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穿越 FZ)下——岫几重
岫几重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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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念默默地走向索翰华,主动地坐进了男人的怀里,嘴上轻应:“我下了格杀令。”亦即,无论如何,今日索谨研必得死了。

索翰华撩起这人半湿的发,淡然地说道:“吾儿想清楚就行,”顿了顿,又补充,“做过的事情,就不需要再后悔。”

净念摇头:“不会。”迟疑了下,他低声道,“原本,有点难受。”

索翰华弯了弯唇,安抚地摩挲着这人的背脊,不作多言:净念会有难受,本也是正常。他虽然性情冷淡,说到底并非无情。索谨研算是在他的庇护下长大,多年下来,自然有些不同。至少净念是真的拿那小孩当做了弟弟。

如今,却又是亲口下令杀了。

“是担心他将来会有异心吗?”许久后,索翰华轻问。

净念微颔首:“他……对索谨昭有些孺慕之情。”

索翰华笑了笑,道:“于寻常人,血缘亲情乃是天生,难能隔断。”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今日,索谨研不能留。净念知晓,虽然索蒙时一直故意把这孩子教育得天真懵懂、不通世事,但说到底,索家的人天生就是聪明敏感。索谨研在之前,就对自己原本的身世,探知了大概,心底也是渴望起父母、兄弟亲情。

这本非过错。可他的身份特殊,何况身在天家,即使一个闲散富贵,都免不得与各方权势有所纠葛,留着他……说不准,就是一个隐患。

这一回净念带索谨研出来,说是为了引出索谨昭,又何尝不是对索谨研的一个试探呢?

对于杀不杀索谨研,净念难得犹豫了,故而决定让对方与亲生兄长见面……若是,索谨研的情绪反应不大,便且留下性命再待观察;若是他对索谨昭有明显的好感,那么就不能再留下了。

索谨研岁数虽小,但也仅三五年的工夫,就能成家立业了。

净念不会真的畏惧索谨研——何况眼下,索谨研确实没有任何不良心思——只是,当年一个哈维恪耳的小角色,引发了那一系列的变故,让他不得不提防任何一个隐患。

斩草除根,本就是真道理。

“父亲。”

索翰华应声:“嗯?”

净念漠然的语气中始终有一种坚定:“我只要父亲就够了。”所以,无论是谁,该杀的时候,他必然毫不心软。

“嗯,”索翰华缓缓地扯开嘴,“那么,吾儿以后,就与别人往来。”因为身在权位,必要时,任何人都可能会被牺牲……他不希望有一天,净念会再为谁的死难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不适。

【一六四】清平纪

“主子,”院内,天色暗淡,苍禾跪在净念跟前,低声道,“属下任务完成,特来复命。”

净念垂着眼:“嗯。”

“十一殿下他……”

净念沉默地看着欲言又止的人。

“我等围杀索谨昭时,也不知他怎的知晓了属下的身份,”苍禾叙述道,“便是持械威胁我等……不允伤害索谨昭。属下,夺其武器,以毒虫咬中他的脚踝。属下知罪。”

“何罪之有?”净念淡漠地说道,“尔等做得很好。”说罢,他偏头注视着夜色里形如鬼魅的树影,又问,“他现在何处?”按照苍禾的说法,索谨研是毒虫咬死,那么,至少是没有痛苦的吧。

或许他是无情,但这样,也算偿了最后那一点兄弟之情了。而废帝的儿女们全数死去,昱裳会的势力被捣毁得大半,索谨昭的计谋也全数被破解,律国的内部短期内暂且能得了安稳。

“索谨昭搏命反击,死后尸身残缺,我等照您的吩咐就地安置。”苍禾道,“十一殿下则被完好地带回来了。”

净念蹙了蹙眉,忽地想起,不久前,车马经过山野时,索谨研看着天空飞过的鸟群时,欢快地说着向往的话语,便对苍禾道:“明日请海印寺的高僧为十一做个超生道场,然后烧了他的骸骨,从西山峰顶撒下去罢。”

苍禾一怔,随即得令。

等人离开了许久,净念还独立在院中,盯着虚无的似流动的夜色出神,直至身体忽地被人自后面搂住,他才蓦然惊回了神智。

“吾儿还在为那孩子难受?”

净念愣了愣,随即缓缓地摇头:“我不会后悔。”

闻言,索翰华无声地叹息:他给予这青年想要的一切,又剥夺了对方在意的所有。只是,人生一世,大多的选择,都绝无回路。

靠着男人宽厚的胸膛,察觉腰间手臂的用力,净念舒展开眉眼,无声地露出一个微笑:“我记得……”

“嗯?”

“前世的父亲,”净念平静地叙述起往事,“曾在玩笑时说,将来死去后,就把骨灰撒在天空,尽得逍遥自在。”原本是无意间说及的玩笑话,却在最后,一语成谶,“……我便亲手,撒掉了他的骨灰。”

“想必他在往生的世界,”索翰华手臂再施了些力,道,“果真得了逍遥自在。”

“嗯。”净念轻应。

便又想起了还在岭南的沈农,年前,沈老夫人过世,那人则是彻底地安心留在了岭南,看似不会再回京城了。净念没想到,去看望沈农……于他,无论是巧合还是沈农真与前世父亲有何关联,沈农只是沈农。只要没有叵测之心,他保对方一世清平便足了。

“晚了,”索翰华咬上净念的耳根,慢慢地舔弄起来,“我们歇息罢。”

净念轻咬了咬唇,模糊地哼了一声,随即就被男人抱了起来。

身体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床褥上,净念抬眸,就看见明灭的光线下,男人浑身散发着一丝危险而迫人的气势……其实是不满自己提起前世了吧?净念心下清明:索翰华不想完全束缚自己,却又是忍不住地要掌控所有。

不过一切的不满,多数只要一件事,就能大抵除掉了。心念转变间,净念已经是主动地展开身体,任由男人为所欲为。

“父亲……”

一声低呼后,净念便觉眼前一花,身体被人带起来,遂是跨坐在男人腿上。

“吾儿,”索翰华拉下青年的头,咬了下对方的嘴唇。

男人暗沉的呼吸,隐藏着彼此心知的深意。净念的耳根,是鲜有地烧了起来……和父亲在一起这么久,无论甚么样的姿势都做过,可莫名地,每回用嘴为对方纾解时,就会格外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羞耻感。索翰华也为此,很少为难他,只是……每每对他生气却又隐忍不发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两人的衣物都褪去了大半。

净念被索翰华放开后,身体缓缓地下移,屈着腰身,主动地将嘴送到男人的胯间。雪白的长发,散披下来,将他赤裸的身体半遮半掩起来,竟是独有一番风情。

******

天明,净念刚起身不久,苍禾就过来汇报索谨研的丧事。

净念望着蓝天上,成排飞翔的鸟群,淡声道:“一切由你安排,不必再告知我。”

苍禾静了静,轻问:“主子,可否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不必。”

被这人忽地冷下来的嗓音给惊了下,苍禾连忙应道:“属下明白了。”

海印寺一行,如期而至。用完了早膳后,索翰华与净念二人,甚么随从都没带,便是运起轻功,直朝西山飞去。不多久,便是抵达了海印寺的宝塔外。

“净念当年在静禅院长大,”索翰华看着不时有三两个和尚经过,忽地想起久远前的事情,便问,“可曾有受戒?”

净念摇头,道:“禅院规矩都是十八岁再受戒。”说罢,他又道,“法华师父说我与佛门无缘,顶多能做个尘世修行人。”这个修行一义,他其实并不太懂。

索翰华轻笑:“法华对你委实不错。”

净念点头,说来大师是这世第一位毫无恶意地对他好的人罢!

“你原本的一身武艺,是法华所教,”索翰华淡声道,“可怜他自己却空负上乘心法,被人害了性命。吾儿可知晓,这里头的缘由?”

净念怔愣,当年吴纪,亦即他所谓的养父,害了禅院的所有人,为的就是迦空心法与天甲子残片……索翰华这语气,难不成还有甚么别的缘故?

见净念神色迷茫,索翰华笑问:“净念可有想过为父的一身武功自何而来?”

“……化功之法。”净念还记得男人曾说的话,“你利用了别人给你下的毒。”

索翰华轻叹,抚了抚这人的脸颊,道:“那套阴邪的化功之法,本源也即是静禅院最正宗的迦空心法。”

净念有些意外,不想还有这么一层道理……难怪,当年他就觉得索翰华武功有些奇怪,变化诡谲,套路却有几分熟悉感。

继而,索翰华便讲起了一些数十年前的江湖秘辛:后来的法华大师,之所以轻易地被一个小小的吴纪挟持,是因早年间受了江湖恶人——亦即其曾经的师弟法勿——致命毒掌,毁损了心脉,也幸得迦空心法的护全,才不至于丧命。

“法勿作恶多端,被人围剿,受了重伤,就躲到了冷宫,被我发现。”索翰华轻缓地讲述年幼的经历,“他见我身体虚弱,又是个不知事的幼子,就躲在了我当初住的幽院养伤,便是一日三餐少不得。”

只那时,索翰华已是有了好深沉的心机,面上作害怕天真状,为那恶人喂饭倒茶,暗地里偷偷观察对方的状况,还有那一身武功内力。

“当初年幼体弱,我强夺了他一身功力,险些爆体而亡。”索翰华语气淡然,“日日夜夜都是承受着功力的反噬苦痛,也是那时候我的心性愚见狂暴。”

幸运的是,在他慢慢化解了这身功法后,又有闻人砚教导他的养心静神的方法,便是逐步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性,再而武功内力也随着他年岁的增长终是彻底化为己有。

讲完了这段经历,索翰华凝视着净念,道:“吾儿当初学的迦空心法,却是由法华参悟后改善的,少了些狂暴之气,但是内敛柔和,养人身体,辅以外功,效果也是不错的。”

净念听完,点了点头,也便没说甚么,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多少感觉,何况如今他主要练习的是泯心绝,迦空心法已经不适合自己。

“走吧,”索翰华淡淡一笑,“去后山看赏一赏采红香。”今日对净念说这一番,也不过是突然有了点感慨。

他不信命,可很多机缘,当真是无法理得清了,如一个法勿成就了他索翰华,一个法华成就了净念。

净念一走近后山谷,闻得扑鼻而来的甜腻,当下是有些欢愉。

索翰华笑看着他忽然松软的表情,淡然地提醒道:“采红香乃律国四大名花之一,可惜,这花闻起来好闻,一旦摘便顿时失了香气。有人想拿来制作点心、香料,也终不得法。”

净念愣了下,转念就明白了男人隐晦的意思,也便悄悄地勾起嘴角。他确实是喜爱甜点,但也并非是好吃,父亲这样子,真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山谷百花中间,有一道潺潺流淌的溪水。溪边,屹立了一个小小的亭子。

两人便不多想,朝亭子走去。

【一六五】惊涛过

采红香铺满了后山,妖娆的花姿、甜腻的香气,却意外地并未让人觉得浮躁。许是这里本是佛门清净地,净念与索翰华静坐在小亭里,望着眼前随风起伏的红海,别是有一番静和的安静。

优美的旋律,婉转的箫曲,则乘着清风,缓缓流转飘远,充溢了满山谷。

净念凝视着男人温笑的面容,看着竹箫上手指的起落,微有出神。他不懂得曲乐,也鲜少见索翰华弹琴吹箫,此时只觉得,二人安静地相对静坐,晒着九月的温阳,倾听着这雅乐美声,当真是人世之乐极。

逍遥此间,有情人比肩相伴,莫不是让人流连忘返。

可惜,这份简单的安宁,在这纷纷攘攘的世间,似乎也是奢望了。净念慢慢地攥起左手,腕上破弦发出一点点碎裂的糙音,直把一曲优美的箫乐猝然截断。

疾迅之间,小小的木亭,仿佛骤然晃动了起来。索翰华已是停下了吹箫,顺手就将竹箫扔了出去,砸中了无声围攻而来的死士中的一人,竹箫直插入对方的额头,那人脚下一个踉跄,便是颓然地往后倒下,再无一丝气息。

净念的短剑脱手飞出,破弦铃的丝弦瞬时缠绕上剑柄。他便坐于原地不动,仅是灵活翻转手腕,靠一根丝弦控制起封侯剑,内力附于丝弦与剑刃,剑气挥出,九尺之内,那些死士们竟是无法能够靠近。

小木亭,终是受不住数位高手的威压,在这些人无声的对峙中,在双方的剑气中,朝四周崩裂,数十道木块与无数的碎屑,如水波般,瞬间朝周边扩散飞出。

那些死士中,武力差一点的,便被这些木块与碎屑击中,当下呕出一大滩鲜血。

为首之人,想是早就算计得清楚,知晓今日索翰华与净念是独身出门,身边一个影卫都没有,况且,这海印寺后山谷人际稀少,就算他们在这里拼得你死我活,也不会惊动到外界人。

可是,他显然没预料到,数十个高手,只在净念一人随手的反击下,便是败得如此狼狈,何况自始至终,净念只是由坐姿变为立起,却在原地上不曾挪动半步。

而另一人,除却砸出的一根竹箫,始终是双手负在背后,微笑地看着白发青年与他们交手。

这二人,实力太过骇人。为首的死士,举着大刀,绝望地看了一圈自己的手下们,见众人皆是没了斗志,便蓦然开口:“都给我起来!今日,我等必要杀了这对狗父子,为当家的与琅爷报仇!”

闻言,索翰华扬了扬眉。听这人的语气,莫不都是洪扬轲手下的“幽冥水鬼”了?不想,竟然还被人放走了这些余孽。

净念却是没心思探究他们与洪扬轲的关系。一个收手,封侯剑落入右手,丝弦回了铃中,他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凡是意欲伤害自己与父亲的人,当是绝不留活口。

故而不等那些人重整士气,再度发起攻击时,他便脚下轻旋,起落之间,身形似融入了虚无的空气中,只是他所经之处,便是喷溅的鲜血。

血,洒落满地的红艳,在这采红香中,如盛放的妖花。

索翰华俯首看着面前唯一完好的石桌,桌上陶制茶壶口,还冒着缕缕水雾。

“啊——”那为首的死士,眼见着自己的手下们随着那捕捉不得的身形诡谲变幻,一个个地惨死倾倒,顿时惊红了双眼,转眼看到那边青衣男子还优哉游哉地执起茶壶,便是怒目大瞠。

他挥舞着大刀,意图趁索翰华不防备时,突袭杀死对方——只毫无悬念的,又是一个鲁莽冲动而枉送了自己性命的人。

茶壶的碎片,在石阶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响声,遂是万物复归了静宁。山谷间,采红香依旧鲜艳怒放,清风微拂,甜腻的香味中混合了阵阵浓郁的腥臭与血气。

索翰华叹息一声,缓步踏下石阶,走至立在花海中的青年,淡笑地开口:“看来这半日闲,也是偷不得了。”他低了低眉,道,“你的衣边,沾了一滴红。”

净念垂下头,看到赭色滚边上一点不明显的血迹,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只轻声问:“我们要回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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