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欢怪异的摸鼻子,也跟着傻笑:“哦呵呵。”
20.钱是王八蛋
昨天秋雨下过,今天阳光明媚,天高气爽。
张永欢站在衣柜前翻腾了半天,苦着脸万般不情愿的拿出来那套,今个洗了明个穿的蓝色布衣长衫,他瞅着那空空如也的衣柜有点犯愁,心底腹诽着,以前那张永欢可真是一个节俭的人。
能够让他换洗的衣服只有三套,一套蓝的一套浅灰的还有一套黑的,当然那套黑的还不能白天穿。来到这这些天,张永欢反反复复两套衣服换洗着穿,这不也不知道是洗衣裳的时候搓的劲太大,也不知道是衣服的布料不好,原本洗的发白的蓝色长衫,袖口竟然扯出一条大大的口子,布丝都一根根的脱了出来。
张永欢弯下腰,从衣柜底层摸出一个小包袱,解开包袱拿出又一个小包袱,再解开里面还裹着一个小包袱……张永欢的脸越来越难看了,区区八十多两银子值得藏的这么那啥么?
他蹲着数了数钱,拿出几串子铜钱,又拿出了些碎银子,重新包好放回去。
关上衣柜,拿着破掉的长衫坐到窗户边的小桌前,找出那个装着针线的小筐,扯了一根长长的线,捏着用来纳鞋底都绰绰有余的大针,穿针引线打结缝衣服。
没办法,他们周围连个能使唤的女人都没有,张永欢也只有悲摧的自食其力了。
三两下草草把破开的口子缝上后,他利索的穿上衣服,洗脸漱口擦牙,神清气爽的开了房门。
吃了早饭,他便拉着战锋和小尾巴上街赶集去了。
小尾巴一手一个糖人,一手一串糖葫芦,这边舔一口那边舔一口,跟在张永欢的身边,好奇的左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路走来叫卖声此起彼伏,小镇上的货物虽不比大城镇齐全,但也足够满足这里人们的需求。
张永欢走到街市上最繁华的地带,看了看旁边卖糖瓜子的摊位,又看了看摊位后面站着的那个一把一把往嘴里塞糖的虎头虎脑的小孩儿,再看了看站在人家摊位前羡慕的盯着吃糖小孩看的小尾巴。
张永欢心情不错的指着糖块问虎头虎脑的小孩:“多少钱一斤?”
“花生糖一两银子一斤,桂花糖二两银子一斤,瓜子八串铜钱一斤。”继续往嘴里塞糖,虎头虎头的小孩说。
张永欢看着他吃糖那夸张的镜头,促狭一笑说:“你家的糖可真贵,是不是价太高没人买了,你自己好吃独食啊!”
虎头虎脑的小孩,嚼着糖气鼓鼓的白了他一眼:“胡说!我家的糖是最好的,而且现在这价跟其它摊子的价钱都一样,不信你去问问,上个月盐涨价了,这月糖涨价布涨价米涨价,你难道不知道?”
张永欢诧道:“就算是糖涨价了你这糖一两银子一斤也太贵了点吧?”
虎头小孩,没好气道:“你要买买,不买走开,真不知道你是真不了解行情还是故意装傻充愣,散糖七串铜钱一斤,我们买回去还得加入花生熬糖制糖块,花生糖卖一两银子一斤合情合理!”
张永欢吃惊的看看他,又看看战锋:“这是真的?”
战锋点头:“似是……南边发生了灾祸,朝中时局有所动荡,所以这一年来宋国的物价才会突飞猛涨。”
张永欢悲愤道:“钱真他吗的是王八蛋!”
哐当,铜锣一声巨响。
糖瓜子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一张桌子,前面立着一个招牌,妙手回春,祖传膏药一两银子两幅专治跌打损伤,疑难杂症。
虎头小孩抹了抹嘴,走到卖膏药的桌子前说:“爹,抓紧点这会儿人多,赶紧哟喝。”
“得嘞。”一个跟虎头小孩长相有八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提着铜锣哟喝起来:“南来的北往的,你走一走,看一看瞧一瞧啰……王大虎神贴膏药,专治疑难杂症,跌打损伤啰,祖传秘方,一贴就灵……华佗再世,妙手回春啰……“
卖糖瓜子的小孩瞪圆赶张永欢:“别杵着挡着我摊子,影响我做生意。”说完,蹲在地上捧着脸跟着他爹小声哟喝:“各位老乡走一走,看看啰……”这时集市上的行人被这几嗓子哟喝和铜锣声纷纷都吸引住了目光,人流不约而同的往这里聚集。
张永欢无奈,只好拉着小尾巴站到了糖瓜子摊位的后面。
虎头小孩愤怒道:“咋还不走,你们想干啥?别耽误我们生意。”
张永欢笑笑:“看热闹。”
虎头小孩咬了咬嘴,站起身来兜售糖瓜子。
送走第三位买瓜子的顾客后,卖膏药的大叔忽然一把拎过虎头小孩,现场示范道:“祖传膏药,一贴就灵,专治跌打损伤,疑难杂症哟……”攥住虎头小孩的胳膊,毫不留情狠狠的一拧,喀嚓一声脆响,虎头小孩的眼红了起来,手腕软趴趴的垂在身侧,虎头小孩啊了一声,跪倒在地,捂着手腕嗷嗷叫唤。
围观的大娘和小姑娘小媳妇儿们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虎头小孩嗷嗷叫着小脸皱成一团,瘫在地上抽抽。
张永欢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不到为了卖一副膏药竟然要下这种血本。
卖膏药的大叔不慌不忙的从摊上拿了块膏药,敲着铜锣大声说道:“祖传秘方,一贴就好!”说完,蹲在虎头小孩跟前,抻出被小孩捂得严严实实的手腕,啪的就贴了一副膏药上去。
围观群众皆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幕,静观其药效如何,等待着见证奇迹的一刻。
虎头小孩睁着眼定定的望着贴上膏药的手腕,好像那膏药是什么珍奇异宝珍馐美味,他盯了有一会儿后,卖膏药的大叔就一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把膏药往下来一撕,虎头小孩儿的手腕一点被扭断扭伤的痕迹都没有,也不肿胀也没有异常,虎头小孩慢悠悠的动了动手腕,慢慢的笑开了眼。
围观群众惊讶的纷纷交头接耳,有几个汉子走上前来,摸着小孩的手腕惊呼:“明明拧折了啊,瞧瞧,现在膏药一贴,药到病除了啊!”
卖膏药的大叔敲着铜锣接口道:“我父子今日到此,不为别的,就为父老乡亲们图个方便,都是乡里乡亲的,上地里干活砍柴免不了磕磕碰碰,王氏膏药,祖传秘方,包你一贴全好!”这么哟喝着,周围围观的人全部都蜂拥而至,有一个壮汉还特别大声的吼着:“我全包了!!!”
张永欢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小尾巴舔着糖葫芦看他:“怎么了?”
战锋嘴角也神经质的抽搐着,摇头笑了笑。
虎头小孩听到张永欢的笑声,扭过头面色不善的瞪张永欢:“滚开,小心我揍你们!”挥舞着小拳头恶狠狠的威胁。
张永欢看了看买了膏药后逐渐散去的人群,卖膏药的大叔正咧着嘴兴高采烈的坐在摊前数钱,嘴差一点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虎头小孩上去说:“爹,咱收摊走吧。”
卖膏药的大叔说:“集还没赶完呢,走啥走,把今个的货都买了再换地方。”
虎头小孩瞥了张永欢一眼,小声趴在他爹耳朵胖嘀咕了一阵,卖膏药的大叔把碎银子铜钱往兜里一揣,走上前来抱拳道:“几位好汉可是要买东西?”脱口而出的话,一股子江湖中人的老道。
张永欢笑笑道:“买糖的。”
“花生糖还是桂花糖?要几斤?”膏药大叔说着就去拿秤杆子。
张永欢笑了笑又说:“这镇上有几名手段厉害的乡绅恶霸,你们父子好自为之。”
虎毒不食子,带着孩子来行骗也确实不易,试想如果真的是富贵人家出身,那个爹会这么狠心到领着孩子卖膏药骗人?这一对父子穿着朴素,面露菜色,显而易见的营养不良症状,提醒他们就当他是善心大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
张永欢掏出银子买了一斤桂花糖,转身领着小尾巴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在布店里撕了布,量了尺寸,准备给自己添两身衣服,之后几人又在街上闲逛了一圈,买了一堆打牙祭的零食,直到把身上带的二十多两银子一点不剩的全部花光,才抱着一堆东西,钱袋里空空如也的转回食肆。
张永欢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货物,觉得他得赶紧想个办法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经过那个卖糖瓜子的摊位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那对卖膏药和糖瓜子的父子也不知所踪。
张永欢看了看空空的位置,笑了笑拉着小尾巴的手大步往家走去。
还未到饭点,食肆只有星星两两的客人进进出出。
张永欢剥着玉米棒,问向在大槐树下拿着锤子钉瘸腿椅子的秦扬:“最近油盐又涨价了是不?”
“嗯。”秦扬敲着钉子,淡淡的说道:“南边遇到涝灾了,炼制咸盐的地方都被水淹了,官府对贩卖私盐又管制的特别严格,所以才引起了油盐价格突飞猛涨。”
张永欢想了想说:“明天把后院收拾了,垒个猪圈出来,再弄点树苗啥的,养猪种树。”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有银子揣兜里才是王道啊!
秦扬顿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他说:“明个中秋十五,等过了这两天再垒吧!”
张永欢笑说:“可不是,我过迷糊了,明个就是中秋了呀!”又到了需要用美食犒劳自己的日子啊!
21.月饼水晶饼
八月十五,月满中秋。
五更,天未明,院子里的大公鸡喔喔叫着打鸣,张永欢从睡梦中转醒,躺在床上迷瞪了半天,穿衣起床。
院子里陈小旭和袁大胖正在忙活着洗面蒸擀面皮,秦扬也在厨房忙碌着洗菜准备食材。
张永欢洗了脸,走到厨房看着和面的秦扬,拿起一块秘制的桔饼塞到嘴里问道:“和面做啥?”
秦扬团着盆子里的面,说:“水晶饼。”
张永欢愣了一下,想了想又道:“月饼吗?”
秦扬笑了一下,悠悠道:“睡迷糊了?水晶饼不是月饼,呆会儿做完水晶饼再做月饼吧,今个来买饼的人应该不少,这儿的人逢年过节喜欢吃水晶饼。”
张永欢讪讪,说:“那我做月饼去。”四下找和面的盆子,面粉,馅料。
前天逛街的时候他就提前买了五仁白糖,他先把白糖和五仁拿出来,估约莫着调配好分量。
转身,去刷锅抄五仁,熬糖浆。
秦扬把混着猪油和成的面团,揉的差不多光滑不再粘手。又白砂糖熟猪油和炒过的熟面粉混合着桂花炒熟的黑芝麻和瓜子仁桔饼拌馅料,将和好的普通面团和拌了猪油的酥面团,分别放在案板上,再将普通面块擀成片,包入油酥面块。
然后开皮,将包着酥面团的面快擀成菱形片,上下对折后再擀成薄薄的长方形薄片,从中竖切一刀成两片,再分别卷成圆条,搓匀后分剂,包馅捏严封口,用准备好的木制印章,在包好的水晶饼上轻轻摁下水晶饼的印记,之后装在特制的笼屉里准备上炉子开烤。
这边张永欢已经炒好了五仁,正在往灶洞里添火熬制糖浆,锅里的糖浆汩汩冒泡沸腾着,他把柴火往灶洞里又塞了塞,起身洗了手将还热腾腾的五仁倒在案板上,拿起擀面杖开擀,待差不多将五仁都擀的碎碎的,找了大碗将锅里热滚滚的糖浆盛出,秦扬看了看他,把炒过的面粉和糯米面粉递到他眼前说:“这是炒过的面。”
张永欢侧了侧头,去看笼屉里制作出的水晶饼数量:“够使不?可别做的少了不够卖!”
秦扬沉吟了下道:“镇上大大小小的餐馆和糕点店也不少,咱们做的不少了,适当就行。”
张永欢点了点头,笑说:“挺有做生意的头脑啊你。”
秦扬瞳孔微缩,不自然的笑了笑说:“没办法,活的久了,总要学会一些东西。”
张永欢闷着头往盆子里倒面粉加入清水熟猪油糖浆和面,又道:“今个把任瘸子也叫来一起过节吧,八月十五团圆节,他一个人也挺孤单的。”
秦扬平静的淡淡应了声,道:“那人虽腿残,但是其呼吸绵长,脚步轻灵,想是学武之人。”
张永欢撇了撇嘴说:“嗯,看他砍柴的样子,臂力惊人,该不会是武林高手吧?”
被对手削成了身残志坚堕落了的一代大侠?
秦扬无奈摇头嗤笑:“欢弟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任重生来路不详,就连他都查询不到此人的真实身份,这不得不让秦扬感到十分意外。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到将身世过往都抹杀的一干二净的程度?若他是江湖中人就算是无名小卒也应该能让他查探到一点蛛丝马迹。显然,任重生并非来自江湖,那么能有实力将其身世过往掩盖的一干二净的也只有是朝廷的人了……
究竟是谁?是宋国朝廷的人,还是外夷蛮族人?
张永欢和着面,思忖了半天后说:“看他那人高马大,刚毅孔武的样子不咋像是中原人呐,莫不是藏族人蒙古族人?”
这片大陆是跟二十一世纪完全相平衡的空间,宋国开国初始也是经历了一番外族人侵占中原领土的事情。
外族人对于宋国人来说自然并不陌生。
秦扬摇摇头道:“别揉了,把面盖上醒一会。”
张永欢嘿嘿笑笑,又揉了两把把面团起来,用干净的小竹筐罩住。
外面,陈小旭和袁大胖已经做好擀面皮也蒸好了面筋,张永欢看了看天色说:“过了十五就到深秋了,冬天还做擀面皮吗?”冬天擀面皮自是不能凉拌着吃,难道要炒着吃?
秦扬道:“不做,该做饺子。”
张永欢拿盆子拌五仁馅,把剩下的一点炒熟的面粉和糯米粉都倒进盆子里,又加入了一点熟猪油,加入擀碎的五仁白糖和少许的水,下手搅拌着馅料,用力的把盆子里的馅料搓匀搓透。直到盆子里的五仁馅搓的能攥起来,团成小球也不会掉陷。
闻着混合着芝麻香花生香和淡淡核桃香味的馅料,张永欢的肚子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
往橱柜里码放碗筷的秦扬转头看他:“饿了?”
张永欢如实的点头:“饿了。”干了一早上的活不饿的话就是神仙了。
再说,他这人就算是神仙,也应该是一个贪吃的神仙,离了吃的就不能活。
一辈子追求的就是做美食,吃美食,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嘴巴和胃口。
“想吃什么?”秦扬问他,指着还在屋里圈着的果子狸说:“吃它不?”
张永欢眨了眨眼,说:“大早上的吃肉很那啥呀,弄点清粥葱油饼来吃吧。”
秦扬点头:“成,你和面,我煮粥。”
“好。”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张永欢倒了面粉,舀了些锅里温热的水,拿着筷子边往面粉里加热水边用筷子搅拌,又加入一些凉水把面粉和成面团,饧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把面团从盆子拿到干净的案板上,用刀切成均匀大小的面剂子,拿起擀面杖擀成薄饼,抹上少许的熟猪油和咸盐,切了一把小葱花撒在上面,将薄饼从上下向中间卷起,再从两头向中间卷起,层层摞起来用手按扁,擀成加入了佐料的薄饼。
擀出十多张葱油饼,烧火的秦扬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粥,把后锅刷了给张永欢备用。
拿着烧火棍往灶洞里捅着清理里面堆积的灰烬,又挑了几根长一些的柴火塞进灶洞,往后锅烧火。
张永欢提着猪油罐子,舀出适量的油放进锅里,等着油温上升后,把擀好的葱油饼放入锅内,加猪油摊饼。
待两人做好早餐,袁大胖也劈好了柴火,陈小旭和老孙头也已经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