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包子)——卜做人了
卜做人了  发于:201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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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您是……”

“你说话还真文绉绉的。我跟你说啊其实我听说过你好久了,我挺想见你的,可我哥不愿意,事儿妈一个,你说他怎么这样烦?后来我猜,他是怕我太有魅力。”

叶之荫愣了,那人继续自顾自打着字,“啊不吓唬你了,我啊,你肯定见过我,在电视上。”

电视?

他有些懂了,“你是——”

对方字打的比他熟练的多,“我是肖月。”

肖月——记者拍到的那个和许天奇同在一辆车上的女子。肖阳的妹妹,叶之荫写到,“您不是叫肖月月么?”

肖月立刻炸毛一样,“我的天啊,我最讨厌这个名字!黏糊糊的,我是个alpha啊,虽然我长的很酷,是不?但也不能给我取那么恐怖的名字,月月,我爹妈真是的,为什么肖阳就是正常的……”

“另外,不要您来您去的,许天奇说你是个文明人,我看你就是文明过头……你叫我肖月就好啦。”

“那,”看到“许天奇”三个字,叶之荫心头一颤。他按照肖月的要求,删掉“请问”两个字,“那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了?”

“……”

“不逗你了,”肖月发来一张流汗的表情,“我来给你解释。”

“如果是说酒驾那件事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但我得亲自告诉你,不然不符合我一贯的作风。”肖月发了个猴子鬼脸,“我是个alpha,有omega的,我打算和她结婚。那天许天奇喝多了,他酒量就那样,三瓶倒,我哥很久没见他一高兴就拉他去吃饭,说是谈生意,其实,你懂的。”

“我,”叶之荫斟酌一下,“懂的。”

“嗯,肖阳,就是我哥,比许天奇酒量还糟糕。他俩醉的不分彼此,我只好喊我家omega来,她把我哥送回家,我送许天奇。”

“走得太急,钱包丢朋友那了。没驾照,我平常可不会撒娇的,那天实在没办法,我可不想被交警骂。他们很凶的。”

“事情就这么简单,许天奇没外遇。他哪有功夫外遇啊,部队查作风很严的,他差点被我家老头子批死,你不要跟他闹离婚,他……”

“他同意离婚了。”

肖月沉默几秒,“啊?????”

一串连绵起伏的问号简直能爬过网线彰显她的惊讶,“他给我发短信,说他已经签字了。”

“oh my god……”

“那你也签了?”

叶之荫手指颤了颤,“还没有,我身体还没好。”

“哦对,你流了挺多血的。我哥说你得好好养养,胃不好的话多吃粥啊。”

“谢谢。”

“你真客气……”一个吊死鬼表情,叶之荫忍不住笑了。小八很久没见到他的笑容,赶紧喵喵叫着爬上键盘。叶之荫把它拽下来,手指敲击,“我想问个事情。”

“你说。”

“许天奇,去哪里了?”

十九

这句话发送出去之后,肖月没了反应。她的头像变成了灰色,叶之荫静静地抱着小八,猫咪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一同等待着。

“啊,这个,我不知道。”

肖月彩虹色的字体一跳一跳,“不好意思哈,刚才我爹跟我哥大吵一架,我去劝……被老头顺带喷了一顿。”

叶之荫不晓得该回什么,肖月不以为意,写到,“许天奇他们事情老多了,今天一个任务,明天一个演习。我哥刚出了个什么狗屁任务,机密哦,不告诉你哦,见天说自己忙,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这样。”

“嗐,你早习惯了吧。我跟你叨叨这个干什么。”肖月发了个卡通表情,一只兔子连环飞踢一只哭泣的猫,“听说你家养了只布偶猫?”

“是的。”叶之荫回复两个字,想一想,为了让自己干巴巴的语言生动一点,他试着加入一点其他的内容,“名字叫小八,是公的。”

“咔嚓了没?”

“咔嚓?”

“就是,阉了没有?”

“还没有,它一直很安静,就是比较挑食。”

“有照片么?”

叶之荫电脑里有个专门的文件夹,存放有小八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许天奇喜欢猫儿子,一有空就拍一点。他挑了几张可爱的发给肖月,肖月回了一大排感叹号。

“太萌了!!!!!!!!!!!!!!!”

与肖月的谈话非常有趣,叶之荫想,他打算继续聊一会儿,门开了,叶之澜走进来,端着一杯牛奶。

“哥,”瞥一眼显示器,叶之澜道,“十点了,睡觉吧。”

“还早。”

“你要好好歇着。”

“我天天躺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叶之荫摸一摸脸,“都双下巴了。”

叶之澜眉开眼笑,“胖了好啊,长点肉才健康。”在他的强烈劝说下叶之荫下线关机,肖月依依不舍,“明天继续聊啊,”一个心形,“明天早点来!”

第二天晚上,陪着父母看完新闻联播,叶之荫就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微博有一条新留言,来自贺明,“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他写道,“医生说要静养。”

“那就好,我们都很担心你。”几分钟后贺明回复,“项目很顺利,你安心休息。”

贺明的微博头像换成了一双女儿的。两个beta女孩,挤在镜头里,笑脸甜蜜。叶之荫怔怔地望着两个小姑娘,直到肖月的头像跳动起来。

“在吗在吗在吗?”

“在。”

“哦太好了。”肖月似乎很开心,“刚我爹又跟我哥干架了。”

“为什么?”打听人家的私事多么不礼貌,但已经发送出去,叶之荫有些难为情,“对不起。”

“啊?为啥对不起啊?”肖月滔滔不绝,“我哥跟许天奇一样大,许天奇都结婚快三年了,我哥还单着呢。老头急死了。”

“结婚有什么好,不结婚的话,能省掉很多麻烦。”

“你这话吧,也对,也不对。谁知道呢。”肖月发了个叹气的小人,“我哥流连花丛,态度大大的有问题。”

“你表情好多。”

“是啊,你要吗。”肖月发了一排青蛙,姿势各不相同,“我喜欢存表情。”

叶之荫以往很少用聊天工具,浪费时间,毫无意义,他笨拙地将一个个蹦跳的青蛙收集到表情中,肖月那边又发了两三排兔子。

然后是一句话——“你要是喜欢表情的话,可以问许天奇要。等他回来之后。他最喜欢攒表情。”

叶之荫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是吗。”

他把好友列表打开。五六个头像,唯有肖月的是亮着的。许天奇的在最下面,灰扑扑的一只带钢盔的狼,签名就写了两个字,“攒钱。”

攒钱,攒钱干什么呢?是为了买那套房子么?叶之荫低下头,他从来都不知道,和自己同居一室的alpha有换房子的想法。他没注意到。加班回来,有时候能碰到许天奇看电视喝啤酒,有时候那人已经睡了。洗洗澡他就到另一间卧室睡觉,不到发情期,连住都不住在一起。

攒钱。

叶之荫关闭列表,肖月又给他发来成排的表情。他默默地收集完毕,早早地便下线了。

第二天,吃早餐时,叶之荫对弟弟道,“许天奇说……”

叶之澜立刻扔了手里的面包片,如临大敌,“他骚扰你了?”

“没有。”叶之荫道,“他告诉我签了离婚协议,我想看一眼。”

“哦,那个啊,不着急。”叶之澜明显吃了一惊,“你要签字吗?”

“我想看一眼。还有,他把我的东西打包送来了,你放到哪里了?我要找一本书。”

午后,叶之澜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送来几个大箱子。

衣服,书,叶之荫坐在沙发上整理,小八好奇地伸着脑袋,伺机往空箱子里钻。

“小八,出来。”

猫咪委屈地被林慕圈在怀里。叶之荫将几本书摞在一处,林慕道,“找到了?”

叶之荫摇摇头,继续整理。他的行李大部分是书,衣服不多。最后一个箱子套了一个塑料收纳盒,他想拖出那个盒子,林慕惊叫,“放手放手!”她喊来钟点工,将收纳盒运到叶之荫房间。“你怎么能搬东西呢,”林慕埋怨,“也不想想你——”

叶之荫道,“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二十

当天夜里叶之荫没有上网。他坐在被窝里,打开那只收纳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七八本集邮册。陶瓷茶叶罐。笔记本。工作簿。电子词典。一个心形的巧克力铁盒,大概是很久以前叶之澜的omega朋友送的。

铁盒里存着十几个小礼物。各种颜色的彩纸,扎着彩带。叶之荫把它们围着铁盒摆成一个心形。小八歪歪脑袋嗅嗅,发现不能吃,便开始用爪子拨弄。

“别闹。”叶之荫挠挠布偶猫的下巴,轻声道,“还记得他的味道吗?”

这些小礼物,全部是他在枕头底下发现的。第一次,依稀记得是刚结婚没多久。有一天加班到凌晨,疲惫地回到家,那个alpha已经睡着了,打着小小的呼。他换了睡衣,战战兢兢地躺下。枕头很硬,他被硌了一下。

是什么?掏出来,原来是一个浅蓝色的纸盒。他愣在当场——这算什么,他反复地想,是奖励他上个周末配合地张开腿吗?还是许天奇原本打算今天强迫他做爱?关了灯,叶之荫在黑暗地坐了很久,因为屈辱,他连打开那个盒子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之后,偶尔,枕头下会出现类似的小盒子。有时候他想要不然干脆打开看一下许天奇玩什么把戏,可是因为一个接一个的项目,忙着忙着,他就忘了。

“你闻一闻,好好闻闻,这是你爸爸送的。”叶之荫拿起一个纸盒,递到小八鼻子下面,“还有味道么?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味道?”

小八喵喵地叫着,粉红的鼻头拱在硬邦邦的盒子上。“忘记了么,”叶之荫拍拍它的脑袋,“也是,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他打开那个浅蓝色的盒子。里面是一叠书签,用棉纸包裹着。还有一个小小的铜质手枪,带着挂绳,应当是个手机链。叶之荫将书签放到一边,手机链,端详了半晌,拿过了始终静默的手机。

挂手机链的孔洞相当小,借着灯光,费了半天力气,也穿不过去。他下床打算找一根针或者牙签之类尖锐细长的工具,脚一软,缓缓跌坐在地板上。

泪水无言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只手掩着脸,另一只手紧紧地攥在那个小小的挂件。小八钻进他的怀里,舌头舔着主人潮湿的脸颊,仿佛在安慰。

“我真是……”他对小八说,“我真是……”

叶之荫回到床上,拆开了其他的盒子。风铃、小刀、陶土茶杯。最多的还是信封一类的纸制品——他拿起一个铜盒,里面是特质的明信片,十二张接在一起,构成一幅完整的清明上河图。他把这张漫长的图画摊在膝头,忍不住再次捂住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哥哥,”叶之澜满含担忧,“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叶之荫擦干泪水,“晚饭,菜很油。”

“明天换清淡的。”叶之澜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搂住兄长单薄的身体,“你,不高兴吗?”

“没有。”叶之荫道,一滴泪挂在睫毛上,冰冷地滚落。他将收纳盒底部的一个塑料袋拿出来,“你陪我一起看。”

叶之澜点点头。塑料袋里是各色邮政纪念册,“这是你买的?”他翻开看看,“以前你不是不爱收集这种吗?”

“不是我。”叶之荫道,“这是许天奇临走前买的。”

“他,”叶之澜道,“我们不提他。”

“协议书呢?”

“在我办公室。”

“带回来。”

叶之澜犹豫道,“要签字吗?”

叶之荫点点头,“好不容易他签了……”

“唔,”叶之澜坐直身体,“其实可以先等一等的。”

叶之荫把纪念册里的信封取出来,夹到集邮册里。“为什么等?”他道,“他同意了的。”

“哥。”

“阿澜。”叶之荫放下手里的册子,“你说实话。”

叶之澜一惊,“什么实话?”

“我不是胃出血,”叶之荫直直地盯着弟弟的眼睛,“我知道,我——不是胃出血。”

二十一

——不是胃出血。

叶之澜嗫喏,“大哥,这件事……”

“讲实话。”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

“没什么复杂的,”叶之荫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大哥……”

不知何时,林慕悄悄地站到房门外面。听到叶之荫的语气越来越严肃,她赶紧走进来,样子十分紧张。

“阿荫。”

“妈,”叶之澜扶住她,“您怎么来了。”

叶之荫也想下床去搀扶母亲。林慕摆摆手,“你不要着急,我们也不想瞒你太久。”

“我不着急。”叶之荫披好衣服,“但是你们要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还……”林慕欲言又止,转头看看高大的二儿子,叶之澜摇头,“大哥,你身体还没好透彻。等你完全好了……”

“那还要等多久。”

“这个……”林慕和叶之澜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叶绍华推门而入,老人气势凌厉,“你还得养七八个月,老老实实呆着,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对大惊失色的林慕和叶之澜摆摆手,“瞒他还能瞒多久?早说早痛快。——你有孩子了,安心静养吧。”

叶之荫的手在抖。

孩子?他喃喃,他真的有了个孩子啊……

一时五味杂陈。

贺明陪他去医院,那种态度,他已经有所察觉。恶心,干呕,丧失食欲,疲乏无力,偶尔低烧——更典型的是,他已经连续两三个月没经历发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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