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左?”我惊异的在这久违的怀抱中大叫起来,欣喜和安慰使我慢慢平静下来。
“小混蛋,亏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他放开我,恨恨的揉乱我的头发,却又帮我细细整理好,温润的脸上展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没变,容貌一如当初,只是一年多的时间里更加成熟,稳重,他始终是我的依靠,始终都关心着我。曾经的岁月里我被拢在他的身后,他用他的肩膀为我撑起太多的东西。
“当然记得,”我想笑给他看,一张嘴鼻子也跟着一酸,眼眶发胀,泪水差点就滚落下来。
“笨蛋,失踪了一年多我都着急死了。要不数年回A城走亲戚碰到言舞,我还真怕……”
“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不再当我是朋友。
逃出A城的那些夜晚,我把他的号码按了又删,删了又按,最终都没有勇气打出去。
“笨蛋,我说过的,我们永远是朋友。我爱你。”他再次把我拥入怀中,像是从前那样为我遮出一片蔚蓝的天空。
我躲在他的怀里,仿佛是兔子躲在窝里,被紧紧的安全感包裹着,几乎在这懒洋洋的温暖中睡着了。
“哥,你把我晾在一边了,我也要抱~”言舞从背后拥住我和奚左,两堵温暖的墙围着我,无边安心。
只一会会儿,我猛地想起这是火车站,挣脱他们后做贼心虚地瞄了眼四周,拉着他们脚底抹油逃开那些流浪汉直射过来的视线。和Knight在大街上接吻都没这么害羞过,我觉得自己又开始脑筋搭错了。
可是牵着他们俩的手,真的让我很满足——一手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一手是情比金坚的友情。它们如毛绒绒的冬阳在我的世界里投下温馨的光。
上苍,我想许个愿望:请你让我们永远永远不分开。
幼稚也罢,我只那么一次卑微的请求你实现这个对你来讲微不足道的心愿。
第十六章
“你在X长作?”我放下手里最后一道菜,吃惊的看向奚左。
“嗯,老爸开的西餐厅的分店,说是我做主厨,其实是帮着接管。”奚左的眼睛完成两座彩虹桥,温柔爬满他秀气的脸,带着那种融化一切的威力。
“哇,小左哥哥好厉害~”言舞停下盛汤的手,红彤彤的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接着他转过身用很轻快的口吻对我说,“哥,我准备考到X城的A高哦!那里有很棒的街舞社呢,而且校外也有专门的跳舞群队!”
“很好啊,不过爸妈同意你去么?”
“同意了!因为A高时名校,而且我告诉他们小左哥哥在那里。”显然这也是让我高兴的消息。
“那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六月份的中考好得好点。我可警告你,要是你把学习落下来我会打你屁股的!”
我一边威胁着言舞,边站起来给奚左盛饭,心里那个叫开心。
“那你过得怎么样啊?”奚左接过我递过去的碗问道。
我把在“时光”的事情还有BT老板大叔和BT顾客全都讲了一遍,惹得他们开怀大笑(其实真的不是要给他们听笑料的,我只是把我的怨恨告诉他们而已)。
“你还喜欢做西点么?如果你想继续学的话就来X城找我,反正我很空,可以借用厨房教你。”
“真的?”我不可置信的问道。想起了以前和他一起学习西点的时光。见他点点头,我调侃的说道,“你要从我的师兄成为师傅了。”
他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下,旋即装作很深沉得说,“是的,徒儿来,下跪叩拜为师。”
“啊屁!我替天行道灭了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我跳起来从后面环住他脖子做出勒死他的样子。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Knight走进来,然后愣怔的看着我们如此亲密的动作。
早听别人说过,“人生处处是惊喜。”但这“惊喜”为什么老是找上我呢?我可不希望现在上演言情剧里狗血的情侣互相误会的戏码。
“这是我的好朋友。”我看着他渐渐冷漠的表情慌张的放开奚左解释道。解释完我又在想我慌什么张。
“是么?”他关上门朝餐桌这边走过来,然后对言舞说,“你是他(他指着我)的弟弟吧?”
言舞愣愣的点点头,我则去拿了副碗筷放在Knight面前,Knight坐在奚左的对面开腔说,“你们好,我是竹敬瑛的男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真想跳进眼前热气腾腾的鱼汤里,言舞和奚左露出尴尬的神色朝他点点头,之后埋头吃饭再也没有说话。热闹的气氛自Knight的加入下降到零摄氏度,我浑身不自在,开口调节气氛,“你怎么会来?”
“想你了。”
我在弟弟和朋友面前闹了个大脸红,连忙喝了口汤说,“不是去跑亲戚了么?”
“跑完了,剩下的然他们俩(他爸妈)自己搞掂。”他说的事不关己,从他的表情上看的出来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没再说下去,沉默中结束了这顿漫长痛苦的晚餐。
吃完饭,一起看了一本电影,等奚左和言舞洗好澡我安排房间:奚左睡Yore的房间,言舞和我一起睡。
Knight坐在沙发上沉着脸,我然他们两去房间睡觉,然后我做到Knight边上。
“喂,你有心事?”我用手肘撞了撞他问道。
他没有说话,目无焦距的盯着电视。我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保持沉默便撒手不管转身去浴室。他跟着我进了浴室,反手锁上门,从后面抱紧我开始吻我的后颈。
“今天别,他们都在。”我挣开他的怀抱,走到浴缸边上放水,他的手伸进我衣服里,从腰际一路向上攀爬。他的吻细细落在颈间。
“别这样,”感觉到一个东西顶这我,我小声的说,“我用手帮你吧?”
他没回答我,我关了水龙头回头去解他的皮带,却被他一把抓住被手,惊讶的抬头,他失落的表情映入眼帘,他说,“算了,就是刚才看你和他抱在一起心里不舒服,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自私的想确认一下我们的关系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你早点睡吧,我走了。”
他转身,那样的落寞使我于心不忍,我拉住他的袖口上前横在他面前,凑上前去咬的嘴唇,边咬边舔,终于引蛇出洞……舌头交缠在一起。他比我还,直接把我抱上洗手台站在我两腿之间垂下头舔我的脖子。
“抓紧时间。”我小声的说着,手移到他的腰际上为他解皮带,而他也像报复似地脱了我的毛线衫和牛仔裤。
“我尽量。”他轻咬着我的右耳,低沉的声音和呼出的气在我耳朵里作怪,害我全身难受,他说,“那个呢?”
“上次放在房间里了。算了……你直接进来吧。”我头靠在他胸口有气无力的说着,蓦地痛楚让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操,你轻点,好痛啊……”
他听见头顶上他低低笑了出来,然后他垂下头和我接吻。
……
洗好澡送走Knight挂钟上的短针指向了十二,捂手蹑脚的进房间躺在言舞的旁边。
“哥。”言舞轻轻叫了一声转过身钻进我的怀里。
“咦,你还没睡?”我小声的问道。
“嗯,等你啊。”
我低头看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宛如装进了两颗星星,心里陡然一暖,把他搂紧在怀里,我放缓了声音说,“快睡吧!”
“好~”他柔软的头发蹭在我的胸口上,延伸出幸福的味道。
今天确实是让我惊喜的一天~
第十七章
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心里一紧,马上坐起来,腰部后面有些酸痛,定定的坐了会儿,感觉到后面缓和了才慢吞吞下床。出房间着实安心不少,言舞和奚左正在桌边聊天,丰盛地西式早餐显摆似地躺在桌上,浓郁的气味充溢着。
是奚左的手艺,除了他还有谁能让这些东西完美的像是拍出来的(我嫉妒……)。
“早。”我对他们招招手。
“早!快点去洗漱,弄好了我们一起吃早饭。”奚左说着给我一个温柔的微笑,言舞在一旁甜甜的叫我,哥。
我点点头走进卫生间里,顺便把从床底下找到的KY藏到隐蔽的地方——昨天要不是没有这个东西我身上怎么可能那么难过?早知道就应该让Knight回去的,真不晓得自己最近怎么搞的,老是做奇奇怪怪的事。
出去只吃了一口奚左特制的荷包蛋我就扔下筷子赌气,因为实在太好吃了。奚左的荷包蛋总是有很浓郁的乳酪味,外面一层酥脆,里面松软,还有很香的熏肠肉丁,舌头一碰到香甜的味道便冲入口腔——是我永远望尘莫及的。
“你怎么啦?”奚左奇怪的望着本来就很奇怪的我,眼里萃入软软的光。
“嫉妒。”我乜了盘子里被咬了一口的荷包蛋,它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无辜的盯着我,控诉我不把它吃掉的恶行。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宠溺地说,“笨蛋,快吃吧,别耍小孩子脾气。”
好吧,我咽了口唾沫,屈服在强烈的饥饿感下。大口大口地吃着,我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人做早餐给我吃了。
“哥哥,你好像小孩子!”言舞哈哈大笑,青春的味道随着他清脆的声音散落在空气里,渲开洋洋洒洒的灵动。我亲爱的弟弟如同春天的第一阵风,掠过世界的各个角落,将所过之处铺陈上生动的翠绿。
“对,所以以后我叫你哥哥,言舞哥哥~”我嗲着声音恶心巴拉的说道,自己都快吐出来了。
他们两对望了一眼,默契的大笑起来,我也疯子一般跟着他们笑,笑到腰部一抽一抽的酸痛。
“昨天那个男的看上去很喜欢你啊。”
奚左不经意的提起害我一愣,我摸了摸微微发痒的鼻尖,略为尴尬的回答,“或许吧。”
幸而他没淤问下去,烟雾插嘴说要我们下午陪他去市中心广场,他听说那里有块专门供给少年们跳舞的地方想去看看。
“好啊,正好可以跳给我看看。”我期待的说。
果然,我真他妈的骄傲有这么棒的弟弟。
在圆形的场地中央,他帅气地旋转,踢腿,跳跃……他闭着眼睛,脚尖踩过节奏,动作自如流畅,骨骼如舒展开的职业,形体自然。他的舞蹈好像是火山喷发,翠绿的色彩迸溅,瞬间包馕整个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展的圈,他的世界染上尽翠清新的绿,而被包括在他的界限里的我们同样在其的感染下血液沸腾。
真想和他闭着眼睛共起舞,用灵魂去感受音乐的魅力。
周围原本在休息的少年以及广场上闲逛的人们都聚集在我们身后,和我们一起沉醉于那鲜活的绿色里,沉醉在言舞散发出的那种和喜欢的东西融合在一起的快乐。
言舞就是舞蹈的诠释。
“哥。”
不知不觉中言舞的舞蹈已经结束了,他站在中央脸红的望着我身后的“观众”,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磨磨蹭蹭来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嗫嚅着,“哥,我们走吧……”
“真不赖啊~”我勾了下他的脖子,拉起他和奚左走出人群,笑容抑制不住从嘴角溢出来,“走,请我的JazzBrother去吃大餐~”
那些人仿佛欢迎王子一样自动让开一条通路,用他们的佩服和羡慕铺设成红地毯。我们说说笑笑的从上面走过实则心里想的却不然——
我隐隐感觉到某些部分正在发生变化,说不清楚,但就是开始不一样了。我的弟弟在悄然蜕变,他宛若一把藏匿在隐秘地带的宝剑,终有一天会在打开尘封后飞上云霄,用凌驾的姿态俯瞰大地。但是,那是他的人生了。
之于我,他只是言舞,是我的弟弟,是我血液中烙印的爱。
我们朝广场的外围走去,身后突然跑出来几个与言舞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们一脸羞涩的挡住我们的去路,眨巴着眼睛渴求的望着烟雾,却一个也不说话。
“怎么了?”我开腔道。
还以为是抢劫的,原来是刚刚借我们场地的几个小孩。
“我们想找他商量一下,因为他跳的舞很棒!”站我最近的男孩指着言舞流利的说着,漂亮的笑脸微微泛红。
“他叫言舞。”我笑着推了言舞一把,示意他去应付这几个冲他来的小鬼,我侧头与奚左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记得初二的时候,我也是和高一的奚左这样冲上去请求我们第一个西点老师教我们的,就连表情也和他们一样。
也是,那时候我还是一个追梦的少年。
酸楚悄然蔓延,我呆呆的望着与言舞走到不远处的少年们,心的深处像是有只野兽在咆哮——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我要改变我要改变我要改变我要改变我要改变……
一天在快乐与挣扎中度过。
晚上睡觉前,言舞告诉我,他和那几个少年说好一起考到A高后再组个属于他们的舞蹈团队。我说我绝对支持。
像以前,我们相拥而眠。
我清楚,臂弯里的再也不是那个小小的、会问我星星能不能摘到的孩童。他长大了。也或者,在那个我不愿意提起的一天他就长大了。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
时间过得真快,有时真觉得它就像个屁。转眼我又置身在火车站送我两个最亲密的人去另一个城市。
“再见。”
我挥手,然后奚左走过来拥住我,“笨蛋,我随时都在,有事来找我。”
“哥,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们路上小心。”
红色的火车缓缓开启,接着速度变快,最后一点红色消失在拐弯处的时候失落登时占据心脏。手心里他们的温度逐渐灼热,提醒着他们留下的温存。
很长时间里,我就那么定定的凝视着空荡荡的铁轨,望着火车离去的方向头脑里一片空白,思绪恰似缥缈的白烟。再然后,巨大的空落感形成漩涡把我吸入,说不清的焦躁在脑袋里跳舞,血液里似乎有无数小虫在不安扭动。
好热啊。
我风衣挂在手臂上,转身朝出口走去。
火车站人又多了起来,过完年的荒城恢复繁华,冷清一扫而空,热闹鲜活回归,于是内心的寂寥也回归了不少。
我想找些事做,空落令我发狂。我掏出手机边打电话给Knight边疾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Shine?”
“嗯,你在家么?我现在过去……我想和你做……”
在这种混沌的时段里,干脆把那颗不知所措的心脏交给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享受快感的同时,让苍白染上疯狂的色彩。
第十八章
细小的水珠如同倾倒下来的钻石散落在皮肤上,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仰头,水珠顺着头发滚落下去,在洁白的瓷砖上溅起水花。
雾气在淋浴间里升腾着,沾满水蒸气的玻璃在眼前扩大,模糊,我定定的站立在花洒下,思绪卷入朦胧的雾里,好像有很多亦真亦幻的影像从眼前闪过,又似乎眼前始终只是那块灰灰的玻璃。终于,随着门“哗”一下移开,我放空的灵魂被身体强大的引力吸了回去,灵与肉再次同调,我转过头看向挤进这1.5平米的淋浴间的Knight。
“你要干嘛?”我往里挪了点。他进来以后狭小的空间更加逼仄了,空气也流通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