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自己也眼一翻，直接倒地装被吓晕过去

当然，如果是以前的赵小墨，一定会这样想，有可能也会这样去做了。但咱们的主人公赵小墨今非昔比，长期浸淫于少数人的英雄主义拯救世界的大事件中，埋藏于他心底，或者说是灵魂深处的热血精神在这一刻爆发了。

宇宙啊，政治啊，这类的事情太复杂，赵小墨不懂，也懒得去弄明白。他只想到Z和Y虽然性格缺陷不少，但是这么多年为了宇宙，为了地球兢兢业业，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背叛和戏弄；

而至于他自己，很明显的，X欠他一个解释。

然而X并没有将眼神停留在握紧了拳头，神色严肃的地球人身上。他越过赵小墨，问站在其身后的大J：“东西呢？”

大J按下手中的操作板，房间的墙壁上的金属柜门打开，旁边的机械手臂从柜中取出一个硕大的匣子送到X的面前。

赵小墨无语地看着不久前还在和他甜蜜的，也许马上就会成为过去式的情人，摇身一变耍起孩子气，从那个匣子里取出一个有一个水晶头骨，在房间的正中间摆起圆圈来。

（⊙o⊙）……他这是要学巫婆跳大神咩？

X放下一个头骨：“小墨，我不是坏人。”

赵小墨冷哼：“也不是什么好人。”

X点点头，又放下一个头骨：“那就让我这个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宇宙中曾经生活着一个种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个种族极度热衷于不断发展自己的文明。他们不断地进化，不断地变强。终于有一天，他们进化到了不再受到生理约束的精神体状态，可是文明发展的脚步却不会停止，他们依然在进化，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而如同他们不满足于身体的局限一样，这个宇宙也渐渐不能满足他们日益发达的文明的需要。有一天，种族的长老向族人提议：是时候了，我们该离开了。于是，这个种族集体向遥远的宇宙边缘迁移，他们最终超越了空间和时间，寻找到了通往更辽阔的宇宙的通路。”

赵小墨吸了口气，不可置信道：“难道说……你……”

X弯腰端正了一颗头骨的位置：“嗯，Z主任的信息是局限的。第二宇宙。第三宇宙……还有很多宇宙都是存在的。我就来自其中的一个，那个带着同族迁移的长老，是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

赵小墨打断他扳手指数爷爷：“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但是你们既然如此高端了，还来祸害咱们这么个初级小宇宙干嘛？”

X直起腰，按按后颈，有些疲倦的样子：“我也不想啊，但是没有办法，我的祖先犯下了错误，而我是来纠正错误的。”

赵小墨不解：“错误？”

X点头：“一个出于好心而犯下的错误。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谈过，当文明进化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导致物种单一性吗？（见11-12章）我的祖先还在这个宇宙的时候，曾经，这里也和现在一样热闹，有数不尽的星球和物种。渐渐的，物种在消亡，星球在消失，最后只剩下作为最强的我的种族存在于浩瀚的宇宙中，这也是导致我们最终选择离开的原因。”

“但是就像枯树来年还会再开花一样，一切衰亡的事物都有重获新生的一天，我的祖先计算出这个宇宙会重新诞生星球和生命，于是给宇宙的未来留下了一份礼物。这个礼物按照祖先们关于自身发展的演算出的过程，到了一定的时间，它会加热星云中的一块尘埃，受了热的尘埃和周围的气体在引力的作用下聚集盘旋，随着时间的推移，漩涡越来越大，内部的密度也不断的增加，最终，一颗恒星诞生。”

“恒星不断产生，也不断死亡，死亡的恒星在变成超新星爆炸的瞬间，星球的模型产生了。他们因为引力聚集在新的恒星的周围，被赋予温暖与辐射，结合物理化学支配下的众多气候地质变化，终于诞生出生命。这些生命在那个我们留下的礼物的监督下，按照既定的轨迹，不断发展进化，再衰退灭亡……”

X看着赵小墨：“用地球的神话来说，那个礼物就是夏娃，赋予万物生命的母亲。不过你们现在称呼它为……爱丽丝。”

赵小墨似乎明白了他接着要说什么。

X继续：“爱丽丝是我的种族为这个宇宙的新生而设定的程序，她拥有智慧，如同生命一样，只要有能源就能不断的进化强大，她的能源按照设定，来源于第一个产生生命的星球，因为这个星球的文明也会最终走上我们的老路，变成精神体吞噬掉宇宙其他的文明，所以我的祖先初时留下爱丽丝的目的，是为了创世纪，也是为了限制Z的种族对这个宇宙的影响。”

“但是我的种族太自大，所以留下巨大的隐患。爱丽丝的初时程序里关于宇宙的设定，除了Z种族以外，其余全是依照曾经的宇宙发展轨迹。而她的职责，也正是保证这个宇宙绝对不会偏离这个发展的方向。”

赵小墨张大嘴，X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没错，这个宇宙，包括地球，曾经的历史，全都是早就设定在爱丽丝的程序里的，比如说，如果我没有干预的话，按照设定，地球会在一百年以后灭亡。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一旦历史稍稍偏离轨迹，立刻会被爱丽丝强制修正。”

“但是这明显是错误的，我们没有权利干涉这个宇宙中的任何事物，而且如果真的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终有一天，爱丽丝会成为这个宇宙上仅存的高等智慧，而这正是我的祖先想极力避免的。所以那之后经历了这个多年，我的那些自大的族人终于妥协，同意我代表他们，回来纠正曾经犯下的错误。但是爱丽丝已经进化的太强大，唯一能终止她的手段就是取走她身上的全部能源。”

虽然像上了一堂科普课，但是赵小墨相信X说的话，对方在他眼中的形象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光辉。

——英雄啊！！！

赵小墨虔诚地问：“那么你要怎么做呢？是要利用这些水晶头骨吗？”

X被赵小墨晶亮亮的眼神看得心猿意马，稳了稳神才道：“嗯，这些是我的祖先的另一项伟大的发明。他们在水晶头骨的技术上进行改良，最终找到了打破这个宇宙时空定律的方法。只需要把13颗头骨聚集起来形成能量环，就可以打开空间，将爱丽丝的能量吸收。”

赵小墨听了，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忙，当摆好最后一个的时候，他数了数：“咦？为什么只有12个？”

X无奈叹了口气：“嗯，还记得巴比伦的那个吗？虽然最后我们在垃圾星找到了，但是经过Z‘消化又吐出’，那颗头骨已经被磁化，能量消失成了块没用的废水晶。”

赵小墨：“……”

——原来是主任那个吃货的错。

他忙问：“那怎么办？”

X耸耸肩：“得用个替代品顶上。”

赵小墨一听有戏，立马来了精神：“替代品是什么？找到了吗？”

X摸摸他的头：“本来Z主任最合适，而且也该他赔偿。不过嘛，他现在不在，那我就做个好事，代替他吧。”

简单解释一下：X来自某高超种族（也就是传说中的失落的文明），那个文明去了据说不存在的第二宇宙，留给这个宇宙一个创世纪的东西——爱丽丝。爱丽丝的程序里已经将这个宇宙的发展轨迹设定好了（很像那个烂俗的科幻理论：地球是外星人的试验场，或者说是外星人写的虚拟世界《黑客帝国》之流。）不过爱丽丝的影响更大一些，遍及整个宇宙，至于她和Z还有关于宇宙生物多样性的问题，我就不再详细说了= =

File 15.4 童话故事（4）

Chapter 5. Once upon a time， there was a computer……

玛雅人创造了很多奇迹与不解之谜，尤其在天文历法上领先后世文明很多年，甚至有传言，他们早于中国人五个世纪就已经计算出精确的圆周率数值。

X按照玛雅历，极其精准地摆放那些水晶头骨，末了又让大J用一个样式古怪的仪器测量，经过几次微调之后，大J点头：“可以了。”

X扭扭脖子抖抖腿，正准备精神抖擞地整装上阵时，赵小墨拦住他：“慢……”

BOSS（其实是圣母大好人）和双胞胎一齐望着他。赵小墨狐疑地问：“这个……真的没有危险吗？”

X眨眨眼笑了，心情似乎十分不错：“嗯，没什么大风险。”

赵小墨却不相信：“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而且万物都是等价的，拯救宇宙这么大的事情真的这么容易就能搞定吗？”他怕X不说实话，用求证的眼神看向双子，后者双双避开他的眼睛，抬起脑袋望天。

赵小墨更加疑惑了，内心的不安愈发增加。

X抿嘴笑了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墨你在担心我么？真是太让我感动了。那我也不瞒你，风险嘛肯定是有一点，但是我能承受的了。”

赵小墨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什么风险？”

X并没有正面回答，却开玩笑似地道：“呵呵，既然你这么担心。要不这样好了，小墨，我们把决定权交给你。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三条选择：1，由我来做，就像我保证的一样，有风险但是我能处理得了；2，我们等待Z回来，但是这样可能会有两种结局：爱丽丝在Z赶回来前阻止了我们的行动，宇宙还是老样子，地球会在一百年以后灭亡；或者Z赶回来了，但是说老实话，我能承受住的风险以Z现在的状态，未必能承受住，所以Z可能会死，没有爱丽丝和Z的制约，宇宙可能会乱套……所以，”

X看着赵小墨：“我还是Z主任，小墨，你选择吧。”

赵小墨呆愣愣地望着X，这家伙还是和平时一样，带着温和可亲的笑意，却把如此艰难的抉择残忍地抛给他。他突然超级想冲上去狠狠给X几拳，砸烂那家伙脸上的笑。

捏紧拳，赵小墨垂下头，咬着牙逼自己压住冲动：“好，好的很。你既然一开始就规划好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他扬起脸：“我就问一句：你想当英雄就当英雄好了，干嘛要招惹我，把我扯进来？”

X终于无法再假装无所谓地笑了，他叹了口气：“你是……”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大J催促他时间差不多了，X转身去自己的位置那站好前，不忘回头冲赵小墨宽慰地笑笑，似乎在说：没事的。

为了安全起见，赵小墨和大小J一起进入机甲的驾驶室。隔着保护屏障，他看见那些悬浮着的蓝色的球体慢慢地聚集在一起，连接处像融化般变形又凝结，不久以后，这些蓝色的球体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大小刚刚好与房间正中央那12个水晶头骨组成的圆圈相当。

X站在圆圈中央，仰头看着那个蓝色的球体，他的身体和周围的头骨一起，渐渐地散发出光芒，那是赵小墨见过的最美丽的光芒，无比耀眼又短暂异常。

＊＊＊＊＊＊

爱丽丝站在窗边，透过面前透明的落地屏障，她可以看见星球的天空上穿梭不息的各式飞船，民用的，军队的……这个星球现在已是夜晚，飞船都无一例外地发射出导航的灯光，在黑色的夜幕里闪烁，就像那满天的繁星。

爱丽丝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她的制作者将她独自留在虚无的宇宙中，那个时候，这个宇宙里什么也没有，慢慢的，星球越来越多，像璀璨的宝石，点缀着这个宇宙。

——那是她的杰作，连带那些星球里的生命，是她得意的成果。

爱丽丝想，如果自己是个人类的，完全可以说上这么一句话了：

“我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她停止向窗外张望，转过身：“开始了。”

坐在她身后的红狐狸总统举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一滴鲜红色的葡萄酒汁溅在他的衣领上。

爱丽丝缓慢地走近他，在他的身边坐下，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替红狐狸擦拭衣领，脸上挂着俏皮的笑：“您喝醉了吗？”

红狐狸想到一个赵小墨交给他的中国谚语：五味杂陈。

这个故事里，没有绝对的坏人，坏生物，坏种族，所有的分歧与敌对，归根到底都来自于各个利益集团不尽相同的理念。

所以当看到本来应该是敌人的爱丽丝和红狐狸心平气和地喝酒聊天时，聪明的朋友们，你们应该也猜到了，爱丽丝与X做的交易，或者说这个有着超级智慧，比宇宙间任何生命的存在都要久远的特殊物种的真正目的了吧。

宇宙在爱丽丝的手中诞生，宇宙里的生命都是爱丽丝创造的。这些众多的生命中，她最得意的作品，就是那一群First Born。像母亲最溺爱头个孩子一样，爱丽丝，作为一个被赋予了情感的伪生命体，最热爱的也就是Z他们这群她最初的作品。

然而很讽刺的是，精神体族即是爱丽丝最热爱的生命体，也是她自己赖以生存和发展的资源。爱丽丝可以算是一个奇特的新型物种，她有思维有情感，却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由系统设定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数以万计的宇宙年里，她承受着痛苦与煎熬，吞噬了一个又一个她最热爱的精神体族。

他们是她最完美的杰作，即是她最初的孩子，也是赋予她生命的父亲们。（多么混乱的关系╮（╯_╰）╭）

然而爱丽丝没有选择，她甚至没有自我终止的权利，因为她的初始程序中没有写入自毁命令。终于，她将要消灭最后一个存活的精神体族了，作为电脑的爱丽丝除了感受巨大的痛苦与无奈，却丝毫没有别的办法。

X的出现，对于Z，对于想保护Z的Y，对于致力于宇宙生命获得独立权的红狐狸总统，甚至对于一心求自毁却无法的爱丽丝来说，都是一个意外的转机。

爱丽丝愉快地与X做了交易，当X联合Y启动Z与爱丽丝合并模式的时候（那个key），X要代替Z，保护他不受伤害，而爱丽丝自己，则可以心安理得地结束漫长的等待。

——她承受了太重的使命，忍耐了太久的岁月，终于可以得到解脱。

爱丽丝把头靠在红狐狸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一个和父亲撒娇的小女孩：“其实这么多年来，真正陪在我身边忍受我的坏脾气的，不是Z，是您……”

红狐狸想起他还是像TT那样的小狐狸的时候，他的父亲将他带到那个散发着蓝色光芒，会说话的巨型电脑面前的情形。他的父亲告诉他，那是他的主人，是他要保护并无条件服从的对象。

爱丽丝的声音越来越低：“再给我念个故事吧，就念……《爱丽丝梦游仙境》好了。”

红狐狸听从：“爱丽丝与姐姐并排坐在池塘边，由于无事可做，她开始感到腻烦。她不时朝姐姐正在读的那本书瞧上一两眼，可书上既没有插图，也没有对话。爱丽丝寻思：“要是一本书里没有插图和对话的话，那还有什么用呢？……”

……

中央电脑终于结束了她的使命，停下运转的时候，红狐狸突然非常地难过。

＊＊＊＊＊＊

X站在圆圈的中央，对着赵小墨微笑：“你看，我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吧。”

赵小墨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就是在刚刚，他几乎在内心向所有他知道的宗教神明祈祷，而神明们也许被他感动，他的期盼好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