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小野菊
小野菊  发于:201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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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后让程伟鹏先出浴室,饶远收拾好浴室又去厅里拿了药酒才走进房间。

原本站在自己书桌面前俯着身的程伟鹏听见自己进来被吓得慌忙地跑开。

饶远愣在门边,见程伟鹏已经坐在床边了才拿着药酒走过去。

“看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了,吓成这个样子?”饶远放下手中的药酒,伸手拿着搭在程伟鹏肩膀上的毛巾给他擦头。

“啊~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平时都在研究什么东西而已,怕你不高兴。”

程伟鹏任由饶远摆弄自己的头,不过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因为自己的脸正贴着饶远的胃部,再下一点就是那里了。

“有什么不能看的。”

程伟鹏偏过头用侧脸贴着饶远,又伸手揽着他的腰。

“不过我一点都没有看懂,你究竟是教什么的?”

“我没说过吗?我教日语的。”饶远拿开毛巾又用手揉了揉程伟鹏的头,感觉干了很多才将毛巾放到一边。

“啊?教外语的啊?”程伟鹏用下巴抵着饶远,抬起头仰望着饶远。

“你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饶远用食指轻轻点着程伟鹏的鼻头,“好了,来,帮你揉揉。”

程伟鹏松开手做好,饶远拧开药酒的盖子将药倒在手心,又拉过程伟鹏的手,对着淤青的地方用力地揉了起来。

疼得哇哇大叫的程伟鹏想将自己的手抽回去,但饶远力气大,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好,你睡觉,我去洗澡了。”

将人‘蹂躏’一番,饶远才拿着药酒站起来,程伟鹏一脸不悦地缩到床上。

“啊,对了,我明天休假。”程伟鹏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信息,又转过身看着饶远。

饶远握着门把回头看了程伟鹏一眼,又笑着说:“好。”

见程伟鹏重新躺平了,饶远将灯换成柔和的床头灯才离开卧室。

洗了澡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已经接近凌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发现床上的人已然熟睡。

饶远突然有种不忍上床的念头,他怕自己躺上去会吵醒这个睡意正浓的人。

这般祥和的画面容不得自己去滋扰,弯着腰站在床边看着程伟鹏的眉眼,心率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饶远终于能体会到汉哀帝当时断袖的心情,如果现在程伟鹏枕着他的袖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剪掉。

内心斗争一番,始终还是忍不住俯身轻轻点吻着那祥和的眉眼、脸颊、鼻子和唇。

床上的人有点烦躁地翻了个身,但没有醒来,正好给饶远空了个位置。关了灯饶远就尽量放轻动作缩了上床,避开程伟鹏的伤处伸手环住已经熟睡的人,将头埋进对方的颈窝。

似乎渐渐能够明白自己当时疯了一样去找人的原因了。

明明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然可以因为同病相怜而走在一起。

爱上李家毅只不过是对另一个自己的眷恋,但饶远发现自己并不是需要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而是需要一个比自己坚强的人。

然而程伟鹏就是那个坚强的人。

虽然自己和他一样,曾经像个蝼蚁一样活过,但他仍然抱着‘生’的希望而努力活着,相比之下选择了‘死’的自己,虽然不曾偷盗,却卑劣得多。

可能就是这份坚韧,让自己像上瘾了一样着迷,即使相隔千里也要嗅着味道追过去。

怀中的人,自己一刻都不想放开。

第二十六回:聚餐

由于两人都不用上班,没调闹钟的结果就是两人都几乎睡到大中午。

饶远本来还打算和程伟鹏出去压一天的马路,但现在只能压缩成半天,所以将人弄清爽了之后就立刻拉人出门。

“想吃什么?”饶远边下楼边问程伟鹏。

“随便啊。”程伟鹏尽量跟上饶远,他觉得饶远去做小偷的话一定比自己少挨打。

“随便是最难的难题。中式,日式,还是其他?”

“啊……日式怎么样?”程伟鹏想起饶远是教日语的,可能会很喜欢吃日式料理吧?而且自己也没尝过,顺便尝尝鲜。

“嗯?你确定?”饶远却有些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嗯。”程伟鹏万分确定地点点头。

饶远一副释然的样子,走快几步到路边拦车。

到了一家看起来就挺高级的日式料理店,程伟鹏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没想让饶远多花钱,正在自己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饶远就拉起他的手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就见饶远和一个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攀谈起来,两人叽里呱啦地你一句我一句的,程伟鹏站在旁边一个字都没听懂。

“走吧,我们去那边的套间。”

饶远和男人道别之后又伸手推了推站在一旁发愣的程伟鹏,等对方反应过来饶远才迈着步子走在前面。

和式的套间规定入室脱鞋,程伟鹏有些不适应,在他磨磨蹭蹭的时候饶远已经驾轻就熟地脱了鞋走到榻榻米上。

等两人都坐下后不久,就有个穿着和服的姑娘跪在入口的地方,饶远和她说了句什么,她才慢慢地挪进来。程伟鹏只能奉行沉默是金的人生箴言,默默地在饶远旁边看,只听饶远又和姑娘讲起鸟语,姑娘边点头边在本子上写着。

“伟鹏,你想吃什么?”饶远点完自己想要的东西,才转过头去问程伟鹏。

“啊……随便。”程伟鹏极力伸长脖子去看菜单上的东西,但菜单上都是假名他根本看不懂。

“又随便啊……那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喜欢吃或者过敏的啊?”

“没有,我最不挑食的了。”

饶远点点头,又转头和姑娘说了几句,最后合上手上的菜谱递回去姑娘才收拾了东西退出去。

看到门被拉上饶远才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看着程伟鹏些许局促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口说:“这里是我的一个日本朋友开的,师傅也是日本过来的,所以味道比较地道。话说这日本东西你吃得惯吗?”

“啊?这样啊,我没吃过,所以想试一下。”

见程伟鹏一副慌乱的样子,饶远抿嘴笑了起来,动手将自己的餐具移到程伟鹏旁边,自己也移到程伟鹏旁边盘腿而坐。

“当初去那边吃日本菜吃得我差点吐了,后来还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适应过来。”饶远用手托着脸又将手肘撑在桌子上,侧着脸细细欣赏程伟鹏的表情。

“啊…你、你去过日本啊。”也不知道饶远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自己,程伟鹏只觉自己脸上发烧似的烫起来。

“是……你怎么不看着我。”饶远伸手捏住程伟鹏的下巴扳起他的脸,发现这小子的脸已经红透了。

“没有,现在不是看着吗?”程伟鹏强迫自己看着饶远的双眼,不料饶远竟然得寸进尺,将脸凑得更近。程伟鹏感觉热气上涌,眼看着饶远就要亲下来了,自己已经认命地闭上眼了却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饶远放开程伟鹏应了一句,话音刚落门就被拉开了,刚才的那位姑娘端着一个小圆盘慢慢地挪了进来。黑色的小圆盘上面放着两个小杯子和一个乳白色的小瓶子,姑娘将东西一一罗列在两人面前后又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酒?”程伟鹏见饶远拿起那个乳白色的小瓶子往杯子里倒着清冽的液体,竟然有清新的酒香扑鼻而来。

“日本清酒,怕你吃不惯生东西,让你暖暖胃,度数不高的。”饶远斟完酒,放下酒瓶的时候又扫了程伟鹏几眼,打趣道:“我觉得你现在的坐姿挺像日本的奥!!。”

“嗯?什么?”程伟鹏拿起酒杯已经准备喝进嘴了,但听饶远这么一说又迟疑了一下,怀疑地低头打量着自己。

“就是人妻的意思,下次亲热的时候让你穿条围裙好不好?”

“你!你怎么这么下流!”被调戏的人恼羞成怒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拍,双目圆瞪着呼哧呼哧地呼气。

饶远垂眼看着流了一桌的清酒,不禁心疼地皱眉:“这酒挺贵的啊,别暴殄天物啊伟鹏。”

程伟鹏低头看着桌上的液体,一时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午餐时间当然也在饶远的调戏与程伟鹏的被调戏之中度过。

两人饱餐一顿,桌上杯盘狼籍。其实程伟鹏压根没能认真尝但那三文鱼的味道,也不知道吃下去的蟹子是什么口感,因为他全程都遭受了饶远的无理骚扰,不是解着帮他弄点嘴边的饭粒的机会偷亲,就是说哪个寿司被程伟鹏吃了自己没吃到,又厚颜无耻地分甘同味。

饶远真的是条狼!还是条披着人民教师皮的色狼。程伟鹏真的觉得自己作为一名男性来说有点失败,即使当初和那帮狐朋狗友吹得天花乱坠,自己还不是被这个衣冠禽兽压得死死的?

结账的时候饶远又和他的那个日本朋友,也就是这店的老板叽里呱啦地乱水一气,两人点头哈腰的客客气气,程伟鹏在一边看得直撇嘴,心里暗骂着饶远装模作样。

“走啦。”饶远将钱包塞进内袋,又伸手拍了拍站在一边面部扭曲的程伟鹏。

恢复正常的程伟鹏跟着饶远走出料理店,饶远顾着回头看他也没有注意背后刚好有人走过来,程伟鹏想拉住饶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对不……起。”饶远回过头看着自己撞到的人。

对方站稳了之后看了饶远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没事。”随即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拉着饶远手臂的程伟鹏就迈步离开。

看着那男人走远了程伟鹏才敢开声问饶远:“你认识的?”

“嗯?”饶远回过神来看着程伟鹏,“不认识,怎么了?”

程伟鹏摇摇头,他也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不由他多想,饶远就拉着他的手腕走出了商场。

第二十七回:购物

起先程伟鹏也不知道饶远为什么突然要和自己去逛街,因为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逛。虽然两人已是那种关系,却不敢在公共场合同行的时拉拉扯扯,两人虽然尴尬地并肩而行,但没有可以保持距离。

饶远带着程伟鹏流连于各大男装专卖,但折腾了大半天也只是杀下两件短袖和一条裤子。主要还是饶远太过挑剔,用程伟鹏的话来说就是‘眼角尖得像婆婆挑儿媳妇一样’,明明有很多件程伟鹏都觉得可以的了,但饶远只是轻蔑地说‘你就是因为这种眼光才一直卖不出去’,程伟鹏心里暗自揶揄:自己才不想被一个三十好几的老男人说自己销不出去。

“好了,再去做一套西装就回家。”饶远说完就低头一口气将程伟鹏手里拿着的饮料吸进嘴里。

“西装?”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饮料被一吸而尽,但饶远的提议更让他摸不着头脑,将手中的垃圾扔进垃圾桶又跑回饶远身边说:“我又用不着,别浪费钱了。”

“总有用得着的机会的。”饶远微笑地看着程伟鹏,这让程伟鹏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下了圈套,但是自己又心甘情愿地被套。

将人拉进某定制店折腾了一番,量身做了一套西装,选了料交了定金,饶远就拉着程伟鹏去共进晚餐了。

由于接受了中午的教训,晚上还是选择了中餐,美滋滋地吃着肉,程伟鹏觉得心情都好起来。

回到家两人都几乎累瘫了,程伟鹏催着饶远去洗澡,说自己必须得缓缓,于是躺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饶远也累得说不出话,拿着换洗衣服就挪进了浴室。

等程伟鹏也洗完澡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趿啦着脱鞋走进房间才发现饶远又坐在案前奋笔疾书。

明明这么忙了还叫自己去逛街买衣服,肯定是看到昨天那件被擦破的衣服。缝补一下还能穿嘛,饶远也真是的,都分不清孰轻孰重。

这样想写的程伟鹏已经不经不觉地走到饶远身后,又俯身搂上了他的肩膀。用下巴轻轻抵着饶远的肩静静看着饶远写字。

漂亮工整的字随着笔尖于纸面的摩擦而诞生于笔下,程伟鹏不禁将目光投向饶远的手,修长手指连握笔的姿势都是好看的。

饶远画上一个句号才放下笔,侧着头吻住了程伟鹏的唇,对方也不躲避,轻轻闭上眼迎合着,看着程伟鹏轻轻抖动的眼睫毛,饶远不由得沉醉其中,干脆闭上眼细细品味口中的甜味。

两人松开后又意犹未尽地持续了两次,饶远才回过头拾笔继续工作,程伟鹏干脆弯着腰在他身旁静静看着。

“你写的字好漂亮,练了多久了?”

饶远停下笔侧着脸看程伟鹏:“学前班开始的吧?不过当时练的是楷书,后来发现自己更喜欢行书,高中的时候就改练行书了。”

“好复杂。”程伟鹏其实不懂书法,他只是觉得饶远的字很整齐很规则,不像自己的歪歪扭扭。

“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饶远挑起眉,将笔递给程伟鹏。

“写、写什么啊,我就不献丑了。”程伟鹏尴尬地笑着直起身,并不去接饶远的笔。

“和我你还介意什么?”饶远将笔塞到他的手中,又抽出一张白纸摊在程伟鹏面前。

“写什么啊?”程伟鹏又弯下腰,窘迫地挠挠脸。

“饶远。”

“哈?”程伟鹏惊讶地侧过脸,不过发现饶远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盯着那张纸。虽然心里是很紧张,但看到对方似乎有所期待的样子程伟鹏就握紧了笔竿,大概想了想饶远的名字该怎么写,才犹犹豫豫地下了笔。

“呃,就这样。”程伟鹏放下笔,看到纸上的字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烧红了。

“嗯……也不是说写得不好,就是有些太孩子气了。”饶远说罢,抬笔在纸上写下程伟鹏的名字。

除了在电脑打印的清单上,程伟鹏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名字这么工整过,又看了看旁边自己写的,还真的是相形见拙。

饶远抬头看但程伟鹏窘得一脸红晕,忍不住咧嘴一笑。

“伟鹏啊,说你爱我,我就天天抓着你的手练字。”

“哈?什么?”程伟鹏感觉自己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听到的,别让我重复。”

程伟鹏只觉气血上涌,愣是抿着嘴不说话。

虽然事实是那么样,但是……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吧。

不安地扫了饶远几眼,对方虽然继续写着字,但还是时不时侧脸用眼角偷瞄自己,这个样子显然在期待什么。

“我没听到,真的。”程伟鹏内心又在骂自己窝囊了。

饶远停下笔转身仰望着程伟鹏,那眼神似乎要将人洞穿了一般,见程伟鹏不安地瞟着自己,饶远才悻悻地说了句:“是吗?”转过身后又背着程伟鹏说:“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得到赦免的程伟鹏应答声响亮,立刻转身跑去滚床单。

饶远板着脸瞪了床上卷成春卷的人一眼,又转过身,再拿起笔时发现脑中已一片空白,心情烦躁地瞥了旁边的白纸一眼,干脆扯过来模仿起程伟鹏的笔迹。

饶远由于要回学校上课所以起了个大早,等程伟鹏起床的时候就只见餐桌上用饭盒装着的早餐。

他程伟鹏并不是什么唯物主义者,他也信神佛,所以他有时觉得自己在消费得来不易的福气。

草草吃过早餐,程伟鹏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实则饶远只有上午两节课,上完他就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完成他昨晚没有完成的工作。先前就接了出版社的约稿,主编一本专业相关的考级指导书,不过之前因为程伟鹏的出走弄得没时间写,现在死线当前,他也不得不埋头苦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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