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提到自己，无痕忙收回视线看向上面的月宓，礼貌一笑回道：“陛下说笑了，辰末刚才献丑了。”没有怀疑月宓会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无痕知道只要自己今晚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见过自己的大臣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而现在商珩也没有房间要隐瞒他们。

月宓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举起手中的酒杯朗声道：“呵呵，如此，月宓敬娘娘一杯，还望娘娘不要拒绝。”说完就已经率先把手中的酒一喝而尽，然后微笑地看着无痕。

无痕低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酒，现在的他真的是闻到酒味就想吐，一口也喝不下。

“辰妃最近身子不能碰酒，就让朕替他喝了这杯吧。”在无痕犹豫间头上又传来商珩的声音，然后就听到酒杯放下来的声音。

怔了怔无痕疑惑地抬头，却发现商珩此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刚才的神色，只是面前放着的酒杯昭示着刚才的事情发生过，还有坐在商珩身边的莲妃神色有点复杂地看着无痕。

“如此，是吾唐突了，还请娘娘不要见怪。”月宓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是无痕扫了陛下的兴致，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说完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商珩，微微叹了口气。

宴会中途，无痕就趁着众人不留意偷偷走出了宴会，来到外面的走廊坐着，里面是一片喧闹，但是无痕知道那些都和他无关。

“娘娘还是不喜欢这些宴会吗？”身后传来一把清俊的声音，回头正是一身官袍的风珏。

看着已经走到自己眼前的风珏，无痕突然一阵恍惚，他记得以前自己明明和风珏无话不说，但是现在即使迎面撞到也无话可说，似乎是心里刻意的抗拒，至于是因为什么他却不知道。

看着风珏，无痕似乎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在昏暗的灯光中又看不清，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无痕点点头：“也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觉得一堆人坐在那里看似热闹其实却显得虚伪。”

那一大堆人在说笑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真心地说上话，一群人的狂欢却只是无尽的孤独，无痕很害怕这种感觉，更多的是逃避。

“是吗？现在想想还是那些平淡无奇的生活反而更让人向往，没有欺诈和虚伪。”风珏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不知道是懊悔还是无奈。

“嗯，不过或者也不然，那些平凡人在为生活烦忧的时候就会想我们这样的生活，而我们这些人却想着往外走，只不过是两者所处了立场不一样而已。”这些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无痕两者都经历过，所以还是自由好。

“附马，陛下在里面宣你了。”风珏刚想回答，身后就传来沐灵公主的声音，慢慢回头就看到公主穿着厚厚的冬装有些困难地由侍女扶着站在那里，笑着看着自己。

风珏回头看了一眼无痕，发现他此时已经转身继续看着身后的雪景了，轻叹一声，敛起脸上的情绪慢慢朝沐灵走去。

第九十一章：故地重游

无痕也不知道宴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在走廊外面坐了很久然后直到感到全身被寒意笼罩，才站起来走回辰宫。回到辰宫，换衣，沐浴，在灯前默写东西，然后睡觉。一切和以往的一样，似乎意识中已经不受控制去做这些事情了。

“奴才见过娘娘，娘娘金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无痕抬头看着站在前面不久才见的钟柳，微微笑道：“总管不用多礼，不知道总管来辰宫所谓何事？”自从那次宴会又过了两天，商珩既没有亲自过来也没有派任何人过来，辰宫似乎被人遗忘了一样。

“恭喜娘娘，奴才是奉陛下的圣旨，今天开始娘娘可以自由在宫中行走了，而且陛下说了，娘娘想要出宫的话跟陛下知会一声就可以了。”

原来是囚禁令解除了，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他以后可以出宫，虽然要跟皇帝说一声，不过这似乎说明商珩先妥协了。但是妥协了让无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带着一抹沉重，这场不算战争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但现在想想却觉得有点荒唐。

在钟柳传完旨意的随后几天，无痕依然在辰宫里没有出去，和之前一样，天天重复着同样的东西，看得周围的宫女都有点疑惑。

又连续几个晚上的奋斗，无痕终于把脑海里的东西都 出来了，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字，拿起来让风轻轻吹干，想了想让身边的其中一个宫女进来。

无痕只是简单地给她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转身走进了房间，准备换衣服出宫，不记得有多久了一直呆在皇宫中，都快忘记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了。

宫女很快就回来了，只简单传达了商珩的话，什么要注意安全，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宫。无痕本来还担心着商珩会不答应他的请求，但现在却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实在让人有点不敢置信。但是当无痕踏出辰宫看到面前站着的一大群人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商珩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宫门前站着一大堆少说也是二三十皇家侍卫打扮的人，而且里面无痕还感受到不少暗卫阴冷的气息，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问题是皇城的街道才那么一丁点大，让这些人跟着出去想自由地逛街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商珩撤掉这些人又不实际。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那就是商珩特意用这些来砍断他出宫的念头，商珩很清楚无痕害怕麻烦的个性，如果是平时一定会打消出去的念头，但是现在无痕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后来还是决定忽视后面那群人，继续往宫门走。

果然无痕一走到街上，即使可以加快脚步便也甩不掉后面那些尾巴，一路上无痕都承受着周围人的惊愕眼光，有迷恋有惊艳，最后还带着恐惧，有些慢慢猜测出无痕身份的人还跪了下来。

本来想静静地出来走走，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冷着脸往前走，一点出游的心情都没有了，只一味低着头往前走，直到周围突然静了下来。

耳边吵杂的声音消失，无痕有点疑惑地停下脚步，一抬头就看到了默默站在前面的清俊男子，清王手中牵着一匹马静静地看着无痕。

突然撞到清王无痕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反倒是周围的人都跪了下去，高喊：“草民参见清王爷，王爷吉祥！”

无痕一阵犹豫正想着要不要打招呼，清王突然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一把搂过无痕，无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听到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上，而清王也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扬起马鞭跑了起来。

无痕的身后跟着不少暗卫，当他们见到清王搂走无痕的时候就想上前追，但是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蒙着脸的黑衣人，而周围的民众不知为何突然也混乱了起来，一时那些暗卫只能看着无痕和清王的身影消失。

马跑得很快而且很稳，无痕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近马，一开始还不由有些紧张，慢慢地他就喜欢上了这种飞翔的感觉，自由自在就要腾飞。不知不觉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而清王却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王爷，可以放无痕下来了。”犹豫了一下，无痕还是轻声开口，毕竟这次他只是想出来散一下心，这样弄这么大说不定已经传到了商珩的耳里，下次要出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奔跑着的马慢慢停下来，身后的清王没有说话，无痕只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喷到他的后脑勺，空气中突然有些尴尬的味道。

“你不是想出来散心吗？放心，我只是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说完清王又重新扬起马鞭。

听到清王的话，无痕本来想拒绝的话又吞了下去，他的心里也有一丝期待，现在周围都是雪地，还有什么地方是好玩的。

慢慢地，无痕发现两人似乎出了皇城，正往青城的方向走去。想起青城，无痕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连抓着马鞍的手也有点颤抖。看着前面的不远处的城门，无痕突然眼眶有点湿润，这里是他呆了最久的地方，所有的爱与恨都发生在里面，还有记忆深处无法忘怀的那间屋子，也静静地坐落在里面。

清王并没有进城，而是调头往青城郊外走，又走了半个时辰，清王才勒住马，把无痕抱下马。看着眼前熟悉的风景，无痕的心情一阵复杂，湖还是那个湖，周围的景色却由于时间的关系长得更加旺盛，而花草似乎也多了很多种类，只是那座亭子依然静静地立在湖中，而让无痕奇怪的是这个湖居然没有结冰，依然是一片碧绿。

“这里四季如春，具体的原因没有人知道，冬天游玩来这里也不失是个明智的选择。”清王简单解析了一下然后很习惯地拉起无痕的手往湖中央走去。

相对于无痕冰冷的手，清王的手很温暖，无痕本来想挣脱，但是却乖巧地任由他拉着手慢慢沿着湖走。周围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不知为何无痕觉得这声音很和谐。

“我们坐着休息一会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中央的亭子，清王回头温柔地看着无痕柔声道，还带着一丝宠溺。

无痕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位置，栏杆还是那个栏杆，石桌还是那张石桌，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人变了，原来最凉不过人心，人面桃花人面已逝桃花依旧笑春天。

微微挣脱清王的手走到当初那个位置坐下来，看着眼前的湖水，伸手下去，暖的，和外面冰冷的空气不同，这里洋溢着春天的味道。

“还记得当年我一时兴起来这里游玩的时候，正好碰到在这个栏杆上睡着的你，那时我还想着你居然还能在这里睡得那么安稳，而且不怕突然摔下湖里。然后不久你就醒了，眼里带着迷茫、清澈还有一丝看破世间的沧桑，只是那一眼，就让我难忘。”清王的眼睛看着前面的湖水，声音低沉，有时无痕也不知道他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你知道吗？那时的你总是说着要找一生一双人，即使平平淡淡地过也安然，每当听到你说这些的时候我都是一阵茫然，在这里三妻四妾太过于正常，从小我们都被教导不能爱，因为商氏一族的人只要一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

说完清王慢慢转头专注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无痕，无痕低着头没有出声，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哎，其实你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是吧，只是你一直在排斥不愿意去面对。”清王微微叹了一口气，那人跟他说过之前那药会有后遗症但是当那些余毒慢慢散去，被封印的记忆就会回来，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总觉得无痕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不愿意面对他们所有人。

无痕依然没有出声，过了很久才抬头看着前面的湖水，慢慢开口：“这里山清水秀，我有点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如果王爷要走了记得叫醒无痕。”说完无痕就在栏杆上躺下来，微微闭上了眼。

看着无痕恬静的睡颜，清王不敢打扰，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唱着那陌生的戏曲，眉宇间却是意气风发。

无痕睁开眼的时候清王仍然静静地看着他，敛起眼里的表情。无痕慢慢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也该回去了。

步出亭子的时候无痕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回皇宫，而是让清王带他进了青城。看着眼前熟悉的屋檐，无痕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但是却一尘不染，每隔一段时间无痕就会让人来打扫，就像他还在这里住一样。

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那些花草树木已经枯萎，剩下一些枝干，不过到了明年春天又会发芽了吧。走到院子中央的椅子坐下来，闭着眼时光似乎从来都没有流逝过，一切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些平静的下午。

第九十二章：强迫伤害

一直到晚上，无痕也没有回皇城，而是走进熟悉的房间慢慢走过每一个角落，看清每一样东西，想把一切都深深烙在脑海中。昨天，他突然有种预感自己似乎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回到这，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来青城。

一路上清王都静静陪着他，直到无痕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清王站在后面看着前面寂寥的身影，很想走上前抱住那人，但是拳头松了又紧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或许他沉默是最好的。

第二天醒来一睁开眼看到静静站在床边的宫女，无痕就知道商珩一定是生气了，现在外面院子里的情景他不用看都想象得到了。

在宫女的伺候下无痕起床洗漱然后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钟柳带着一众人恭敬地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众多官兵，还好没见到商珩。

抬头四处看了下没有发现清王的身影，估计是回去了，不过想想这样也好，真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倒不如不相见。

“娘娘，王爷刚才已经奉旨回府了，现在看天气一会又要下雪了，娘娘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宫吧。”大概是看到了无痕的动作，钟柳在旁边轻轻开口。

听完无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走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钟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无痕知道清王现在是被商珩软禁了吧，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宫妃，这不是件小事，即使对方是清王，商珩也不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关乎到皇权的尊严，这是每个帝皇都不能允许发生的侮辱。

马车缓缓走动，靠在车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这次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了，朝堂那帮大臣不知道又要怎么参奏他了，最好就是让商珩废了他，到时候更落得个自由自在。不过这样似乎只是妄想，连无痕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回到宫中无痕没有去找商珩，而是直接回到辰宫，一路上漠视着周围人各异的眼光。不用想也知道昨天的事已经传遍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无痕也不觉得后悔。

“辰妃妹妹，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前面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德妃。德妃一身蓝色裘衣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向这边走来。

德妃走到无痕面前，停下来一脸温和笑意看着无痕。德妃来到身前，无痕才发现她背后跟着同样很久没见的莲妃，只是莲妃身穿着一件宽大的裘衣，无痕才想起来她有了身孕。

对着德妃微微一笑，无痕轻点了下头：“见过德妃娘娘，无痕一切安好。”对着莲妃礼貌地点点头，不过没有打招呼。

“现在本宫和莲妃妹妹要去找皇上，辰妃要一起过去吗？听说宫里来了一帮戏子，唱得不错。”

“多谢娘娘邀请，只是辰末刚回来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下次一定去，还请娘娘不要见怪。”戏子，不知道是哪个戏团，不过现在无痕只想回去哪里也不想去。

“呵呵，是本宫唐突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和莲妃妹妹就先走了，辰妃你要好好休息。”说完又看了无痕一眼德妃才离开。而她身后的莲妃在经过无痕身边的时候突然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看着德妃等人的身影，无痕没有再停留一口气回到了辰宫，一踏入辰宫的大门，整个人就觉得走进了一座围墙，四处都没有出口。

“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一进门商珩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开口质问，帝皇的脸阴沉得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人似乎都处于暴怒中。

无痕坐在桌子上抄书，听到商珩的话才慢慢放下笔抬头无惧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只是突然想回家过一晚，所以就不回了。”

“你忘了你临走前说过的话了吗？”冰冷的声音中夹带着帝皇的威严，还好商珩已经事先把周围的太监宫女打发了下去，不然肯定会冷死一片人。

“食言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无痕知道是自己说了谎，道歉也是应该的。

“好，这件事朕不追究，那在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你和清王又是怎么回事？堂堂一名妃子却让一王爷抱走，你让天下人如何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