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Yore的心里还是有作用的，他的脸上闪过很多感情。

Knight沉默了，抓着我的力道微微大了一点，他和我同样在等待。

Yore一直是个单纯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愚蠢，毕竟很多人都会被突如其来的伤痛遮住视线，短暂的丧失理智也是常有的事。

终于——

“对不起。”

在我们惊慌不安的安静过后，Yore铿锵有力的声音掷在沉默的冰面上，打碎缄默冻结住的彷徨。我感觉Knight的手稍稍放开了——他也松了口气。

“别说对不起，”我瞥了一眼挂钟，险的笑容爬到脸上，我说，“丫的，你们俩快给我滚去上学吧，迟到了有你们好看的！

第九章

手上的伤还蛮严重的，一碰到便痛得我呲牙咧嘴的，一点力都用不出来，刚才更是连咖啡都端不好差点给打了。中土老板跑来巡视，用猥琐的目光扫视了整个大厅三圈后，目光落到我缠白绷带的手上。

“哟，你玩cosplay啊？是cos《网王》里的白石吧？不错不错，”大叔摸着下巴用赞美说，“你小子也懂得吸引顾客啦！这个想法好，明天我去订些衣服，让店内所有侍应生都cos一把……”

我一朵汗……

这个死阿兰，我又不是折，帮什么绷带，贴张狗皮膏药再带个护腕不就OK了。不过话说这个大叔不会是漫迷吧？又想到他猥琐的坐在电视机前面的样子我不禁恶寒……

“哎，侍应生！”靠大厅门口坐的女生朝我招手。

我认出来了，那女的是常客，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小姐，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我客套的递过菜单问道。

“哎，你cosplay么？这个好帅！”

在我根本没看到她的动作时，她已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吓了一跳，差点抓起桌上的菜单扔过去。

“手扭到了。好吧，小姐，您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新品？”

我不留痕迹的抽掉自己的手，继续微笑籽手指到新排出的的饮品名字上。尽管我真的被她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已经不止一次了，有时一天就会碰到好几个像这样动手动脚的女，虽然很难忍耐，但是又不能对她们发火破坏侍应生的规矩。TNND的，韩剧上都是骗小孩儿的，说什么帅哥会受到优待，屁咧！现实是不管你长得帅不帅，请假迟到照样要扣钱，服务不好照样要被客人骂。

生活完全是个陷阱，小时候我们想快些长大去触碰遥远美丽的糖衣，天真的以为里面是颗巨大的德芙或者是大白兔，而如今真的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坨大便外加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哈哈，你被耍了。

我们天天都在过着愚人节。

下班后虚脱了，我踩着虚浮的步伐踏上公交车，睡眠不足导致我今天状态极差，还好下午是营业的空白期，我在桌上趴了片刻。

公交车上人好多，我被挤来挤去，加上车上没开灯，黑灯瞎火中我被摸了几次屁股和胸部。我不禁暗骂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或者是同性恋。（额，貌似我也是的说……）

在车停在超市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要买“储备粮”，匆匆逃离那只总是摸我的手跳下车去，心里那个叫舒坦。

抓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一车，去结账时收银小姐脸色红润的低着头不肯看我，我正纳闷为什么超市每个女人都这个表情时，突然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以及脖子锁骨胸口上的红点，一阵哆嗦——哇靠，我的围巾在车上挤掉了。

尴尬的拎着袋子快速往家里跑去（超市和房子只有一站路的距离）。开门被黑洞洞的屋子吓了一跳，以为Yore又跑去酒吧了，谁知他却幽幽的开口了——“你回来了？”

“嗯，”我再次被吓了一跳，边开灯边问道，“怎么不开灯啊？”

“不想。”灯光中，他靠在沙发背上缓慢无力的说。

他还是很失落啊，虽然今天早上被我说通了（用我的血泪史交换的）。

我把东西塞进冰箱里，然后走到他边上挨着坐下，真挚的问，“要和我聊聊么？”

他睁开眼睛疑惑得看了我一眼，目光黯淡，眼底沉淀着忧伤。他点点头，地笑起来，声音沉静，“你脖子上是Knight的杰作吧？”

“呃，嗯。”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一愣，别开与他相接的视线。

他又闭上眼睛，双肩自然垮下，头借着沙发靠背的弧度微微上仰，一派放松的姿态。他声音很疲惫，具有吸力，几乎也让我产生一种困倦感，“和我说说你和Knight的故事吧？”

“你想听？”

我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沙发上放松自己。

“嗯。”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始了故事——

“我来C城市前年的事了，转学到XX高中。高中生活其实很无聊，每天都是习题习题，校园里几乎全是书呆子，天天都是在想怎么超越别人、怎么让自己的成绩好看点，业余爱好除了意就是……你知道么？很多晚上，我都会听到上铺传来压抑的呻吟，真的很无奈……”说到这里，Yore笑了出来，却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后来实在太无聊了，我就往外面溜，跑到附近的酒吧里去。我不是个喜欢控制自己的人，也不屑于‘自己解决’的方式，寂寞了就找同类，反正酒吧多得很。

“大概是半个月后，我认识了Knight。那天我在吧台上喝酒找猎物，正巧Knight也在，就坐在我边上第二个位置。不得不说他很好看，气质相当好，所以我毫不避讳的欣赏他并且赤的暴露我的想法。我很自信（自大……），对自己相貌更是，所以他也很快朝我走来了。他请我喝酒——很老套的方法，当然我还是继续用眼神勾引他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递来的是高浓度酒……接下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浑身赤腰酸背疼的从他床上醒来就傻了。最后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成现在这样了。

“好，完了。”

他睁开眼睛，表情惊讶，似乎是在问我“就这样？”

我耸肩，给了他一个无奈加无话可说的表情。

“那你对他是什么感情？”他又问道。

这让我沉默了一会儿。在这沉默中我头脑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我如是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十章

星期天一大清早，我突然从睡梦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起来，然后有两只手帮我套毛衣，高领的，害我的脸被蒙住，差点窒息晕过去。

“你干嘛啦？”我偷偷惺忪睡眼，幽怨的瞪着为我穿裤子的Knight。意识还未苏醒，所以我也就没往“Knight是如何就出现在我房间里的”这一层面想。

之后眼前朦胧的一切翻了过来，我的心跳在这一气呵成的置换中停了片刻，旋即剧烈的跳动起来。

“喂！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被Knight扛在肩上，使劲的挣扎了两下，他变态兮兮的打我屁股。

“别动。”他说。

出了房门我就傻眼了，Yore，小洛还有几个经常玩在一起的人正坐在餐桌边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而我这倒挂在Knight身上、头发呈扫帚的糗样无疑是他们最好的笑料。

“操——”

还没说完我就被放在卫生间的洗脸台上，Knight把牙刷塞进我的嘴里为我刷牙，刷完又替我洗脸，洗完又干嘛干嘛的，我简直被他搞糊涂了。十分钟后我头晕目眩的被塞进Knight朋友的吉普车里。

“这又是要干嘛？”我问道。

“去野营啊，你忘啦？”Knight勾着我的脖子理所当然的说。

“什么野营啊，我根本不知道！”我一把甩开他，愤愤的想着今天本来可以好好睡个美容觉的。最近我的皮肤有点干燥来着。

“你没和他讲？“Knight回头问和小洛并排坐着的Yore，我也朝着Yore看去。

小洛正在问Yore听什么歌，Yore拿出MP3给他看，还把一只耳机递过去了。听到问话，Yore抬头无奈的耸肩，说，“我昨晚和他说过了（他指向我），他在看书，我说话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我以为他听进去了……”

我缩缩脖子，心虚的避开Knight嘲笑的目光，回过头开始找正在和Yore分享MP3的小洛麻烦，“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的？”

凭我的记忆力来说他们两关系应该没有这么好才是，Yore和小洛那一帮人根本不是一个派系的，看过阿兰姐给我的动漫以后，我还无聊的把他瞄为“光明系”和“暗夜系”。（……-_-）

“刚刚啊，我们很聊得来。”小洛不以为然的把手搭在Yore的肩膀上，Yore一脸笑意的点点头。

看到小洛一脸得瑟的样子我玩心大起，对Yore正色道，“交友要谨慎啊，特别是只见了一面就象认识三年的人。”

听我这么一说小洛果真大叫起来，“Shine，你别拆我台！以前多亏我帮Knight看着你，还帮你打人呢！”

“哼，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帮着Knight监视我，上次还去给我大人，要不是我顶下来你现在都退学了。”看着小洛变成便秘的脸，我憋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本来伪装出的生气的表情消失无踪。

“你又耍我！”这才反应过来的小洛气急败坏的大叫。

“我就喜欢耍你。”

我看了看Yore，他正看着窗外，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些天来他变得安静了，张扬从他的笑容里消失。我希望小洛能让他重新找回阳光的味道，至少别再那么忧郁。

再次看了看小洛，他嘟着嘴还没有消化我的玩笑，眉宇间挂着孩子气的倔强。

真好，和这帮人在一起。

其实我也是在认识Knight后才认识小洛的，他比我小一届，Knight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是，小洛认出了我，而后我们也就熟络起来，经常相互斗嘴。

他也是个单纯的孩子，相貌普通，一直我行我素，时常做些惊人之举。虽然我们常斗嘴，关系却很好。

车最后停在一条很宽的路上，一面靠着山，山上的树都殊秃秃的；另一面是很荒芜的草坪。

“不会要爬山吧？你们兴致真好。”我鄙夷的环视着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兴致缺缺的说。不等谁回答我，我抬头看了看沉的天空继续说道，“不会下雨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轰隆隆——”小洛的话淹没在滚滚的闷雷中，我们几个彻底石化……

最后我们七个人坐在自助烧烤店完成了“野营”计划。

哎，真是无聊的一天~

第十一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各大学校放寒假的时候，我开始渐渐习惯现在的生活——端着盘子穿梭在座位之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观察不同的表情，还要随机应变，大致和我前些天看的《多谢您的小费》的作者说的一样，当然，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小费拿。

“哎，侍应生！”靠窗边的女生朝我挥手。

我看几个同事都在忙，便直径走了过去。走近一看，那女生对面坐的竟然是Knight，他见到我也吃了一惊，面如死灰。刚才他是背对我的，怪不得我们两没看到对方，不然他肯定在我看见他之前就去另一家店了。

也是，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在工作，但工作地点只有Yore清楚，不然Knight现在就不是自动送上门了。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要什么？”我瞥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Knight，挂上职业式的微笑。

“两杯卡布奇诺吧！”女生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情况，竖起两根手指对我说道。

我快速写下饮料的名称和价格，又作出一副虚伪的表情问，“那两位是否还要些什么呢？我们这里新推出的一款情侣套餐很受欢迎的，是否考虑尝试一下？”

女生撑着下巴用询问的看着Knight，见他点点头，便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就这个吧。”

“谢谢，请稍等。”我记下套餐的名字和不菲的价位，朝目光复杂的Knight抛去个媚眼。

他们落入我的陷阱了。

史蒂夫说什么来着——好的侍应生会把卖不出去的东西推荐给客人。

我走到柜台边吧单子给小兰，她一边输入一边惊讶的说，“Shine，你真厉害，把这又难吃又贵而且两个月没人点的东西给推荐出去了。”

“那是。”我毫不谦逊的回答。

端着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时，Knight不见了，女生撑着头有些无聊的望着窗外的大街。

我猜Knight是去搬救兵了。

送完咖啡我靠在柜台边上等厨子叫我拿食物，空闲的阿兰双手撑在柜台上倾着身体和我聊她朋友的事。

不一会儿，Knight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从卫生间走出来，坐下来时不知对女生讲了什么，那个女生吃吃的笑起来。

那是个很可爱的女生，有些文静又有些优雅，端起咖啡小啜一口的样子很好看。

“你那桌的男生真帅，身材也很好。”阿兰啧啧称赞道。

“难道我不帅么？”我侧头瞪大我的眼睛对她装可爱。

阿兰认真的思考着，用专家的口吻说，“帅啊，不过你们两不是一个类型的。”

我暗笑，如果她知道Knight和我是主体和客体的关系会是什么表情。

几分钟以后，一群人从大门口涌进来，是小洛、Yore还有几个经常玩在一起的人。

看着浩浩荡荡的阵势，我半开玩笑着对阿兰说，“哟，黑社会的。”

他们蜂拥至Knight的周围，分散落座，像是防护网半围着他和他的女友。恰巧这时，后厨的人告诉我那份套餐配齐了。

我倒想看看这部戏怎么收场。

端起盘子不紧不慢的走进那拯围网里，小罗和几个男生看到我服务生的装扮都呆滞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做与自己性格反差那么大的工作。

“你们的套餐齐了。”我彬彬有礼的对脸色仍旧很难看的Knight还有一无所知的女生宣布，接着转身对小罗那桌亮出招牌式的微笑，“先生们要点什么呢？”

小洛嘴巴不由自主的长大了，或许是从未见我这么绅士过，还好Yore反应快，“每人一杯卡布奇诺。”

哎，卡布奇诺有这么好喝么？为什么大家都喝卡布奇诺？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悄悄退出我自己制造出的诡异气场，我说，“好的，请稍等。”

好好的约会就这么被小洛翘掉了，小洛一直在说着黄色笑话，就连Yore也跟着附和，等我咖啡全部上完，小洛已经喋喋不休的说到第六个黄色笑话了。女生脸难看的得很，东西吃了两口就站起来和Knight道别匆匆走了。

那份情侣套餐Knight碰都没碰，女生也只吃了两口。我替不菲的价格感到可惜，更替厨师大哥难过。

下午店里的客人基本上都走光了，除了Knight那群人和楼上包厢里的人外，点处于昏睡状态，昏睡的桌椅，昏睡的古老摆钟，昏睡的萨克斯曲，昏睡的阿兰还有几个同事。

Knight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Yore和小洛坐在他们对面聊天，其他人把玩着手机。我瞟了他们一眼，朝门外望去。

二月初了，冬季霸道的停留在门外穿风衣的人们厚厚的羽绒服上。眼光俨然催眠曲般弥散在空气里，大街上的一切堕入半梦半醒的朦胧之中。我不喜欢这样的季节，臃肿拖泥带水，整个人仿佛陷入泥沼不得挣脱只得任其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