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包子)——卜做人了
卜做人了  发于:201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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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车熟路地捅了进去。叶之荫疼的咬住嘴唇,腰弯成一张弓,两手死死扣住床垫。“你觉得别的alpha不会这样,是不是?”许天奇大力抽送,气喘吁吁,“刚刚那个,那个人,你同事,你喜欢那个样子的alpha……”

“正人君子我装不来,我骗你,你呢。”狠狠一顶,叶之荫忍不住喊了一声,“你不也骗我了吗。我们半斤八两啊我的大博士,你想要个alpha当按摩棒,我认了,我他妈犯贱追你,但你能不装死吗,”一面说,一面不断摇晃着那具清瘦的身体,“你对我笑几次啊你!”

他忘不了有那么一个深夜,他开会很晚,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里。打开门,客厅一盏小灯暖暖地亮着。叶之荫坐在沙发上,刘海在苍白的脸上打出和谐的阴影。他在叠衣服,手指灵巧,眉目平和。听到门响,抬起脸,对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就是下意识地笑的吧,你,”许天奇吼道,“你——”

叶之荫想逃。他努力往后仰着脖子,但疼痛让他暂时丧失了力量。许天奇本来就在气头,一见他挪动挣扎,一只手不由分说便按在他细瘦的腰上。

“跑,你想往哪里跑?你跑了找谁去?找你同事?你弟弟?”

剧痛袭来——小腹里有一把刀在不断绞动。叶之荫说不出话,虚汗顺着脸颊淌进锁骨浅浅的凹坑。那里有一个标记,许天奇做的,他以往很喜欢舔舐这一圈椭圆形的牙印,“我,痛……”omega哀求道,“许天奇,我真的……”

叶之荫努力地抬起手,打算推开身上逞凶的alpha。刚刚抬到一半,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他昏死过去。

十三

叶之澜急匆匆地跑着。

医院,等电梯的人非常多。时间来不及了,他当机立断冲进楼梯间。十层,从来没这样跑过。他恨不能一步跨三四级台阶,心急如焚。

早该阻止哥哥去上班的,不,就该拦着他不去结婚。结什么婚!自责,悔恨,以及愤怒,在见到许天奇的那一瞬间,各种堆积已久的情绪……叶之澜一拳挥了过去。

许天奇没躲。叶之澜一拳力气相当猛,打的他整个人扑倒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一声。

疼。

他捂着脸颊,半边脸是麻的,毫无知觉。耳朵嗡嗡作响,叶之澜扑上来继续愤恨地捶打着这个可恶的始作俑者,一拳,两拳,拳头毫无保留地砸在许天奇脸上、身上,他死了一样任对方殴打,直到尖叫的护士喊来保安,几个人费尽力气,才把狂怒的叶之澜拉开。

疼吗。好像有人对他讲话。疼啊,怎么不疼。许天奇仰面躺着,叶之荫说他很疼,真的很疼,他对他做了什么?omega的身体多脆弱,他没学过吗?可他对他动手——至少按在腰上那一下,他用了全力。

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过你。这谁说的,我么。许天奇被人拖起来,有人拍他的脸,在他的伤口擦药。理我干什么,他呆滞地看着眼前人影晃来晃去,我的omega怀孕了,然后,他现在在手术室里,医生说,他很危险。

是我,亲手把他推入黑暗的境地。

许天奇从叶之荫身体内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omega不对劲。他闭着眼,一动不动。

“叶之荫?”

没有回应。

“叶之荫。”许天奇慌了,抓起他的一只手攥住。那只手,手心满是冷汗,冷的像冰一样。“你怎么了,”他轻轻拍他的脸,惊慌失措,“阿荫,你不舒服吗?”

殷红的血液汩汩淌出来,渗透进床垫,凝结出一个古怪的图案。好似一个错乱的结——他和叶之荫的关系,如同这团血迹,扭曲、混乱,里里外外透着死气。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的,他迅速穿上衣服打开手机。一个个未接来电,叶之澜的,肖阳的,各种人的,他给叶之澜拨了过去,那边立刻接通,气急败坏地叫喊起来,“你们在哪!你我哥呢?”

“我……”

“操,别闹了,我哥他怀孕了,你……”

手机掉在地上。空旷的午后,明明是轻微的响动也被放大了一百倍。许天奇战战兢兢地看向尸体一样流血的叶之荫,他当时唯有一个念头——

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白口罩的高个子走出来,看不清表情。“家属呢?”他喊,“谁是家属?”

“家属。”有人拽他的手。许天奇的眼珠移向那边,叶之澜早就急匆匆地拉住那个白大褂问了起来。“我哥怎么样,”他问,满头汗水,脸涨得通红,“孩子,孩子呢?”

“他很危险。”大夫摘下口罩,叹口气,“怎么搞成这样的。”

“碰到了人渣。”叶之澜咬牙切齿,许天奇晃晃荡荡站起来,他的头很痛,但他咬着牙撑过去,慢慢地开口,声音嘶哑的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大夫,阿荫他,他还好吗。”

“你他妈有脸问!”叶之澜一拳又砸了过来,他没躲,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许天奇捂着脸,嘴里一片咸腥,他爬起来,坐在地板上。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车经过,叶之澜跟在后面,老大的男人,眼泪掉的像个小孩子。

叶之荫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金光闪烁。

四周异常安静,似乎有风声飒飒,拂过树枝,哗啦啦作响。这是哪里,他慢慢扭过头,墙壁雪白,没有蜘蛛网……

这不是家。

想到“家”这个词,他突然狠狠抽搐一下。一个人惊喜地叫起来,“醒了醒了!”然后门推开,一群穿着白衣的陌生人包围了他,你叫什么名字,有个人问他,你——

他怔怔地看着每一张面孔,大同小异。身体异常疲惫,铺天盖地的酸和疼,从骨头里散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问他们,你们是谁,我又是谁……吃力地张开嘴唇,几次之后,终于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

“不……”

大脑空白一片,支离破碎的片段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他好像在一个大房子里,空旷、寂静,一只手抚摸他的身体。他害怕,哭叫,没有人来拯救他。他躺在地上,有个人拍他的脸。他坐在公园里,花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声音问他,“要吃冰淇淋吗?”……

“不。”

十四

叶之荫的情况好起来,是在醒来后第二天。

躺在病床上,叶之澜握着哥哥的手,眼睛下面好大一片乌青。

“大哥。”

“我没事……”

叶之澜张张嘴,赶紧闭上,叶之荫的眼睛很黑,沉沉的像一汪冻住的湖水,“这个样子,倒是舒服一点。”

叶之澜道,“你别胡思乱想。”

“我认认真真地想事情,并没有胡思乱想。”叶之荫很虚弱,但看着弟弟的目光异常温柔,“你累了,回去休息。”

“我不累。”叶之澜抽出纸巾擤鼻涕,“我守着你。”

“傻。”叶之荫淡淡笑了,“你守不了我一辈子。”

叶之澜晃晃头,咬着嘴唇,将视线移向摆在床头的一束白色百合。

刚刚苏醒过来的前几个小时,叶之荫失忆一样,问什么话,都只会答一个“不”字。叶家人吓坏了。林慕泣不成声,被叶之澜派人扶着送回家中。叶绍华气得要命,但叶之澜动过手了,总不好在医院里第二次闹得天翻地覆。老爷子只恨自己瞎了眼,可现在说什么也无计可施,医生讲叶之荫有可能大脑受了刺激,也许很快就好,也许一直都这样痴痴呆呆的,智力退化成三四岁的幼儿。

傻了的话,我们养得起。叶绍华丢下这句话,撑不住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叶之澜一辈子没流过那么多眼泪,眼睛红肿成桃子。好在不久后叶之荫神智逐步清醒,他认出了父亲和弟弟,抓着叶之澜的手,虚弱地问道,“母亲呢……”

“在家里。”叶之澜顾不得一群大夫盯着,泣不成声。叶之荫点点头,叹气道,“我真是不孝啊……”

……

“你好好养着,研究所别去了。”

叶之荫摇头,“我没大事。”

“怎么没有!”叶之澜紧紧握住哥哥冰冷的手,“你——”他脸色铁青,“总之医生说你,说你要好好疗养。等出院了我陪你去国外待一阵,你想去哪里?欧洲?加拿大?去看枫叶的话,京都?”

“我哪里都不去。”叶之荫道,“我的项目……”

“别管什么项目了!”叶之澜感觉自己正在失控的边缘,“你好好的,你身体好好,什么项目……”他痛苦地注视着叶之荫清瘦蜡黄的脸,“我们家不缺钱,我养你,你好好的……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他抱着那只手哭起来。他不愿意流泪,但是他完全无法控制情绪。叶之荫手足无措地看着弟弟,许久,他抬起打着点滴的手,缓缓地按在叶之澜的头发上。

“你是大人,不能哭。”

“我不哭,我就是有点,外面风大。”叶之澜转开头,拿起空调遥控器,“天气太怪了。你不是喜欢收集邮票什么的?那就去瑞士——”

叶之荫轻声道,“我到底怎么了?”

叶之澜一顿,“你胃出血。”

“原来如此。”叶之荫挪动胳膊,很释然地叹息,“难怪最近总是吃不下饭。”

“所以,等你出院了,我找最好的厨子给你做你喜欢的。”叶之澜笑的极其勉强,“这两天胃还没好,哥哥……”

“我不饿。”

“嗯。”叶之澜怔忪,“那就好。”

到第五天,叶之荫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叶之澜走进病房,发现他正盯着窗外的树冠发呆。

“大哥。”

叶之荫回过脸,笑了笑。

“你在想什么?”叶之澜字斟句酌,“不开心吗。”

“没有。”叶之荫道,“我在想……这棵树长的真是茂盛。”

叶之澜道,“别想那么多。”

叶之荫“扑哧”笑了,“不想事情,坐在这里很无聊。”

“我陪你说话吧。”说着,坐到病床上,“你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阿澜。”

“什么?”

“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吧。”

“哥!”叶之澜蹭地站起来,“你怎么这样说自己,别听许……姓许的胡说八道!”

叶之荫摇了摇头,手指拨弄另一只手背上的针头,“我都没什么话题和你聊天。”

“哪有啊,我们在一起——”

“我病了这一回,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叶之澜无言以对,半晌,才道,“你同事打电话来说,实验的结果很好。”

“那就好。”叶之荫嘴角绽开一个笑容,“我U盘里还有几篇论文,拿去院里,给贺明。”

“好。”

“然后,”叶之荫垂下头,刘海遮住眼睛,“阿澜。”

叶之澜坐在他身边,轻柔地按住他的胳膊,“我在这里。”

“我想起来很多事。”他说,突然变得非常疲惫,“大梦初醒——你明白这种感觉么?”

叶之澜惊恐道,“你,你别乱琢磨了,我……”

“我真没事。”叶之荫把被子拉高一点,“许天奇呢?”

“他爱死不死,王八蛋死有余辜——”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十五

“许天奇……”叶之澜愣住了,“他没脸来看你。”

许天奇被叶之澜暴打之后,闻讯而来的肖阳将他带回了自己家。

“你怎么搞的啊,”肖阳的日子也不好过,检查报告写的绞尽脑汁,家里老头勒令他全部手写,他差点一口血呕死在书桌前,“不是才买了房?”

“完了,都完了。”许天奇嘴角青肿,“我和叶之澜,算是他妈的彻底完了。”

肖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中午,他同事打电话说他昏倒了,我就去医院找他。”

“那不挺好的,后来怎么会——”

“他和他同事在一起,刚抽了血。那是个alpha,温柔,和气,戴着眼镜。他们所里的,他们肯定有共同语言……”

肖阳小心地把住方向盘,“你吃醋了?”

许天奇闭着眼一声不吭。他死死握着拳头,突然就往脑袋上猛砸。肖阳一个急刹车,将车慢慢开到路边,然后按住暴起的铁哥们,骂道,“老大不小,发什么疯!”

“我混蛋……”许天奇奋力挣开肖阳的桎梏,“我不是人……”

他抱着头,呜呜地喊着,“我,我不是个东西,我他妈,我把自己的孩子,孩子……”

刚刚,医生宣布结果的那刻,肖阳也在现场。他低下头,“这个,这种事情……”

“我对他动手了,下午,他在医院里抽了血,要多等几分钟,多等几分钟化验结果就出来了……”

“他身上有alpha的味道,他看着那个人笑——”许天奇咬住自己的手,血流出来,殷红的,与那张床垫上的一模一样,“是我害的他……我有病!我他妈有病!”

他拼命地捶打自己,用那只流血的手。肖阳默默地点起一颗烟,于事无补,他想,这次,这个错误……

许天奇最初遇到叶之荫,流露出追求的意思,肖阳就表示反对。

“别招惹他,那个人脾气古怪。”他劝告同僚兼发小,“你们不是一路人。”

可鸡血上头的许天奇哪里听得进去。他精神抖擞地四处打探叶之荫的各种琐事,最后信心满满地找到顶头上司,要求领导帮他牵线搭桥。

肖阳当时不以为意。许天奇没个定性,今天勾搭一个,明天邂逅一个,叶之荫长的再好看,木讷的性格摆在那里。都快而立之年,改头换面根本不可能——要是变脸如翻书般迅速,估计也轮不到许天奇。

但事情往往那么奇怪。越觉得不可能,最后,就那样发生了。

许天奇追到了叶之荫,三个月不到,喜滋滋地领了证。领证第二天容光焕发,开心无比,“——他是老子的了。”

肖阳道,“你就为了和他上床,不惜结婚?”

“也是,也不是。”许天奇笑呵呵的,“我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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