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你糊涂了,连云堡的心法怎么能外传,你想气的爹从坟墓里跳出来?”
“哥,你不要说了,我意已决。”
“你……”崔钰气的说不出话来,暗恨叶铭卑鄙无耻。
“你附耳过来。”
叶铭正欲探听,忽然一道清和的声音传来,仿佛清风过境,使人闻之欲醉。
“叶、铭,我要你放开云浅。”
“教……教主。”叶铭握剑的手抖了抖,颤不成声,“怎么……怎么可能?你没死?”
“叶铭,立即放开他,敢动他一下,我要你的命。”
叶铭紧紧握住剑,颤抖后渐渐冷静下来,只是他抬头见到随风而至的容颜后再次颤抖,对这个人的恐惧刻在骨子里,怎么也无法消去。
那人手腕一翻,手中一空,那人已被掠了去。
叶铭抹抹额际,手指发颤,颤抖的冷汗涟涟,好快的身手!他甚至没有看清,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青衣人翩然而落,低头看怀中的人,“小浅,你没事吧。”
云浅呆呆看着抱住他的人,有些反应不及。
青衣人摸摸他的头顶,将他推给连落,“好好照顾他。”
叶铭紧盯着青衣人,见他腾出手来,想到后果,更是恐惧的牙齿打颤,“教……教主,我没有要谋逆的意思,我只是……”
“你出手吧,我让你三招。”青衣人打断他。
叶铭明白青衣人是在下最后通牒,他不会放过自己,暗暗蓄力,猛然出击。
拼,为什么不拼,总归没有活路,顾行舟,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42章
叶铭如同野兽般汹涌出剑,招法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顾行舟轻松化解他的攻势,只见他手腕一翻,那兵刃如同枯枝般折断。
叶铭的表情如同见鬼,他这剑出自名家之手,在江湖兵器排行榜上绝对是前十,男子只用一只手指就折断,他的内力该高深到什么境界。
“三招已过。”淡淡的嗓音如同催命的利器,叶铭跪倒在地,颓然败退。
青衣人微微叹息,“叶铭,论权势、钱财、声望,你什么都有,你还想得到什么?你本不用这么做。”
“得到什么?我当然想要更多,我想要更多的权势。更多的人听我的号令,不行吗,没错,我还想坐上教主的位置,谁不想。”
“叶铭,本来我可以饶你一命,现在却不能了。”
叶铭哈哈大笑,“怕我抢了你的教主之位,我知道,你容不下我。”
“叶铭,你错了,你错在不该伤了小浅。”
叶铭像是听到什么古怪的消息,目瞪口呆,喃喃道,“哈哈,原来,原来是这样。
我错了,我竟没看出这一层来。”
叶铭转过眼光,阴狠的视线紧紧盯住云浅,仿佛要拖他到十八层地狱。
云浅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便闭上眼,不与他对视,他想,将死之人,还是不要跟他计较了。
“怎么?你以为我死定了?哈哈,我有话没说。你们大概忘了崔钰的毒了吧,他的毒只有我有解药。”
“解药。”
穆秋棠不知何时站在叶铭身后,以手扣住他的脖子。
“穆坛主,你不是最厌恶崔钰吗,为他求什么解药?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我要你交出解药。”穆秋棠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哼,休想,我死也要拉着他一起,你们休想拿到解药,哈哈,只要我死了,你们没人能救他。”
“叶坛主,”崔钰冷冷走到他身前,俯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叶铭瞪大眼,不敢置信,只见崔钰起身,只见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透心凉。
崔钰睨着他,神色淡漠,“我说过,敢算计我,我要你死。”
“你……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叶铭捂住胸口,那里不断流着血,怎么也止不住,他不敢相信,完全无法相信,他几乎要疯了。
叶铭死前,仍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甚至连解药的下落,他都没机会说。
叶铭死不瞑目。
穆秋棠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为他合上眼,转而对顾青衣回禀,“教主,他死了。”
顾行舟摆摆手,让人拖他下去。
穆秋棠立在一边,扶住崔钰,崔钰神色很难看,可以看出他几乎忍的崩溃。
他甩开穆秋棠,“不用你假好心,我知道你一向讨厌我。”
“你……”
“我崔钰不怕死,我这条命,也没什么大不了,总归,崔钰此生所求没有得到,活着也没什么趣味。”他说的洒脱,忍的整张脸开始抽动。
穆秋棠眼神震动,他对崔钰一向无感,直接将他定位成男宠之流,崔钰对教主趋之若鹜,让他反感,对此人他敬谢不敏,而现在的崔钰,眼神坚定,绽放出一种他不敢去看的光芒,穆秋棠不得不震动了,他看到的崔钰是不同的,他甚至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活的潇洒,快意,穆秋棠甚至有些羡慕他了。
“崔钰,你……”
崔钰却不理他,桃花四溢的眼眸直直越过他,看向清雅高贵的青衣人。
“教主,教主,行舟,可否允我一次,崔钰去了黄泉路上,也不白活。”
云浅觉得意识昏沉,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顾行舟抱起那个人的情形,他抱着他进了房门,顾行舟甚至没再看他一眼。
云浅精神力损耗过大,渐渐倒了下去,连落将他抱进了客房。
云浅睡了半宿,渐渐清醒过来,想起昏睡前的最后一幕,痛不可挡。
怎么阻止?他没有理由阻止。现下他们恐怕在恩爱缠绵吧。
云浅用被子蒙住脸,不敢想,不敢念,恨不得将自己闷死在被中。
他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阻止?
崔钰就要死了,他让师兄以什么心情去拒绝爱他至深的人。若有个人为了我义无返顾抛弃家族,为了我中毒垂死,我也会心动吧。况且崔钰生的如此动人,师兄他大概……动了心吧。
云浅捂住脸,鼻子一酸,不知为何很想哭,他知道这很没出息,但是没来由的,泪意上涌。
夜半一时,一人偷偷收拾包袱摸出客房,云浅没有道别,谁都没有告诉,他不想别人看见他伤心的模样,便想,从此一个人闯荡吧,他也不怕什么。
云浅走的安静,没有人发现。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沾不得酒的,一沾就醉,穆秋棠便是,所幸穆秋棠从来不喝酒,但今日有些不同,他再次得到教主赏识,顺利铲除余孽,顾教主将叶铭的青鸾山庄交予他执掌,监管青龙坛,可谓对他信任有加。穆秋棠感怀的同时经不住属下劝,破例饮了一杯,下属再次灌满他的杯子,“头,一杯哪够,再来啊。”
穆秋棠推开杯子,扶住昏昏沉沉的额头,“不了,你们也少喝几杯,仔细误了事。”
穆秋棠平日里对下属十分严格,总板着张严峻的脸,下面人怕他怕得要死,只有几个亲信敢跟他嬉笑,难得他们的头儿不呵斥他们,这种机会哪能放过,于是一伙人借着高升之喜给自己壮胆,继续劝酒不休,好吧,他们承认,他们是想看头儿的笑话,谁让他平日太严谨毫无趣味可言呢?不知道滴酒不沾的头儿醉起来是什么模样?几个亲信探头观望,好奇啊好奇。
穆秋棠复饮了一杯,放下酒杯回房休息。他走了几步,忽然头疼的厉害,意识便朦胧起来,勉强辨认方向。
“头,这边这边,您走错了啊,那边是崔公子的房间。”
穆秋棠眯起眼,摇摇头,依着下属指出的方向走去。
下属乙立刻捉住下属甲的衣裳,“你给头儿指的什么方向,我看你也糊涂了,这边才是崔公子的房间。”
下属甲眨眨眼,“是吗?我可醉糊涂了,看不清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下属乙瞅瞅他一脸得意的贼样,悟过来,“我也醉了,大伙都醉了呢,什么崔公子啊,我没看见,走,继续喝酒去。”
崔护法房内,红烛罗帐,夜色正沉。
穆秋棠推门进来,醉意上涌,直直走向床帐。忽然听得一声呢喃,幔帐里有人?凑近一看,帐子里确实躺着个美人,面若桃花,肤如凝脂,衣裳纠缠的凌乱,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口微微起伏着,小小的粉红在寒风中微微颤抖,是个……男人?
难道是教主赐给他的男宠?
不,等等,这个声音,耳熟的很,头胀的厉害,一时想不起,情欲叫嚣着。穆秋棠无法多想,他现在急需一个人,男人便男人。
再不多想,强健的臂膀抱起床上的人儿,完全覆盖。那人不舒服的挣了挣,口中喃喃着什么。
手掌下的肌肤紧致光滑,比穆秋棠从前抱过的任何人都要美好,这种紧致的感觉差点让他失控。
坚毅的男人唇线微抿,紧紧捏住拳头,怀中的人儿忽然睁开眼睛,大大的桃花眼雾气迷蒙,微微挑起的眉角,流露天然的媚态,不俗媚,而是一种很干净很纯然的媚气。
衣裳自他肩上落下,他的表情,真是魅惑勾人。穆秋棠双手握住他的肩,感觉到他滚烫的温度,然后开始发抖。他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惑人,此刻怀中的温度滚烫,怀中人勾住他,仰起脖子凑上来,通红的双眼被欲火折磨的失控。唇角被蹭到,那种美好的感觉令穆秋棠怔了怔,脑中叫嚣着这滋味,再难以克制,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后,最终沉入销魂之处。
“呜呜,”迷蒙的双眼眯起,“抱紧我。”白皙的手掌探进他的衣襟,在他耳边吹着气。那人期期艾艾的喊,“抱紧我,行舟,行舟。”
穆秋棠猛然觉得不对,怀中暖玉温香太过醉人,加之他被酒洗白的神智,一时间难以思考,只觉情热似火,由着那人勾住自己缠绵。香唇柔韧,他不由覆上,允吸纠缠,那人毫不示弱,勾住他不放,他试着夺回主权,与那香舌缠斗不休……
夜色沉寂,唯房内情潮正浓。
第43章
“穆坛主,教主请您过去一趟。”
男子望着某处出神。
男子回魂,摆了摆手,“我即刻去。”
由教众领路,穆秋棠一路出神数次后,教众忍不住好奇,“穆坛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穆秋棠脸颊微红,不禁想到日间的事。
日头高高升起,幔帐轻掩,男子肢体交缠,怀中人不可思议的温度,熟悉的风流眉眼,无一不在述说酒后乱事。
穆秋棠大约记起了缘由,酒之一字,果然沾不得,怕要惹出乱子。
“穆坛主?”
“走吧。”
“等等。”
房门吱嘎一声开了,闲闲整好衣裳的风流公子迈出房门,手中的折扇捏紧。
“穆秋棠,一大早去见谁?”
穆秋棠抚额,顿觉头疼,“崔护法,教主召见,秋棠不敢耽误。”
崔钰抿唇一笑,“今日穆坛主走神次数见多,可是在想谁?”
“崔护法……”
“还唤我崔护法呢?穆秋棠,昨晚的事可不许抵赖哦。”
风流公子纸扇轻摇,半个身子倚在风中颤抖的穆坛主身上,勾着唇,笑的好不惬意。
这……这……
传召的人瞪大眼,这两人,分明是在调情啊调情,这都怎么了?
他探头望了望,天要下红雨了吗?
全白云教的人都知道,崔护法与穆坛主不和,这两人从前见面无一不剑拔弩张的,现在却……
最重要的是,这穆坛主似乎也是从这间屋子走出来的,他……他们……
教众风中凌乱的同时,穆秋棠也一脸古怪的表情,他忍不住伸手探上崔钰的额头,崔钰顺势握住他的手,“怎么?”
“你……”
崔钰执扇而笑,好不灿烂,他的笑容在穆秋棠看来有种特别的渲染力,一时间仿佛桃花盛开,春光正好。
这样的笑容炫目的很,穆秋棠怔了怔,手心温度滚烫,他不由记起昨晚床笫情形,下腹不由起了热意。
这热意一直蔓延在心头,直到见了教主。
“肖林的尸首不见了?”
“不错,本座怀疑他借假死掩人耳目。”
“属下即刻派人追查。”
顾行舟颔首,“此事交由你负责,崔护法情形如何?”
“他气色还好,只是他体内有另一种毒潜伏,若发作起来只怕……”
“本座这里有一味药,可暂时压制此毒,你予他服下。”
“多谢教主赐药。”
“本座要离开几日,教中一切事务交由你打点,崔护法的事,你多费心。”
“是。”穆秋棠恭敬垂手,教主的事,他不该过问,眼下有件事更为紧急。
却道连落那日回房,见云浅神色不对,便暗暗留心,见他夜半拎着包袱出走,便只身跟着,一路缀着。
云浅轻功不错,连落追的紧,不免被发现。
“阁下好兴致,夜半在这里吹风。”
“是我。”连落自密林后走出,月色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头发被夜风吹的散开。
云浅松了口气别开眼,“大半夜的,你跟着我做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你做什么半夜逃开,若真要走,你可以等到天亮。”
“我……我想出来透透气。”
“透透气要拎包袱?云浅,我怕你出事,你知道吗?”
云浅有些心虚,“连落,我与你本无干系,你……不必管我这么多。”
“无干系?云浅,现在跟我撇清关系未免晚了,我管定了,你忘了吗?你可是我娘子。”
“你胡说什么?”云浅很想吐血,“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云浅,”少年的黑发挡住眼帘,垂首,“你当真这样喜欢他?”
云浅见不到少年神色,只是此刻的少年太安静,叫他有些不安,他同样诚恳的告诉他,“不错,我喜欢他,你一直知道的。”
“我但愿我并不知道,你知道吗?云浅,我想要什么从未犹豫过,直到遇到你,你让我有种错觉,似曾相识的错觉,云浅,我好像放不下你了。”
“连落,我……”
“拒绝的话不要说太快,云浅,你心里那个人现下只怕抱着别人,而我在你身边,我要你看着我。”
“你说的对,他身边的人也许不是我,我心里那个人,却始终是他。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喜欢了他多久。”
云浅缓缓笑了,“在我从小的记忆里,其他师兄弟很讨厌我,我天资不高,师父也不重视我,只有师兄一直督促我练功,他把我看的比自己还要紧,我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我跌倒了他抱起我,哄我,给我买糖吃,夜里我怕黑他抱着我睡,然后陪着我睡着,说起来这些年师兄从未变过,他还是我记忆里的模样。”
“连落,我好想见师兄,也怕见他,我不能阻止别人喜欢他,他也许不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一直纠缠他,会不会很自私?”
“云浅,你跟我哥真的差别很大,我哥这个人,想要便去抢,甚至可以付出一切代价,你却不然,不管你想要什么东西,总是顾忌良多,你想要,却不敢要,所以你活的比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