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再出声，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他的手放在胸口，脸上的表情平静，只有那瞳孔中有时候闪过痛苦，有时候闪过快乐，还有浓浓的悔意。

如果，过了这么就，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那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是否可以承受他和别人一起的情景，这些，都是未知数。

听到男子模凌两可的回答，纳搭斯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他也隐约预见到了一些事，这些都不是他们可以阻挡的。

第十章：故人来访

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邪魅男子的时候，无痕先是一愣，然后是惊讶，心中不由涌起一股不安，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既然那些人做了，就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那么为什么商珩会出现在这里呢。

无论如何，先探一下口风吧。想到这里，无痕敛起脸上的所有的表情，装作平静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光临寒舍有何事？”

商珩早上把一天的要事处理完之后就带着钟柳出了皇宫，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头皱了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面容，估计真的会被那两道疤痕骗到吧。

眼前的人明显是不肯认自己，不过也是发生了那样的变故之后，按照他的性格，肯回来这里已经是出于他意料了。

商珩收起脸上的笑容，紧紧看着无痕轻声道：“小辰，好久不见！”

商珩的语气很轻，也很温柔，感觉就像是在跟一位离别了很久的朋友打招呼。

无痕全身一震，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没有听错那两个字，只是眼前的人是怎样知道的，不过他是皇帝，要查一些事应该不难吧。

但是从落入悬崖的一刻起，以前的凌雨辰就死了，以前的一切他都不愿意提及，这些都不过是浮烟一梦。

“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叫无痕，相信公子要找的是其他人。”无论如何你们所说的凌雨辰都在清王府，而我仅仅是无痕而已。

听到无痕的话，商珩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前面的人，即使是容貌变了，但是那气质还是一样，一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一直都在。

微微一笑，商珩继续开口：“那公子，在下可以进去坐一坐吗？刚才赶路有些劳累，还请公子赏些茶水。”

无痕暗暗嘀咕了一句：从皇宫到这里虽然路途不近，但是以你一国之君会走路过来吗，车上肯定什么都有，还一路劳累没有茶水！

不过这些都只是敢在心里说，而且对方已经开口了，那无痕也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开了门。

商珩没有再多说，而是直接走到了树下的椅子躺下，拿出扇子打开、然后回头看着身后的无痕似是无意地开口：“过了几个月，这是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无痕听了只在心里挑了挑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才出来，拿起一个杯子给商珩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默默看着远处并不想说话。

捧起杯子，商珩闻了闻，眼里闪过一丝惊异，慢慢喝了一口：“普洱？你不是一向都只喝花茶的吗？”

看来时间和变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他记得隔壁的少年以前一直都只喝花茶，对这些茶从来没有见他喝过，所以每次他们都会在他的桌子上摆那些散发着淡淡花香的茶，就如那个少年一样清新。

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闭起眼享受那股甘醇，过了一会无痕才开口：“花茶太腻了。”

是啊，以前喝花茶，不过是贪图那一丝的甜蜜，却不想那些浓厚的花香已经盖住了原本茶香，这样的茶就不算茶了。都说茶味人生，如果变得过于甜腻，就不是原来那个味道了。

腻，呵呵，那些以前一直让他们认为清新的茶现在却被少年说成腻了啊，呵呵，看来真的不能再向以前一样看待身旁的人了。

“皇室之中有一种香，只要混在茶水中让人喝了，那种香味就会一直不散。”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商珩懒懒开口，然后低头喝茶，然而眼睛的余光始终看着那人的反应。

果然无痕听到，捧茶的手一颤，随后慢慢垂眸让人看不清眼中的表情，过了一会那人的声音才低低响起：“你又何必一定要逼我呢，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况且那个人现在一直都在清王府。我们现在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何必去扰乱呢。”

刚才还在猜测商珩是怎样知道自己的，现在谜底都解开了，记得之前情儿他们就说过自己的身上有一抹若隐若无的清香，那时候自己还以为是他们的幻觉，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只是不知道商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太精明了，一个个又太虚伪，自己经常分不清到底哪个面具有是他们最真实的。

“我不是想打乱现在的生活，只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慢慢的，商珩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无痕抬头疑惑地看着商珩：“什么事？”除了唱戏之外，他没有任何的特长，只是不知道商珩到底要他做什么。

慢慢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商珩的脸上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张口一字一字地说：“我想让你从政。”

什么？无痕听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没有听错吧，眼前的邪魅男子的意思是要他去当官吗？天啊，所谓那个大染缸进了去，都没有可以清白出来的！

低头看着地上摆放的大大小小盒子，无痕忍不住开口骂了句粗口，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皇帝一句话下来他就成了皇帝的御史。这个御史不同于其他的御史，套用商珩的话，就是要他帮忙改革中元皇朝的制度。

改革体制，自古以来每个皇朝最大的事情就是体制的变革，特别是中元这些传统制度根深蒂固的国家，更是难上加难，别的不说，但是朝廷上的反对声音，就可以把他淹死，更不用说那些明枪暗箭了。

无痕很乐观地想估计自己不用活很久就挂掉了，虽然商珩说过他会时刻派最顶尖的暗卫在他身边保护，并且让他搬到皇宫去住，但是无痕还是会想到往后的悲惨日子了。

还有如果真的搬到皇宫去住，天天被关在里面，一不小心还会让后宫那些无所事事的妃嫔误会，估计自己会死得更早。

如果说无痕为什么不拒绝商珩而是答应从官呢，这也是因为要屈服在某人的淫威之下，那人当时的态度虽然看起来很温和和蔼，其实是势在必行，如果自己现在不答应他，也一定会用其他方法让自己答应的。

现在大厅里面堆满了商珩派人送来的东西，什么官服啊、赏赐啊总之一大堆。脸皮不由抽动，无痕抬头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慈祥的钟柳，无力地回道：“有劳公公了。”

钟柳看着眼前皇帝的新宠，对于无痕的来历，皇帝也跟他说过，所以心里总有那么一丝怜悯，他恭敬地回了句：“御史大人，既然如此奴才就回宫复命了。另外，这几个侍卫和宫女是陛下派给大人的，大人有什么吩咐就叫他们做。”

钟柳说完，身后就走出了几个宫女侍卫打扮的人，不过看起来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人，毕竟是商珩亲自挑选出来的人。

本来无痕想拒绝，但是一想到以后估计会遇到很多暗杀啊什么的，就点了点头。

钟柳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个手下，他们都是隐卫当中的佼佼者，现在皇帝派他们来保护这人，看来皇帝对他真的很特别，还不说那些隐在暗处的侍卫。

脸色一变，钟柳冷冷说道：“你们几个可要给我好好侍候御史大人，如果出了什么事，陛下一定不会绕过你们！”

众人一听忙跪下来齐声应道：“遵命，属下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和总管。”

然后又转身朝着无痕恭敬地行礼：“见过御史大人。”

钟柳满意地看着地上的人，转头笑着对无痕说道：“那大人今天就好好休息，奴才先回宫了。

“总管慢走，无痕不送了。”

看着钟柳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无痕才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坐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八人，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都起来吧，以后我就有劳你们的照顾了。”

无痕的声音平和，没有一丝主子的架子，听到众人又是一个磕头：“不敢，这是属下的本分。”

看到众人的磕头，无痕又是一阵头痛，连忙应道：“以后你们在我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希望我们是以属下主子相处的，我更希望像朋友一样，以后大家都是平等的，而且我不喜欢跪跪拜拜的，以后这些都免了。”

众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虽然他们当中有些人以前曾经接受任务接触过无痕，那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温和、但是有些淡漠的人，现在更进一步接触了更是觉得眼前的人没有一丝的做作。

众人本来想拒绝，但是抬头看着那人脸上坚定的表情，只能听命地站起来，犹豫之下回了句：

“多谢御史大人。”

看到众人的反应，无痕不由笑了笑。同时众人的心里升起一抹暖意，他们都是作为隐卫被培训的，需要的只是技术、不需要感情，但是眼前的人却没有把他们当作工具而是人。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以后你们不用称自己奴才啊、属下啊什么的，直接说名字就行了。”

第一次见面，最重要的还是名字，不然以后总不能“喂喂”地叫人吧。

其中一名女子站出来回道：“回大人，我们都没有名字，还请大人赐名。”他们都是隐卫，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无痕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天啊，难道是要自己起吗？取名字啊什么的最痛苦了，要想特别、要想诗意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还勉强可以接受，现在一来就是八个，他真的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同时无痕不由暗暗骂起那个罪魁祸首，天杀的，连个名字都不给人取！

此时正在御书房勤政的皇帝陛下，全身不由打了个冷颤，三月天，不会又变凉了吧！

第十一章：戴着面具的御史

想了想，算了，还是取些容易记的名字吧，免得脑袋痛。沉吟了一下，无痕慢慢开口：“云墨、沧月、随风、寒雨；梅、兰、菊、竹，你们各自挑选一个吧。”

哎，真是头痛，虽然是俗了点，但是不能怪他，这真的是件很痛苦得事。

“多谢大人！”八人齐声道，然后看着前面的男子这个以后他们要保护的人，他们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护他的平安。

晚上，洗完澡回到房间，看着整齐放在旁边的衣服，以前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现在他们八个人来了之后像今天他一天都是坐着，然后看他们忙这忙那，只要他一忍不住在帮忙收拾就会被几个人大惊小怪的拉开。

虽然那八个人都是隐卫出身，但既然现在作为家仆和丫鬟就不能总是板着一张杀手脸，所以即使脸上没有表情，但也不能充满杀意。

一天下来，无痕总觉得自己好像残废了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虽然听起来有点欠扁但这种日子还真的很舒适，怪不得那些权贵一个个都拼命上位要权势和钱财呢。

坐在凳子上，拿起衣服上面的面具放在脸上试了试，好像刚刚好。这皇帝要一样东西速度真的够快，自己跟商珩说要戴着面罩去朝堂，但是商珩嫌那面罩太过碍眼，于是就说给他做个面具，没想到才过了两天就弄好了，而且还要是纯银打造的，啧啧，真是奢侈。

那天商珩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戴着面具了，然后让他揭下来，想了想就把那张满是疤痕的脸露了出来，当时商珩看到都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接着商珩就问他要不要要以牙还牙，无痕只是敷衍地回了句：“既然回来了，那肯定要让他们一个一个还回来。”

虽然无痕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很矛盾，当初说过要远离这一切眼不见为净，但是现在回来了，如果见到那些人难免内心深处的恨意会重新出来，到时候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那个时候商珩也没有多说什么，估计所有的事情他都调查出来了吧，只是他没有见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他又说了一些关于朝廷的杂事才离开。

到了晚上商珩就让人送来了药膏，据说是美颜圣品，无痕接过随便放在一个角落从此就忘记了这件事。

摘下面具放在桌子上，整个人躺在床上，明天居然要去朝堂了，从此的一段时间就要和那些尔虞我诈虚伪的人打交道，还要处处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的，随时防范被别人反弹。

虽然商珩再三保证过不会为难他，一定会全力支持他的改革，但是这些无痕可不相信的，于是问他拿了几道类似免死金牌的指令，不要说他贪心，照他的性格说不定会处处碰到老虎的毛。

其实让无痕郁闷的还有商珩为什么会挑中自己去帮他改革，还很豪爽的让他自己制定方案，那时候问商珩的时候他只说了四个字“孙子兵法”。

好吧，无痕承认那是一个错误，没想到从此就让自己进入了这样一个坑。朝堂啊，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狐狸精，一想到以后要时刻去打交道无痕就头痛。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戴着面具做人谁不会，况且他还有真的面具呢。只是如果去到那个地方就会时刻见到那人了吧，他身为王爷而且现在又长住皇城，要碰面肯定是常事。

只是当自己见到那人的时候，是不是还能装作漠不关心装作不认识呢，有时候自己的思想可以骗人，但是心却骗不了人。

缠缠绕绕，兜了一圈难道又要回到原点，只是过去的事都是无知的结果，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兵来将挡就当作是历练吧，让自己彻底死心。

古代的人睡得早起得也早，所以早朝也早，无痕是被人拉起来的，什么事情都是周围的人做的，他的眼睛真的睁不开。

直到穿戴完毕坐在桌子上吃早饭的时候他才能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外面一片漆黑，他差点头一低又睡过去。

“大人，要睡一会在车上睡吧，现在快点吃早饭，不然一会早朝开始我们就赶不及了！”

看着又快趴下的无痕，梅赶紧出声催促，经过两天的相处，他们也逐渐放开了最初的隔蒂，没有最初的拘谨了。

相处下来，他们发现无痕虽然什么都好但是就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睡得早起得晚，前两天不用去早朝的时候他都是睡到日上山岗，然后今天早上这么早起来但愿一会在朝堂上他不要睡过去。

硬撑着张开眼睛，举起有些无力的手拿起筷子，迷迷糊糊地扒了几口，实在受不了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还真的不好，于是一上到马车无痕立刻就昏睡过去了。

一大早百官都赶着上早朝，所以来到皇宫门前的时候那里已经停着密密麻麻的马车，还有众人拿着腰牌排队检查进去。

今天陪着无痕来的是梅和竹、另外还有云墨和寒雨，商珩说过梅兰等人就不要进去了，云墨等人跟着就行，这样就不会太招人猜测。

在马车上其实也睡不了多久，但是无痕的精神终于好了点，虽然他很想让云墨其中的一个牵着他走让他继续睡，但那样肯定回头率是百分二百，于是勉强撑着眼睛来到队伍的后面排着，一边排一边打着呵欠。

周围的官员平时都是认识的，而且其中的帮派更是不用明说，但是无痕一个新面孔他们都没有见过，更重要的是无痕的脸上还戴着一面银色面具，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官员都在旁边指着无痕偷偷议论这人到底是谁，身穿着一品官员的官服，而且身后还跟着两名手下，可谓是胆大包天难道他不知道皇宫之内除了皇族其他人都不能带家仆进去的吗。

不是没有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但是无痕现在脑袋发困实在没有时间去理会周围这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只是这队怎么这么慢等到他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