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呃，还有……事吗？”李苏寻暗叫一声糟，“敌人”杀了个回马枪，看来这下不那么好对付了。

“嘿，我说你这自行车还不错。”刺猬头转到李苏寻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顺便曲指敲了敲自行车的车把，那意思不言而喻。

李苏寻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当然不错，那可是许琛花了一千多大洋买的，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

“既然才给了那么点儿钱，就把这车孝敬给老子吧。”已转过身的三人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开口，反而兴致勃勃地望着这边。

刺猬头看同行的三人并没有抯止的意思，更嚣张起来，一把推开李苏寻就要霸占他的自行车。

李苏寻紧紧抓着车把，眼神忽而变得坚定，这自行车还是许琛送给他的礼物。

其实李苏寻刚转过去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许琛接送的，只是那段时间公司有一大堆的事等着许琛做，他时常不能准时到学校接李苏寻。之后李苏寻便主动说要自己去上下学，许琛考虑到学校离家并不是太远便答应了，给李苏寻买这辆自行车就是为了他方便上下学的。

如今这辆车已陪伴他快两年了，他犹记得当初和许琛一起去商场买自行车的心情。不管他对许琛抱持着何种情絮，总之那是许琛作为父亲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收到来自己“爸爸”的礼物。虽然他算不上许琛真正意义上的儿子。

想当年上学的时候多想要一辆性能好的自行车，可终究因为没有钱，让这梦想成了奢望。后来出了社会不再需要自行车这种交通工具，当年这种奢望便渐渐淡忘了。如今许琛送他一辆喜欢的自行车，也算是完成了他年少时的梦想。

那时李苏寻推着自行车出商场的第一件事，就是骑上他围着诺大的广场转了好几圈。接着又心血来潮地拉着许琛坐到车后座骑了好远才罢休。许琛当时也很配合，并没有觉得丢面子什么的，只是曲着身子默默地坐在后面，单手搂着儿子的腰，任由儿子把他带出去好远。

那时，悠悠的微风迎面吹来，李苏寻的心跟着徐徐的清风也变得神采飞扬，他甚至感觉不到累，只希望能载着许琛永远骑下去也是好的。

那一刻，一辆单车，一对父子，两种心情，彼此却贴的那么近，那么近。

当时的画面突然就浮现在脑海，现在想来仍然觉得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美好。原来，和许琛之间的点点滴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这车不行。”李苏寻并未多说，手定定的按在车把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看着刚刚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少年，此刻突然一脸平静地盯着自己，刺猬头倒是一愣。

“呵，小子，你说不行？不行老子也偏要让他行。”说着便要去拉扯李苏寻的手。

李苏寻看起来很纤瘦，但他硬是死死的抓着车把不放手，刺猬头掰扯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把战利品抢过来，不由得有些恼怒。

“我说小子，你是欠揍还是怎样？”说着一脸凶恶地瞪着李苏寻。

小伍早就听见动静，也没敢上前，只在一边干着急，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的纠纷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这车你不能拿走。”李苏寻依旧很执作，一脸无畏地回视着想要发狠的少年。

“我看你就是欠揍。”刺猬头是真的发火了，一出手就推了李苏寻一把。

李苏寻没想到对方出手会那么快，一时不备，被对面的人推得一个踉跄，堪堪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腰部撞在车座坚硬的边缘，火辣辣地疼，手却还是没有放松。

心知自己不是刺猬头的对手，李苏寻也不和他对着来，只是本来还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在幽暗的路灯下竟也能隐隐看出几丝狠意。

刺猬头显然被李苏寻犀利的眼神给震摄了一下，半晌才仗着人多势众冲李苏寻呛了一句。

“怎样，不服啊，有种来揍我啊。”边说边把下巴抬了起来，摆出一副想要干架的姿势。

“哼”，李苏寻从鼻端轻轻喷出一口气，把视线转到别处，看也不看对面一脸嚣张的少年。

他的前方，刺猬头的背后空空如也，小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不知怎得，李苏寻突然就笑了一下，很轻很轻。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为了一辆自行车，而面临着即将要被人狠揍一顿的危险，到底值不值得？

“喂，阿亮你真挫。”李苏寻听到背后有一人语带笑意地说道。

“滚，”被叫做阿亮的刺猬头听着那含有一丝戏谑的话语，有些恼羞成怒，“有本事你来啊。”

“切，亭哥又没让我上。”还是那一把戏谑的声音。

李苏寻发现阿亮的脸都青了。

“阿亮，我们走吧。我困了，想回去睡觉。”又有一个人的声音传来，不急不徐，语气也很随意，仿佛像是在说“我饿了”一样正常。

这下李苏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威武不屈”的，难道敌人这是要撤退了么？

“可是，亭哥……这车？”阿亮盯着即将到手的战利品，心有不甘。

还未等那个叫“亭哥”的人开口，李苏寻就听见巷子的那头传来几声呼喊。

李苏寻和阿亮一起看过去，巷子不远处有两个人向这边急走过来。李苏寻认识，正是小伍和李其。

“你们是干什么的，赶快走，要不然我报警了。”李其人未到，已经先出声恐吓了。李苏寻听得出来，他这个“弟弟”上课时一把温润的语气，此时也变得冷冰冰，犹如那日在自己的坟墓前一般。

“年意，你没事吧。”小伍的紧接着李其之后问道，声音还有些微喘。

李苏寻放下心的同时，冲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还以为小伍溜了呢，没想到是去搬救兵去了。只是不知他怎么会找到李其来帮忙的？

“阿亮，你还不走，真等着警察来抓你啊。”后面一个声音凉凉地响起。

“怕什么，我们四个人还怕了他们不成，先揍他们一顿再说。”阿亮看了一眼李苏寻他们三人，挽起了袖子，一看就是个经常寻衅挑事儿的主，在他的观念里打架应该成了家常便饭了罢。

“阿亮。”简洁有力的声音至后方传来，李苏寻听出是那个叫亭哥的人。

阿亮卷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来回把李苏寻三人都瞪视了一遍才心有不甘地朝他的同伴方向走过去。

“哼，今天算你们走运，你给我记着这事没完。”阿亮经过李苏寻身边的时候，就像所有挑衅未成功的人一样，成功地放下一句狠话，留待日后继续今日未完的“恩怨情愁”。

李苏寻回头看过去，那四人已经相偕离去，直到拐到巷子的另一端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过身来。

“怎么，你想把他们几个瘟神再给看回来？”待那四人一走，李其又恢复了他做老师的一贯作风。

“你说的没错，那四个人真是瘟神啊。”

“许年意，他们没对你怎样吧。”小伍往前一步，跨到李苏寻身边一脸关切，“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幸亏你们来得及时，要不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对我怎样，指不定会血溅当场了。”放松下来的李苏寻立马就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这条巷子本来就不太平，谁让你们这么晚了还从这里走，这次也算是个教训了。”

“唉，老师刚刚真应该把他们都揍一顿的，特别是那个嚣张的阿亮，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是你个当学生的该说的话么，”李其伸出手指快速弹了下李苏寻的脑门，“别告诉我老师是这样教你们的啊。”

“唉唉，下手真重，”李苏寻揉揉被敲过的额头，一脸哀怨状，“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伍看着你来我往“互动”的两人，一脸羡慕，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等你能还的时候再说吧，好了现在都赶快回家去。”

“对了，小伍是在哪儿找到老师你的，怎么你能这么快就赶来救援了？”

“你不知道么，我一直都住学校宿舍的，一接到小伍的电话，我立马就过来了，要不你以为我能这么快就赶来么”

“啊，啊啊？”他、他他住学校的宿舍？那么有钱的人还住学校宿舍？

李苏寻彻底石化了。

第二十章

许琛掏出钥匙开了门，诺大的客厅只有电视屏幕传出的亮光微微闪烁着，电视里播放广告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回荡着显得格外清晰。

“年意怎么还没睡，不是跟你说了这么晚就不要等爸爸了，你怎么……”许琛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看到沙发上蜷曲着身子已经睡着的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以往的许多次一样，不管许琛回来的多晚，总能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或坐或躺在沙发上，只为了等他这个晚归的人。虽然儿子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但是从少年看到自己进屋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惊喜，许琛能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依恋。

想想不管你每天多晚回家，总会有个人为你守门，等着你，那该是多么温馨幸福的事，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许琛现在就是这种心情。这些年和李苏寻一起打拼奋斗，遭遇挫折也是再所难免。但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两人总有越挫越勇的精神，倒不会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伤春悲秋”。

近两年事业稳定，衣食无忧，他也有想过再找个人一起生活，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始终提不起兴致。也许是因为早早便有过一段婚姻，才使得他对结婚并没多少向往。更或者是他觉得还没有遇到真正让他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过了而立之年依旧独身一人。再加上还有苏寻这样一个挚友，两人又都是单身，凑在一起喝酒聊天更没有旁的顾忌，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滋润。

只是这种感觉虽好，终究是少了些什么，至于少那一部分的是什么他却从来也没有细想过。许年意最初来到他身边的那一段时间，父子两人相处的也并不怎么融洽，之后苏寻地意外离去一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最后儿子总算幸运地拣回一条命，竞让他突然意识到缺少的那一部分就是无法斩断的亲情。

是的，亲情。和儿子相处的一年多以来，他体会到了和友情不一样的情感，那是每个人都不可或缺的，人世中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能取代的，那是便是血缘的羁绊，亲人的温暖。

许琛想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拒”亲人于千里之外，虽然他并不是刻意而为之，但是事实却是如此。一十四年来，他除了给母亲给儿子金钱以外，从没有给过他们别的什么。总以为这已经是对家人最好的方式了，现在想来却全然不是这样。

好在他还有补偿的机会，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乖巧的儿子，一个让他失去了唯一的挚友也不会觉得孤单的亲人。

许琛看着蜷曲着躺在沙发上的少年，不知不觉中又长高了不少，那沙发明显已经不够他抻直双腿。蹲下身轻轻触了触少年的脸，发现儿子的脸部轮廓又深了几许，稚嫩的面庞中带着一丝刚毅。不知是否梦到了什么，两道又黑又长的眉毛倔强地微微皱着，任许琛拨弄了半晌也不能使之抚平，索性便放弃了。

“年意，年意……”

不知怎得，儿子今天睡的很沉，任许琛唤了好几声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无声地笑了笑，他只好把沙发上的少年打横抱进了房间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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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昨晚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的么？”李苏寻看着对面正在吃早餐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是啊，不然你以为你自己梦游去的啊。”

“嘿嘿……”

看来昨晚真是被那几个小混混给“折腾”到了，唉，李苏寻啊李苏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摇了摇头，李苏寻喝了一大口牛奶，无意识地伸出红润的舌头舔了舔残留在唇边的牛奶渍。许琛一抬头便看到少年这略带孩子气的一幕，夹杂着些许诱惑的味道，一时愣在了那里。

“爸，我想去学跆拳道。”

许琛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唇角才道，“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了？”

李苏寻掂了掂胳膊，虽然跑了这久的步，身体倒是结实了一些，可是胳膊还是没有力度。加之昨晚的意外让他更是坚定了学跆拳道的心。

“我想快点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和你比肩而临，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呵呵，你还小急什么，再过几年身体自然而然就长高了。”许琛倒是不以为意，只当儿子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强健的体魄要从小抓起，虽然我已经不小了，但是现在练也不晚。”

看儿子一脸的坚定，许琛倒没理由反对了。

“好吧，爸爸给你报名没问题，不过你也不能因此而影响成绩，否则就不要学了。”

他自然是希望儿子现在以学业为重，不过既然儿子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错，他也想看看小小的少年究竟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李苏寻无畏地迎视着许琛的目光一脸自信。

“这个自然。”

第二十一章

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成的事，为了这事李苏寻也下了一番苦工夫，不过总算学习和练拳都没有耽误。不仅考上了重点高中，连跆拳也没落下，现在已经练到蓝带了。当然最让他高兴的还是许琛承诺给他的奖励，至于是什么许琛没有明说，不过李苏寻还是是相当期待的。

许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庆祝方式，就和众多家长一样带儿子出去大餐一顿就算是给儿子的奖励了。李苏寻倒是没所谓，在家里吃或是在外面吃差别不大，只要是和许琛在一起就OK.许琛带李苏寻去了他们以前经常去的餐厅。还是同一个包间，小小的空间隔绝了大堂的吵杂，自有一片宁静。如果不是顶着许年意的身体，李苏寻倒真觉得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似乎是很高兴，今晚许琛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貌似他才是那个取得好成绩的人。趁着上菜的工夫，许琛把给儿子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是时下最流行的一款宽屏手机。刚拿到手机的李苏寻就仔细的摆弄了起来，熟练地打开拍照功能，直接把手机摄相头对准了许琛的脸。许琛左躲右闪硬是不让他拍，最终在儿子的软磨硬泡中才答应和儿子拍张合影。

“爸，这张拍的不好，你看你一点儿笑容都没有。”李苏寻看着手机屏幕上许琛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着，一脸的不满意，“重拍一张，你放自然一点啦，笑一下又不是什么难事。”边说边把许琛两颊的脸肉往上扯了扯。

许琛以前最讨厌拍照了，每次给他拍照他都会板着一张脸，不是生气而是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几次下来他就对照相很反感，除了不得不拍的特殊情况，一般想要看到他的留影那真的是很难。所以李苏寻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只差没有狂笑三声了。

“好了，好了，别扯了，我笑就是啦。”许琛拉下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嘴角往上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这就对了嘛，来，一、二、三。”虽然还是有些不自然，但是比之刚才已经好多了，随着“咔”的一声新的一张照片又出炉了。

“嗯，效果还不错……”看着刚刚拍出来的照片李苏寻满意的笑了，照片上两个看起来有几分相似的脸紧紧挨在一起。相对于轻扯唇角的许琛，李苏寻倒是显得兴奋许多。也难怪，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如此亲密地和许琛一起照相这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