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烨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真的把江皓川给绑来啦？”

“对啊，不是你叫我干涉唐羽的吗？我就把那个姓江的连同关他的那个奇怪的笼子一起绑来了。”

“我可没叫你把他绑来，还有，你居然对他们说是我绑了江皓川，太过分了。”

“一点也不过分啊，不是你想要干涉的吗？”

“你……”乔烨咬起了嘴唇。

“啊，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这样的话从乔烨嘴里说出来，可真是新奇。

陈镜生看着他咬着嘴唇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他。乔烨条件反射似的朝后一躲，不小心将头撞在床板上。

“哎呦！”他连忙捂着后脑勺。

“陈镜生你太过分了，后脑勺是人的致命弱点你知不知道？！”

“这么碰一下不至于就要了你的命吧。”陈镜生又气又好笑。

“你怎么知道没有留下后遗症什么……”

“就你这样还后遗症呢……”陈镜生伸手想要去捏那张恬不知耻的脸却被乔烨一声喝住。

“把你的脏手拿开！快拿开听见没有！”

切，还脏手呢，刚才是谁一根一根手指头舔过来的。陈镜生置若罔闻，继续伸手。

“哇……陈镜生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要干什么……陈镜生……呜……”

乔烨啊，我也有一个致命弱点，你知道不？

“陈镜生，你怎么还不回去，天都要亮了。”

“天都要亮了，我回去干嘛？让我在这里躺一会算了。”

“不行，这是我的床！”

“还不是我给你的。”

“它现在是我的！”

陈镜生看着乔烨固执的脸，无奈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就躺一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相信。”

“那我爱你你相不相信。”

“不相信。”

陈镜生不说话，只是在黑暗中看着乔烨，过了很久都没有声音，乔烨有些意外地转过头，发现陈镜生竟然睡着了。

他俯卧在他的身边，头枕着枕头，睡得正安详。清秀的面容仿佛水洗过一样纯净，没有一丝邪气。

乔烨想算了，今晚就便宜他吧，想着正要睡下去，才发现唯一的一个枕头被陈镜生枕掉了。他正要发作，但是看到陈镜生恬静的睡容，想了想最后横躺过来，把头枕在了陈镜生的腰上。

次日清晨，陈镜生觉得自己的腰像是要断掉了，乔烨竟然把他当成枕头睡了一夜。

他痛苦地挣扎着想要翻身，忽然被乔烨狠狠地拍了一掌。

“动什么动，烦死了。”还没睡醒的人抱怨道。

陈镜生不敢动了，但是他的腰啊……

扭过头，陈镜生想看看那个无耻之徒究竟是怎么一副可憎的表情，却冷不防看到乔烨熟睡的侧脸。

乌黑柔软的头发搭在小巧的秀颅上，瓷一般精致细腻的脸上笼着恬静澄澈的光芒。鼻子嘴唇的线条优雅得无以伦比，闭着眼睛，白皙的肌肤上，眼角那块乌青像一朵晕开的墨渍。

陈镜生拼命扭着头，看着，他觉得不仅是他的腰，还有他的脖子都要断了，他的眼睛也要变成斜眼了。

第33章

唐羽正对着报纸上那条新闻发呆，硕大的一条标题：王市长千金近日大婚，新郎系黑道中人。心想，这报纸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报道这种东西。再看下去，他不由得坐正身体。白纸黑字，报纸上写着：新郎段毓风，黑道出生，现是本市黑帮青焰的当家老大。好吧，R市的报纸就是这么牛逼的。

看来段毓风最近混得不错嘛，攀上市领导了，青焰也重新组建了。想起在家中闷闷不乐的弟弟唐彦秋，唐羽不由得摇了摇。他掏出手机，拨了唐彦秋的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大哥啊……”唐彦秋的声音听上去很朦胧。

“彦秋，你还好吧，要不要出来散散心？”

忽然唐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死唐二，爪子摸哪里呢？一大清早就发春啊……

好吧，唐羽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根本不用他操心。

“噢，噢，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你们继续继续，我挂了。”唐羽果断地挂掉电话。

停下来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真疯狂。

忽然，肩膀上垂下来两条胳膊，把唐羽吓了一大跳。转头对上乔烨笑吟吟的脸。

“羽，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你怎么进来的？”唐羽想到这是他的办公室。

“羽，我怎么进来的，你忘了，我是个猎人。我把江皓川还给你了，我来要我的报酬。”

“这么快？”唐羽疑惑地看着他“那当然，我是乔烨啊。”他一脸得意的笑容。

“你要什么？”

“我要你。”

唐羽愣了愣，旋即道：“好，今晚7点，白夜的VIP客房。”

乔烨惊异地瞪大了眼，他没想到唐羽竟然这样爽快地答应了，他想他怎么也得挣扎一下。

唐羽这个猎物总是出人预料。

“不到你家？”比起白夜，乔烨更喜欢唐羽的家。

“为什么要到我家？林舒尘在那儿。”

听到林舒尘这个名字，乔烨的脸色阴了阴。

“也不在这儿？”

“这是我的办公室。”

乔烨眯起了他妖媚的眼睛，唇角略略上扬。

“你还真挑剔，好，今晚7点，白夜，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个鬼！这么快就还回来了，你说不是你绑的我还真不相信。乔烨，你一直在耍我，你还真当我是你的猎物？乖乖的任你宰割的猎物？

“乔烨你个混蛋，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陈镜生一脚踹进房门。

“怎么了？”乔烨站在他的衣柜前，打量着里面的衣服。

“我辛辛苦苦把江皓川绑了来，你又把他送回去，还随意地差使我的手下，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管得着吗？”乔烨看都不看陈镜生，伸手抓出一件衣服，放在身前量了量。

“你到底要干什么？”陈镜生抓住乔烨的肩膀。

乔烨从容地躲开，白了陈镜生一眼。

“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乔烨你……”

“陈镜生，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你。”乔烨冷冷地看着陈镜生。

“当然，我不会反对你爱我，但是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陈镜生瞪着乔烨，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明明昨天的乔烨还是那么的娇脆可人，可是现在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不知道乔烨是怎么了，只是觉得他陈镜生对乔烨来说已经没有用，即使丢弃不管也无所谓了。

夜缓缓地降临，白夜的VIP客房，乔烨看着窗外安静的夜色和星星点点的灯火，马路好似一条璀璨的江水，奔腾不息。时针一点点划过，夜色更加深浓，灯火少了，变得稀稀拉拉，马路也黯淡了下去。

然而唐羽并没有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夜风似有若无地低唱着。

唐羽，你果然不会来的，你说得那么快，其实只是你已经想好了，你根本就不会来。我乔烨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你，你也不愿意来配合一下。

看来只有去一趟猎物的老巢了嘛，说好不在哥哥的面前做的，可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黑暗中，乔烨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嗜血的笑。

唐羽并不在家，乔烨望着同样空荡荡的房间，忽然迷茫。卧房深处，澄澈的池水中，苍白的男子安恬静默。乔烨走过去，再一次端详那张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庞。忽然觉得，那张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在诉说着唐羽对林舒尘的挚爱。是的，把林舒尘的肉体保留下来的不是福尔马林，是唐羽对他的爱。这份爱，即使爱人的灵魂已经消散，仍然执迷不悟，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留住一切可以留住的回忆，即使绝望，仍然不能放弃。

乔烨忽然发现自己被触动了，他深深地羡慕林舒尘，凭什么，唐羽会这么爱他，爱到即使他死了，也非要跟他的尸体作伴。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和唐羽一样，那像自己这样的猎人岂不是要没有饭吃了。Alan和自己，他们是猎人中魅惑的存在，能利用的就是人们动摇和轻浮的心，如果世间遍地是这样的爱情，那么他们岂不是要没有立锥之地了。

但是，想要，这块蛋糕已经精美得不像话，这样的爱情太有诱惑力了，乔烨觉得，如果自己今生无法经历如此的爱情，不是一个可惜就可以打发，是可悲。耀眼如同自己，如果没有一个人这样至死不渝地爱着，是不是证明自己根本就不耀眼？

哥哥，我好佩服你，你果然是我的哥哥。弟弟我果然还是要向你学习。

乔烨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舒尘。忽然有人推门进来，竟是唐羽，他回来了。唐羽看见乔烨，并不惊奇。

他只是淡然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没有来。”乔烨的声音冰冷。

“我不想跟一个不爱的人上床。”唐羽的声音也很冷。

“那么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爱上我？”

“爱上你，永远不可能。”

“唐羽，话不可以说得这么绝的。”

“有些事情是绝不会有动摇的余地的。”

夜色中唐羽看见乔烨咬紧了双唇，眼睛里转瞬即逝了哀伤，唐羽忽然有些烦躁。他觉得自己一直无法把握乔烨这个人，乔烨的性格就像是水中的倒影，晃来晃去，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要哀伤？为什么在自己随口答应他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惊奇的样子？那种惊奇像是小孩子期盼一样东西很久忽然家长说给你买了算了，似乎这一场交易根本无关于欲望，或者是这根本就不是一场交易。乔烨只是想得到他，乔烨的哀伤是因为被夺走了心爱的东西，明明无理的是他，却好像是错的是自己，是自己欺负了他。

唐羽相当烦躁，他觉得，死亡还真是一了百了，活着的人不停地遇到不同的人和事，久而久之心绪也会改变，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这种改变似乎就是为了证明人心是轻浮漂游的，人是不可靠的存在，所谓的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只是一时的妄言。

明明林舒尘就在眼前，自己却为没去履行对乔烨的承诺而感到自责。

唐羽头疼，他一言不发，在床边坐下。乔烨慢慢走过去，跪在他面前，捧住他的头颅。

“羽，哥哥已经死了，你再爱他，他也不会活过来。我不忍心看到你这么孤独。试着爱我好不好？给我你的爱好不好？”

唐羽茫然地看着乔烨，惊异他的目光竟会是如此真诚纯净。

“爱我吧，羽，像爱哥哥一样爱我，好不好？”乔烨喃喃着，吻上了唐羽有些僵硬的唇瓣。

这是一个温柔得如蝶翅般颤抖的吻。植物清冽的香气在唐羽的唇齿间弥漫开，他于是沉醉。

乔烨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唐羽衬衫的扣子，他喃喃着：“羽，让我跟着你吧，和哥哥一样，跟着你，但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你。”

“羽，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来温暖你。”

乔烨的声音好像夜的丝绒，柔软魅惑却没有一丝邪意，在唐羽听来，真是近乎真诚的表白。

唐羽恍惚了，林舒尘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绝对不会说让我温暖你，即使他真的冷得要死，也绝不会跑来向自己祈求温暖。而一直以来主动给林舒尘温暖，自己却没有温暖来源，真的是太冷了。没有收入只有付出，久而久之，原本再温暖的人也会觉得寒冷，这也没什么奇怪吧。

乔烨温柔的吻沿着唐羽的胸膛一寸一寸湿润下去，然后把他推到在床上。

唐羽没有拒绝乔烨的动作，他只是愣愣地望着玻璃池中林舒尘的身影。

舒尘，我忽然想自私一次了，可不可以？

池水中的林舒尘依然是恬淡安静的笑容。

唐羽回过头，看着身上那张和林舒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忽然有种可怕的错觉，好像身上的人就是林舒尘。因为刚才他说自己寒冷，所以林舒尘就来给他温暖了。

林舒尘一直就是这么乖巧。如果他说寒冷，他即使不情愿也一定会来温暖他的。

为什么要害怕寒冷，不是说过，伤不起如何爱得起吗？

身上的人不是林舒尘，是乔烨，是另外一个人。想要一个人的温暖，另一个也能来代为给予吗？

不能，人是不可以替代的，温暖也一样。他人的温暖，只会让自己更冷。

唐羽一把推开身上的乔烨，起身正要离开，忽然被乔烨一把拉住。

“为什么，你还要拒绝我？”乔烨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可怜。

“在我说了那么多后，你怎么能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就这样离开？”

唐羽没有回头，他只是沙哑道：“乔烨，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

“为什么？！”乔烨忽然愤怒起来。

“不为什么，乔烨，你不要逼我。”

“是因为哥哥，对不对？”乔烨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凄凉：“唐羽，你怎么还不明白，哥哥他不爱你，他只是感激你，他爱的是江皓川。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都永远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才是一生一世的一双人。唐羽，你是多余的。”

唐羽，你是多余的。

唐羽瞪眼看着乔烨。

“你这样对待哥哥，被做成一个标本，以为他会高兴吗？你囚禁了江皓川，你让哥哥无法和他相聚，你知道你有多么残忍？”

“羽，我知道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偏离了你。你需要结束过去，重新开始。”

乔烨，你凭什么说我是多余的？你凭什么说我残忍？你凭什么说我要重新开始？

唐羽一把扭住乔烨的手臂，翻扣在背上，从床头柜里取出手枪抵在乔烨的太阳穴上，沙哑道：“乔烨，你啰不啰嗦，我知道你本来是要来杀我的，但是你一直在磨叽些什么？你再这么磨叽，倒不如我一枪嘣了你的头！”

即使林舒尘愿意让自己背叛，但是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背叛自己的爱情。

唐羽就是这么有爱情洁癖的人。

“你居然想杀了我？”乔烨在唐羽的手中并不挣扎，他回过头不认识一样看着唐羽，忽然在唇边绽放一个媚笑。

“羽，你就这么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了你吗？我只是个猎人，只有接到任务我才会行动的。”他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唐羽，你至少会对一个仇恨你想要雇凶杀你的人感兴趣吧。

“谁？”唐羽只是条件反射似的问。

“陈镜生。”乔烨毫不犹豫道。

“陈镜生？”唐羽觉得很耳熟，他听舒紫阳说起过。

“要不要我帮你做了他？”乔烨又说：“与其你自己劳心，不如我帮你做了他，做得干干净净，岂不更好？”

如果我帮你解决掉威胁你生命的人，你是不是会重新看待我？

“但是呢，我还是要报酬的，报酬还是一样的，就是唐羽你自己。”乔烨继续说着：“我杀了陈镜生，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把你自己给我，应该不算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