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整个都跑进桶里，洗去一身的冰凉。抬手看着光滑的皮肤，曾经这些伤痕累累现在却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无痕没有在水里呆多久，他还记得山洞里昏迷不醒的黑瞑。穿好衣服，重新来到镜前，看着里面的人精神又是一晃。

重新拿起桌子上的面具带好，给情儿留了一张纸条，又在柜子里面拿了一些伤药和衣服，去厨房里带上一些食物，无痕才出门。

不过他并没有惊动情儿等人，毕竟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重新来到山洞的时候黑瞑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放下手里的东西，无痕点燃石壁上的火把，然后拿过干净的衣服帮黑瞑穿上，弄好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轻轻打开黑瞑的嘴让他吞了下去。

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看来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估计只是失血过多。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不过地上的黑瞑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无痕已经趁着停雨到外面捡了一下干的柴火回来。看来今晚是回不去的了，还好给情儿留了纸条，不然估计又要天下大乱了，不过即使如此明天还是要面对拷问吧。

拿出刚才从厨房拿还有顺便在街上买的包子和干粮，无痕先是和着水吃了一点。直到天黑了人还没有醒过来，无痕干脆靠在石壁上闭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脖子一凉，似乎有东西横在了脖子上，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眸。

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黑瞑正拿着剑直接自己的脖子，此时的黑瞑虽然还是脸色苍白，但是全是却充满了威迫和杀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冷冷的，黑瞑吐出了几个字，毫无表情，仿佛在跟一根木头说话。

“救你的人。”慢慢的，无痕说出了几个字。

看着无痕无畏的表情，黑瞑愣了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眼前的丑陋男子的表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一般的人这个时候应该会满脸恐惧，甚至跪地求饶的吧。

看来，这个人真的不简单，想到这里黑瞑眼色一暗，手里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无痕的脖子立刻出现了一道伤痕：“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上受着重伤，黑瞑说话也有点吃力，额上也开始冒出了冷汗。该死的，都怪自己粗心大意有遭了对方的埋伏，不过王爷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好，现在一定不能轻易丧命。

看着男子执着的表情，无痕轻轻叹了口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黑瞑大哥。”在这里有两个人是他最不想欺骗的，一个是远在边疆的洛奕，一个就是眼前的男子。

他知道，眼前的男子以前虽然都是奉命行事，但是无数个黑暗的夜晚男子都像保护神一样陪伴着他，像另一个他。

黑瞑的全身一震，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他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声音有点颤抖：“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那人起的，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人知道，但是眼前陌生的男子却知道。那个时候王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自己调走去碧国出任务，行程仓促没来得及和那人道别，等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因为变故把前尘往事全部忘却了。

但是那人现在一直呆在清王府，从来没有出来过，黑瞑的心波涛汹涌，紧紧盯着无痕：“你是谁？”

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生硬，但是杀意不减。不可能的，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黑瞑大哥，我起的名字怎么会不知道呢。”轻轻的无痕继续开口，然后看到黑瞑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黑瞑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如果自己再不出口他一会就会晕倒了吧。

“啪”地一声黑瞑的剑落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男子狐疑地问道：“你是小辰？”

“嗯。”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是啊，他是凌雨辰，但那只是过去，他现在只是无痕，仅仅是无痕而已，风过了无痕，忘却前尘，不沾一滴尘土，这何尝不是件幸事。

第五章：面具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黑瞑的瞳孔一缩，看着眼前陌生脸上还有两道疤痕的陌生男子，和以前那人的容貌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只是那眼神却是那么的熟悉，清亮中带着淡淡的漠然，而不像王府中的浑浊中含着复杂。

“你真的是小辰？”

依然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记忆中的那人，他不相信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王爷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看着眼前依然一脸警戒的男子，无痕叹了口气，慢慢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身边，第一次你出现的时候是在和濮阳太子联婚的宴会上，接着……”

轻轻的把两个人相处的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每说一句黑瞑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变柔和，同时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原来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变。

说完最后一句，无痕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脸上的表情一句柔和，只是天色的冷硬线条让肌肉显得有些僵硬，不过这才是他熟悉的男子，想到此不由会心笑了笑。

黑瞑没有说话，艰难地走过来，在无痕的身边坐下，刚才一动气脸色肯定很难看，不过他拼命忍着没有露出痛苦表情。

在昏迷中，他隐约感受到有一双轻柔的手在帮他清理伤口，然后身上就传来阵阵揉捏，舒服得他终于抵不过疲倦昏睡了过去。

旁边的男子虽然平时不会表现出多么关心别人，但是心里却惦记着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刚才自己受伤想必他一定很着急吧，虽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那那个是谁？”沉默了一会，黑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在王府里面的那个现在可以肯定是假的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人会在这里，还要是这样的容貌打扮。

黑瞑的话引起了无痕的回忆，脸上闪过一丝苦笑，眼里闪过一缕悲伤，心中那道没有愈合的伤又开始渗血，本来以为已经停止的心脏又开始隐隐痛起来。

看着无痕身上散发出的浓浓忧伤，黑瞑马上后悔了，是这话触到了眼前人的伤处了吗？但是他却不后悔，因为他真的想知道真相。

“他才是真的凌雨辰，至于我不过是个冒牌货。我本名叫凌辰，多年前他与家人失散了，于是爹娘就把我当成是他了。”

强收起满心的情愫，无痕故作淡淡开口，仿佛在诉说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这一切本来是他的，我偷来了这么久，现在就当是还给他吧。”自己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本来想着坠落山崖的那一刻会回去，谁知道却依然没有死成，看来老天真的很喜欢和他开玩笑。

不过既然上天不肯收留他，那么他就平平淡淡的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活下去吧，从此笑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黑瞑的心猛地一收，眼里闪过一丝怜悯，虽然是淡淡的语气，但是可想而知身边的人当时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所以你就隐藏容貌，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当时就知道这人心性淡然，不把一切放在心中，也没有什么大志，与世无争，但却不知道竟然可以忍受至此。

无痕扯出一抹讥笑，让本来就丑陋的脸更显得狰狞：“容貌，原来的容貌早就毁了，现在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那时候脸上的伤痛和触感是那么的清晰，直到那一刻他看到水中浮现的面容时，第一反应就是想仰头大笑。

黑瞑抬手在无痕的耳边摸索，无痕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地人由他揭下脸上的面具，然后就看到了黑瞑的抽气声。

眼前的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上面布满了已经掉痴的疤痕，每一道都很深，由于愈合长出一道道红色的肉芽，整张脸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但是能隐约看到原来的轮廓。

黑瞑的手忍不住颤抖，想抬手触摸那些疤痕，却让无痕躲开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黑瞑脸上缩回了手。

接着黑瞑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冷冷道：“这到底是谁干的，和他有关吗？”

旁边的男子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但是现在却遭受了如此大的灾难，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没有忽略黑瞑眼里的杀意，也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过既然答应了那个人不再追究前尘恩怨，那他就不再想任何人因为这件事而背负更多。

轻轻摇摇头，无痕慢慢开口：“黑瞑大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而且也想就这样安静地过完一生。”

以眼前男子的忠心，他一定会告诉清王的吧，不过他不想再和那人有任何的瓜葛，如果离别是痛，相遇也是痛，倒不如就一世别离永不相见吧，这样时间久了就可以麻木了。

“小辰，你可以就这样算了，但是我一定要那些人血债血偿！”黑瞑紧了紧拳头，坚定地开口，他说到做到，即使拼了这条命也要为眼前的人报仇。

看着旁边的男子，无痕再次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脸颊边，如果今天不说清楚男子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看着无痕的动作，黑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看着眼前布满疤痕的脸皮被慢慢撕下，当下面的面容露出来的时候，他又不由猛吸了口气。

美，这是第一感觉，眼前的人真的很美，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清，是第二感觉，美而不艳，不张扬，却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眼前的人明眸好词，肌肤滑似玉白似雪，仔细一看其实还能看出之前的脸型，但又是另一幅新生，特别是额头终于那一抹蓝色的妖媚图腾，会让人不由沉溺其中。

看着黑瞑的反应，无痕轻轻一笑，但是里面带着一丝嘲讽：“刚才那是被毁了的容貌，现在的好了之后的。”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黑瞑说不出一个字，他的心现在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想开口却组织不到语言。

“冤冤相报何时了，善恶终有定夺，人在做天在看，种什么的因就收获怎样的果，我现在很好，所以，答应我，黑瞑大哥，一切你就当做不知道吧，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要改变。”

有些东西如果加入了人为的因素就没有了它应有的意义，所以还是让一切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吧，也不要告诉那人，也不要去做任何事，所有的事都会有结果，开始即是结局。

黑瞑知道眼前的人不希望自己告诉清王，虽然很想拒绝但是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慢慢点点头。

“那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吗？”虽然希望眼前的人幸福，但更重要的是他开心，而且他不想就这样和他失去联系，至少以后可以相见。

“如果我在梅镇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很快就要远行了。”不忍心直接拒绝，无痕说出了事实，如果黑瞑来找自己让别人知道了，特别是那些人一定会引起他们怀疑的，到时候估计又有无法预料的麻烦了。

“小辰要去哪里？”不愿意听明白眼前的人话里的意思，黑瞑仍不死心地问道。个中的危险他不是不知道，既然那些人可以毁容，那么一定是想要他的命，只不过是眼前的人命大没有让他们得逞，但是黑瞑真的不愿意从此就这样远别。

“四处漂泊，那里好就去哪里吧，现在还没有想好呢，随性吧。”天下之大，一辈子的生命太短，但是无痕也不打算计划，走到哪就是哪吧。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黑瞑知道无论怎样眼前的人都不打算再留恋这里了，而且以后的相遇只能随缘了，但是真的还会有这个机会吗？黑瞑的心不敢想。

“对了，黑瞑大哥，你知道爹娘怎样了吗？”沉吟了一下，无痕问出了心里纠结了几天的问题。虽然那两人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待他却如亲生，虽然或许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假冒的，但至少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感受的温暖来源。

“我一直在外面出任务，昨天才回来，我去帮你打听一下，有消息就告诉你。”黑瞑说的不错，他昨天刚回到青城结果就被告知清王一直居住在皇城，于是便前往皇城，却在半路遭到埋伏，接着就到了这里。

点点头，心里虽然很担心，但是也只能等，他不是没有想过亲自去打听，但是怕被沈炀他们发现，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黑瞑大哥，你重伤在身，先吃点东西任何好好休息吧。”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黑瞑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苍白了。

转身把刚才一直放在火边热着的包子拿起来，看着黑瞑吃完无痕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递过去。

黑瞑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犹豫拿过仰头就吞了下去，看着黑瞑的信任，无痕心里不由涌起一抹感动。

接下来的几天，无痕都抽空过来照顾黑瞑，定时帮他更好草药，还去药店里摘药给他服。在他的照顾下，黑瞑的伤慢慢好起来，经常会一个人盘坐在山洞里练功。

这天，无痕趁着午后的空闲照常来到山洞，却没有看到预期中的身影，大大的山洞里面空荡荡的，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无痕的心里不由浮起一抹悲伤。

第六章：传说中的种族

看着整整齐齐空无一人的山洞，无痕的心落了下来，看来黑暝离开了，不过离别之前都没有来得及告别，心里总是有点落寞，毕竟黑暝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他的故人。

独自一人在整洁的山洞里坐了一会，安静的环境下，内心的寂寞感更重，总觉得全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站起来慢慢走出山洞，抬头看看天色还早，看着前面流淌的小溪，心下一动就沿着溪流的源头往深山走去，想象着这溪水的源头会是哪里呢？

越往里走，路就越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无痕本来轻快的步伐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往回看了看，却发现如果不是沿着溪水走的话，一会回去肯定会迷路。

不过当无痕拨开一丛树看到映入眼帘的湖时，确实惊讶了一下，他没想过着溪水的源头居然会是这么大的一个湖，而且还是深藏在深山中的湖。

湖面很大，湖边长满了不知道的野花，但是一簇簇的仿佛经常有人在精心修剪，湖水清澈，但是走过去一看却深不见底。

在湖边站了一会，不知是不是因为深山里的温度比较低，总觉得有点凉，周围一片寂静，连一声鸟叫都没有，不由得让人浮起一抹恐惧。

转身打算沿着原路回去，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心下一惊，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想看个究竟，却被眼前看到的惊住了。

湖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貌美的女子，在快乐地游着，虽然说是女子，但是无痕清晰地看到了她们下半身是银白色的尾巴。

美人鱼！无痕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这个名词，但还是不由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清晰的痛感让他知道这是真的不是梦。

天啊，这个世界还真的是无奇不有，虽然之前就听过传说，但是在他的意识里传说都是假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他给碰到了。

或许是无痕的眼神太过于赤裸裸了，本来还无忧无虑地畅游着的美人鱼突然感受到了其他不该有的视线，于是忙四处寻找结果，就看到了站在湖边的无痕。

六眼对望，都是一愣，接着那两个女孩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接着就尖叫一声吓得抱到了一起，然后回过神之后，“扑通”一声潜入了水中。

无痕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消失在视线里，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走进湖边看了看已经没有了任何踪影，虽然很好奇但是却没有办法，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时湖面又出现了变化，本来平静的湖面开始出现细小的波纹，波纹慢慢扩大，开始向两边分流，湖水开始向两边流淌。

无痕慢慢后退了几步，然后就看到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升上来，心里有点恐惧，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离开，但是无论怎样都无法移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