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凡有耳的，就应当听；

掳掠人的，必被掳掠；

用刀杀人的，必被刀杀。

圣徒的耐心和信心就是在此。

——启示录

上级、同学、房东、兄弟 or ……

平凡的生活加上异类的感情，带来的会是灾难还是幸福？

比悬案更难解的，也许只有情感。

温馨提示：主角只是普通刑警，他们破案的手段不是犯罪心理，不是高科技，亦不是天才般的推理。他们只是依靠耐心、勤奋一步步抽死剥茧，从现场证据、尸体、不断走访还有浩如烟海的录像监控中找到破案的蛛丝马迹。案情也并不跌宕离奇，不过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念之差或是蓄谋已久。

一贯的1vs1，he，感情发展一贯的慢热，而且会很琐碎……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宁，宋希诚 ┃ 配角：何慕，吕慎言，彭刚，张爱民，方娜娜等

【沉江】

第一章

午后的操场被夏日灼烧得炙热，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静止得诡异又隐隐喧嚣地躁动。

有个年轻人躺在树荫下，脸上盖着本《中国刑事侦查学》，好像已经睡着了。风轻柔吹动他的发梢衣角，仿佛也不忍惊了他一场好眠。

突然他身上出现了个人形阴影，影子的主人很有些粗暴地踹了他一脚。

“体能课都结束了，你还在睡？”

书本慢慢滑下，露出男生瘦削清俊的脸，他皱了皱眉头，很有些不耐烦地说：“宋希诚，你是有多无聊？”

＊＊＊＊＊＊

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宋希诚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又恨恨地把脸埋回到枕头里。

最近是怎么回事，老是梦到警校时候的事情，偏偏每个梦都是流水的场景，铁打的齐宁。从十七岁离家在警校的寝室遇见他，再到后来毕业之后阴差阳错做了他的房客，直到最近自己光荣调入市总局刑侦总队重案组，成为他的同事，和手下……

天天在一起连做梦都不放过他，宋希诚一边腹诽，一边踢开地板上七零八落的各种衣服杂物，推开房门。

变态齐宁果然已经穿着睡袍坐在餐桌边看文件了，看见他出来，只微微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他房内乱象，皱眉：“明晚我突击检查，如果你的房间不能让我满意，交罚金或者滚出去，你任选一样。”

“何必呢，一个大男人竟然有洁癖，娘们唧唧的。”宋希诚碎碎念，走向浴室。

可齐宁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对了，家里口粮剩的不多了，今天我们都不加班，收工后一起去沃尔玛买东西。”

受不了他的唠叨，宋希诚砰的一声关上门。

洗完脸也洗完一早的不爽，宋希诚认命地走到厨房，开始热牛奶煎蛋。

“似乎还有点燕麦片，也可能吃完了，你看下，还剩不多的话，就全泡了吃吧。”

齐宁头都没抬，颐指气使。

宋希诚差点把锅把捏碎：“是，少爷。”

两个单身汉默默对坐用早餐，宋希诚才发现齐宁正在看的，似乎是一份文件。

“有什么有趣的么？”

齐宁面色不改：“对我来说，没有有趣的，只有有用的。”

翻白眼，宋希诚又问：“那有对阁下有用的信息么？”

“算有，也算没有。”

宋希诚三两口吃完了早饭，端详他的脸色，下结论：“你感兴趣。”

齐宁瞥他一眼：“感谢上帝，在耳濡目染十年之后，你的智力终于可喜地无限趋近人类正常水平。”

宋希诚没耐心听他废话，干脆起身回房换制服。

齐宁在他身后淡淡扔下一句话：“水上派出所发现一具女尸，似乎非常可疑，这个案子很可能会被移交给我们，最近又有事情要忙了。”

宋希诚顿住：“这个女尸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B城内水系横杂，跳江自尽的，抛尸江中的，从外河道顺流飘过来的，水警打捞上来的尸体各种各样，能引起齐宁的兴趣并且还有可能会被移交，说明这个女尸一定有过人之处，呕……

检讨下自己的没心没肺，宋希诚果断把依然沉浸在女尸美貌里的齐宁扔到一边，回房更衣是也。

宋希诚开车，两人踩着点赶到局里，就见刑侦总队长崔鹏竟然已经坐在齐宁办公室里了。

“小齐，召集你手下的人开个会，新案子。”

齐宁看宋希诚一眼，宋希诚立刻会意，出门叫人。打了n个电话，跑了数个楼层，从地铁站、食堂、茶水间和其他各种匪夷所思的地点把人全都叫齐之后，宋希诚才回过神来唾弃自己的奴性。

以及，为什么总是快就能明白那个变态的意思？

当宋希诚还在反省自己黑暗人生时，崔队长用他那标志性的大茶缸喝了口浓茶，清了清喉咙：“诸位，刚刚本市水警大队发现一具女尸。”

可能是周一综合症，诸人都没什么反应，见崔队长似乎有些不悦，宋希诚便强打精神问道：“哦，什么样的女尸？”

见宋希诚上道，演讲欲高涨的崔队长很满意：“该女尸只剩下躯干，头颅和四肢都被割掉，被放置在一个大包装袋里抛尸江中。尸样已经运到你们法医室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去看看。”

组里公认的秀才吕慎言推了推眼镜，发言：“这个案子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一件分尸抛尸案，既然转到重案组来，难道是因为死者的身份很特殊么？”

崔队长意味深长地笑笑：“年轻人哪，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要知道，一个案件称之为重案绝不是因为被害人或者凶手身份特殊，而是由于案子本身情节严重、手法残忍或是损失巨大。就这个案子而言，死者身份不明。”

齐宁有些不耐烦了：“既然这样的话，崔队长，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先带着大家去看看尸样，然后分配下工作。”

崔队长笑眯眯点头：“去吧，年轻人就是有朝气，都迫不及待了。”宋希诚和旁边的彭刚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很想撇清关系的，迫不及待的是齐宁那个变态，大多数人还是如他一样，对尸体这种东西敬而远之的。

法医室的温度依然和刘法医的脸色一样冰冷，众人努力忍住寒战和扑鼻而来的腐臭，小心翼翼地跟着齐宁走进去。

“齐组长，我们只是大概检查了一下，具体的取样和解剖我们会尽快。”

齐宁笑笑：“还请刘主任多上心了，所以尸体暂时存放在九号柜？”

刘主任“嗯”了一声，突然走到宋希诚旁边，把白布一掀。

宋希诚一惊，低头才发现自己面前竟然就是停尸床，上面躺着那具尸体。

他脸色吓得煞白，虽然已经当了七八年刑警，但乍见这样的死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齐宁嗤笑声，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他的声音清冽却带着笑意：“在刘主任的详细报告出来之前，我们先大致目测下。死者的四肢和头颅都被利器割掉，根据初步法检，死者为女性，25岁到35岁左右，似乎死亡时间在五到六个月之间。而且……”他顿了下，难得有些不自信，看向身旁的刘主任，“她是怀孕了么？”

刘主任对这群不速之客已经有些头疼，语气已经有些冲：“这么大肚子看不出来啊？”

“噗……”组里唯一的女警方娜娜忍不住笑出来，“咱们头儿单身，哪里晓得这些事情。”

女人的好恶，往往从遣词造句就看得出来，方娜娜虽然已有男友，但对齐宁这样又是领导又是帅哥的稀有物种总是多有爱护，同样独居，宋希诚吕慎言他们就是“光棍”，而齐宁就是“单身”，听起来怎么都有几分小资般的格调。

刘主任板着脸：“看肚子，九个月吧。”

宋希诚咋舌：“那不是快生了。”

齐宁暗暗记下：“既然这样的话，那麻烦刘主任尽快把这个尸检报告赶出来，咱们组真的很急着用。”

被刘主任急吼吼地赶出来，齐宁收回了一脸虚伪笑意，冷着脸布置任务：“彭刚、李强、张爱民，现在去排查一下本市失踪人口，先把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挑出来，有了更多线索再慢慢排查。”

“吕慎言、何慕还有方娜娜，你们三个去痕检科看看和尸体一起捞上来的口袋衣服什么的，不要错过任何可能的关于死者或者凶手的信息。”

“宋希诚，你和我一道，我们去发现尸体的现场看看，排查下是否还有遗漏信息。”

“是！”众人虽然平时处的不错，常常嬉皮笑脸，但齐宁累日淫威，他的话还是很有点威慑力的，于是他一声令下，转眼间众人已作鸟兽状散。

见宋希诚还傻站着，齐宁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儿：“走吧。”

第二章

宋希诚苦逼地发动车子：“为什么明明你也有驾照，每次还是我开车？”

齐宁闭目养神，嘴角勾起一个令人讨厌的弧度：“你知道什么叫做廉价劳动力么？”

宋希诚一踩油门，警用吉普像头发狂公牛般冲了出去：“看你那欠抽的表情，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那恶霸地主黄世仁家的少爷，我就是那……”

齐宁打断他：“你就是那杨白劳家被掳走的喜儿，行了吧？”

宋希诚噎住，专心开车。

正是盛夏，坐在空调车里看着太阳下苦不堪言的行人确实让人有种阴暗的快感，尽管自己大热天赶着去看抛尸现场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齐宁开口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你想杀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

愣了愣，宋希诚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要么是私怨，要么就是由这个孩子引起的。”

齐宁轻笑：“接着说，我对你的第二种假设更感兴趣。”

“比如说，如果我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而这个孩子的出生不仅不能让我愉悦，还不能带给我任何好处，那么如果是个不负责任并且心狠手辣的男人，那么我会想除掉这对母子。”

齐宁睁开眼睛，转头看他：“果然设身处地，宋希诚同学要小心，在将来的某一天，你有成为当代陈世美的可能。”

自从毕业后，齐宁只有在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用“同学”这般平等友好的口气称呼他，宋希诚不去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你有想法？”

齐宁摩挲着自己的下唇，沉吟道：“你刚刚说的是一种很大的可能性，也是大多数人的第一直觉。我们可以以这个为突破口去侦破，毕竟胎儿的DNA完全可以采集到，然后我们再去全国的数据库进行比对，找到孩子的亲生父亲，起码对确定死者的身份有很大帮助。不过……”

宋希诚帮他把未尽的话补完：“全国的数据库大多都是各类前科人员，还很不齐全，能不能配上，还要看运气。”

齐宁微不做声地叹口气，向前指了指：“那个红绿灯左转，到岸边停下来，我们下江堤看看。”

两人下车，顺着江岸往下走，发现果然水上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在等着了。

“齐队。”齐宁虽然说是重案组组长，实际上职衔大概等同于中队长，故而很多搞不清楚的人也会叫他队长。

齐宁点点头，直入正题：“发现尸体的是什么人？”

“是早上来打扫的清洁工发现的。”水警翻了翻笔录，“他早上来清垃圾，结果发现河中飘着一个大包装口袋，材质就是普通的编织袋。捞上来之后才发现是具尸体，可怜那小伙子，报警的时候直接就哭出来了，我们来了之后，他还坐在河滩上发呆呢。”

他的口气实在是有些滑稽，宋希诚边做着笔记边偷笑。

齐宁认真聆听，时不时四处张望，打量周围地形。

“怎么了，齐队？”那水警有点奇怪。

“附近有什么地方位置比较高，可以看到整个水域地形的？”

水警想了想，指向远处的一个小山坡：“那边算是这带的制高点了，这里还有份本市地图还有水文图，如果需要，齐队就拿去参照吧。”

谢过他，两人又扑哧扑哧爬上山，从那个点俯瞰果然可以看到整条夹江的流向。

齐宁翻着手里的地图，嘴里念念有词：“现在是七月，初步估计死者死亡时间大约是五六个月前，所以是一二月份最冷的时候，那个时候水温大约是7-9摄氏度之间，根据尸体的腐坏程度和水流速度，这个尸体最多漂流了……”

宋希诚一直在旁边演算：“应该是40.7公里。”

“就算是五十公里吧，夹江属于长江支流，而长江约有90公里流经本市，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推论，不论第一现场是在哪里，本案的凶手应该选择了在本地抛尸呢？”

他目光灼灼，清亮的眼里有着极度的笃定，宋希诚最受不了他这种自恋的样子，但无奈真理往往还真就掌握在他手里，于是带着点不甘愿地承认道：“同意。”

齐宁还在想着什么，宋希诚却突然“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笔记本。齐宁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他：“有发现？”

“我在想，既然死者是个快妊娠的产妇，我们为什么不去查查在本市检查过的孕妇名录呢？再比对下失踪人口，我就不信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失踪了，他的家人会无动于衷！”

齐宁愣了愣，大笑：“不错，我们宋希诚终于也会用脑子思考了。这样，我通知老张他们立刻去排查，尤其是沿江的医院。”他顿了顿，收敛了笑意，“我看这个案子估计会是个攻坚战，肯定要耗一阵子了。”

宋希诚哀叹：“于是在未来某段时间内，我是否可以期待每日以泡面为食、以办公室为家的美好场景？”

齐宁径直往回走：“所以我建议我们现在立刻去超市买些东西，晚上吃顿好的，好好休整下，等到明天详细的尸检、痕检报告出来，你就是想烧菜做饭都没空。”

气的咬牙，宋希诚无奈跟上：“齐宁，你这种人只索取、不奉献，就活该孤老终身，我看全世界没哪个女的受得了你。”

话虽然这么说，两个人还是抽空去了最近的沃尔玛屯粮。两个身高均过一米八的男青年本就显眼，还非穿着制服挤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挑拣蔬菜，那回头率简直就像流行偶像上街。

“晚上吃什么？今天丝瓜打折。”宋希诚皱眉看着眼前蔫蔫的蔬菜，来得太迟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齐宁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想吃鱼了，蔬菜有就行，你看着挑吧，我去买沐浴乳洗发水。”

宋希诚翻个白眼，随意称了些丝瓜茄子，又买了两条活鲫鱼。等排队杀完鱼，齐宁也推着车回来了，里面堆得小山一样，粗略一看，光是泡面就有两箱，速溶咖啡也有两听。

“你想慢性自杀请便，千万别带上我。”宋希诚没好气。

齐宁接过他手里的菜扔进推车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既然号称是我的兄弟，忧患之时，难道要抛下我独自安逸？”

宋希诚嗤之以鼻：“你有闲情逸致在家里喝红酒看月亮的时候，好像也没想起捎上我吧？”

齐宁不再回话，余光扫了一眼，指着一个收银台：“那边的收银员业务最熟练，队伍相对短，关键是人均购物量较少，我们去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