有些呆呆地看着躺在身边的男子,眉毛浓而不粗,睫毛长而不卷,狭长的眼角微微上翘,像是要飞扬进乌黑的发里。鼻梁高挺而窄,嘴唇薄薄的,水润的纯色有点撩人。
据说薄唇的人也薄情。田点思绪煞不住车的去想狐狸清醒时候的风情。
嘴唇总是带笑的,却总是让人看了恨得牙痒痒。
眉眼弯弯的,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总是云淡风轻的,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呵……”舒澜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好看吗?”
“好……好你个大头鬼啊!”田点脸颊烧红,恼羞成怒的否认。“丑死了丑死了,世界上最丑最丑的丑八怪就是你了……”
舒澜也不说话,就这么轻轻地笑着。
田点很不想承认自己内心竟然产生一阵小小的骚动,一面叫嚣着狐狸真他娘的美丽,一面又叫嚣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是男人他是男人,我不是断袖我不是断袖……
田点下意识的闭着眼睛祈祷……
舒澜好笑的看着一大清早就犯迷糊的人,心情十分舒畅。
田点睁眼看见舒澜好笑的样子,怒吼道,“笑什么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两只手去掐舒澜的脸,脸好滑腻诶……又忍不往使劲外扯了扯,直到把某人的脸扯变形,扯得面无表情的时候,田点终于意识到不妙了。
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身来,也不管自己一丝不挂,一脚踏向床沿,准备开溜。
好巧不巧踩中舒澜伸在床外侧的腿,脚一滑整个人就跌坐下来……
田点本欲挣扎着起来,突然就不动了,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真的真的有么?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有么?
有的。
田点的小菊花刚好戳中舒大掌柜的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