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九族(穿越 FZ)下+番外——马马宁
马马宁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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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裪只觉浑身一凉,谨慎地退后一步,胤裪匆忙请安告退。

胤礽见胤裪逃也般离去的背影,骤然失笑:“贾应选,将本宫衣物送来,本宫要细细挑选。”

一个时辰的筛选,胤礽将自己最喜爱的棉葛布袍等八件一一拣取,亲自折叠平整后,方才交给随侍。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仓促而来。胤礽诧异地看向手捧数物小跑而来的胤裪。

胤裪将包裹交于随侍后,迅速地打千,然后走向胤礽,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信纸递给胤礽。

两张信纸,字也不多,胤礽扫了一遍,霎时一咳再咳,才能勉强掩去早已忍不住的笑声。

信纸两张,同样稚嫩的字体,却是相反的口吻。

“八哥随驾征战之时,军务在身,无暇他思。八哥思念十二弟,将你所穿棉衣、纱衣、棉葛、布袍四件,褂子四件,一并捎来。务必拣选你穿过的,以便八哥想你时穿上。”

回信倒是无比简单,八个大字,重复十数遍。

“思念八哥,思念八哥,思念八哥,思念八哥,思念八哥……喜欢八哥,喜欢八哥,喜欢八哥,喜欢八哥,喜欢八哥……”

猜到胤裪所带包裹内必是衣物,胤礽笑看胤裪,缓缓开口:“十二弟,你这身板的小袍小褂,八弟可是万万穿不上的。”

胤裪嘴一瘪,脱口而出:“那就把胤裪也一并捎带过去。”

胤礽挑眉不语。

狠狠咬牙,胤裪一字一顿道:“小十二身子暖,冬天抱着不怕冷!”方才说完,身子兀地一轻,胤裪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嗯……”胤礽抱着胤裪,煞有介事地摇头,一本正经地对上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语重而心长:“不如本宫暖。”

……

胤裪怀着满满气忿回到居所,对着地板狠力地跺脚。

跟爷抢八哥!跟爷抢八哥!!居然跟爷抢八哥!!!

胤裪的怨念并没有持续多久。

辜月之初,吐故纳新之始,大军将归。

胤裪搬回乾西四所,喜滋滋地换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袍褂,唯独不满自己苍白的脸色。急急跑去寻找九哥,胤裪讨来了一小盒胭脂,手指沾上一些仔细地涂抹在脸上,胤裪左看右瞧,直到脸蛋看起来与十四弟一样红扑扑之后,才与众皇子一同随皇太子前往郭外兵里道旁迎驾。

皇帝与众皇子的回归,整个皇城顿时变得充盈肃穆起来。但这一切都不是胤裪所关心的。

八哥的笑容,暖若朝阳,如沐春风。

胤裪渐渐看痴了,蓦地发现,过不去冬日、看不见春天又有何妨?有八哥在,日日都有芳春……

只需一个暖极的怀抱,便可化去稚子层层苦涩的思念。

年初的一场大病丝毫不能影响胤裪的心情,康熙主持的家宴对胤裪来说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得胜的太子八哥与胤裪能够随驾巡幸畿甸,前住南苑,还有赤诚温泉,最重要的是,能与八哥一起,胤裪无比兴奋。

虽然巡幸日子尚未定下,但君无戏言,从此便有了盼头。

早早整理好一切,胤裪掰着手指巴巴地数着日子,翘首以盼。

第四十六章:难得一名鹰(二)

初春细雨,淅淅沥沥,缠绵于天际久久不歇。

胤裪还未等到康熙巡幸畿甸,却等到了康熙再次北上,处理当初因腿疾而落下的军务,为长年的战争画上终结。

康熙承诺回来时就为胤禛指婚,却对巡幸畿甸只字不提。

胤裪两眼汪汪,也只能眼看着八哥与大哥三哥一同随驾出巡。

临走,胤禩陪伴胤裪整夜,最后一次为其补习功课。

胤裪强撑着,将睡意一遍又一遍地打压,只想着能与八哥多相处一刻便是一刻。

胤禩笑着揉揉胤裪的脑袋,大手的暖意,瞬间将胤裪苦压着的瞌睡虫一股脑地放了出来。

天寒地冻,胤裪耷拉着沉重的眼皮,整个人渐渐迷糊,却依旧紧紧揪着胤禩的袖角。

胤禩轻叹一声,俯身亲自褪下胤裪的小袍小褂。胤裪舒服地凑近,眨了眨眼睛,乘着胤禩唤随侍进入的片刻迅速地穿好袍子,继而两眼一闭干脆躺在胤禩怀里。

胤禩哑然失笑,小十二,又和你八哥玩上了。

脱、穿、脱、穿,两相较真之下,胤裪竟慢慢地来了精神,继而更加卖力。

“十二弟,明日二哥会派人过来。接下来的两个月,十二弟依旧暂住毓庆宫。”

胤裪骤然一僵,倏地苦了整张脸。

深夜里沙哑的嗓音似醉非醉,稍纵即逝:“十二弟,只这一次,不可不去。”

胤裪不知道八哥所谓“不可不去”的含义。胤裪只知道八哥这次出征,立下了很大的功劳,现在八哥领了差事,乾清宫也去得频繁了。但胤裪懂得,这宫里没有真正的好人与坏人,有的只是关系亲疏、立场正反罢了。

能这皇城里,得到一个真正贴心的人,足够了。

四进院落毓庆宫,终年交织弥漫着两种格调,高贵与傲慢。

上学下学,胤裪的生活并未因入住毓庆宫而改变太多。半月以来,胤裪只有在站班当差之时才能见到胤礽……高座之上、面容肃穆,雍容尊崇到丝毫不可接近的胤礽。

胤裪很少见到这样的胤礽,过往相处哪怕不快,也会带着一张温和谦冲的面具故作无妨。但现在却是至寒的冷冽,胤裪不由凛然,只待熬到下朝便立刻赶往尚书房。

尚书房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对方才入学的小阿哥来说是极慢,对胤裪来说却是转瞬即逝。

下学回毓庆宫,入院北祥旭门二进院落,再绕过正殿惇本殿后,就是胤裪所住西配殿。胤裪看着天色,天空早已昏暗不明,只怕要下起雨来。胤裪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想快些窝入庑房,扫去一身的寒凉。

隐隐约约的惨唤哀嚎,伴随着愈加鲜明的血味,逐渐转化为悲鸣。

胤裪骤然止步。

正殿前院,鞭子、血沫、尘垢杂乱地织构在一起。伏在地上的人原本大镶大滚的内衫早已破烂不堪,纵横着刻骨的鞭印与绽出的皮肉。哀嚎随鞭响而起,手执凶器的侍卫却毫不留情。

方寸之地的惨剧似乎并不能丝毫影响他人。

俏丽的宫女依旧垂首奉水侍茶,内侍太监仍然恭敬地退立站班,另有太监一名手捧八蟒五爪四品朝服与青金石顶戴跪在院角。

以及……

那位于高座之上漠然俯视尊贵无比的皇太子,眼底无声的冷意。

“太子……殿下……”匍匐之人蓦地呕出一口血来,猛咳了几声,语调倏地清晰起来:“肆意辱打宗亲朝臣,哪怕你贵为皇太子也……”

“海善,你在自顾自妄念些什么?”胤礽缓缓放下杯盏才看向海善,唇角微扬,却再没了笑意:“本宫行事与储君身份有何相干?打死你这么个东西,能让本宫舒爽整日,比什么都痛快!”

“哪怕你贵为皇太子也……哪怕你贵为皇太子也……”海善匍匐于地,含含糊糊地不断重复。

“身份不过是一层可得可废的廉价东西。”胤礽蓦地一顿,沉默良久,却是语气陡然一降:“是行止俱优做稳这位子,还是暴戾不仁被赶下台去……”

“……那都是……本宫的自由。”

绵长的春雨淅淅沥沥不期而至,看不真切,却又真实存在。

胤裪极力平缓粗重的喘息,颤抖着握紧了掌心,妄图化解丝丝透骨的寒凉。兀地肺气上逆,胤裪赶紧用手捂紧,却藏不住阵阵的咳嗽。

请安声,胤裪听不见;哀鸣声,胤裪听不见;雨落滴石声,更是轻不可闻……

只能看见,胤礽回眸的瞬间,眼中所无法掩饰的那抹……戾气。

胤裪深吸一气,僵硬地掸下左右袖口,继而缓缓下跪打千:“胤裪给太子殿下请安。”

雨声渐长,胤裪在听到那声模糊难辨的“下去吧”之后,立即起身,逃也似地离开。

遥望胤裪离去的背影,胤礽牙关紧咬,倏地甩袖入正殿,再无留恋:“给奉恩将军着朝服,送其回府。正殿之前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胤裪小心地打理好自己的一切,安静地在毓庆宫居住一月,依旧是甚少得见太子,胤裪琢磨着胤礽似乎并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便派高明前去求见,道出自己希望回阿哥所的愿望。

二日之后,胤裪终于得到了回复。

皇太子,允了。

胤裪一板一眼地谢恩,在通报太监离去的瞬间捂着唇偷乐起来,招来所有内侍整理衣物,胤裪次日清晨早早地领人搬回阿哥所。

浅浅的涩味,是二所独特的芬芳。

胤裪幸福地扒在暖炕上狠狠地滚了一圈,才懒洋洋地起身更衣,上书房。

阿哥所的日子寡淡无味,也谈不上惬意闲适,却有这一份无法替代的熟悉与眷恋。胤裪摩挲着八哥送的西洋自鸣钟,一点一点地数着日子。

当自鸣钟敲响第一百二十次,十日已过。

胤裪早早起身,坐在暖炕之上仔细端详指针移动,直到,鸣声再起。

窗外,小雪飘飘,薄薄的一层铺在地上,却很快被融化直至消融,为渐浓的春意平添一丝湿润。

这是春日的最后一场雪,胤裪走去,伏在窗边痴痴地望着。

终点的小雪,比早春的细雨更令胤裪欢喜。那是被春日的暖意所消融的雪,从顽固的冰冷到逐渐软化直至最终为水润物,胤裪爱极了如此的雪。

漫漫而行的脚步,从屋外带入了一抹不可察觉的春寒。

胤裪诧异地回首。

来人很随意,径自找了位子坐下,环视整个屋子却不看胤裪,不说话也不笑。胤裪慢了几拍才回过神来,赶紧俯身请安:“胤裪给太子殿下请安。”

那人仿佛此时才终于发现胤裪,微微垂首,才缓缓道:“胤裪,二所过得可好?”

胤裪一愣,道:“好。”

胤礽以手支额,又问:“毓庆宫又过得如何?”

胤裪思忖片刻,才道:“很好。”

稍一颔首,胤礽收回视线,终于认真地看向胤裪:“那就回去吧。”

胤裪哑口无言,舌头滚了一圈又一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再见胤礽,已是浅浅得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又仿佛是茫然,最后,轻声叹息。

“回去吧。”

他重复一遍,嗓音沙哑,语调轻缓,含含糊糊,像是呢喃像是请求像是叹惜像是呜咽,有太多太多胤裪所多无法辨别的东西。

胤裪瘪着嘴,偏偏什么也不说。身子蓦地一轻,胤裪扑腾了数下,还是被胤礽整个地抱了起来。

胤礽抱紧后,便往屋外大步走去:“收拾东西,再回毓庆宫。”

不敢大力挣扎,胤裪只能暗里狠狠咬牙切齿。

……

宽敞的辇轿之上,一大一小两人的身影分外鲜明。

胤裪攒紧了眉头,慢慢地挪动,与身旁的胤礽保持些距离。胤礽不动声色,单手一捞,将胤裪整个拎了回来。

柳絮小雪沾地则湿,残留下一抹凉薄的风情。

凉气袭人,胤裪偷偷地蹬着脚试图抵御风寒。倏地,脑袋上传来一股柔和暖热的触感,是胤礽宽大的手掌,暖极、柔极。胤裪不由自主地向胤礽靠近。

“是二哥疏忽了。”

略带沙哑的声线,乍听浑浊,细细品来,却是纤细得近乎飘渺。

胤裪被这清脆纯净的嗓音吸引,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胤礽思忖片刻,径自颔首,才对着胤裪接着道:“下次,二哥一定会挑你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动手。”

胤裪一愣,脑袋一撇,不再理会。

在胤裪心里,胤礽是一个奇怪的存在。

那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肆意妄为的、不懂如何节制的孩子。

那是一个傲慢自负的、哪怕寂寞无助到了极点也不会开口承认,只会强硬地命令他人陪伴的太子。

但,即使是这样的太子,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难觅的温柔。

毓庆宫,仿若一座被孤立的空城,进出的人只为通过,却从来不愿留下。

胤裪窝在毓庆宫内,恶狠狠地啃着精美的糕点零嘴,欲图将所有的怨念化为食欲。

自那以后,胤礽有空的时候,都会到胤裪的居所坐上片刻。胤裪思量着,既然来了,总要找些共同的话题。

“胤裪最难忘的是第一次被皇阿玛夸奖。”

“本宫最难忘的是第一次被亲信背叛。”

胤裪皱眉,话不成题。

“胤裪最高兴的是能随驾巡幸,出宫游玩。”

“本宫最高兴的是皇父带众弟出巡,独留下本宫。”

胤裪拧眉,南辕北辙。

“胤裪最感动的是哥哥们每次得到有趣的玩物,都会想到胤裪。”

“若是本宫的那些兄弟们不再每时每秒心心念着本宫,本宫定会感激涕零。”

……

胤裪抱着脑袋,沮丧地一叹再叹。

皇太子非常人……胤裪无计可施。

“说起来……”胤礽垂眉浅思,终是缓缓开口:“每次八弟相伴的时候,本宫感觉很轻松。”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力,胤礽用力一点头,重复道:“很轻松,很愉快。”

胤裪顿时来了精神,向胤礽靠了过去。

胤礽托腮,细细地回忆,眉角飞扬,蓦然莞尔:“比如,在与八弟嬉戏的时候,本宫能忘记所有不快。特别是八弟年幼之时眼泪汪汪的模样,真真的妙不可言。”

胤裪不由地瑟缩,小心地向旁边挪去。

胤礽眉眼弯弯,两眼含笑,温柔地看向胤裪:“不过现在八弟长大了,本宫着实不方便下手。”

胤裪僵硬地转过脸去,巴巴地望向八哥离去的方向,无声地呼唤。

……

胤裪大口大口地咬着贡果,绞尽脑汁地算计着。

下次绝对不能再提这种问题了,一定要换一个严肃的话题。胤裪转了转眼珠子,让高明将画具摆放在小书房内,以便太子到来之前随时使用。

“胤裪,在画虎。”

“嗯,这是谙达布置的功课,临摹一只猛禽。”

内侍搬来座椅,胤礽撩袍而坐:“胤裪喜欢虎?”

“嗯,”胤裪点头,一本正经道:“虎乃百兽之王,有成语云虎虎生威、虎尾春冰、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胤礽念着,再看胤裪,笑道:“非也。虎食子,虎会吃掉自己认定为无法成活的孩子。”

胤裪一颤,眼泪汪汪地看着胤礽捧着自己的脸,以手代笔慢慢描摹:“母虎先是闻嗅以判定弱子,继而从头部慢慢下口。届时幼兽挣扎悲鸣直到被咬断咽喉才能最终解脱……”

嘴一瘪,胤裪吭吭唧唧道:“只要人不会就好。”

胤礽的手霎时停下,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

“人,不会。但是人,或许会除去自己所认定为威胁的儿子也说不定……”

清扬的笑声,胤礽捂着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道:“胤裪,鹰坊新进贡了一只野生海东青,二哥养在了毓庆宫里,你可要看看?”

胤裪两眼一亮。神俊名鹰海东青,千钧之力雷霆之速的海东青,刑徒若进献则可免一切罪行的海东青。胤裪向往不已。

次日下学回来,胤裪未及更衣便匆匆赶到惇本殿,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翱翔世间自由无忧的海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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