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爸爸你不还挺帅的啊。”李苏寻越看越是喜欢，啧啧有声地出言赞道，欲将照片拿给许琛看。刚好这个时候服务生送菜进来，许琛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有没有被人家听到。

“别看了，先吃饭吧。”许琛轻咳一声帮儿子把碗筷布好，才想起没有点饮料。

“年意，你想喝什么啊，橙汁还是可乐？”

“嗯……都不想喝，待会儿想喝的时候再点吧。”

“也行，那就先吃菜吧。”许琛边说边给儿子夹了一片鱼，看着碗里的鱼片李苏寻忍不住食欲大动，果然，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美好，鱼肉还是那么的鲜嫩爽口。

“嗯，好好吃，爸爸你也吃啊。”李苏寻看到许琛并没有动筷子也往他碗里夹了一些。

许琛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语带宠意，“我自己会夹，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啦。”

受不住美食诱惑的李苏寻不再顾忌其它，开始埋头对着桌上的美味进攻。他总算体会到了当小孩子的好处，做什么都无所顾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就算他现在不顾形象地埋头猛吃也不觉得有什么，谁让他是个小孩子呢？咳~~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十四岁了。

鱼片有点儿辣，几分钟吃下来李苏寻就有些口渴。刚想开口点饮料来喝，一抬头他便看到许琛修长的指尖夹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随着他右手轻微的摇晃，里面的酒液也跟着转动。暗红色的液体就像刚榨出的新鲜葡萄汁，让人忍不住就想一口饮尽。

李苏寻自然是没忍住，这样想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就着握住许琛右手的姿势，把杯子斜倾了过来，嘴唇跟着挨了上去。只听“咕咚”一声响，杯里的红酒已经一滴不剩的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诶？年意你……”

许琛有些懵了，儿子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不知所措，只能愣在那里。眼前的画面有些似曾相似，好像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有一个人也像儿子刚刚一样夺过他的酒杯，喝完了杯中的酒。

许琛想起来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李苏寻。

犹记得他们事业刚刚起步的那会儿，有一次同学聚会，去的人很多，虽然有的同学之间都还不怎么熟悉，但聚会的主题喝酒自然是免不了的。

大家轮番敬酒，许琛也不例外，只记得当时一圈还没喝完，他就已经醉的不行。想去趟洗手间却被众人缠住非要喝完了才能离席。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只是没喝几杯他就有些反胃，端着酒杯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旁的李苏寻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拿酒杯的手，接着在许琛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那杯酒就进了李苏寻的肚子。

李苏寻一口气把啤酒喝完才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你们太狠了啊，再喝下去许琛会直接趴下了，剩下的就我替他喝了吧。”众人哄闹了一阵子，多罚了李苏寻几杯，倒也没再缠着许琛了，就这样李苏寻一仰头就是一杯，很快便把所有人都给敬完了。

之后都喝了不少酒的两人搀扶着去洗手间一阵狂吐，等吐完了两人相视一眼，又是旁无顾忌地哈哈大笑。现在想来，那会儿虽然很辛苦，但是不管什么情况下他们都会相互关照彼此，互相扶持，那才是真正的朋友吧。

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甚至都要笑出声来，但是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昔日的场景今晚再次上演，只是物还在人已非，苏寻是再也不可能夺他的酒杯的了。

想当初他有朋友，亲人却没在身边，而如今朋友已不在，身边却有一个儿子陪着他。唉，老天是何其的“公平”啊。

“怎么，不好喝？”不同于当初苏寻替他喝酒的那股子潇洒劲儿，许琛看着儿子一杯红酒下肚，俊秀的脸都邹成了一团，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一次喝酒，还喝的这么猛，许琛猜他的胃一定很不好受，“你这孩子，爸爸这杯里可是酒啊，我给你点杯饮料吧，喝了会好受点儿。”

“嗝~~~~”才一会便觉酒气冲了上来，李苏寻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大半杯酒下肚渴意顿时缓解了不少，不过胃里却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想他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许琛一起喝酒，工作中交际应酬喝酒也是在所难免，一杯红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此刻他倒是忘了这个身体并不是他的，想来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喝酒呢，真是大意了啊。

“嗝……我没事，不就一杯酒么？”

许琛也看出来了，儿子这是在逞强呢。

“是啊，不就是一杯酒么，”许琛也不以为意，随即又说道，“不过你下次可不能再喝，你还是学生呢。”

“是是是，都听爸爸的。”

“乖。”许琛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还没碰到李苏寻的头就被他给闪开了。

“不要老摸我的头，头发都被你揉乱了~~~”

“噗~~~哈哈……”许琛显然很高兴，一扫之前的低落，僵在半空中的手也缩了回来，“都知道面子问题了，唔~~~看来我儿子是长大了啊。”

第二十二章

许琛现在完全是把李苏寻当成乖儿子来宠爱，李苏寻高兴的同时又是忧郁的。他也知道许琛做的这一切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正常的，他们是父与子的关系，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处境是尴尬的。

虽然借由许年意的身体得以陪伴在许琛身边，已经是老天爷给他额外的福利了；但是许琛只当眼前的少年还是他那个十四岁的儿子许年意，他也无法对许琛说出实情，难道这种状况要一直延续下去么？

他很想跟以前一样，和许琛一起为事业奋斗，休闲的时候一起把酒言欢，那样他还能觉得他和许琛是站在同一个起点上的。奈何他现在是许年意，介于身份、年龄的限制，他也只能听从许琛的安排乖乖读书，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他也只能望酒兴叹了。

想当初李苏寻刚从医院回来时的信心满满，到现在接受现实后才慢慢体会到的苦逼连连，他也只有在心里感慨一声，原来真的是得到什么反之就会失去一些别的东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自然界的平衡。

一顿饭就在父亲给儿子夹菜，儿子给父亲斟酒顺带着某人幽怨的心情下“温馨”的结束了。

许琛喝了酒不能开车，他们只好把车停在这里，反而打车回去。其实李苏寻觉得自己现在开车也是没问题的，毕竟该怎样开车他还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不过为免引起许琛怀疑，他也就没提，心里却想着过几天去把驾照考了，这样就算以后许琛喝的再醉也不怕没人开车了。

一路上父子两人都没再说话，许琛可能酒喝得多了，车子才启动没一会儿，就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李苏寻倒也识趣地没去打扰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车子没多一会儿便驶到了自家楼下，李苏寻扭头看向许琛，见他刚好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只是略有些疲累的脸上带着一丝刚醒过来的迷惘。

“爸爸，到家了，我们下车吧。”李苏寻边说边打开了一侧的车门。

许琛揉揉有些发晕的额际，跟着也下了车。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脚下一软，由于惯性他不由自主地便向一旁倒去，幸亏他及时伸出手，一把抓住车门，这才勉强稳住身体。

“爸爸，你怎么了？”站在车门这边的李苏寻也看到了，急忙奔了过去扶住许琛。

“没事，可能是爸爸刚刚坐着的时候压着腿上的神经了。”许琛借着李苏寻的扶持，又站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一些。

“走吧，我们回去。”许琛放开了少年的臂膀，慢慢向楼道走去，腿还是有些虚软无力，他走得并不快。

李苏寻在后面看着男人似乎很累的样子，赶紧跟了上去，“爸爸，还是我扶你吧。”

许琛任由儿子扶着，却笑着说道，“爸爸真的是老了，才喝这一点儿酒就不行了，想当年和苏寻~~~唉，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听许琛提到自己的名字，李苏寻明显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起了李叔叔？”

“嗯”。

“当年我们一起创业，一起打拼，一起吃苦，一起喝酒。”许琛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明明也就是几年前的事，现在想来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了。”

听许琛这样说李苏寻也颇有感慨。

“人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会很容易被活着的人遗忘。”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想来现在也只有许琛偶尔会想起他吧。

许琛听着少年的话愣了一下，“呵，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悟。”

随即又苦笑道，“年意，你……是在怪爸爸么？”

“嗯？”李苏寻一时没明白许琛指的是什么。

“是不是怪我对你妈很绝情？”

原来许琛说的是这个。

“说起来我对妈妈还真没什么感情，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我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我对奶奶的感情应该比对妈妈还要深一些吧。”

“我也无法怪你什么啊，要怪也应该是妈妈会怪你。”李苏寻说到这里抬头看着许琛，男人的脸在楼道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

李苏寻知所以会说这样一大段话，主要是因为他不想许琛再背负着这些往事。纵然他以前或许是有些绝情，但是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何况当年的情况也不能全怪许琛，他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才一味的选择了逃避。

如果许年意现在还活着的话，李苏寻相信他也不会怪许琛的。

“再说我大概……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吧，李叔叔……也跟我说了一些。”

至于说了些什么许琛没有问。他知道苏寻当初为了他们父子的事也是费力不少，猜想苏寻或多或少告诉了儿子当年发生的一些事吧。

“你能说这些话爸爸真的感到很欣慰，”许琛似是轻叹一般，“看来苏寻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唉，苏寻~~~~~”

许琛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过了头，看着紧挨着自己的少年的头顶，缓缓开口“年意，对不起！”

此时李苏寻扶着许琛的腰，许琛的手则轻轻搭在少年肩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投射在墙壁上，看上去犹如亲密搂抱在一起的情侣。

李苏寻似是没听到一般，望着壁上紧紧依偎的一双人影，竟瞧得痴了。

＊＊＊＊＊＊

可能是好久都没像今晚这么畅快的喝酒，许琛洗完澡后觉得身心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倒是李苏寻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他还在想着刚刚在墙壁上看到的那一双人影。如果有一天他和许琛真的就像刚才墙上影像那般的亲密……猛地睁开双眼，李苏寻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身旁触手可及就是他喜欢的人，只是光想像那般亲密的情景，他就有些不能自持，今晚一直起起伏伏的心在此时更是没法平静下来。那激动的心情犹如碎石投入湖面泛起的涟漪一般，一圈一圈以势不可挡之姿扩散开来，充斥着他的身体全部，让他不再也耐不住般从床上翻坐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苏寻才后知后觉的扭头看着身边的人，可能是酒喝多了，也可能是真的累了，这么大的动静许琛竟然没醒，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李苏寻轻轻扭开了右手边的床头灯，橘黄色的光线瞬间便倾洒下来，他把灯光调得暗了一些。刚刚猛然起身，拉扯间薄被已滑至许琛的腰部，只见许琛微微蜷曲着身子，脸朝着李苏寻怀里的方向，一手搁在腰间，一手则枕在脑下，呼吸均匀，脸庞红润，那姿势竟如一个酣睡的婴儿。

许琛的头发也不像平日上班或外出时那般的有条不紊，此刻柔软的发丝顺着他的侧脸散落在眉头额际，一双紧闭的眸子也隐隐绰绰地没在其中，让人看不真切。

李苏寻下意识地探出右手，抚上了丝丝缕缕散乱在额边的碎发，那被遮住的双眼霎时便露了出来。李苏寻伸出食指轻轻地刷过那覆在眼皮之上并不算长的睫毛，感受着指腹浅浅淡淡的触感，心也跟着骚动起来。如此来来回回几次，像是爱上了这种从指尖慢慢传到心底的奇异感觉，李苏寻一时竟舍不得抽回手。

他突然想起了一年前他借着自己身份之便，硬是“耍赖”骗得和许琛同睡一张床的情景。那一次他也如今晚这般，在身边的男人睡熟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起身，做贼心虚般仔细凝视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

仿佛只有这个时候李苏寻才是无所顾忌的，不用在乎许琛诧异不解的眼神，也不用对许琛说那些连他自己也没法相信的荒唐解释。他只要真真切切的知道许琛在身边，只要一醒来就能摸到这个人就好。但是显然今晚这些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心底莫名的骚动越来越明显，他越是压抑，那些骚动却越来越清晰，似要破体而出一般。

李苏寻自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虽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没什么把握，但是这一次他想顺着自己的感觉走下去。

动作轻柔地把许琛侧立着的身子慢慢摊平，看着那人熟睡的脸庞，李苏寻略微沉吟了片刻，似挣扎又似屈服，最终他的手还是顺着男人的睡衣领口滑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李苏寻的手顺着许琛的睡衣领口探了进去，如记忆中一般无二，许琛胸口的皮肤比之腰腹更是滑腻紧致。许是空调温度开的低了些，触手的肌肤略带着凉意，李苏寻心中的躁动之情也随之稍稍缓解。

他的手向右挪了一些，正好抚上许琛心口的位置，感觉到手掌下方有规律的起伏着。隔了一会儿，李苏寻才移开右手，接着俯低身子，侧脸贴在男人的胸口上。平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尽收耳中，犹如最动听的旋律，让人沉醉不已。

胳膊渐渐失去重心彻底放松下来，李苏寻干脆把整个上半身都放在了许琛的身上，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亲昵。许琛浅浅的呼吸轻轻拂在李苏寻的额头，却似情人最温柔地抚摸。 “呯、呯”一声声有规律的心跳透过李苏寻的耳膜稳稳传到他的心底，和着他自己的有些紊乱的心跳慢慢交织成一首安然恬静的催眠曲。

＊＊＊＊＊＊

许琛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两个人，虽然只能看到另一个人的轮廓，但是不知为什么许琛知道那个人就是李苏寻。两人还似从前那般，喝酒聊天，随意如常。

许琛喝完杯中的酒，正待放下空杯的时候却突然被李苏寻一把抓住手腕。愣怔间，李苏寻已径自拿过他手中的杯子，往茶几上随意一搁，便倾身向前。

“许琛，我喜欢你。”李苏寻突然开口。

许琛只看到李苏寻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说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呆呆地看着对方。

“许琛，我，喜欢你！”李苏寻这次缓缓的开口，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边说边摇了摇握着许琛的那只手。

许琛依旧一脸呆滞，不过这次他却听得清楚明白。他听到了，苏寻说“喜欢他”。

“你干嘛，发什么神经，喝多了吧，”看着对方一脸正经，紧紧锁住他视线的眼神，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许琛更多的是尴尬，他只得嘿嘿傻笑，“我也喜欢你啊！”

“是么？”

李苏寻步步紧逼，不给许琛喘息的机会，身子向前趄近，脸越凑越前，越凑越近。许琛的头随着李苏寻不断前进的脸向后避让着，只到后脑勺撞上沙发退无所退。

眼前的脸越来越大，直到近在眼前，和许琛的脸只有一厘之隔才停了下来。

“我说的喜欢是……这样的……”话还未说完，许琛就感觉自己被一个黑影笼罩，只一秒不到的时间，李苏寻的唇已经紧紧贴在许琛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