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继续用力挺进，更深入他体内，热烈的摩擦、占领，彼此毫无间隙的结合，高亢的刺激几乎超过负荷，亚契淹没在爱欲激情之中，眼神迷茫、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不断喘息、呻吟。随着对方每一次冲撞，他便发出惊叫，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在一连串猛烈进击之后，爱德华抱紧亚契，两人再也无法抑制的同时将欲液狂泻而出。

亚契眼冒金星，极致的快慰愉悦随着血液流窜全身，他忘了自己在哪里。

非常出乎亚契意料的，他竟然在爱德华的房里待到清晨才回到楼上的Loft。那天他有「Cheerful」的通告，爱德华以顺路为由载他到片场、下了通告之后又接他回家。

出发到LA那天，也是爱德华送他到机场：单纯的司机，没有什么依依不舍的吻别，反而是小乔伊扯着他的衣服，让他得拿地图解释LA在哪里、几天之后就会回家。

终于来到好莱坞，出乎亚契意料的，他们并非下榻饭店，而是一座私人豪宅。「董事长的房子。」詹姆斯得意的说：「当作自己家，好好享受！」

奢华气派的豪宅内部装潢出于名家设计，进出都有司机随扈、管家仆佣更是随传随到，俨然巨星级的礼遇。

詹姆斯更像献宝似的说要搭游艇出游。「专属交通工具的私密性和自由感能带来最顶级尊荣。」他口沫横飞的吹嘘着，「我最近订了艘符合我身分的游艇。让Ferretti为我量身订做，内部装潢客制化，是个在业界名气不小的设计师做的，叫什么怀特……」

听到对方无意提起爱德华，亚契的耳朵竖了起来。

到目前为止，爱德华是给他很大安全感〔这点与雷恩截然不同〕，除了偶尔突然发飙之外，其余时间都算个性平和。不很会甜言蜜语、个性有些死板，而且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感觉有点无趣。除此之外，没什么重大的缺点。

亚契却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口气。

感情存在着许多不同的形式，无可否认的，在这许多的形式中，也存在着不同的期待：他并不要求朝朝夕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只要对方的心思能放在他身上、希望能在对方的心中占有相对过半的空间。

的确，他想安稳的恋爱，但也渴望有激情的火花。然而，后者是截至目前为止，他在爱德华身上所感受不到的。

或者是他奢求太多了？亚契不禁疑惑。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亚契强迫自己专心在PR工作上，完全照着詹姆斯安排的行程：打高尔夫、饭局、酒会，他尽力的藉由工作让自己麻痹到木然。

结束好莱坞之行，亚契回到纽约。刚出机场就看到爱德华的车等着，小乔伊还抢着帮他拖行李上车。当晚他们在外面吃饭，由于小乔伊怕生，爱德华刻意选了一家熟识的餐厅、订了包厢座位。吃完饭、当他们再一路游荡到家时已经不早，小乔伊的眼睛也困得眯到只剩一条缝，趴在车后座睡觉。

回到屋里，爱德华先将儿子安顿在床上，然后帮亚契提行李上楼。

「我自己提就行了。」亚契婉拒，但是爱德华很坚持。正在等电梯的时候，亚契的iPhone响了。他原本不想接，但是看到萤幕显示的号码，却不禁惊讶；迟疑片刻之后，他按下拒绝接听键。

几秒钟之后，手机又响了，亚契还是拒绝接听。又过了一秒钟，铃声第三度响起、拒听；第四度响起。爱德华觉得奇怪，「是工作吗？干脆接了吧。」

亚契摇摇头，继续拒听。

这次安静了十秒，接着手机又响了。亚契再也受不了，丢下一句「私人电话」之后，抓了手机便冲出大楼门外接听。

「你打来干什么？」亚契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雷恩？」

『你在哪里？』雷恩没有回答，反而语气严厉的质问。

「我……我在家。」

『不，你不在家。』雷恩冷冷的说：『因为我看到你刚回家！』

亚契惊愕。抬起头，真的看到雷恩从大楼角落阴影处走出来。「送你回来的，就是那个托你照顾小孩的『邻居』？」

「守望相助不行吗？那是邻居，我们只是邻居。」亚契防备的说。

「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雷恩质问，「他是不是对你……」

「我认为你没有资格挑剔我的邻居。」亚契很快的接口，「你来找我干什么？」

雷恩瞪着他，似乎相当委屈。「你为什么骗我？」

亚契顿时心虚、可是他又没有理由心虚：他和雷恩根本不是情侣了，他没有理由必须向对方报备。「我骗你什么了？」

「你知道骗了我什么！」雷恩用力敲了一下墙，「该死的！你因为你的邻居所以离开我？」

亚契觉得荒谬极了，什么也没多想便脱口反击：「你头壳坏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简单的说：是因为你劈腿太多、我认为你根本不爱我、你另外有喜欢的人！混帐！」

这是亚契第一次发飙坦白心情。雷恩愣呆了几秒钟，然后上前一把拥住他。「你误会了。」他贴在亚契耳边轻声说：「我一直喜欢你……真的，或许我在无意间做了某些让你误会的事，很抱歉。」

亚契闭上眼睛，咬着牙尽力控制自己不要情绪溃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上次我看到你带着邻居小孩来医院，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看到你的邻居送你……我突然意识到你有多重要。」雷恩的声音有些哽噎，「我要你回来。」

亚契的心里一阵痛。「你太不成熟了……」

「成熟或不成熟都无所谓。我要你陪我。」雷恩低语，接着更贴上亚契的唇深吻。

亚契动摇了。他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吻，在心中无声的咒骂自己愚蠢。理智警告他躲避、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深吻许久，他终于勉为其难的挣脱对方的怀抱；雷恩却依旧拉着他的手不放，「你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亚契的脑神经瞬间扯断。以往和雷恩相处的景象在脑中一一浮现，在脑海的小小角落，虚弱的漂浮着爱德华的影子。

「回到我身边，亚契。」雷恩继续说服。

两股力道在头脑两端的太阳穴扯着脑神经拔河，亚契觉得头好像快裂开似的，很痛。他垂眼看看表，淡淡的说：「太晚了。让我想一想。」

亚契走进大门，看见爱德华站在他的行李箱旁边，沉默的等着。顿时，一股极深的内疚袭上亚契的心头。「你还在……」

「……对你而言，我们『只是』邻居。」爱德华的声音苦涩，「是吗？」

亚契无言以对。

爱德华又问：「他是你的……」

话没说完，亚契便干脆的点点头，到了这个地步，他没有必要再遮掩。「对。」

「你要和他复合？」爱德华又问，声音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极为悲伤的平淡。

亚契尽量保持冷静，「或许。」

「那我怎么办？」

亚契一耸肩，别开脸、不敢面对对方的视线，只是搪塞的说：「你可以再去找别人上床。反正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一夜情……」

「你知道不是一夜情。」爱德华苦涩的说：「至少对我来说不是，从来不是；我每一次对你做爱都用了真情。我以为你会感受到我的真心和情意……」

亚契咬着牙，「很抱歉，我从不想让你过度期待。可是我根本没想到你放得那么深，而我并没有办法像你一样付出那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

爱德华深呼吸一口气，握紧双拳，缓缓的走向自己的家门。到了门口，他停下脚步，「你听过吗……」

「什么？」亚契不解。

爱德华转过身，「你听过心碎的声音吗？」他敲敲自己的胸膛，「听起来就是这样。」

接着，他没有再说什么，垂着头走进屋里，锁上门。

接下来的日子，爱德华和小乔伊父子彻底从亚契的生活中消失踪影。不再早晚嘘寒问暖、不再有食物留在门口。当亚契走向停车的地方经过爱德华的工作室安全门时，那个微笑挥手的身影也消失了；甚至连小乔伊都不再躲在窗口看他。

一开始亚契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再度和雷恩恢复联络，通电话、传简讯，还以探望嘉嘉的名义到医院找雷恩，然后一起吃晚餐。他们彼此之间彷佛又回到过往的热络，甚至更贴心。重新燃起热情让亚契相当愉快，也刻意不理会爱德华的事，希望让时间自动冲淡。某天晚上，当他一边和雷恩讲电话、一边收拾书架时，一不小心踢翻了杂志，无意中看见之前为卡华利拍的海报印样，顿时愣呆了。

『……到时候再找约翰、还有我哥一起……』话筒另一端的雷恩还继续说着：『……亚契？你还在吗？』

「我还在。你处理就好……我得先睡了，明天一早有通告。」亚契草草结束电话，瞪着海报印样上那只天真童稚、戴着皇冠的长颈鹿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将海报撕了、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他觉得非常歉疚，有一种极深的罪恶感。

第十一章

翌日，亚契被詹姆斯指派参加一个名目不详的午餐饭局，只知道在滨海豪宅、出席的不乏大人物：显赫的投资商，时尚名流、娱乐界重量级人士、还有不少政界面孔。詹姆斯不时吹捧个人丰功伟业，也不忘强调亚契参加蓝奇大导的电影演出的事。强力宣传的结果确实让亚契受到制片、投资商的注意。亚契知道他未来事业的发展有一半取决在这样的场合，也非常尽责的社交：拍马屁的技巧在精不在多。甚至只要拍对一个，就能足够他未来两三年的收入无虞。

一个鱼帮水、水帮鱼的世界，各取所需相互得利，彼此皆大欢喜。只不过他一直带着完美微笑，结果脸颊笑肌和下颚关节有点僵硬。趁着空档，他藉口走到阳台透透气，放松一下肌肉。

亚契眺望着远方出神，当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时，冷不防的吓了他好大一跳。

「你最近的表现非常出乎意料。」

亚契转过头，发现是奥利佛·索迪，更讶异了。「索迪大师？」他知道奥利佛不是以合群或社交手腕闻名的；正好相反，这个大摄影师在公关方面的EQ不及格。「难得在这种场合看到你。」

「是啊，我自己也很讶异。」奥利佛一耸肩，「我通常都会回避这一类的活动，尤其是募款、赞助这种，铜臭味重的。」他的手上拿着一杯显然没喝过半口的威士忌，脸上带着无聊到难以忍受的表情，「不过，这次是为了UN基金会执行长出面邀请，我没办法回绝。」

亚契瞪大眼睛，他真的没想到这是联合国的饭局。「这是联合国的饭局？」

「你头壳里的东西很不灵光。」奥利佛不客气的挖苦：「这么状况外，难怪会搞出大麻烦。」

影集受好评、获得电影演出机会、和雷恩重修旧好，哪有什么麻烦？亚契听得一头雾水，「大麻烦？」

奥利佛摇摇头，「总而言之，我会帮基金会拍一系列的公益广告；你有兴趣的话联络我。先声明：没钱赚。」

亚契客套的点点头。即使他愿意参与公益广告、事实上也根本不可能接：因为没有代言费的工作，就算詹姆斯喝太多而脑空洞，也不会做赔本生意。

饭局结束，亚契直接到医院找雷恩。护士却表示雷恩正在开刀房进行手术，请他到办公室稍等。

只有他一个人，办公室显得特别安静，柔和的日光从窗外透进，让整个室内变成一种淡琥珀的色调，感觉相当舒适。亚契慵懒的靠在窗边，漫不经心的张望：一个脑科医生的办公室照理说应该是一丝不苟的整齐，但眼前的一切只能称作「乱中有序」，办公桌上甚至还有外卖披萨盒、可乐罐和咖啡纸杯之类的午餐残迹。

真是本性难改。亚契笑了，不过他也懒得帮对方收拾。接着，他却突然注意到：桌上有两副餐具……

雷恩和谁吃午餐？

亚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当初正是因为雷恩和太多人过从甚密，他无法再忍受对方的滥情劈腿而愤慨搬家；当时雷恩表现得不以为然，似乎觉得无所谓。然而，却在他上次带着小乔伊出现时，雷恩猛然警觉，甚至追到他的住处、低声下气的要求重修旧好。

为什么？老实说亚契不甚明白雷恩的真正心意。如果说亚契对雷恩的转变没有疑虑是自欺欺人，他不傻，很清楚是因为爱德华的出现才促使雷恩决定挽回他：因为看到他和别人关系匪浅，才知道其实不想失去。

同样身为男人，亚契非常明白男性「不愿和别人分享」的唯我心态。说穿了，男人——大部分的人——毕竟是种情感自私的动物，这种说法或许有些以偏概全，但亚契知道自己对感情是自私而独占的。

现在，他们重回热恋的感受，但亚契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分析：雷恩究竟是一时间的意乱情迷、还是真的已经准备好要定下来？他的滥情与感情自我中心真的改变了？

或许，亚契又想，问题其实是出在自己身上：是他对雷恩不够信任、他的怀疑给对方带来太大的压力。

一切是他庸人自扰。

就这样，亚契原本极为平静的心情顿起波澜。他开始坐立难安，在自我深陷进泥淖之前，他在便条纸上简单的留了言，离开那里。

当天将近午夜时，雷恩联络他了，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雷恩首先抱怨医院行政部门和他超级不合，一天到晚只知道向他追一堆有的没的单据、表格，『……我是医生、又不是表格设计师！杰希那个天杀的家伙跟着约翰到西岸还没回来，真的造成我很大的困扰……』

亚契笑了。雷恩又叨叨念了一阵，『……是吧！明明是约翰得过去处理电影改编剧本的事，干他杰希屁事啊？根本是想偷懒趁机放假吧！不负责任的混蛋……』

结果当晚的电话内容一直绕在这些无聊琐事上，对于雷恩的办公桌上为何会有两副餐具的事，亚契假装不曾发生，只字不提。

自从詹姆斯以总经理身分直接插手他的通告安排以来，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柯妮会一早将当天的行程传到他的手机；如果有临时通告便以电话通知，然后由助理AJ当司机接送。

然而那天当他一打开iPhone，却发现行事历是零：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亚契皱起眉头：适逢时尚周，活动通告应该排到爆表才对。或许是讯号不良、漏收资料，亚契于是重新搜寻了几次，没有、就是没有。

经纪公司在搞什么狗屁？他不假思索的打电话到经纪公司。

电话是总机瑞秋接的。亚契客套寒暄几句，然后问道：「柯妮不在？」

『当然不在，时尚周耶！』瑞秋夸张的笑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又打给AJ问情况：助理通常知道他的行事历。结果还是徒劳无功，因为AJ的手机根本关机。

AJ竟然敢关机？能不能再不负责任一点！亚契火大，将iPhone往旁边一丢；接着，他翻出「Cheerful」的剧本和班表资料：这部影集的拍摄向来是剧组直接和他敲通告，出发前往LA之前他已经和剧组请假，对方还贴心的安排了一份新的班表。察看了一下，果然当天他整天有戏。

看时间不早，他什么都没多想，抓了剧本就出门。

那天剧组在Ferretti游艇大楼进行拍摄。亚契到了之后，场记看到他却是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在医院。」

「好好的干嘛在医院？」亚契不客气的回道：「我今天有通告吧？」

场记大概知道自己说错话，没敢再多嘴。然而，亚契注意到其他工作人员也是一脸古怪，还不断窃窃私语。

真是见鬼了。亚契的脸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走向化妆间。负责妆发的设计师非常识相，迅速的为他梳妆；服装造型师也假装没事的找出戏服让他换上。半小时之后，亚契已经打理完毕，离开化妆间时，他依稀听到某个人挖苦了一句「臭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