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辉不笑了，脸色有些担心，前面的徐坤喊道：“下手轻着点啊，咱们凌凌弱不禁风呢！”

辉辉笑骂道：“去你的，你以为我舍得动我哥们啊！”

“怎么了？”赵凌问道。

辉辉摇摇头：“我本来想等下就咱们俩在的时候问你，不过等不住了。”

“说吧。”赵凌有点预料到了辉辉等下想说的内容，就是不知道辉辉知道了哪个程度。

“我爸有跟你联系过吗？”辉辉问道。

“没有啊”赵凌奇怪着。

辉辉沉下脸了，担心浮于脸上：“我爸已经半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了。”

赵凌吃了一惊：“那我爸！？——”一说口，连他也自己吃惊了。他还以为会辉辉直接问他，小臣叔叔是不是带着男人私奔了。他还打算怎么斟酌言语来教育这个男孩，这个和他一样被抛弃的可怜小孩，不，已经是男生了。

辉辉露出一个苦笑：“你爸好着呢，经常问我你怎么样了。哎，你怎么都不打电话给你爸？我这个中间人当着可累了。”

赵凌沉默下来：“先别管我了，你爸那边已经报警了吗？”

“报了”辉辉有点生气的说，“领事馆早就和当地警方说了，也受理了。现在不能说失踪，只能说是联系不到，我靠！说这个就来气，要是我爸怎么样了，我要游也游过去——他们都不告诉我，幸好你爸比较靠谱，还告诉我。我妈整天哭，但是现在有什么用啊。”

“所以前段时间，我打电话给奶奶——她还挺乐意你过来的。”赵凌分析道。

“可不是嘛。”辉辉耸肩，“他们都怕我干什么事来，再说，我一没钱二都不知道我爸具体地方。让我怎么找啊，我不被卖了就好了。”

赵凌点点头：“还好你这么想。”

“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啊——算了吧，我都没告诉小小，你也别告诉人家啊！”辉辉推推他，“话说，我爸是个不安定的人，我早就知道他可能没事闹事，不出事我都觉得奇怪。就是没想到他都没事先说一声，奶奶和爷爷都担心坏了。我还得整天哄两人高兴。现在除了你这里，我都去不了了。”

你还真了解你爸，赵凌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总比——恩，你懂得的。你也别太在意了，要是他被人发现了，在哪个地方……对了，你爸是因为什么事情失踪了？”

辉辉摇摇头：“最近的一次，说要去哪个地方办小个讲座。结果就没有音讯了。”

赵凌也默了，自己最近也不是特别开心——虽然昨天过得不错，结果现在，辉辉也有心事了。他虽然也被小臣叔叔老压榨，但是小臣叔叔对他很好，现在也开始担心起来。

两人都不说话了，默默地走着，都没有去看校区风景。赵凌还想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羊肠小道了，非常有古味。正好是在女生宿舍那边，他前世就老喜欢往那里呆着。

过了一会儿，辉辉哈哈大笑，顶着赵凌：“不用担心了，我爸属于祸害千年的。他一定没事，反正你不是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嘛。我现在做的，就是不要诅咒他了——哎，以前老讨厌他了，总欺负我了。”

赵凌点点头：“要是我有什么消息，就和你马上和你说说。”

辉辉说：“谢啦哥们。”

赵凌回道：“是，死，党。”

“好好，死党”辉辉说，“对了，我这里还有你爸寄过来的照片，到时候给你看看。对了，你这里有没有地方，我和小弟们都想住一晚。明天早上就走，不会赶不上上课的。”

赵凌说：“行，我给你们弄。对了，照片现在带着吧？给我看看？”

“这么着急啊！”辉辉调笑他。

但是辉辉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一沓照片，赵凌连忙翻着。无不是风景照，或者哥德式建筑风格的城堡，或者路边风景优美的林子，隐约看到在里面的楼房。或者拍着岩石飞溅起来的浪花，有海鸥飞翔。还有偌大的广场上，鸽子齐飞的壮观场面。接着，一个外国金发的女孩在对着镜头扬起笑脸，露出换牙的嘴巴。赵凌又翻了几下，只有这个是人物照。

“……”赵凌看着辉辉，“我爸？”

辉辉说：“下面啦，这些都是你爸拍的。”

赵凌撇撇嘴，赵爸爸又不知不知道自己的住宅地址，干嘛不直接寄到他这里。还有，连小臣叔叔都知道自己的电话，也不见赵爸爸打个电话问安。但一想到自己抽屉里赵爸爸的电话号码，自己也没有打过去，赵凌又默了。

赵凌快速翻动着，终于翻到了赵爸爸的个人照。

前面的人看到这边的动静，都围了过来，赵凌把前面的风景照分了。

蓝晴惊叹着：“好漂亮啊！”

赵凌走到一边，仔细看着赵爸爸的照片。突然发现，赵爸爸又瘦了，赵凌有些情不自禁地摸上去。

赵爸爸的单薄背影站在岩石上，面对着风平浪静的大海张开双手，远处是航行的白色帆船。

“不错吧”辉辉伸手把照片拿出来，赵凌连忙夺，“哎，又不是不给你。下面还有我爸和你爸的合影。”

赵凌放松了，任辉辉翻照片，后面真的有两个男人。

小臣叔叔抱着邢品，双手搂着对方，嘴巴贴在人家的脸上。没有对着镜头，但是看得出来，两人都似乎非常开心。背景是一对新婚夫妇，好像是在人家的婚礼上，他们身边还有人。不知道是谁的手，把邢品推向小臣叔叔。

“哈哈——这是国外的风俗嘛”辉辉连忙藏起来，“都开放得很，别介意啊哈哈——我记得拿出来啊？”

赵凌看向窘迫的辉辉，他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关系，一看就是有人恶作剧。现在赵凌有点明白了。辉辉估计知道了什么。

“看我干嘛”辉辉说，“不要看，那我拿回去了啊！”

“谁说我不看嘛！”赵凌连忙低头。

下面又是一张赵爸爸的。赵爸爸仿佛就在看着赵凌，微微露出笑容，一只手去撸自己乱飞的碎发。赵爸爸后面，沙滩远处，有两个人在追逐远去。

好像是小臣叔叔和……邢品。

小臣叔叔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发光，前面的邢品敞开衣服飞奔，邢品的衣角下是白皙的小腰。

赵凌脑补：小臣叔叔狞笑着扑向邢品……

辉辉连忙又去拿。

“哎，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在玩嘛，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辉辉缩回手，嘿嘿笑着：“回去看吧，我先替你收着——”

看你是想查查，是不是有照片又漏进来了吧？

赵凌撇嘴。

你都out了，他早就知道了，解放都多久了啊！

第38章：船上

……

……

……

月牙湾的走道相互交错，校园郁郁葱葱的林子里，有被树木包围的篮球场。树木枝繁叶茂，简直盖住了场地整个面积。辉辉大声欢呼了起来，直接冲到场地上，加入了几个散打的男生群中，好好地过了几把手瘾。

等到他们坐车到了防洪堤坝上的时候，正好到了十二点，赵凌领着大家沿着江走过去，直至在一条大船前停下了。因为是靠郊区的地方，现在又没有政府严格管辖，这里有旅游船只在江河上停泊。大家上了船，都惊呼起来。

“好样的啊！——”辉辉拍拍赵凌，在船板上跳了两下，“够给我面子的，这么大的地方。n市全是山，都很难得见到这么宽的江面——哎，你是不是花大钱了？”

赵凌没气地看对方一眼，这里的鱼现在都是纯天然的，比赵奶奶承包的鱼塘里还要美味鲜嫩。现在江面波光粼粼，如繁星闪烁，以后都不知道被引进来的大工业破坏成什么样子了。不过辉辉这话倒是说道他心头上了，赵凌有点心痛地说：“你们喜欢就好，下午打篮球后，晚上你们还有力气的话。那我就带你们去吃这里有名的小吃，再逛逛夜市还有游戏厅。我家旁边还有个广场。每天都有人在跳舞，热闹极了。”

辉辉的眼睛弯成一条线，跟着赵凌走到包厢里。

等到菜都上齐，大家一看，都是鱼的满汉全席。有几个男生像是脱缰的野马，嚷着要喝啤酒，被赵凌给拍了，这里还有女生呢，到时候难道要女生送他们回去？

男生们一脸委屈，赵凌看得有点笑了，他不知道男生的饭量有多少，就按辉辉的来算。要是吃不完还得打包回去，他都怀疑进来的时候大家苗条极了，出去的时候会捧着肚子走不动。

而蓝晴这个猪，已经在拼命夹着眼前的吃食，两只眼睛都发光了。赵凌窃喜，也不想他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来点菜，要是蓝晴不喜欢，那就去shǐ吧。

男生们直接抢了起来，小小一看见自己筷子下的东西都被辉辉抢走了，直接将一条炸得酥脆的鱼放在辉辉碗里。赵凌看过去，发现辉辉红着脖子：“你干嘛老给我夹东西啊——”

小小笑眯眯的：“我看你像饿鬼一样，怕你到时候又想吃东西了。我对你好不？”

辉辉将脸埋进碗里：“切，自己吃自己的，你个管家婆！”

大家哄然大笑。

船上飘香，赵凌发现自己坐的位置视野极好，因为是在阁楼上面，下面的风景一览无遗，远处河面波澜壮阔，迎面的风吹拂面庞，享受至极。头顶的灯笼摇晃，竹木屏风上，大中国结的红穗飘起。赵凌心里觉得自己真是人品好，这么难得的地方都被他给包下了。要是下雨就好了，这样看过去，简直就是烟雨蒙蒙，远处绿树群山环绕，非常江南了。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赵凌敲敲桌子：“咱们玩个游戏吧？”

赵凌他们围着圆桌而坐，规则是左手伸向左边的人，右边同理，得手掌朝上。从第一个人开始，顺着说“我爱你”，要是想返回给上家，就得说“不要脸”。说得要快要，那要是谁说错了或者手势错了，那就得喝特制的独特“饮料”。不用多，只要用筷子沾一滴尝尝就行。

众人都看着赵凌说：“赵凌！——太黑了你！”

赵凌得意地接受赞美。

桌子前，一杯放满了大家加的调料。每人加一个不同的，有加了牛奶，鸳鸯火锅里的油，一根菜叶子，一勺醋，四五颗花椒，玉米粒……这样充满五花八门的饮料，单独闻着味道都是比较可以接受的，但是结合体就让人后退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杯子最后转到了辉辉的面前。

辉辉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才发现坐在自己边上的赵凌来了句“不要脸”，辉辉脱口而出：“你才不要脸。”

所有人都盯着辉辉，辉辉悲壮地尝了一滴，然后默了。

大家都问味道怎么样，辉辉立刻拿起杯子，咕噜几下就把果汁喝完了，然后就站起来嚷着要上厕所。大家怎么肯，硬拽着辉辉又玩了几次。大家都来了劲，眼睛都瞄着旁边，深怕自己也说错了，或者做错了动作。

辉辉大吼着：“我不要和凌凌坐在一起！——这小子太奸诈了啊啊啊！”

等到大家都几乎尝了几次的时候，赵凌一次都没有输。玩累了的孩子们都瘫在椅子上，开始三三俩俩抱在一起k歌了。蓝晴坐在赵凌边上，也被迫尝了几口，小脸红扑扑地在傻笑。

赵凌借口上厕所，然后出去了，包厢里还听着辉辉大吼着再来一次，这次肯定不会是他自己了。大家都嘲笑辉辉。

上完厕所，赵凌摸着口袋，来到前台准备结账。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都已经到下午三点了，怪不得大家都蔫了，提不起精神来。

“您好，您的包厢已经付过钱了”小姑娘笑得特别开心，“等下我们会专门再送一份水果拼盘，这是店主吩咐送的。”

赵凌觉得奇怪极了，顺着人家的手往上看去，正是与他们包厢对面的、在走廊的另一边上的房间。但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请问是那个付钱的人是谁，姓什么的？”

“姓郝。”小姑娘回答道。

赵凌默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道谢，想想觉得还是不太合适。估计是正巧被看见了才顺道付钱的，他要去了人家正在谈事怎么办。赵凌与小姑娘商量着可不可以自己再付一次，到时候把钱给那个郝叔叔退回去。毕竟自己现在也不想承人家的情，赵凌怕出什么事会让李叔叔有麻烦。

“这个——”小姑娘为难地看着赵凌，“我们没法做主啊，那位先生说是认识你的。反正有人付钱了，那不是正好吗？要是我们收了你的钱，郝先生生气了我们就不好办事了。”

“要不，你上去看看？”小姑娘的提议让赵凌想了一会儿。赵凌上楼去了。

小姑娘立刻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郝先生吗，人上去了。”

赵凌走到门口还没敲门，就有一个人掀开帘子，大脸对着赵凌笑道：“哟，老大就说你会来。进来吧，你长得还真是白白的。”赵凌有些后悔了，但是只能在人家的招呼下，绕过屏风，走了进去。这人怎么说话的，白还不好么，像你一样黑炭？估计天黑了都找不见。

还想着有古铜色皮肤的赵凌愤愤地想。

赵凌往周围一看，边上站的都是和那个给他开门大汉一样的大哥，长得人高马大，精肉结实地挂在身上。仿佛赵凌进的是一个武馆，迎面就感到一种肃杀的气氛，地面上被泼了水，赵凌一不小心，就差点摔倒。

郝叔叔坐在上席，笑眯眯地看着赵凌，身边是个胡子白花的老先生，正端着茶杯。桌上都干干净净，只放着一盘花生米，看样子是已经吃完了。赵凌硬着发麻的头皮，对着郝叔叔说： “郝叔叔下午好。”

靠近赵凌边上的一个男人笑了，赵凌莫名其妙地看过去，那个男人就转过去背对他，肩膀一耸一耸。郝叔叔今天穿着白色的普通短袖衬衫，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像馒头一样。赵凌上次没仔细，这才发现他黝黑的脸上有块不明显的刀疤，手上挂着一串佛珠，郝叔叔笑着地对着赵凌说：

“凌凌，还是叫我郝哥吧。你爸爸他骗你的，我比他还小十几岁呢！”

赵凌看周围一圈的人都在看他，再想自己的消瘦身板。就只好顺势叫了一声人家哥，结果气势太弱，有点像撒娇。赵凌觉得自己皮肤都起疙瘩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人家。

“谢谢郝哥今天的饭局。”

郝哥开怀地笑了，靠在椅子上，从桌子底下掏出个盒子，旁边的人立刻恭敬地接过送到赵凌面前。郝哥看着赵凌：“也不枉我还惦记着你。那，我还正想着什么时候给你。正好咱们有缘，这个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你就收下吧。”

赵凌惶恐地接过，身子都有点抖了：“谢，谢谢郝哥。”

郝哥挥手：“看你也是个好孩子，也别和你爸说我给了你什么。不然他一定把这个拿回来的。这个就当做自己玩吧，打开看看喜欢吗？”

赵凌打开一看，大吸一口气，脸一下子白了。他又不是真的男生，不过是谁看到这样的礼物都会吃惊的。

这个郝叔叔，不，郝哥，还是个混混？有这么厉害的混混吗，都拿枪给他做礼物？而且，赵凌试着提提这个，发现重地很，几乎就不能算是玩具枪了，赵凌连忙扔回盒子。赵凌想，自己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你送个复读机之类的还好说，他看起来是有想投笔从戎的雄壮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