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撩人——染轩
染轩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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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王子般高贵漂亮的贵族青年,自称是新郎的主人,却不作任何解释,把新娘身边的新郎直接拎上了自己的马儿,又砸给了磨坊主一袋金币,就这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绝尘而去。

一对在婚礼上“私奔”的兄弟,坐在没有人的田野,低头不看对方,呆呆地坐了很久。

巴特莱以为自己娶妻后就可以“主人”一刀两断,即使见面也是形同陌人。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在婚礼上,看着王子一般纵马飞驰而来的主人,那苍白的脸色、那胜比天使的面容,以及显而易见的痛苦……让他刹那间忘记了一切,甩开新娘的手,抓住主人伸出的手。

一半是被人拉着一半是自己主动,他就这样抛开了一切,和主人共骑着一匹马儿,远离了婚礼、远离了无辜的新娘……

巴特莱想到了磨坊主的女儿——那个无辜的女子,扬起手来,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手很快被“主人”的手抓住了,爱德华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根本不爱她,就算真的娶了她,也是害了那个姑娘的一生。”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从小到大的朝夕相处,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行动,就能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意。

巴特莱突然一头扎在了主人的怀里,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爱德华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就像童年时很多次那样,把头倚在他肩膀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出了:“我再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巴特莱重返庄园,不再是主人的贴身仆人,而是以主人兄弟的身份。

巴特莱的身世就这样真正公开,穿上了爱德华专门从伦敦订购的上等人服装,跟着哥哥学习着上流社会的子弟应当学习的各种礼仪。

所有人都改口称他为“巴特莱”少爷,甚至于庄园的女主人,卡特琳也以一个嫂子的身份拥抱了自己的小叔子。

所有的人,包括卡特琳在内,都认为年轻的庄园主爱德华是把“巴特莱少爷”当作了自己的亲兄弟。

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弟,仅此而已。

卡特琳仍然和丈夫共同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没有半点进展,但她无法怀疑,丈夫在即使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的前提下,还会有任何跨越雷池的不伦行为。

直到一次庄园举办的盛大宴会后……

卡特琳在老嬷嬷的陪伴下在隐蔽的酒窖里发现了“亲兄弟的奸情”。两个人衣衫不整,倚在一巨大的酒桶下,伸手在对方衣裤下贪婪地摸索着,在肆无忌惮地拥吻。

两个人当时都是喝得醉了,醉到了忘记了彼此血缘兄弟的身份,变得和以前一样,躲在没人的角落,贪婪地享受着对方的肉体……

他们终于清醒了过来,也看清了庄园女主人的歇斯底里。当时的爱德华愿意付出整个庄园来赔偿自己的妻子,让妻子去另觅郎君……

然而,他只看到失去了所有优雅举止的妻子,拼命地抓着自己的一头黑发,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哭……

女主人那满是花边与飘带的丝缎撑裙被漏出桶的葡萄酒染红,当时小半个酒窖,都被笼罩上了大片的血红。

在这片令人眩目的血红中,爱德华突然抓住了巴特莱的手。兄弟俩的手都有些冰冷,他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但又都不敢想下去。

清醒过来的爱德华以防万一,悄悄地送走了巴特莱。

巴特莱被送走的日子里,卡特琳表现得很安静。基本上再没有哭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走廊上看书。如果不是一身妇人的装扮,她看书时候的模样,真的很像一个未嫁人的娴静的少女。

已为人妻的她,身体和少女时代基本没什么区别。

爱德华仍然无法对女人产生兴趣。虽然就连他自己也在内心深处希望自己能和别的“正常”男人一样……他尝试着又一次主动解开了妻子的衣衫,却仍然在最后关头狼狈败退。那一夜,卡特琳甚至没有再给自己穿上睡衣,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丈夫的身边,默默地流了整夜的眼泪。

三个月后,无法抑制相思之苦的巴特莱悄悄跑到庄园找爱德华,却又被庄园的女主人抓了个正着。

卡特琳又发现了爱德华和自己的亲弟弟躲在书房,这次没有不堪入目的画面。只是拥抱在一起,一起流泪。

即使是拥抱,也是显而易见的情人式拥抱。

卡特琳不哭不闹,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下书房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爱德华找到了卡特琳,发现对方在花园的深处,像个少女一样地荡着秋千,对自己不理不睬。

他有些惊恐地找来了医生。找来的医生却和庄园主一样,无法让女主人从秋千上下来,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妇人装扮的美少女在秋千上一荡就是一天。

当天晚上巴特莱就从庄园里消失。此后一连几天,庄园女主人都表现得像个最娴静的妇人。

爱德华渐渐地放下心来,像往常一样去丛林里打猎。

爱德华离开后不久,卡特琳模仿着丈夫的笔迹,写了封召唤巴特莱回庄园的信。

卡特琳的笔迹模仿得以假乱真,巴特莱毫不犹豫地回了庄园,按信件去了与主人经常相会的那个书房。

然后……

他被渗合着很多昂贵胡椒粉的水泼了眼睛,卡特琳举起手中的刀,疯狂地扎向了他。

一下又一下,胸口被扎了很多的血洞……

最后一刀,刀子留在了他的身体里。巴特莱艰难地呼吸着,斜倚在角落,听着窗外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他知道那是爱德华骑马归来的声音,但他已无法像以前一样欢快地跑出去迎接。

他听到了脚步声,倒地声。

巴特莱一只手在空中抓着,终于抓到了爬到他面前的爱德华的手。

巴特莱用最后的力气睁开了被胡椒折磨的眼睛,倚在墙角里,望着面前的哥哥,没能说出一个字,头一歪,倒在了对方怀中,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第八章:化身吸血鬼

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让爱德华中止了狩猎,提前回到了庄园。

他从老仆那里听到了巴特莱回来的消息,他看到了书房的窗在风中一下又一下地拍打,风吹而过,似乎从风中隐隐嗅到了来自书房的血腥气。

他跳下马,疯狂地跑向了书房,在门口被自己的妻子绊倒,爬起来,看到的是倚在墙角处刚刚死去的弟弟。

丧失了理智的爱德华几乎在书房中扼死了自己的妻子,被蜂拥而来的仆人们硬生生拉开。即使被拉开来,原本娴静的妻子仍然像个疯子一样地冲自己大笑。

爱德华因伤痛过度病倒在床,至于卡特琳则因为真正的疯癫而被医生关进了全封闭的病房。

一个星期后,巴特莱被下了葬,在场的只有自己的生母与爱德华。

这对兄弟的不伦之恋已然随着弟弟的死亡而迅速传播开来。

巴特莱的葬礼,甚至连附近的牧师都不肯来。

巴特莱的母亲,那名吉卜赛厨娘,迅速的衰老。没有要爱德华馈赠大笔金钱,只带了随身的包裹,一个人远离了庄园。

数日后,从伦敦陪嫁来的老嬷嬷悄悄打开了女主人的囚室,放出了里面已然疯癫的卡特琳。

两天后,躺在病床上的爱德华被异样的动静惊醒。

所有的仆人都在惊叫着逃离,整个庄园,已然陷入了熊熊火海中。

爱德华在大火中听到了来自楼顶妻子的疯癫大笑。他不顾一切地奔上了楼顶,喊着妻子的名字,在浓烟与烈火中找到了妻子穿着礼服般睡袍的身影。他在大火中抱着已然疯癫的妻子,不顾对方的撕咬,想要把她救出火海。

他没能救出她。一根砸下的横梁重重地砸在了妻子的身上,他被弹飞开,从着火的窗口落下,落在花圃中,断了两根肋骨,身上还有明显的烧伤。

一场大火烧去了爱德华的大部分财产。三个月后,他离开了医生的寓所,已然成了一个脸上有疤的穷人。

失去了美貌与财产的爱德华,穿着布衣草鞋,像个穷困的流浪汉流连于没人的山涧。

一个月后,他又遇到当初被他打败的那群强盗,没有反抗,任强盗生锈的铁剑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没有死亡,那群围攻他的强盗被一名鬼魅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金发华服青年咬破了咽喉,吸食了鲜血。

爱德华被那个陌生的漂亮青年抱在怀里,意识一片模糊,隐隐听到了对方故作神秘的询问:“是否愿意在永生中享有永远的年轻、美貌与金钱,是否愿意从此与我永远在一起,忘记所有的烦恼?”

爱德华似乎只听到了最后的半句,意识模糊中点了头,然后那个青年凑到了他的脖颈里,咬开了他的血管,吸食着他的鲜血。

爱德华在痉挛在抱紧了对方的身体,感觉到自己在被慢慢地放倒。

陌生人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把淌着鲜血的手腕放在了爱德华的唇边。

爱德华之前从来也不知道,人的鲜血的滋味是那般的甘甜。

他一把抱紧了对方的手腕,贪婪地吸吮着。直到对方眉头皱起,故意发出夸张的痛苦嚎叫,一把把自己甩开。

脸上的伤痕奇迹般迅速消失,整张脸变得比以前还要美。变成了吸血鬼的爱德华嘴角淌着鲜血从草地上坐起,看着眼前的漂亮青年,全身缀满金银线的缎子服,一头金发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泽,灰色的眸子中满是笑意。他单腿跪地,夸张地行礼,张开双臂笑着说出了:“欢迎来到我身边,欢迎最最亲爱的爱德华成为吸血鬼艾伯特永远的同伴。”

此后的一百年,爱德华与艾伯特真正成为形影不离的吸血鬼同伴。

和艾伯特不同,清醒过来的爱德华怎么也不愿意吸食人类的鲜血。他只以动物血为食。

而艾伯特也在爱德华的劝阻下,从“不分好坏的挑选食物”变得只猎食那些“真正该死的恶人。”

然而“该死的恶人”少有年轻的漂亮男人,多是些面目可憎的……每次找到新的食物填饱了肚子,艾伯特总是夸张地摇头叹气,把“肮脏丑陋食物躯体”扔一边,大叫着说出了:“为什么这些坏人里面就遇不到几个赏心悦目的小可爱?”

难得遇到“赏心悦目的小可爱”,艾伯特会很珍惜地“细嚼慢咽”,用数倍的时间结束“小可爱们”最后的痛苦生涯。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夸张地一遍遍转着圈,甚至于拉过爱德华一起跳着当时上流社会最流行的交谊舞,在月光下放肆的大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今天的美食让他有多欢乐……

相伴百年,两人却一直都在保持着最后的距离。

艾伯特曾经用胭脂涂红了自己的双唇然后戏谑地爬进了爱德华睡眠的棺材,在爱德华脸上印下了无数个鲜红的唇印。

戏谑的行为引起了爱德华的极度反感,艾伯特被毫不留情地推出了棺材,重重地撞在了厅柱上,撞得偌大一个厅柱塌了半截。然后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艾伯特,却像得到了全世界有趣的游戏,笑得上气不接正气。

爱德华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艾伯特不开心过,直到他遇到了约翰。

一个酷似巴特莱的少年,也是一半的吉卜塞血统,也是英国少见的黑发黑眼。在男爵府上的小车夫,布衣草鞋,被爱德华发现时,他正抱着大团的草料准备去喂主人的马匹,当真是像极了一百年前的巴特莱。

酷似巴特莱的约翰是个孤儿,当他遇到目不转睛盯着他的那个王子般高贵漂亮的贵族青年,和当初的巴特莱一样,敬畏地弯下腰,恭谨地喊着“老爷”。

爱德华只用了几枚银币就为这名十六岁的孤儿赎了身。

吸血鬼同伴身边多了个低眉顺眼的人类小男仆,艾伯特在第一时间里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艾伯特戏谑式地抓过了小男仆,故意在爱德华面前尽可能地张大口,露出两排雪白耀眼的完美牙齿。吸血鬼的獠牙没有暴露,却已经足够令爱德华一时间惊慌失措,将开着玩笑的同伴推在了一边,把个小男仆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艾伯特仿佛遇到了天下最可笑地事情,捧着肚子从厅柱上滑下,坐在大理石地板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约翰躲在主人身后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这个笑得莫名其妙的“年轻贵族老爷”,很神奇地踩着柱子上了天花板,头下脚上,抱着两只胳膊,以一个蝙蝠的姿态倒挂在主人的头顶上,与主人面对面,两个人的鼻子几乎就要触到了一起,嬉皮笑脸地说出了:“宝贝儿,他可不是你白天做梦都会梦到的巴特莱。”

说完后还作势一吓,呲牙咧嘴对自己伸出了指甲长长的双手,尖利的红指甲在约翰眼前晃过,约翰吓得钻进了主人的黑披风下面。再抬起头来时,看到的那个古里古怪的“年轻贵族老爷”,吹着口哨转身离开。离开时仍然头下脚上,在天花板上优雅的漫步,诡异地从装饰华丽的窗口处走出。

约翰很快发现两个男主人的奇怪生活。他们在白天有太阳的时候从来不出门,躲在各自的卧室里睡觉,整个白天豪华公寓的门窗都被厚厚的天鹅绒帘遮挡。天黑了才走出卧室,参与当地的社交界。两位漂亮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贵族青年,经常在不同的场合被各种年纪的女士们围绕。

处于城郊的漂亮别墅居然只有他一个专职仆人,其余的,也只有在天黑后,才被召唤进别墅,为两个男主人量体裁衣,或者是打扫着别墅内外的每一个角落。而且这两位看上去很高贵的漂亮主人,似乎也从来不吃东西。或者说,不在他面前吃东西。

约翰并不知道,艾伯特曾有心把他变成第三个真正永生的同伴,却遭到爱德华的断然拒绝。

当时只有十六岁的约翰,是那样的年轻、健康充满活力,爱德华不能想象这样一个健康充满活力的小伙子变得和他们一样,不能见阳光,天黑前躲在棺材里睡觉,天黑后才像幽灵一般地出没在人间。麦色的肌肤变成了死人般的苍白色,不能再和别人一样尝着各色美食,而只能以有着腥味的鲜血为食……

出入社交界的两个吸血鬼,艾伯特会用最好的胭脂把自己过于苍白的脸色搽得尽可能像个活人的样子;而爱德华,却怎么也不肯用那些女性化的胭脂,任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即使是“近乎死人般”的苍白,也是给爱德华增添了一种诡异的奇美。在那些上流社会的夫人小姐看来,这位有些神秘的贵族青年,苍白的肤色正说明了他贵族血统的纯正,而冰冷的气质更是引来无数女士的倾慕。

针对两人在社交界的明显差异,艾伯特有时会阴阳怪气地叫嚷,说“可恶的爱德华,你居然一点胭脂都不搽都能比我漂亮,比我更受这些女人的欢迎!”

第九章:歇斯底里的艾伯特

和当年的巴特莱一样,约翰像崇拜天上的月亮一样崇拜着“比天使还要美”的主人爱德华。每天尾随着主人,观察着主人的每一个眼神和行动,尽已所能在第一时间里执行着主人的心意,表现得像一个最出色的贴身男仆。

约翰的殷勤常引来艾伯特夸张的嘲讽,而艾伯特的针对男仆嘲讽又总是引起爱德华的恚怒。

无奈约翰总是竭尽所能表现成一个最出色的男仆,而艾伯特每当看到总要不吝辞色大加嘲笑。爱德华几番怒色都被艾伯特无视,于是偌大的城郊别墅,终于有一天就剩下了艾伯特一人。

一个月后,艾伯特重新出现在爱德华面前的时候是醉酗酗的,醉酗酗的他搂着爱德华的脖子,竟像个小孩子一般的哭泣。

爱德华没有硬生生将其从怀里推开,就听到了对方哭着说出了全部的心思。

一百年的相处,双方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意。然而,在醉酒之中说出了全部的心里话,却是艾伯特面对爱德华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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