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头有些晕乎，鼻子也开始不通气了，赵凌才懒懒地坐了起来，接着刚才穿衣的动作，将昨天地面上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收拾着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然后赤着脚走进了洗手间。
一个半小时候，被呼叫过来的筷子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歪着头，戴着墨镜朝着赵凌，就是不知道镜片下面的眼睛往哪里瞅着：“这么快就走了？”
赵凌斜眼：“明天你代我考试？”
筷子一听就摆手，随手将口袋里面的东西扔在赵凌怀中，赵凌动作一滞，放进书包中，冲对方微笑示意。
筷子哼了一声，开始唱起了小调，两手插在口袋里面。
真是可爱，赵凌此刻是这么想着的。
服务生推着装满了酒瓶的车子走过，玻璃质地的瓶子互相碰撞的声音清脆。五色的琉璃大门透出的灯光闪烁，显示着里面的狂欢情形，此时黑夜降至，正是群魔乱舞好时候，赵凌皱着眉头，脚下随着节奏震动的地板让他颇有些异样的感觉。
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适应了，赵凌莫名地这么想着，心情不算太坏。
门被打开，音乐嘈杂就流泻出来，四五个人举着酒瓶子就往外冲了出来。
赵凌没注意就被撞了一下，抬起头就看着敞开大门里面的包厢，看着这几个人穿着也不错，挥挥手就走了。
本来赵凌也没有多注意这事，身体还有些难受，不想迁怒，但是不代表别人没有放过。
衣服被拉住了，赵凌看着不是正常红着脸的人，先开口说：“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介意。”
“嘿，小爷有钱。”不过是个跟十五六岁的男生，赵凌无奈地只瞧着对方耳朵上一溜的耳钉耳扣，然后看着对方颤抖着的手将自己摸了一遍。赵凌忍无可忍地抓住男生的手臂，想要拉开距离，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被塞了四五只粉红色的纸币。
旁边的人都起哄着：“爽快——”
男生回以一个得意的眼神，都没注意赵凌干净的衣服上面都是湿乎乎的爪印。
筷子插着腰，上前一步，一口差点呛住，眼睛有些瞪直了。
赵凌挑眉，看向筷子。
“郝少这是回来了？”
男生抬起头，凑近了瞧了瞧，嘿嘿一笑点头应道：“是你——”
“郝少玩得痛快吗？”筷子点点头，对赵凌轻笑了一声，走过去将赵凌拉后几步，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的人都扫了一圈，“这么大的酒味，喝了多少了？”
男生退后几步，被旁边的人围住，结果主人还不甚在意地摆手：“就喝了半箱。”
旁边的人接着说：“咱们玩混酒来着。”
筷子点点头，也难怪了，：“赶快走吧，别吐了。”
接看看地面上铺着的地毯，赵凌瞬间明白了，这位小朋友看来在郝哥这里混得不是特别好，光看筷子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知道了。
大家闹哄哄地走远。
赵凌饶有兴趣地说：“郝少。”
筷子将耳后的烟放在最里面，头一低，小红光一闪一闪，烟雾就出来了。这样还不清楚，赵凌就妄为两世阅历，看着一群男生远去的背影，赵凌表示自己的好奇心还真是有些大。
不知道，这个小孩还会不会再被吓得尿裤子了。
“不就是一个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崽，毛都没长齐”筷子看着赵凌身上的酒渍，不再说下去了，指着赵凌，“你这样行不？”
赵凌将口袋里面的钱拿了出来，塞进了书包中：“总归是郝哥的儿子不，这钱都可以买个好几件了。”
筷子瞥了一眼：“真是铁公鸡。”
“哦，那个我还准备着什么时候给你——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谁让我是铁公鸡？”
筷子愣愣地看着对方潇洒地走远，才反应过来似的，将烟随手一扔，追了上去：“喂，你刚才什么意思——”
日子还是要过的，粗茶淡饭，一点惊心的事足够嚼头好一阵子了，不是后院的哪家白天被闯了空门，就是哪家的孩子又找了一个好工作。但是赵凌自从搬到了新家后，总觉得一下子被与世隔绝了，消息来得少，八卦也少。这里前不着人后不着人，都没什么同龄人可以玩在一起。
又不是特别好意思请别人来家里做客，耐不住一群朋友起哄，只好问了哪一天家里大人少了一些，又找了一个天气好的时间，先在小区里面的篮球场场上玩了起来。
赵凌作为候补毫无压力，打了几分钟实在撑不下去，在众位幽怨的眼光下面，走到几位女同学中间，拿过毛巾盖在脸上，享受着人工凉风。
蓝晴在大家的注视之下红着脸，将赵凌推开一臂距离，喊着热死了，扇子扔到了赵凌的怀中。
大家哄然大笑。
朱瑾远远叫着：“被嫌弃了——”
赵凌白了一个眼过去。
将冰水喝了几口，然后从头上浇下去，透心凉，赵凌甩着头发，抹了一把脸，将瓶子豪迈地扔在了箱子里面，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倒是睁开眼，发现蓝晴更是挪开了，蓝晴立刻说：“怕溅湿了。”
然后推着身边的人，女生耐不住挠痒痒，坐过来。
赵凌转过头。
“凌凌——”
挥汗如雨，赛场激烈，说是无聊，但是一入了心了，倒还是觉得，这么一些人争着一个球还是很有意思的。赵凌心不在焉，恩了一声。
徐坤一个熟练的假球，两手来回一翻，就将第二个人给甩到了后面，赵凌不禁叫了一声好。
“谢谢……”声音低下几个度数。
赵凌停了声音，呵了一声：“都是去年的事情，这都是我应该的。”
高小美转过头，蓝晴一脸鼓动的激动样子让赵凌万分心里吐血。
“那个——”高小美站起来，走出几步，转过头，“凌凌。”
赵凌抬起头。
高小美像是终于鼓起勇气地说：“高中的时候，你要去哪里？”
“……”
赵凌回答不知道。
“和我一起回n市吧。”高小美的短发空中摇摆，又是一阵透过树间的凉风，风绕过一个圈，在树下面袭来一点也没有灼热皮肤的感觉。
话说这小区还真是环境不错，人少反而在这时候成了优势，再加上绿化不错，想必过了不久，这里就会更漂亮了。
“蓝晴也说了，可以考到n市去，辉辉也会很高兴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了”赵凌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便左右言他，“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离中考还有一个学期。”
高小美红着眼：“可是——”
“可是什么。”
女生的声音不像男生一样，要不是变得不明显，要不根本就是没有变化。过了一会儿，赵凌都看着场上的男生跑了两个来回，就听女生那轻轻却让人觉得有些尖锐的声音传过来。
赵凌呆住了：“再说一遍？”
高小美跺脚，看着就不想再说一遍，走回蓝晴那里。
两个小时都打过来了，有些体力不支的朱瑾将球扔到了赵凌身上，全身都是汗：“累死我了，你上去。”
还有些没消化完信息的赵凌走上场地，结果一点都没有发挥失常，还投中了好几个二分球，惹得徐坤几人调笑了好久。
赵凌几番想问高小美清楚一点，但是大家都在，也就没有坚持了。
中午天气炎热，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不知休息的消耗，两个男生一屁股坐在客厅里最大的沙发上抢着遥控器。揉着肚子的赵凌让女生坐下来，心里想着真是有些饿着了，叹着气走进厨房里面，希望今天的菜饭够填饱这些家伙。就听见李杰的声音传来。
前面的话没注意到，等赵凌挺清楚后，就立刻停住往里面的脚步。
“哟，小杰啊，本来以为你弟弟就带个两个朋友过来，谁知道这么多啊。你看看，米都不够了。”
赵凌屏住了呼吸。
“那就去买，有功夫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去做有用的事情。”
中年妇女不服气地说：“到时候你奶奶给我的伙食费不够了，我可怎么说。”
李杰的声音不耐烦起来：“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
赵凌退后几步，坐回沙发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蓝晴有些踌躇地坐过来：“是不是我们出去吃？”
其实六七个玩在一起的男生一到中午都各自回家了，剩下的就徐坤、朱瑾，还有蓝晴、高小美和季泽慧三个女生。都是要好的，赵凌摇摇头：“这里也方便，就是还没烧好，你饿了的话，家里有些橙子，我给你们拿去。”
说完，赵凌又站起来，走到厨房里面，跟出来的李杰正好照了一个面。
赵凌没说话，对方也没什么话好说，两人就错开了。
大冰箱里面的橙子都是别人送给李秀江的，正宗的外国进口，肉多流汁，饱满诱人。赵凌觉得能吃就行，谁这么穷讲究，所以一点也不心疼地将水果盘都装得满满的，端了出来。中年妇女就看了赵凌一眼，盯着赵凌手里的东西愣了几秒，一副笑脸地说：“我出去给你们再买点吃的，阿姨我今天有些买少了，很快就回来。”
赵凌点点头，伸手又去拿了几个。
中年妇女笑嘻嘻地抢过赵凌的盘子，将每个橙子都划了几刀，摆好，端了出去：“这些事就我来做，小心手啊——来来来，都是凌凌的朋友，都来吃吧。”
赵凌站住了。
男生倒是不太矜持，女生看着中年妇女的态度够亲切的，也凑上来分了一点。
“多吃点，休息一下看会电视，等下就有中午饭了。”
“谢谢阿姨。”
中年妇女笑成了一朵花：“真乖。”
中年妇女呆了一会儿，拎着菜篮子和太阳伞出门，大家吃了一会儿，就看见赵凌手里捧着两个大橙子，上面正正地插着一把长长的水果刀。
“你这是干什么？”徐坤看着赵凌走过来，将刀子握在手里，橙子插在刀尖上，颇有一种飞刀正中靶心的感觉。
“我乐意……”赵凌慢慢地将橙子拿出来，顺着刀子流下的汁淌了徐坤一手。
徐坤顺手就将赵凌抹了一把。
几个人都笑了。
第81章：初起2
……
……
……
赵凌也不在意，跟着大家吃了几瓣，说说笑笑，等着买菜的人回来，自己也来到厨房，两人男女搭配干活，有人督促着，速度加快不少。
中年妇女将菜泡在流动的水中：“这天气够热的，还是家里好。”
赵凌笑道，瞧见对方额上的汗珠，心里再多的别扭也少了一些：“麻烦阿姨了，我先把菜弄出来，你先休息一下，等下就可以直接上锅了。”
许是赵凌的手法较为熟练，又或者真是被外面的暑气给蒸了，中年妇女没推辞，就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人也没真的歇了，两只手扒拉着菜叶子，将黄的黑的烂叶子摘去。抬起头，就看见赵凌将买回来切好的排骨用水冲了一会儿，然后放在碟子里面，将调味的酱油和着细碎生姜丁，手一抓，抹匀了，就放在了一边。
赵凌像是感到了中年妇女的视线，转过头来：“这排骨就红烧吧？还有阿姨这莲藕买得好，肥大白嫩的，这时候还有这样的货色，可是不容易。”
中年妇女点点头：“可不是，今天也真是幸运，人家车子半路上有事，所以中午才到，就正巧被我碰上了，也真是够幸运的。你要是现在过去，保证都卖没了。”
说话间，赵凌又把菜洗净了，问清了菜式，用刀子给切好了。
赵凌擦干净了手，瞅着对方打开了煤气，蓝色火苗逐渐变红，锅底的油开始冒气，等到油热了，将东西倾倒在锅里面，迅速一翻。
过来没多久，一盘菜就出锅了，中年妇女臂力十足，将锅放在水下一冲，抹布一擦，又开始下一道菜。
赵凌尝了几口，随即注视着电饭煲上面的自动走针，开始发呆起来。可是着心里面，还不住地觉得没把火气发出来，还是忍忍海阔天空。
中年妇女也知道一伙同学吃饭，她在这里怕是大家都放不开，也就谢绝了赵凌的提议，自己拨了一些菜，坐在了厨房里面就开吃起来。
赵凌左右想想，还是端着夹了菜的大碗走到了二楼。
敲门，打开门，就听到李杰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
赵凌有些踌躇地说：“中午饭。”
李杰的屋子保留着老屋的装饰，格式书摆的满满当当，也亏有空调，不然真是热死人不偿命了。
“行”李杰头也不回，一只脚下面还有一叠的书做踩踏用的，盯着电脑指着一边说，“放那里吧。”
气势是一副理所当然，赵凌悄悄放在那里，看着电脑桌上的书乱摊着，也没多说，走了出去。
键盘声噼里啪啦，真是不绝于耳。
倒是赵凌想好了千言万语，也不比这干净利落的按键声，站在门边嗤笑了一声，随即下了楼，赵凌也没多想，自己还微微松了一口气。
少年的惆怅啊，又有谁知道呢。
“快点，赵凌，我们可不客气了。”楼下瞅见身影下来的徐坤叫道。
“知道了。”赵凌加快脚步。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下子抽风了，当李杰找上他帮忙的时候，赵凌没什么犹豫，答应了，感受着手里面的微凉的触感。赵凌叹了一口气。
也没什么重要的，赵凌骑着自行车，头上撑着一把太阳伞毫无压力，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将书包里面的东西放在了年轻人手里，年轻人掂量一会儿，没打开，点头。
赵凌确信没错，自己拨了李杰的电话给对方，对方聊了几句后，赵凌再收回电话和李杰说再见，年轻人倒是一副好奇地看着他：“挺认真的，你是李杰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赵凌毫无压力地说：“赵凌。”
骑上自行车，潇洒走人。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做了下来，李秀江没有注意到李杰这家伙暗渡陈仓，暗里还跟着大学里面的人有来往，连带着让赵凌这个帮凶也搅和进去，所以面对李杰飘过来的视线，赵凌当得无愧于心。李秀江语重心长地对着李杰说：“这次给你找的地方是你喜欢的，好好给我干。”
李杰点点头，眼神坚定得让赵凌忍不住叫一声好。
当在家休养了将近一年的李杰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放在赵凌的桌子上去时，赵凌感到无比的受宠若惊，这算是被承认了么？
“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听看？”
和赵凌讨论一会儿，略有些失望的赵凌也没冲昏了头脑，推辞着不敢全投进去。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也算是花了钱，看着李杰心满意足地站起来：“看来你还挺能敛财的，没想你还小有资本，到时候我教你做些简单的算账，你就当我们这里的会计，前三年的工资先当做投入，现在你就是我们公司的一员了。”
赵凌：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不过怎么看着，也得比万杉死皮赖脸拿走了两千好，赵凌讨价还价省下的一千连着又一笔资金被人忽悠了过去。
“我当然是没问题，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下。”
李杰恩了一声，语气淡然：“你哪次晚上回来那么晚，我不都给你留着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