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忠国累得几乎虚脱。

为了搞好联谊会，他的神经确实绷得太紧了。以致联谊会在晚上十二点顺利结束之后，送走了所有的贵客，长官之后，送走了所有的同僚，同事之后，他整个人突然虚脱了，软软的坐在会场中央。头顶上，还有一盏散发着桃红色的舞台灯照着他全身。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好累啊，真想就这样好好睡一觉。身体很累，但心很快乐，真的就这样在场中无比安心的睡着了。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人影微动，出现在的灯光下的人，是仍然戴着墨镜的洪明浩。在洪明浩身后，是他的大哥洪明昊。

洪明浩摘下墨镜，蹲下身靠近王忠国凝视着他的睡脸。如果王忠国此时醒来一定会吓一跳，不止是因为洪明浩这样看他，还因为洪明浩的右眼有一道可怖的刀痕，使得洪明浩英俊的面容格外的诡异。

“你要看多久啊？”大哥在身后问。

洪明浩微微一笑：“哥，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你不要搞他。”

“为什么？”

“陈昊跟我说过，你搞全天下人，也不能搞他。”

“昊哥这样说，完全就是在怂恿我搞他吗。”洪明浩吃吃的笑，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王忠国的脸庞。

“明浩。”

“哥，你不是说什么都依我吗？你不是说要让我今后随心所欲的活着吗？”

“你跟那些什么妓女，男娼怎么玩大哥都不管你，但是这个人，你要是动了他，我和陈昊就要翻脸了。”

洪明浩轻轻笑了笑，喃喃道：“哥，就算你和昊哥翻了脸，也肯定会有和好的时候。但是，这样可爱的一个人，如果现在从我的生命中错过，我就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了。”

洪明昊看着弟弟，又看看沉睡的王忠国，走过去，把王忠国抱在怀里，大踏步的离开了会场。

王忠国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睡的床是高床暖枕，见到的是金光灿烂。确实是金光灿烂，因为他目力所及，全是黄金铺就。地砖是黄金铺就的，床的四个角是黄金角，墙头上挂着的是各种黄金饰物，甚至床边的床头柜，对面的书桌，椅子也都是黄金镶边，差点把眼睛都闪瞎了。

洪明昊出现在他的面前：“你醒了？”

王忠国愣愣的看着洪明昊，过了好一会才讶然道：“是你？你是洪明汉？”

洪明昊哈哈地笑起来：“陈昊那小子跟你说了我的名字的事，是吧？”

“我怎么会在这里？”王忠国环顾四周问：“这里又是哪里？”

“是我弟弟的卧室。我们昨夜可是特意为了你去的。”洪明昊笑道。

“你说什么？”

“我弟弟喜欢你。”洪明昊直言。

王忠国不解的看着他。

“他想和你在一起。”

王忠国吓了一跳，一下子给吓得全醒了，失态道：“你说什么？”

“我弟弟喜欢你，他想和你在一起。”洪明昊清晰道。

王忠国蒙住了，呆呆看着洪明昊。

“我考虑过了，如果你肯和我弟弟在一起，我们洪家愿意向政府投诚，以后不再走黑道捞偏门。”洪明昊说。

王忠国皱眉，好一会才缓声道：“为什么你在这里说话，你弟弟怎么不出来？”

洪明昊哈哈一笑：“我弟弟一直在你身边啊。”

王忠国一惊，赫然回首，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床的另一边，安静的侧睡着洪明浩，一眼望过去，看到的是洪明浩的左边面容，仿佛是一个眉目清瞿秀雅之人，和洪明昊的霸气外露截然不同。

王忠国吓得踉跄下地，落荒而逃。洪家两兄弟倒也没有追他，只是一直等到房门‘呯‘地关上，洪明浩才缓缓起身，温柔中略带戏谑的笑道：“哥，他不经吓啊。”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他这一溜还真是好可爱，嗯，有点喜欢了。”

“那你就放心，大哥一定帮你把他搞到手。”

“不急，我自己先慢慢来，如果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哥再帮我不迟。”

“也好，他和陈昊是一个警区，太急了，把陈昊都得罪了。”

“哥，你真的答应听陈昊的话了吗？”

“你是说向政府投诚的事情？”

“嗯？”

“陈昊说得也是对的，我们洪家虽然是老牌黑社会，但是自从二十年前被余家压过一头后就再也没能够重回江湖大佬的位置，从前的很多罪过因着岁月流逝而被抹去，我们洪家其实早就是黑道的边缘人物，再加上这次派了个姒博过东警区来，按陈昊的说法，这个人，不见得是个好人，但是绝对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他既然是警察，他的使命就一定是打击罪恶，东区的黑社会不会再有好日子过，趁着现在我们还不是警察的目标，早点向政府投诚，或许真的有一条生路。”

“可是如果政府那边翻旧帐怎么办？”

“他们没有多少证据能入我洪家的罪，自然就更没有证据翻我洪家的旧帐了。其实与其说是担心警察，不如说是担心黑道上的同道。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向政府投诚，不知会不会对我们洪家大动干戈？”

洪明浩看着大哥眉头深锁的样子，笑道：“大哥，其实你的性格还真不适合当个正道中人，就是当个黑社会大哥比较有气魄。”

“大哥也老了，以前年青时那些打打杀杀真的也不适合我，而且大哥最希望的就是你能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如果不离开黑社会，大哥连这个希望都实现不了。”

洪明浩微微笑了笑道：“大哥，我觉得王忠国那人真是好人，或许，我的归宿真的会是他。”

“大哥会帮你的。”洪明昊自信满满的说：“就算不是，大哥也要让他是。”

王忠国回到东警署时还惊魂末定，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当他一脚踏入东警区的大门的那一刹，居然就有东警区的旧警察主动向他问好。自从他来到东警区，还真没有得到过这样好的待遇。而且大家看他的眼光好像也不一样了，好像多了热情，生动和光亮，可是现在的他，却因着洪家两兄弟的事儿有点心不在焉。来到居民关系科的门口，他刚要打开门，身后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

王忠国吓了一跳，回过头，竟然看到是关正东。

“关，关SIR，你怎么会来这里？”王忠国很吃惊。

关正东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不要因为举办了一场联谊会就得意忘形了，回来上班怎么连衣服都不换？”

王忠国急忙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警服，一时间尴尬无比道：“不好意思，关SIR，我马上就换，马上就换。”

“我来查些资料，你快点开门吧。”关正东说。

关正东的话令王忠国非常吃惊，关正东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早过来查找资料的，难道真是因为联谊会起作用了？手忙脚乱的开了门，这样的失态，令关正东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不过好在没说什么，直奔资料室去了。

王忠国赶紧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套备用的警服穿上，长长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止不住的回响着洪明昊的话，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姒博打电话过来，让王忠国去见他。

王忠国收拾精神，去了。

“昨天晚上的联谊会效果很好，我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再搞一些活动改变东警区的形象，到年底我再决定怎么整顿。”姒博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说。

王忠国看着姒博道：“姒SIR，那情报还要继续做吗？”

姒博头都不抬道：“当然，毒瘤是一定要清出去的。”想了想，放下笔抬起头看着王忠国道：“如果你所做的事对东警区的警察有触动，他们能收敛，那么标准也可以放宽。”

“是，我明白了。”

“还是那句话，暂时不能透露我的想法。”

“姒SIR，我知道，您放心。”

“出去吧。”

“是。”

“啊，等一下。”

“还有事吗？姒SIR？”

“昨晚的客人当中，好像还有洪家两兄弟？”

王忠国的心咯噔了一下，道：“是。”

“是你请的？”

“不是，是陈昊请的。”

“陈昊？”姒博想了想，道：“没事了，你回去吧，路过特科，帮我把陈昊叫来。”

“是。”王忠国离开姒博的办公室，来到特科重案组，只见六个成员齐齐都在，正吃着姬曌从家里带回来的美食。

“陈昊。”王忠国叫了声。

陈昊抬起头：“忠国？你叫我？”

“姒SIR叫你去见一下他。”

“哦。”陈昊立刻把手中美食送到嘴里，去洗了个手，就出来了。王忠国看着他，忽然有股冲动想去问他跟洪家两兄弟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陈昊来到姒博面前，敬了个礼。

“昨天的客人，你要不要向我解释一下？”姒博放下笔，抬起头问。

“我跟洪家兄弟是青梅竹马，这一点我在入职之时填写社会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明说过的。”陈昊淡然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升迁比别人慢？”

“我知道。”

“还因为失职被降了一级。”

“嗯。”

“我选你进特科重案组，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是什么？”姒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掠过一丝严厉，这样的严厉令陈昊的心微微一惊。他不是个胆怯的人，但姒博这样的眼神却仍然令他心惊了一下。

“我会破很多案子，完成你交给我们任务。”陈昊说。

“破案是你们必然要做的事情。我既然选了你们做特科的警员，你们就不但要帮我破案，还要一步一步的跟着我向前走。在我姒博的人生里，绝对不允许掉队的下属存在。如果洪家兄弟会令你掉队，你要把他们从你的人生里清除掉。”姒博的声音没有任何可以违拗的余地，陈昊听在心里，默默吸了一口气，敬了个礼，出去了。

东警区重回正轨，居民关系科也回到正轨，上面分配来一位刚毕业的员警来帮王忠国，王忠国看着这个员警的履历：“你姓米？”

员警立正：“是的，王SIR。”

“米有乔？你真的叫米有乔？”

“是。”

王忠国想了想道：“有没有人叫你米公公？”

米有乔惊讶的看着王忠国道：“王SIR，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是米公公？”

“难道你不知道米有乔这个名字跟另一个名字只差了一个木字？”

“我知道，我的同学告诉我，有一本武侠小说里面，有一个太监高手叫米有桥，可是有什么办法，这名字是爸妈起的，总不能因为别人叫我米公公，我就要把爸妈给的名字改掉。”米有乔笑咪咪的说。

王忠国微微一笑点点头：“你倒是很想得开。”

米有乔再一个立正：“王SIR，我是主动要求分配到东警区的，我想在你的手下工作。”

王忠国微怔：“为什么？”

“我在警校的时候，很多警官都把你当成警察的模范教育我们，我也想成为警察的模范。”

“你不想做刑警吗？”

“如果王SIR你要做刑警，那我就作刑警，如果王SIR你不做，我也可以不做。”

王忠国看了米有乔一眼，继续看履历：“嗯，你也很出色啊，还是银鸡奖的得主，十八岁，正是青春好年华啊，你有一米八吗？”

米有乔把身体挺得更直：“是的，王SIR。”

“视力2.0，都可以做飞机师了，为什么不考大学而要做警察，我看你会考成绩不错啊。”

“我妈死得早，我爸一个人带大三个孩子，很辛苦，我是老大，想早点出来工作替老爸分担一下。我下面还有二个妹妹，我妈临死前对我老爸说，一定要让两个女儿上大学。女孩子一定要读大学才有出路，不像男孩子，可以参军，可以学手艺，还可以做警察，在工作中学习成长。而且我也喜欢做警察，做警察很帅。”米有乔青春洋溢的脸上充满热血少年的热情。

王忠国看着米有乔好一会，轻声道：“做警察要跟黑暗打交道，一点也不帅，说得不好听，做警察的人，是在粪坑里打滚。”

米有乔愣了好一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第20章

“我看你的履历相当出色，将来很有机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你老实告诉我，想做一个什么样的警察？”

米有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既然做了警察，当然想做刑警啊。”

“既然是想做刑警，那就不要从文职开始做起，做文职很有可能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在文职部门工作。这样吧，你先去机动部队，在机动部队一年，就有机会分到其他部门，表现好的话，我会推荐你去重案组。”王忠国把履历表合上交给米有乔：“多谢你选择我这个部门，但是我这个部门还是要找一个成熟一点的人比较合适。”

米有乔看了王忠国一眼，接过履历表，缓声道：“王SIR，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你不要我？”

“不是，是你很出色，我不想埋没你的才能。”

“真的？”

王忠国肯定的点点头，米有乔开心的笑了，愉快的离开了。

好不容易分配过来的警察名额都被各个科室抢走了。居民关系科没有得到一个。王忠国并没有抱怨，令他奇怪的是，张叔居然也没有抱怨。按张叔的说法就是长命功夫长命做，反正他是准点上班，准点下班，时不时的溜个号，依然和从前一样。王忠国重新去了四方馆，现在的他，重点反而就是去四方馆，一楼一凤，酒吧，夜总会这些地方。但是在重点之外，他还是做了几件事。他向姒博提出，请姒博每周拿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到各分署、派出所，执勤点去视察工作；他给姒博提交了一份报告，重新调整了东区各街区警察巡逻的次数和地点；他要求各街区的警察每周拿出一个下午的时间主动进入社区接受居民投诉咨询；他安排警民互动的活动，先从小学生做起，让学校带小学生参观警局，派出所等等警察设施；安排社区安全知识教育，派警察进驻社区面对面讲解；他要求所有的警官不能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每周至少有一天要到前线与警员们一起值班。

姒博批准了他所有的建议。

下班了，王忠国收拾好办公室，关上门，走了。出到东警区大门，就看到安和正站在街对面向他招手。王忠国停下来，等安和过来。

“走，我们去看看司轩家那栋唐楼装修得怎么样？”安和拉着王忠国的手就说。

王忠国没说什么，就跟着安和走了。

那栋离东警区只有一百米远的唐楼现在全被脚手架包围着，工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安和拉着王忠国走进唐楼里，一楼看起来就是住人的样子，而且考虑到老人和残疾人的不方便，特意做了些处理。二楼全都打通了，只剩下一个洗手间。安和告诉王忠国，这里准备加建一个洗手间，另外把客厅和客房全部重新间隔装修，做成几个美术教室，准备采用一对一的方式招一些学生教他们学习美术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