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子+番外——七爷
七爷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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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这般,那定是将一切布置的万全,多说什么反倒无益,眼下是避开邀月,只要宇文弘一日拿不到药方自己也就是一日安全。

“今日来还有一事。”宇文弘放下手中的沉香,难得带了几分严肃的瞧着柳儿。

“哦?何事?”柳儿眯了眯眼睛,面上微微一笑,似是不甚在意。

“南疆近来战事吃紧,圣上差宇文去前线督战,这一去怕是要三五个月,宇文不在,许多事顾不得太周全,只是这林子里定是安全的,只是林外宇文便不敢口出狂言了,聂公子还是莫要出林的好,若是有什么需要,跟邀月讲便好,家母的事情,也还要聂公子费心了。”宇文弘说的认真,柳儿心底微微震了震。

这摆明了是不叫自己出这林子!这宇文家的少爷还真是小觑不得,怪不得当初雨晴儿也与他周旋不过。虽说心下明镜,柳儿却依旧装作不知事一般,微微笑了笑。

“宇文少爷这般关照聂旭倒是故意不去了,老夫人的病少爷放心便是,聂旭自当竭尽所能。”柳儿说罢低头轻饮了一口茶,然后抬了头望了望屋外。

这会日头已是升到了高空,一林子的明媚。

“聂公子身子还没好完全,这林子种湿气又打,还是莫要逛得太远了,若是下次在倒下去,宇文可不觉得邀月能接得住公子呢。”宇文弘似是有几分开怀的笑了起来。

03.

药锅底下的炉火噼噼啪啪的烧着,柳儿慢慢摇着蒲扇,满屋的药香。

自宇文弘离去也有四个月份了,柳儿依旧出不得林子,虽说先前也试图朝林子外边走走,可是这林中错综迷乱,除了这小屋周围便都是一望无际的竹林。

盲目的出去是没有法子了,柳儿拭了拭额头的汗,瞧了瞧窗外。

已经入夏了,气温越来越高,饶是身子孱弱,也已经能感觉出热来了。

邀月送药该是快要回来了吧,柳儿瞧了瞧高升的日头,停下了手中的蒲扇,然后将药倒入了碗中。

柳儿本觉得,邀约该是不惜一切讨到入药的顺序的,可邀月的反映较柳儿有些许疑惑,开始的时候,偶尔还会看出些他像知道的端倪,个把月后邀月干脆就不在理会了,甚至自觉不自觉的避开柳儿熬药的时辰。

说是毫无疑惑是不可能的,难道说宇文改了主意?还是别的什么?柳儿想不出缘由。

眉头轻轻皱了皱,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继而又去忙了起来。

其实这样做的缘由本是为了混淆邀月而已,而后柳儿觉得邀月有变,却也不愿挑明,这药反正断了也无益,也就继续喝了下去。心底还是有些许的伤怀,就依着自己长喝的药方变换了几味药,虽说顶不上天香续魂来的干脆,可若是只为吊命,还是多少有些作用的。

如若是说对邀月毫无怜悯之心实是应该,可柳儿每每瞧见他明晃晃的笑颜,便又不自觉的心痛起来,这样的少年,不该是这样的啊。心底断然是不愿他在去触碰那些以命换命的东西,所以绞尽了脑汁才研了这方药出来,为此,柳儿还疲乏了好几日呢。

柳儿慢慢摇着折扇,思绪一点点的飘远。

“公子!老夫人的病快好了呢,听管事的丫鬟说已经可以下地了!”邀月兴冲冲的跑了回来,满心满眼的笑。

其实这断日子以来,邀月倒是和柳儿亲昵起来了,虽说柳儿也找不出缘由,却也觉得这样也不错。

“是么?还是多休息的好,若是不多加仔细,身子可是容易吃不消的。”柳儿微微笑了笑,停下了手里的蒲扇。

“恩,明儿我会好好交代给管事的丫鬟的。”邀月乖巧的坐到了柳儿的身侧,仔细瞅了瞅药锅里的东西:“快好了么?”

“还得等些时候,倒是你,一大早就跑来跑去的,还是快些回房好生休息吧,虽说这药是能大补,却和你体内的天香续魂相斥,排了天香续魂,你该是容易疲累的,仔细自己的身子啊。”柳儿用蒲扇轻轻点了点邀月的头,依旧扬着嘴角。

“我哪里会觉得疲累啊,公子这药还真是好呢,先前我总是会觉得很冷,现下都不会这样感觉了,你瞧你瞧,手指都是暖暖的呢!”邀月孩童一般的仰着脸,柳儿瞧不出这样的笑容里有何做作。

“好了好了,你若是真的不想歇着,就去外边多晒晒太阳,药好了我叫你便是了。”柳儿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

若是说这药一点作用都没有柳儿是不信的,可也不会像邀月说得这般神奇。毕竟他服者天香续魂也该有个六七个年份了,像他这样的病,完全医好是不可能的,眼下也只能拖些时候是些时候,毕竟吊命不是医命。

瞧着邀月起身跑去屋外,柳儿嘴角溢起一丝苦笑。

他若是继续服者天香续魂,虽说还能多活上几年,却早晚不是被服药的疼痛折磨致死便就是因为身子不堪重释而垮掉。不过是多熬些时候与早些解脱,虽说柳儿猜不出他这般牵强的也要活着是因了什么,却不愿他身负太多的罪孽。饶是对旁人的生死早已麻木,也断然不会在因了自私而亲手毁了另外一条生命之后还能不悲不喜的镇定自若。预期这般痛苦的煎熬着,不如安心的解脱了好,有些人,便是自己下不得这决心,如若邀月也是这样,那么,他替他下这决心也无何不可。如何说,自己毕竟是个医者。

04.

将药小心的倒入碗中,柳儿轻轻吹了吹药碗。

“邀月,吃药了!”抬头朝门外唤了一声,柳儿便将碗放在了桌上,转身收拾起来。

“来了来了!”声音还未停住,邀月便已经跑到了柳儿身前:“公子,邀月今日可不可以任性一次?”

柳儿放下了手中的药渣,抬头瞧了瞧邀月,满眼的期待,还带了些许的不舍。

柳儿猜不出这是为何,却也不愿忤他的意,微微笑了笑,轻声开了口:“好啊,邀月想如何任性呢?”

“公子可不可以今日一天都好好地陪邀月,事事顺着邀月?”邀月笑了笑,脸上泛着明媚的阳光。

“那要看你说的是何事了。”柳儿摸了摸邀月的头,如何也不能将他看做个成人。虽说是这样说,可还是不能小瞧这人的心计,毕竟现下若是疏忽大意了,很可能就要了自己的小命了。

“也都是些任性的要求罢了,我就当公子答应了,那么第一件事,便是喂我喝药。”邀月说完也不管柳儿如何反应,自顾的做到了桌边。

柳儿愣了一愣,没瞧出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心下想了想该是在这竹林中待得时候长了,如今还要服侍自己,该是也想叫别人服侍服侍他罢了,也就没多做犹豫,点头笑笑便将碗端了起来。

之后又给他烧了水洗了澡梳了头,再后来便是给他讲外面的事。

直至月上柳梢。

柳儿将吃剩的饭菜都收了下去,便坐到了床边,瞧着床上依旧不肯回屋睡去的邀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想要和我一起睡么?”柳儿倚在床头,邀月便腻了过来,将头靠在了柳儿腿上。

“公子不愿意么?”邀月也未抬头,声音里透着几分笑嘻嘻。

“我倒是无妨,你若是旁边有人也睡得惯。”柳儿仔细瞧了瞧邀月,也未看出什么端倪,可还是觉得蹊跷。

虽说邀月先前和他倒是不若从前那样生冷,可是也未到如今这般亲昵,这样毫无缘由的缠着他,不该。

“公子可是答应了邀月今日事事顺着邀月的!”邀月抬了头,那模样像极了任性的孩子子耍性子。

“好了好了,你若是喜欢这样便这样,瞧你,倒像是我欺负你了一般。”柳儿揉了揉眉头,笑了笑,顺手熄了灯烛。

邀月待柳儿刚刚躺下,便钻进了他怀里。

“怎了?”柳儿觉得有些不对,轻声问了一句。

“邀月有些话要和公子说,公子只管听着就好了。”因为头紧紧钻到了柳儿怀中,猜不出现下他是何种神情,只是觉到他身子微微颤了颤,便顺手将他环了起来。

“公子可好奇邀月是何人?为何会在这林中这样多年?又为何身子这样小?”邀月淡淡的开了口,柳儿不知他想说何事,也不好乱问,就顺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我真名是宇文邀月,宇文青唯一的亲生儿子。”听着邀月丝毫不带伤怀的话语,柳儿心中震了震。

这是何等惊天的事情!宇文青唯一的儿子不是宇文弘,而是如今躺在这里的宇文邀月,那么,如今的宇文弘又是谁?

“宇文弘是在我四岁的时候被父亲领回来的,我自未出生便被道士指明了身怀异能却薄命,母亲不信,还将那道士骂了出去。我出生后被诊出了许多不治之症后,母亲四下去找那道士却找不到,无奈便按道士先前的意思给我起了明,便是邀月,原想着这道士会哪天回到这里,凭着这名字找到我,却不想再也没瞧见过。”

黑着灯,凭着月光柳儿依旧看不出他的神情,只得静静的听着。

“后来到了我四岁的时候,父亲便将弘领了回来给我当贴身小童,我不知道父亲的用意,只当是他在关心我,还当弘是好朋友般对待,我们几乎是同吃同住,虽说他是小童,却从未有人这般看待过他,全当他是宇文家的另一个少爷,除了穿的不一样,其余的都跟我不相上下,起初我还以为是因了我跟他关系好府上的人才这般对他,后来才得知,只有我一人被告知他是小童,父亲对其余的人说的,都是他是宇文家的少爷。当时我还未起警觉,只道是父亲的私生子,也未和旁人提及,还是那般对他,直至我八岁那年。”

邀月顿了顿,像是思量了什么,柳儿低头瞧了瞧,依旧没瞧出他的神情。

05.

“那年,母亲便将我带到了这竹林里,她对我讲,要我莫怪父亲,若是怪,便就怪她无情,我当时也不晓得出了何事,不过是从大院移到了这竹林中,也为觉得如何,便点了点头,谁知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柳儿紧了紧臂弯,感觉出邀月身子在微微颤抖,虽说能理解他这般心境,却不知他为何要与自己讲这些,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依旧听着他说下去。

“后来才知道父亲为了宇文家将我舍弃了,因为我不过是个短命鬼,如何也不会挑起宇文家大业的,所以父亲才万里挑一挑了弘出来,让他日日跟我在一起,也只是让他将我的习性都学了去罢了,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这些,还都是弘后来跟我讲的。其实我倒是没有什么怨言的,因为自小便知道了自己和别人不同,倒是将我这心性磨的平淡。可是后来偶然间得知,我这病并非偶然。”

邀月深吸了一口气,将头抬了起来,柳儿才看清他眼角隐隐约约的泪痕。

“我这病,竟是因为我母亲,自成亲后便一直服用的一种药有关!”

柳儿心下觉出了些许不对,可又说不出何种不对,只得伸手拂去邀月眼角的泪痕,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若是不愿提及便不用再说下去。

邀月像是未能理解柳儿的意思,亦或是依旧想要继续说下去一般,重新将头埋进了柳儿怀中。

“母亲服的药,虽说能保住童颜延缓衰老,却是一种致命的毒药,若是长期服下去,早晚有一日会毒发身亡。我原想着,这只是母亲不想老去才自作主张服了这药的,却如何也想不到,给她这药的,却是父亲。母亲因为体寒,成亲三年才有了我,那药却早已植入了她的体内,所以,我一生下来便是浑身的病,而且,如今这模样,该是也拜那药所致。”

隐约觉着,接下来邀月会说出些个不得了的事,柳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虽说这药我不晓得是什么名字,却有一次在林中听弘不经意的提起过,他们是想将这药与圣上服下,父亲要的,不是现如今的官位爵禄,他要的,是这整个的江山!可怜我那痴情的母亲,该是一心只是为了父亲着想,却不知只是要断送她的性命啊。其实与其说父亲终年在找能医得了母亲病的人,不如说在拔除能够妨碍到他的霸业的钉子更加来得确切,所以说这些年,凡是能叫母亲病情好转的医师,也都纷纷丧了命。原本我以为你也会一样,却不想他们将你送入了这竹林中,后来我才得知是你将母亲的病医的太彻底,他们不得不根据你的药改变他们的药,而你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一直没叫他们得手吧。”

说到这里,柳儿能清楚的感觉出邀月强隐忍这的颤抖。

“可是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为了能套出这药的入药顺序,竟要我在你与我的生命之间做出抉择,如若我套不出,那便是我死,如若套出了,那你便是药引。”

柳儿依旧很是平静,这些他倒是想到了,只是始未料及宇文青会这样逼迫自己的儿子,说是不心寒,那倒是在做样子了。

“他们原以为我只是不想死才一直活着,却不知,我不过是觉得,如若我活着,兴许哪一天弘会念在我这般忠心对他的份上医好我母亲,如今,眼瞧着母亲的病一日日的见好,我如何能拿两条命去换我这一条早已该不在的命啊……”

邀月将脸扬了起来,却是意外的平静如水,那样的淡然。

“原本三天前,我就该服药的,却因着你的药硬生生撑到了今天,弘其实今早就回来了,明日他一定会来这林中的,所以,我没有时间了。公子,求你一定要医好我母亲,这样,即便九泉之下,我也能瞑目了,也不枉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白白搭上了性命。”

柳儿不敢看邀月的眼睛,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他不知,他的母亲,早已无药可医了,若是当初兴许还能试上一试,可是现如今,柳儿给她压毒的毒,是谁也解不了的。

“那我就先谢过公子了。”邀月重新地下了头,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只是,当今圣上,怕是也已经开始服药了吧,不论如何,你还是要小心。”

柳儿不得不从心底重新对这人判断一次,这样的模样,这般的心思,是该说弱小还是该说强大?

06.

“我,该是熬不过今晚的,如若还是熬过去,那明日日出之前,也会了解了自己,这屋子右侧的小厢房里有一个膻木箱子,里面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一件红袍,邀月最后求公子,一定要让我穿着那红袍咽气,也算是,了却我这最后的夙愿吧。”

听着邀月老者般淡然的诉说着自己的后事,柳儿心中蓦然的伤感起来。待是觉得怀中的人呼吸均匀了,柳儿才静静的起身,轻手轻脚的去厢房取出了那件红袍。

借着烛火,能看出这袍子手工及其精致,正红的缎子上明晃晃的金线绣出的铜钱均匀的分布着,一针一线都透着精心,这会儿映着烛火,泛着淡淡的光辉。仔细瞧瞧,倒还有几分像成亲是穿的新衣了,只是,此刻瞧来,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柳儿回到房中的时候邀月依旧在睡,均匀的呼吸声微弱的几近听不到,柳儿满心悲凉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低低叹了一口气。

窗外,东方依稀有了些光亮,即便不用点灯,也能模糊的看到屋里的一切。尽量将动作做的轻柔,却还是惊醒了梦中的邀月。

“天明了么?”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不舍,邀月揉了揉眼睛,缓缓地开了口。

“离天明还有些时辰,你在睡会,我将这衣服取来了。”柳儿见邀月醒了,虽说依旧说着宽慰的话,还是尽量温柔的将衣服给他穿上。

刚刚摸了他的脉象,着实挺不了几个时辰了。

邀月安心的让柳儿服侍他穿衣,只是穿好之后并未继续睡去,而是靠进了柳儿怀里。

柳儿倚着床榻,抬手轻轻拍着邀月的背。

“我小时候,母亲也会这样哄我入睡呢。”邀月闭着眼,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很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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