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颜色让乔烨眼中一亮，他俯下头，伸出深红的舌尖，在伤口上轻轻吮吸着，把血吃得干干净净。血迹舔完后，他好像有点失落，于是匕首再一划，加深伤口，鲜血又涌了出来，他再次低下头。

“我要吃了你。”他诡笑道。

唐羽见过很多世面，但从没见过这架势的，他恐怖得叫起来。谁知道乔烨竟然带着一脸的沉迷，朝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唐羽噤声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嗜血的妖魔，自己只是想着死了也没关系，但是不是要给一个妖怪活生生地吃掉啊，可是看样子也没得选择了，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可能逃脱，那就随便吧，谁让自己倒霉呢，反正最后死就可以了。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伤口越来越深，乔烨也吮吸舔舐得更加用力，就差把牙齿咬进去了。唐羽疼痛得颤抖起来，忍不住咬紧了嘴唇。乔烨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于是停下，他愣愣地看着唐羽闭着眼睛牙齿磕在唇上的样子。忽然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叫了？”

虽然提醒过猎物不可以乱动乱叫，但是猎人心里其实也会期待猎物会有一点小小的挣扎。

唐羽这只猎物现在的反应太诡异了，就好像是他甘愿要死的样子。

唐羽睁开深黑的眼睛，看着乔烨，好像是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停下来。

乔烨也看着他，忽然觉得唐羽黑色的眼睛是这样悲伤，悲伤得简直就像是在求他杀了自己。乔烨心中顿时升腾起火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火，但是就是不能控制。

“为什么？”他冷冷地问唐羽。

“叫不是花力气嘛。”唐羽无奈地敷衍道。

“为什么这么想死？！”乔烨猛地扳正唐羽的脸。

唐羽看着身上凶神恶煞的男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还是不是个猎人？”

乔烨瞪了唐羽一会儿，从他身上下来，看着躺在一地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林舒尘，冷冷道：“因为他对不对？”

唐羽也侧过头去看着林舒尘，他点了点头。

“你是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唐羽低声道，脸上浮起一个凄凉的笑容。

乔烨瞬间被刺激到，凭什么他认为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他乔烨不明白的吗？（好吧，这是这孩子自己的想法）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乔烨不屑的，没有他不明白的，没有人有资格在他面前玩高深。

“我明白！”乔烨大叫起来。

唐羽怀疑似的看着他。

“你明白？”他说。

唐羽怀疑的目光让乔烨更加恼火。

“对，我就明白！”

“你凭什么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唐羽黯然道。

乔烨顿时不吱声了，是啊，他是不知道，他对唐羽的认识是从那张猎物照片开始的，之前的故事他都不知道，还有那个玻璃池中的男子，他活着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乔烨愣住了。

唐羽对乔烨说：“既然你不想杀我，那放开我吧。”

乔烨就放开了他。

唐羽站起来，走到床头翻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小郑吗？上次那种玻璃缸我再买一个，对对，还有福尔马林溶液也要，对，尽快……”

“告诉我。”

唐羽挂掉电话，回头发现乔烨就站在他身后。

“告诉我。”乔烨命令道。

昏暗的酒吧，唐彦秋独自喝着酒，他已经从大哥唐羽那里知道段毓风就要结婚的消息，他也想看开点不郁闷的，但是很快发现要做到实在太难。

他一杯一杯喝着酒，面前的调酒师面无表情地晃来晃去。他注意到吧台的另一头也有个人在一杯一杯灌着酒。

看样子，这年头失意的人比较多啊。

那是个长得既窈窕又丰满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很少，露出的比遮住的还多。唐彦秋忍不住往那个人身边靠了靠（好吧，这孩子是被段毓风打击到了，要转性了）。那人抬起头来瞪着唐彦秋，唐彦秋才发现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那张美丽的脸沾了太多的酒气，却还清醒，她瞪着唐彦秋恶狠狠道：“你干嘛？看什么看？”

一瞬间唐彦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怎么相似了他又说不上来。反正他现在喝得有点多，胆子也有点大。他嬉皮笑脸道：“你长得很漂亮。”

女人已经转过头不再看他，听他这一句恭维，只是哼了一声，继续喝酒。

唐彦秋看着橙黄色的液体一杯接着一杯灌入那张精致的唇瓣里，忽然吞了一口口水。

他这个诡异的举动被女人敏锐地捕捉到了，斜下眼睛，女人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彦秋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下去真的是有损唐家二公子的形象，他缩回自己的座位，低下头，继续喝酒。

酒吧里，音乐低低地流淌着，同时流淌着的还有时间。

唐彦秋的脑子一直处于空白混沌状态，忽然，一个酒杯砸在他面前，橙黄色的酒水溅了出来。

“胆小鬼！”

是那个美丽的女人，她走了过来。

“我这样就可以把你吓跑啊……”

女人有点喝多了，她在唐彦秋身边坐下。

“你喝多了。”唐彦秋握住女人举起酒杯的手。

“你别拦我嘛，他妈的什么东西……”女人抱怨着。

唐彦秋皱了他烈焰似的眉毛。

“我不是在骂你，我在骂那个混蛋！”女人看到唐彦秋脸上的不悦，解释道。

“他怎么混蛋啦？”唐彦秋放开女人的手，女人脖子一仰杯子就空了。

“你说你要是真爱一个人会不会很在乎他的感受？”

“那当然。”

“他就是个根本不会为我想的男人，总是拿我和他的前任比较，说那女人怎么怎么好，我怎么怎么不如她，她淑女温柔，我蛮横霸道，她温良贤淑，我斤斤计较……”

“既然她这么好就让他找她去吧，我觉得你蛮好的。”

女人惊诧地回头看着唐彦秋。

“我不喜欢乖得像洋娃娃似的女人。人嘛，总是要有点个性才招人喜欢。”唐彦秋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女人看着唐彦秋的目光忽然有了深意，她妩媚地笑起来。

“你真有意思。”

“不介意我喝你的酒吧。”女人的酒喝完了，她拿过唐彦秋的酒。

唐彦秋想说自己的酒度数很高不适合她这样的女人，谁知女人已经一杯灌了下去。

“王冰。”

“啊？”

“我说我叫王冰。”女人笑着推了唐彦秋一把。

“你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看上去气势很大，像终极BOSS一样，怎么反应这么迟钝的……”

“我不迟钝好吧……”

“不迟钝？……”女人的手在唐彦秋的腿间游移。

“嗯……还真的不迟钝……”

唐彦秋想自己终于走上了正道，老爷子终于可以松掉一口气专心管他的大儿子了。唐彦秋还想是不是应该跟大哥唐羽打个招呼，说，喂，大哥啊，兄弟我不在GAY这条道上混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第30章

乔烨看着监视器上被囚禁的人，这个房间是特制的，说是房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六壁都是软墙，男人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好像被固定了一样。有人进去给他食物，他看都不看，那人就把食物强行塞进去喂他，他拼命甩头把食物吐出来。最后人们把他绑在墙上，在他的手臂上挂上营养液。他经常歇斯底里似的发作，用头撞着墙，可是墙是软的，他一撞只是凹陷下去。有的时候他会非常安静，人们强迫他吃喝也不会强烈拒绝，但是眼神呆滞，好像没有灵魂的玩偶。

乔烨很认真地看着，他甚至让唐羽把过去几个月的监视器录像都调出来给他看。

看完后他抬起头，对唐羽说：“这个男人比你更爱林舒尘。”

“为什么？”唐羽问他。

“因为你还活着，而他，要不是被你囚禁着，他早死了。”

唐羽忽然很佩服乔烨，他真的相当敏锐，果然是一个出色的猎人。

“唐羽，你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但是你这样做真的很残忍。”乔烨乌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唐羽。

唐羽惊奇地发现这个妖孽般的男人居然也会分辨残忍和不残忍。

“但是这种残忍正是你想要的，不是吗？”乔烨的脸上忽而泛起嗜血的笑意。

“我真的好佩服爱情这种东西，它竟然能把你这么温柔的一个男人变得如此残忍。”

“你凭什么说我温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开始就是残忍的？”唐羽盯着乔烨笑吟吟的脸庞，觉得自己真的猜不透这个男人，他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

“至少，你对你爱的人温柔至极，这份温柔，让我好嫉妒……”最后的字是在唐羽的耳边发出的，好像羽毛在他的耳廓上擦过。唐羽连忙推开而乔烨脸上的笑意更浓。

从来乔烨都看不起爱，认为爱是他不需要的，但是听了林舒尘的故事之后，他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之所以绚丽，就是因为有了爱。乔烨觉得爱情就像一块精美的糕点，放在那里，如果不尝一尝真的很可惜。

他没有忘记猎人是不应该有爱的，但是他真的很想试一试，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乔烨玩不起的。

“唐羽，林舒尘已经死了，忘了他，爱我吧，我想要你的爱。”忽然乔烨真诚地望着唐羽。

娇艳的脸上洗净妖媚，唐羽惊奇地发现，乔烨要是脱掉那层魅惑的笑容，整个人干净得好像山间泉水，纯净超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他愣住了，他以为，世间最纯净的人只有林舒尘。

乔烨走到唐羽面，白皙纤长的手指伸入他浓密的黑发间，仿佛梳子似得缓缓移动，他认真地看着他，忽然吻上了他的唇。

清冽的味道一下子在唐羽的唇齿间弥漫开，他瞬间瞪大了眼，正要推开，忽然看到专注接吻的乔烨，没有了妖魅之色，他看上去那么恬静温柔，微微闭起的眼睛像蝶翅般颤抖着，脸庞仿佛水洗过一样纯净明澈。

乔烨的手指非常温柔，温柔而且沁凉，好像瓷器一样。乔烨的鼻息间有一种清冽的香气，好像他本身就是一株植物，散发着野生自然的味道，毫无修饰，纯净天然。

唐羽相信自己是被他蛊惑了，乔烨怎么会不妖魅反而纯净起来，他本身就是个妖孽啊。但是为什么他的吻会如此温柔安静，不带欲望的灼热，沁凉芬芳，带着细细的吮吸，并不深入却令人沉迷。

乔烨的吻纯洁得好像黑暗也可以融化，那一瞬间，唐羽仿佛看见乔烨的身体裂开，林舒尘从中伸出手来，不，不是林舒尘，而是另一个乔烨。

唐羽真的是被蛊惑了，他忍不住去迎合乔烨，与他唇齿缠绵。乔烨沁凉的嘴唇热了起来，他解开了唐羽身上腰间的束缚，唐羽就把他推到墙上。

黑色的衣衫被扯开，露出月光一样白皙的肌肤。唐羽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乔烨的腰后，当手指触到股缝的时候，唐羽愣住了，怎么没有震颤？！

没有震颤？！

唐羽猛然清醒，瞪着身下的人，乔烨温柔的脸庞渐渐冷却凝滞。

“怎么了？”乔烨问。

唐羽满脸阴云，闷不做声退开。

“怎么了？”乔烨敞开着衣襟，睁着他水光潋滟的大眼，正要朝唐羽走近，却被他狠狠推开。

戾气瞬间在乔烨的眼中升腾，他抓出匕首，正要掷向唐羽。

“你杀了我吧。”唐羽却抢在他前面说了。

乔烨瞬间停下了手，他的身体和思维狠狠挣扎了一把，忽然在唇边绽放了一个妖冶至极的笑容。

“我不杀你，我要留着你来爱我呢。”

唐羽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在开什么玩笑，他以为爱情是什么？要爱就可以爱，要忘就可以忘，爱情怎么可以这样随心所欲。

但是下一秒他又否定，爱情是随心所欲的，随心所欲的是爱情本身，它从来不管持有者能不能承受，想不想要。

爱情如同荒原上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雷雨，草木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因此滋润生长还是被活活淹死。

“我不可能爱你。”唐羽斩钉截铁地说。

乔烨的脸僵硬了。

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震惊，唐羽一再地拒绝他，让他的自尊心备受打击。他可是乔烨啊，难得看得起一个人，想要他的爱，居然会被这个人一再拒绝。他的眼中顿时闪现嗜血的笑意。

好吧，你拒绝，我就一直追逐你，直到你屈服，直到你讨饶，直到你爱上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乔烨想要而无法得到的。

把一款ROLEX的潜航者日历型放到乔烨面前，陈镜生微微笑道：“这是见到你2周年的纪念。”

乔烨看了一眼那宝石蓝的表面，又转过头去。

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陈镜生脸色沉了沉，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唐羽那个混蛋……”乔烨没好气道。

“不是说让你不要做下去了吗？你怎么还去见他？”陈镜生一把抓住乔烨的衣领。

“我是没有去做任务啊，我只是去找他玩啊。”乔烨一脸无辜，不耐烦地挣脱。

“再说，我找谁玩，你管得着吗？”

“你……”陈镜生扬起了手。

乔烨刀一样冰冷的目光盯着那只即将落下的手，忽然在脸上绽放了一个艳丽笑容。

陈镜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乔烨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凑近陈镜生，笑吟吟道：“你舍得打我吗？”

陈镜生的脸痛苦地皱起来。

乔烨双手握住陈镜生的头颅，左右来回转了两下，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笑道：“你不舍得。”

陈镜生看着那双半醉半醒的乌黑眼眸，定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乔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烦躁，都怪陈镜生这个男人张了一张颇为干净的脸，要是这张脸扭出点委屈的表情来，真让人受不了。乔烨愤愤地想着。

于是他叫他。

“陈镜生！”

陈镜生没有停住脚步。

“陈镜生！陈镜生！”乔烨大叫起来。

陈镜生终于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乔烨，脸上的神色有些疲惫。

“干什么？”

“你爱我吗？”乔烨忽然想起，这个男人说过他是爱他的。

“你不是不相信吗？”陈镜生没好气道。

“我不相信和你爱我并不矛盾啊。”典型的乔烨的思维。

乔烨带着魅惑的笑容，走近陈镜生，手指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像黑丝绒般滑过。

“怎么样，我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你对我的爱好不好？”他的眼中是诡笑。

“唐羽囚禁了一个叫江皓川的人，你让警察去干涉他。”

“R市的警察不顶用的。”

“那你去干涉他。”

“我现在要是可以撼动他，我就不会派你去刺杀他了。”

“你可以求求你的舒大哥。”

“舒紫阳的势力不在国内，而且他和唐羽是朋友。”

“可是我看他对你不错，他看你的眼光很有意思。陈镜生，事在人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告诉你，你只管做就是了，你不是爱我吗？”乔烨眯起他的大眼，一双乌眸水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