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若风瞳——悠斋闲人
悠斋闲人  发于:201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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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瞳不亏是听风楼出来的顶尖杀手,他也许武功与云风夙不相上下,但说起这无声无息的轻功,他若刻意要离开,云风夙却难以察觉。

只是,叶星瞳不在房中,他去哪了?他在源城应该没熟人,难道是有什么任务?这么想也有可能,他可不信叶星瞳当初找上门来时的那番说辞。只是不知这是第几次了。

云风夙独自一人站在房中,也不点灯,四周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心中有一种说不明的滋味翻滚,所以说嘛,那杀手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真是瞎操什么心哪!

院中有微风扫过落叶的声音,云风夙放下所有的心情,脸上又是一派淡漠,回身跨出房门,看着院中的人。

“云风夙是你啊?!大晚上的有事吗?”叶星瞳默默收起掌心的七星针,玩世不恭地说。真是的大半夜乱跑,害他刚刚一进院感到房里有人,差点一针送出去。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叶星瞳抽抽嘴角,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地……来看他?不过,此刻云风夙这般打扮,没有贯穿的黑衣,只着着最初的色彩,乌发柔顺地贴着脸侧,脸颊因为打斗要比平时更红润一些,莫名地让人感到有些柔软,就好像募得剥下了他坚硬的外壳,发现这人也会痛会受伤会觉得不够坚强。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吻着他的一侧,让英俊的脸庞、硬朗的线条都显地柔和了许多,叶星瞳突然觉得这人也许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无情。

感觉到叶星瞳的目光,云风夙面无表情,淡定地说:“刚刚有人暗杀我,所以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根本不在。”

“咳,那啥……我出去逛逛,晒晒月光,什么的……”叶星瞳有些尴尬地说,目光闪躲。等等!

“有人刚刚暗杀你!”

“……”默不作声地点头。所以你终于找到重点了吗。

“哇!胆子忒大了,你没把人整死吧?!”叶星瞳夸张地叫唤。

云风夙黑线,所以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跑了。”

叶星瞳眼瞪得更大了,竟然在云风夙手下跑了,这杀手倒真不一般哪!他哪里知道自己就是让人跑了的罪魁祸首。

云风夙也不多解释,淡淡地留下一句“没事了,你休息吧。”,口气冷静而疏离,也不追问叶星瞳到底去干什么,径直回了自己院。

叶星瞳站在原地,直到那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默默地回了房。

黑暗中,他却仿若白昼,闲庭信步。不知不觉中已站在了博古架旁,那上面堆着云风夙送给他的所有礼物。都是好东西,细腻的白瓷、千年的古玉佩、鎏金的猫眼石……有些在当年只可能是贡品出身,但是他一个眼神,云风夙就都送给他了。这些宝贝虽然珍贵,不过大概还不放在云大当家眼中。

叶星瞳伸手,却摸向了里面最不起眼甚至与其他相比可谓粗陋的竹笛,也许是当时购物的心情使然,他偏偏最喜欢这个竹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买东西给他呢。叶星瞳从小在“听风楼”长大,吃穿不愁,向来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龙他们可以眼都不眨地掏出一大叠银票让他疯狂购物,但是像这样有个人和他一起走在街上,挑选不值钱自己却喜欢的小礼物,然后被他诓着替自己付钱,还是第一次。想起当时被自己吆喝着付钱时云风夙瞬间地呆愣,他不自觉地笑起来。

“……算我还你的……”

夜色中幽幽一声,也不知叹给了谁听。

第二日就是云家老太太七十大寿了,来暗杀的人端的打得好算盘,知道万一不成功云风夙也再没心思追究,果然昨晚之事只有叶星瞳一个外人知道,云风夙谁也没知会,免得多惹是非。

一大清早,门口就放起了鞭炮爆竹。时辰到了,管家云添带人站在云府大门迎客,报名的小厮们肯定是练过,连着几个时辰呦喝“某商行某老板”“某钱庄某掌柜”“某地方某官员”“某家族某当家”云云,这通报一路传到大厅,叶星瞳只在一旁看了一会都替他们觉得嗓子疼。

本来叶星瞳也不是对着宴会特别有兴趣,但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他还是决定来凑个热闹,反正今天人这么多,前前后后地摆了几百,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不知不觉中逛到了会客大厅,身份最高的人今晚才会坐在这里。只见大厅打扮得富丽堂皇、张灯结彩,琉璃花盏、鎏金香炉、翡翠屏风、红珊瑚盆景、白玉如意等等富贵物品,不要钱般往上摆,晃得人眼都花了。堂前正中挂百寿图,两边挂贺联,红烛高照,庭前还搭好了戏台。云家人丁单薄,云老太太的辈分又最高,她的上寿自然分外重视,今晚是当真有的热闹了。叶星瞳从小到大的生活其实是很闭塞的,在“听风楼”从来没过过生日──好吧,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其他人也没有生日,更别提这种大寿酒宴,所以心中又好奇又兴奋,像个孩子一样的东瞧瞧西看看。瞪着供桌上特制的巨大寿桃都惊诧不已。

暮霭沉沉,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云府就已华灯全上,染红了灰淡的天空,仿若霞光。按照叶星瞳本来的打算,自己随便找一桌吃吃饭、听听戏就行了,下面的下人知道他是客人,但好像也不是什么贵客,再加上主人没说,便也只能将他随意的安排在偏僻的一桌,好在叶星瞳并不为难他们。其实叶星瞳根本就不懂这其中有什么贵贱之分。

大喜的日子,云风夙再不好穿一身黑出来,金丝团花玄色宽袖交领曲裾袍,领口饰有金丝刺绣,铁红和砖灰两色相拼宽腰带,转红色蔽膝,华贵而低调,大气而典雅。叶星瞳看着他在前厅忙得晕头转向,自己幸灾乐祸地乐得清闲。坐在角落里,猛然间看到他面带微笑地与客人交谈,叶星瞳突然又不悦地哼了声“虚伪”。

终于到了要开宴的时候,不知是怎么回事云大当家突然想起了他们家还有个叶小爷,回头四处张望,终于在某个偏僻位置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叶星瞳。他怎么做到下人桌上去了?!

正和旁边的下人交谈甚欢的叶星瞳只觉头上一黑,抬头便看见云风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便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尼玛云风夙这是你们家的喜事,你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本小爷干什么?小爷抢你奶奶啦?人还以为不是办寿是办丧呢!

一旁刚刚和叶星瞳聊天的下人是个新来的愣头青,没见过叶星瞳,本也没当他是谁,两个年轻人随便唠嗑,没想到大当家的突然出现,而且是乌云罩顶,他这样的连云风夙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哪受得了云大当家的低气压,当场腿就软了,惶惶地看看云风夙,又看看叶星瞳。

“跟我来。”

叶星瞳笑得可谓乖巧无害,但是嘴里毫不给面子地清晰吐出俩字“不去”。说完还不够,回头看看愣头青,还哥俩好地揽过愣头青添油加醋道:“嘻嘻,我和这位小哥儿相谈甚欢,您云大当家贵人多事,我就不去碍您的眼了。”

他这是存心要给云风夙添堵。云风夙果然皱了眉,看了眼一旁的愣头青。这一看不要紧,愣头青顿时冷汗爬了一身,内心哀嚎:不是啊不是啊,少爷我是清白的!这人您随便拿去,我没有要跟您抢人啊!!!

马上就要开席了,云风夙没时间在这跟叶星瞳耗,他抓起叶星瞳的手就走。叶小爷大怒,挣扎起来,尼玛云风夙你手劲怎么那么大。

“你干什么云风夙!”

“不许坐那里。”

“本小爷爱坐哪坐哪,你管得着吗你!”

到处都是客人,下人就在一旁,叶星瞳这一嚷嚷顿时惹来几个人的侧顾。云风夙在心底狠狠叹了口气,无奈地放了手。

叶星瞳揉着被抓疼的手腕,瞪着云风夙。

云风夙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与他商量:“你是我朋友,没道理让你坐在下人席里,再说你住在我家这么多天,我总要把你介绍给我奶奶吧。”

闻言,叶星瞳嘟嘟嘴,觉得似乎说得有点道理,你住人家家里那么多天,连长辈的面都不见一次是有点说不过去,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见云风夙的奶奶……

见叶星瞳似乎动摇,云风夙也不再多说,再次拉起他的手向大厅走去,这次叶星瞳没再挣开。

第6章

正席首座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含笑地望着下首。云风夙牵着叶星瞳直接走上前去。

“奶奶。”

“夙儿啊。”云老太太侧身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

“奶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叶星瞳,我朋友,这两天都住我们家。”云风夙边说边把叶星瞳从身后拉过来。

叶星瞳也不知怎么的,没来得一阵紧张,被云老太太和蔼地盯着,竟连手都不知该放哪了。云风夙看他紧张的样子就觉得有趣,心中暗笑,脸上不动神色,轻轻推推他:“叫人哪。”

“奶奶。”没成想叶星瞳被他一推,舌头打个圈竟然叫错了,云老太太顿时抽抽嘴角,不知是该应呢还是该如何。

“呃,不对不对!老太太……”叶星瞳满脸通红地改了嘴。

“呵呵呵,好好好!”叶星瞳天生乖巧起来就一副讨人欢心的样儿,特别是老人,通常免御力都为零。云老太太也不是小气之人,一把拉过他的手,呵呵地笑。见老太太这么好说话,叶星瞳也不紧张了,扯着张甜嘴,直捧得老太太乐上了天,真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喜欢。

她虽然自小疼爱云风夙,可毕竟云风夙太早熟,从小到大连个娇都没撒过,那外孙女薛晴儿虽然乖巧,却是大家闺秀规矩端庄、不犯分毫,总觉得单薄了些。哪像叶星瞳,长得可人疼吧,又会说话,还懂规矩,行事不出格就讨了老太太的欢心,乐得老太太巴不得再认个孙子。

所以说,在很多事上叶星瞳是很会看人的,刚刚还和云风夙呛声呢,这会儿就可劲儿地卖乖,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老太太身边本应是云风夙的位子上,舌灿莲花。看得被挤到一旁的云风夙又好气又好笑。

那边有人招呼云风夙,云风夙看了眼自家眉开眼笑的奶奶和还在滔滔不绝的叶星瞳,放心地离了席,走到前几日见过的刘长丰面前。

“哈哈哈云大当家的,你好啊。”几日不见,刘长丰似乎又丰腴了一圈,看来这几天他在源城里过得挺滋润的。

“刘老板。”一对上这些人,云风夙脸上又挂上那般疏离的微笑。

接下来,云风夙只能看着客气、实则暗气地陪刘长丰又一通闲扯,从这两日的天气聊到“天香楼“的红牌,当然基本上都是刘胖子在!啵!啵个没完。扯了好一会儿,刘长丰终于步入正题,也是云风夙一直等着的。

“云公子,在下来之前炎家家主炎公子特地让在下传达他对没能亲自到场给云老太太祝寿的歉意。“

云风夙冷笑一声,炎家的歉意?是恶意才对吧。不过他云家与炎家不对盘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不送请帖,你也不用来,犯不着说这些假惺惺的话。

“炎公子客气。今年的商会按规矩轮到炎家坐庄,想来炎公子也已经定好了地点吧。”

“当然当然,炎公子让我告诉您,今年的商会地点定在久岩城,还望云公子按时到场。”

话说到这里,云风夙好像再也没有耐心面对刘长丰,反正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他冷淡地说道:“放心,在下一定如期到达久岩城,误不了炎公子的事。”

说完,也没听刘长丰的回答,转身就走了。

云风夙坐回叶星瞳身旁,此时庭前的戏台上已经开始唱戏,一堆人看得纷纷叫好,云老太太也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戏。叶星瞳猫瞳闪烁,视线游离,不知是在看什么。云风夙给自己蘸了杯酒浅酌。沉默片刻,他回头对叶星瞳说:“再过一月是今年的年终商会,我得去一趟久岩城,你要跟我同去吗?”

闻言,叶星瞳却并没有看向云风夙,视线始终在下席徘徊,云风夙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回复,但是他肯定叶星瞳听见了。想要顺着叶星瞳的视线看看叶星瞳到底在看什么时,叶星瞳又突然回过神来,果断地回答他:“去!”

久岩城内首屈一指的酒楼,最上等的包厢中。

铜金色窄袖织纹衣的青年独自站立在窗前。青年的五官乍一看有些平凡,可是抬眸间一个眼波流转,竟然透出些禁欲的性感,让人呼吸一滞。他的脸色有些病态的惨白,嘴唇却红得能滴出血来。此刻,他冷峻地盯着窗外的人流,房内原本是安神用的尼木藏香似乎没能安抚他的心情,眼角微勾的眼中杀机隐伏。

身后传来珠帘“丁零当啷”的清脆声响,青年瞬间收敛情绪,换上微笑,回头看向来人。

房门前正站着一个翠色长袍的青年,一头青丝只用一根镶白玉的翡翠簪挽着,男子身形挺拔,面带温暖的微笑,明明只是很浅的笑容,却好像能把整个房间映亮。他整个人浑然就像是一棵青竹,又偏偏比竹耀眼得多。颦笑间,似乎有些慵懒的漫不经心,但是抑不住那扑鼻的清新之气。不落纤尘,风华绝代。

翠衣青年只打量了房中青年一眼,脸上的笑容似乎有扩大的痕迹,这实在是个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人。可是如果叶星瞳在这,他就会不屑地翻个白眼,因为他知道那只是这人惯用的手段而已。

“炎公子,幸会。”

“幸会幸会,不知阁下是听风十二杀中的哪位阁主?”炎公子连忙上前有礼道。其实看这个打扮已能猜个大概,但他还是恭敬地问了一声,果然……

“在下醉杀。”

传言听风楼中分十一阁,除龙凤双杀外,其他几杀都是一人各占一阁,合聚成“听风楼”。所以与听风楼做买卖的人,都称他们阁主。毕竟要跟人家做生意,还叫人家“什么杀”显得太过无礼。不过似乎醉杀并不在意,很坦然地承认。

“原来是醉阁主。”

醉杀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到桌旁,炎公子向门外招呼了一声,也跟着坐了下来。

“听闻醉阁主好美酒,我这酒楼中还有些勉强过得去的壶殇,敬请醉阁主品尝。”

说话间已有人端着酒盏酒壶送了进来。醉杀不动神色地拿起一杯浅尝,是不错的清酒,市价绝对不低。不过和他亲自酿的“软侬”相比,还是差了些灵气。他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听风楼与炎家这是第一次合作,不过也犯不着在这浪费时间,他还要回去陪家里的小人儿呢。

“炎公子,咱们说正事吧。你这次找我们是有什么要求吗?难道上次的任务出了问题?”

“醉阁主,在下的确是为了上次的任务而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没有行动?”

“呵,炎公子怎知我们没有行动。任务第二天就发出去了。听风楼不是光拿钱不办事的主。”

“可是……那人现在还活着不是吗?”炎公子的表情有瞬间的急躁,不过马上被他平复了下去。与他相比,醉杀要沈得住气得多,到现在他那微笑还没有一丝瑕疵。

“炎公子,我们听风楼也不是神仙,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为了能够圆满的完成炎公子的任务,我们当然要做到事无巨细、万无一失。再说当初炎公子也没说限定时间,我们还道您不急呢。”

寥寥几句,反而把责任扔回给炎公子。炎公子在心中暗恨,扯淡!以前杀人怎么没见你们拖拖拉拉的?现在不过让你们杀个商人,还用这般小心?同时心中后悔当初没与听风楼定好时间,只因以往听风楼的任务都是办得又快又好,为了让听风楼对他们炎家有好感,就表示信任地没多加那一句,哪曾想到了自己这,听风楼就换了个“保守”政策。要不是确定自己以前没有得罪过听风楼,他真要以为自己这是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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