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Dandelion)上——Sheen
Sheen  发于:201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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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下来。”他前倾着身体,我还以为他真的要下去呢,结果他嘴唇碰到我的鼻尖上,然后手从我背后一直朝下面滑。

“大哥,我要去上班。”我扭开脸不给面子的说道,“而且我没有刷牙。”

“好吧,那就晚上再说吧。”他摸着鼻子讪讪的下了床,就在衣柜前背靠着,看着我,“今天晚上,小洛和Yore他们会来聚个会,大家很久不见了。”

“随便啊,哈哈。”我从枕头边拿起前些天他帮我买的粉色T-恤套在身上,站起来走到他边上把他推开来,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窄腿黑色牛仔裤。

“这是我们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家。”他揽住我,亲昵的贴着我的耳朵,我的耳朵被吹气吹得烫烫的。

“走开,我要换裤子。”我甩开他躲到一边,指着门对他说道。

“切,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何况你里面又不是没穿裤子。”Knight挠了挠头,笑的虚伪的不得了。

“滚滚滚!”我把他推出了门去,我想掐死他,“你快出去,不然我抽死你丫的!”

“好,你来呢~”他的脸在门合上的刹那间挂上了很贱的表情。

“……”

我觉得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趋向白痴弱智了,整天都说着毫无营养的话。好吧,必须要承认生活就是在吃肯德基,快乐的过程,但毫无意义,吃下去的都是垃圾。

好吧,不过不得不承认我狠哈皮~

第二十九章

早上吃完早饭,就去了“时光”。本来Knight是叫我不要去的,但是为了工作,我还是大义凌然的走了。

好吧,其实是因为老板大叔威胁我如果不去就让我刷马桶。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的客人与2.14的那天相比不是很多,而且来的也不是那些追求浪漫诗意的高中、大学生,气氛有些沉淀。果然,年龄较长的人自然也就安静了,不唧唧喳喳的反而让我耳根清净了不少。不过似乎也更加沉闷了,果然,还是活跃点的气氛比较自在。这就是所谓的“习惯”吧。

一天都在匆忙与悠闲中转换,缓冲着,知道夜晚的到来。城授天空关上灯的时候,换上了色彩斑斓的面具,我们也被拧紧了发条,神经紧绷的在人与人的中间周旋。如果这么持续下去,也就行了。

可是上天的一大癖好不就是创造一个接着一个的意外么?就连鲁迅先生都说过这样一句:“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既然不可能是灭亡,那便是爆发吧,“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故事推至gao潮。

从故事的一开始到现在,我们埋下了太多的伏笔,那那些我从未提过的是什么呢?

我的过去。

拒绝被想起的,拒绝被谈起的,过去。它们宛如沉在海底的古木船一样,被黑暗的海水浸泡着,掩藏着,但终是有一天会被打捞上来,然后以那种丑陋的姿态暴漏在别人面前,揭开那些恶心的,肮脏的东西。

每个过去都是锁在门后的,需要一把钥匙,而那把钥匙,便是回到过去的关键。而我的钥匙呢,就是那个人。

对啊,那个人来了,带着生活中所有的黑暗以及窒息的绝望来了。

你们是否看得见?当事实似利融柔嫩的皮肤上划开大口子。人们尖叫。随着伤口翻开,流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墨绿的腐臭的毒液。伪善的世界崩塌,筑起的信仰消失殆尽。原来天使一直就是穿鬃色衣服的恶魔,信仰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纯白死亡。

末日来临。天国的末日

第三十章

“时光”的客人们应该在奇怪了吧,一个服务生打翻了咖啡壶惊慌失措的冲进了后厨,而刚刚弹了几个键的钢琴手也扔下了钢琴以及本来准备好好欣赏古典乐的听众跟着冲了进去。当然,最觉得奇怪的应该是老板和其他的侍应生了,他们大概在找那俩个人,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们找不到那俩个人,因为他们两个人并不在后厨,他们在店外,就是后门外面转角处的小仓库里,仓库门口是平日从后厨运出来的垃圾,完美的做了掩饰。而我,就在那个仓库里,在那个黑漆漆的小空间里,漆黑,肮脏,恶臭,充满了过去所有壮丽疼痛的逼仄空间。

此刻,我正靠在那面肮脏的墙上,墙上长满了潮湿柔软的青苔。我的眼前只有黑暗,大脑一片空白,手指触及的都是粘糊糊的东西,但面对他时我已经没有空暇去想青苔里面是否藏着恶心的生物了。

当恐惧来临的时候,我们会吓得把最原本的都忘记,什么洁癖,什么性格,全都不存在了。

“小瑛,这种相见的方式很特别不是么?”面前的他压低了声音干笑着,说出了让我害怕的话。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却被吓了一跳。他和我凑得很近,扇动的睫毛拂过我的脸颊,他弓着背,一对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双吸盘似的眼睛让我害怕。

“怎么不说话了?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呢!也真是奇特,我们就离得那么近,可是直到今天才碰到一起。”他亮亮的目光里加着扭曲的狂喜,穿透我的眼睛,和过去某日的那个恐怖的笑容重合,钝重的扎紧我心里,不断的震颤,巨大的嗡嗡声鼓噪着我的耳膜。

并不是我不想说话,只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甚至,我一点都不清楚我的灵魂是否在那不停颤栗的身体里。我想告诉他,我曾看见过对面街上他的背影,然后我安慰自己看错了。因为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永远不想。

“小瑛,你想过我没?”他伸出手暧昧的附上我的脸颊,嘴唇贴到我刘海上,干燥的唇碰着我的皮肤,痒痒的,把过去那个昏暗陈旧的梦境重新拉到我的眼前。

那个吻在下移,轻啄着我的脸颊,最后停在我的嘴唇上,接着,他那淡淡烟味的舌头滑进了我的嘴里……

“放开。”我撇开脸躲过那个吻,甩开他伸进我衣服里的手,那指尖有薄茧的触感很久以前曾一度让我忘记自己。

“怎么?真的不喜欢了?”他轻轻的笑着,一只手把玩着我耳侧的头发,那样扭曲的兴奋乍现在他的眼里,更加裸露,好像我只是一个被他任意把玩的玩偶。在他的眼里,我看见了两簇舔着舌头的火苗。他说,“你在害怕,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勇敢的,勇敢到……”

“别说了!”我几乎嘶吼着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衣服上的墨渍,起了球的线衫,温暖的阳光,干净的玻璃杯,白瓷烟缸里的烟蒂和灰烬,以及窄小的屋里颓靡的烟……零零碎碎的图片闪现在眼前,越加逼真鲜活,还原那已经回不去的昨天。

“在想过去?”他又轻轻地笑了出来,握起我的指尖放到他的胸口处,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我可以感觉到一道长长的,突起的疤痕,它刺痛了我的指尖,嵌进我心里的搁浅已久的伤口。

“放过我好不好?”胸口堵得慌,周围的黑暗在挤压着我的身体,好像要把我压缩成尘埃。

“那谁来放过我?那个人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有奚左,可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我真的好想让你死。”他的手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用力的。

那一秒,我选择以沉默的方式等待死亡。

那就死吧,如果可以让我好过一些。

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朦胧了起来,出现了好多人的脸。我真的以为自己快死去了,在短暂的几秒钟里,我只在混沌之中。然后,我被巨大的拉力拉了出去,恶臭还有空气灌进了我的喉咙里,我被呛的咳了出来。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脊背,温柔的帮我顺着气。

“猪,我等你好久了。”Knight用温柔的嗓音说着,将我搂进了怀里,顺势把我的头压在他的胸口,轻轻拍打我的背部。

我窝在他的怀里咳嗽不止,咳得喉咙里涌出了腥咸的味道。

“呵呵,你的男人?”我用眼睛的余光扫到他正摸着自己的鼻尖,那扭曲的感情已经被藏进他深邃的目光后面,仅佣处的灯光在他眼睛里熠熠闪烁。

“是。所以伤害他这种事,别再做,不然你就等着看。”我不知道Knight是怎么想的,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抛出的冰锥。

这次,他只是笑,瘦瘦的身影在微微摇晃着,那张苍白消瘦的脸蜕现出成熟和难测。

良久,空气里只佣处的汽车声以及近旁厨房里的声音,然后,他的声音庚了一切,“小瑛,你的过去,他知不知道?”

那是他对我说的,他的眼睛却看着Knight,面无表情的,目光里爬满了毒蛇,“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将过去的丑陋锁入内心回廊深处的铁皮箱里,他们穿上新的衣服变成全新的人,他们骗自己没有过去,也作出让别人认为自己的美好假象,因为他们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自己,自欺欺人。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当箱子开启,当深锁的黑色粘稠呼啸扑来,我只是个无力反抗的行尸走肉,任凭一切将我湮灭。

什么未来,什么爱,什么梦想,全部都被湮灭,溺死在黑暗的长河里,溺死在冰冷的绝望里。

我被丢在了冷森森的地下室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恐惧。

如果Knight知道……

如果Yore知道……

如果小洛知道……

如果……

“你是不是……想我死?”我从Knight的怀里挣脱出来,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到了地上。或许膝盖很痛,但是,我感觉不到。实际上,我突然失去了视觉,我不知道是我闭着眼睛,还是我眼里全是黑暗,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站在那里。

“虽然刚才想掐死你,可我怎么舍得呢?你曾经爱我爱到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甚至可以去死。”

我希望他死。

我越来越冷了。我觉得灵魂正在我的身体里挣扎,试图挣脱笨重的躯壳。

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把我提拉起来。

“我们回去吧,他们都在等着我们。”Knight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声音温柔。

我点了点头,紧紧抓着他的手。我大概抓疼他了,我真的站不稳。

我不记得了。好像我们是坐了出租车回去的。Knight始终都紧紧搂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放空的、状态,时而一片漆黑,事儿一片惨白,或者就是一团灰蒙蒙的模糊影像。

到家后,视力逐渐恢复过来,但我觉得我是透过电视屏幕看到的,而我根本不在那里。Yore和Knight的说话声,以及他秘切的话语……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传到我耳朵里得只有嗡嗡的蜂鸣声。

Knight拉着我进了房间,轻轻地带上门,所有烦人的声音都被关在了门外。

“你——”

我把他撞到了门上,趁他呆滞的片刻去吻他。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安恐惧快将我撕裂了。我的动作不再受大脑的支配。

然后我们转换了位置,他把我顶在门上,他要我的嘴唇,咬我的舌头,舔我的喉结……

从天堂坠入地狱,在堕落的前一刻,尽兴的享受痛快,享受黑暗,享受绝望,享受情欲,享受不可及的爱……享受盛大的死亡飨宴。

第三十一章

睁着眼睛到凌晨三点。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轻轻开门朝门外的客厅里看了一眼。

Knight,Yore,小洛以及那些人都还横七竖八的躺在灰暗的客厅地上,地面一片狼藉,仿佛被洗劫了一样。

我很清楚的知道昨天的一切,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从Knight离开房间的一刻我便睁开了眼睛,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和Yore在房间里的小声谈论,更加知道他和他们一起喝的酩酊大醉。我都知道。

——“我该怎么办?”

——“Yore,我今天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他的世界,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踏进去过,我以为我可以的,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钉进我的心里,如蚂蚁啃噬般的疼痛沿血管一直蔓延至全身。

我从未想过对他会这么的伤害,即便他悲伤着,却仍旧对我温柔呵护。而我呢?我或许应该杀了我自己,这样才能删除我的过去。

尽量不弄出声音的关上门,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接着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努力平静的把自己浸入过去的回忆里。

同样是个灵魂脱离的身体的过程。在回顾的过程里,我的灵魂穿越了空气里的细小间隙,跨越过时间的洪流,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段美好的,盛满了夏日的汗水、葱绿的梧桐树,还有知了鸣叫的颜色依然鲜艳的时光里。我好想又变回了十三岁的少年,在属于轻狂性格的年龄里张牙舞爪、嚣障扈。那时候,整个世界都被我随意的拿在手里把玩。

终于,我提起了笔,动手以最工整的字体写下了第一句话:他叫顾宇峰……

第三十二章

时光倒退回七年前的夏天。

那个繁盛而多事的季节里,空气里裹着沉甸甸闷热的水汽依附在皮肤上,闷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好像很多故事都是在那样一个夏天展开的,以一片墨绿的色彩作为入口,通往鲜艳明媚的青春韶华。

十三岁的我睁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惊呼伴随着迎面砸来的篮球,慌了神又马上镇定的偏过头,险险的躲开了来势汹汹的攻击,只留下耳边一阵热热的感觉。顿时火冒三丈,从地上跳起来,看着罪魁祸首在不远处的篮球架下冲我摇手,大喊着抱歉。

“靠,要是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我撩起篮球服下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挑衅的看了那个人一眼,把还在打篮球的兄弟都聚过来,指着那人那边一队人马,叫兄弟和他们下战书PK。

那人看了看他的兄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其实我挺鄙视他的,那么大的太阳照射下皮肤还那么白,还瘦瘦弱弱,怎么看也不像个强劲的对手。我一开始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直到他连续拿下了四个三分球以后,我才意识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于是我这自封的篮球小王子的宇宙爆发了。

和兄弟们讲好了作战计划,一路猛杀过去,我就只盯着他,几乎把他的球给拦下来了。TMD,竟然敢在我这最不会投三分的人面前来投三分,他就是欠刷。不过,当然,我有一个球没有拦下来,他竟然给我来了个虚晃,我以为他会从我左边跑过去的,结果他在到大我面前的时候闪到了右边,一下子窜了过去,避开了两个夹击他的人,“嗖”的又进了一个三分。

我那个火大,不甘示弱,避开他投了几个底线球,还有一次惊险的用了他刚才的方法避开了突然攻来的敌军,带球跑了几步,还好反应快把球传了出去,不然就要犯规了。

我蛮想来个灌篮耍耍酷的,但守键是就算我要盖,但是就凭我那个身高,跳起来练篮球架都够不到,更别想真去盖了,不摔半死给别人看笑话才怪。

当然,我们赢了。27:26,以一分的小优势胜利。

终于还是超前了。我累得都不想动了,不管是敌是友,一大帮人大汗淋漓的躺在了篮球架遮蔽出的影下,然后扯着谈哈哈大笑。原来大家都是一帮快要小升初的屁孩子,一起胡诌着,躺倒六点多太阳下山,球场上只留有一大片橘黄色的余晖时,才七零八落的爬起来,准备回家。

和兄弟们说了声,我去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泼在自己脸上,沁凉的感觉舒服到了骨头里,脸上粘糊糊的感觉消去了不少。我放低肩膀让水从肩上留下,那舒服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正沉浸在那样的感觉里,忽而听到边上也有水声,一看那个人也学着我的样子在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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