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又看了会书，梁荀不说话。陈竹这时才抬起头，看闷着头玩游戏的梁荀。

“生气啦？”陈竹坐过去，用肩膀碰碰梁荀。

梁荀的视线毫不转移，死死盯着电脑。

“刚刚我就笑了下啊。”陈竹疑惑，“你没那么容易生气的啊。”

忽然梁荀一把抓住陈竹肩膀，“不许动。你看我不说什么你就自动过来啦，魅力大了要人命啊。”

陈竹笑，“你还魅力大。好了，放手，我去看书。”梁荀直直的看着陈竹，用额头碰陈竹的额头，然后又轻轻的亲吻了下陈竹，这才松开了手。陈竹笑着却没有动。梁荀于是再次吻过来，这是一个深吻，陈竹只觉得呼吸间满是梁荀的气息。慢慢的松开，俩人对视一眼，梁荀还想亲，陈竹赶忙阻止。

“不能再亲了，不然……”’

“砰！”的一声打断了陈竹

的话，俩人纷纷往外看，门半开，就看到阿姨的盘子摔在地上，阿姨一脸震惊。

陈竹慌忙站起来，叫道，“阿姨。”

梁荀却是站到了陈竹前面，“妈。”

阿姨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竹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好低着头。

梁荀说道：“妈，我和陈竹……”

“你别说话！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们俩个大男生怎么做这种事情，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阿姨眼泪啪的就掉下来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妈。”梁荀过去准备劝。

“你给我跪下。”

陈竹也想要跪下，却被梁荀的母亲拉住了，“你的跪我受不起！陈竹，你先回去。我家里解决事情不方便外人在场。”

陈竹急忙说道：“我喜欢小荀，阿姨，您别怪小荀，都是我的错。”

“你先回去。”阿姨不由分说。梁荀向陈竹示意快走，陈竹看了眼暴怒的阿姨和跪着的梁荀不肯走。

“你非要我跟你爸爸说，你才肯走是不是？”阿姨气昏了头，“我现在就去问问，看他怎么教的好儿子！”

梁荀慌忙拉住母亲，陈竹扑通一下跪下来。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喜欢梁荀。”

梁荀的母亲气得直喘粗气，“你们这样不正常。”

陈竹不说话，只是跪着磕头，“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梁荀跪着挪过来抱住陈竹，“不要磕了。”

阿姨没有看地上的俩位，只是冷淡的说了句，“你们还是分开吧。如果你们不分开，我会和陈竹的父亲商量怎么让你们分开。”阿姨走出去，蹲下来慢慢捡掉在地上的盘子和食物，看不见表情。

陈竹眼眶都红了，“都是我，要是我不闹你就好了。”

“这不关你的事。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再见机行事。乖。”梁荀顺着陈竹的头发。

“我不要。”陈竹拒绝，“我不想分开。”

梁荀看着陈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爸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我不怕。”陈竹笑，“我被打习惯了，虽然好久都没有被打了。没关系的。”

梁荀把陈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我不行。只要知道你爸会打你，我就忍受不了。”

陈竹无声的落泪，“那你不会忘记了吧？只是暂时啊。”

“不会忘记。我可是最先说喜欢的。谁反悔就从山上跳下来。”

陈竹拉着梁荀的衣服，肩膀一抽一抽的，忽地站起来，

也伸手把梁荀拉起来。

“那我回去了。”

“好。”

只是不能说明天见而已，陈竹泪水一滴一滴，迅速滚到腮边，然后掉落下去。

“我这个人还真是差劲，明明阿姨那么难过，我却想着见不到小荀怎么办。”陈竹努力笑着。梁荀克制自己想要抱陈竹的冲动，看着陈竹，也只是看着。

毫无精神，陈竹闷着头坐在自己房间。没有暖气的房间是有点冷，书也看不进去。懊悔着为什么要过去闹梁荀。如果今天没去梁荀家好了。只不过才分别了一会儿，就觉得难受，如果很久见不到面，怎么办呢。

但是见了面，却说不了什么。下课的时候试图去聊天，梁荀却撇开了脸。陈竹笑了笑走开。应该是在执行分别这个命题。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一个星期都被梁荀视而不见，不能去梁荀家，也无法单独见面。梁荀却有一天来约陈竹，只是通知时间地点俩句话而已。

“小荀。”陈竹一路跑过去，是在公园，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气干冷，风不大，吹得人脸颊痛。夜空还有星星闪烁，看起来格外的明朗，格外的光亮。月亮呈大半圆，月色温柔，静静的洒落在这片大地上。

“我可能要搬家。”梁荀表情认真，陈竹一愣。

“所以你要搬走。”不管是这段时间梁荀的态度也好，还是陈竹心里的猜测也好，假分开其实就是真分开。

“不，我们一起走吧。今天我跟妈说要彻底跟你说清楚，所以才能出来。我们一起走吧。”梁荀却说道，“小竹，我们走吧。虽然目前我手里的钱也没有多少，不过我会努力赚钱的。

陈竹摇头，“不行，你妈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你明天在车站等我，早上我们就走。”梁荀说着，就往陈竹这边来，用小拇指勾陈竹的小拇指，“我舍不得你露出伤心的表情，求你了，陈竹。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不理会你，看你难过，我受不了。”

11.玩笑

那么荒唐的约定过后，梁荀就匆匆离去。陈竹一个人在公园坐了很久想了很久，想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梁荀的提议那么有诱惑性，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陈竹用手触碰长椅上的薄雪，这便是寒冷，也就是现实。

现实是多雪的冬天，不是花开的春天。

陈竹用冻得通红的手捂着嘴角呜呜的哭，夜色是那样静谧，那样的甜美。

第二天却是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陈竹几乎一夜未睡。穿好了衣服，没有收拾东西，就往车站走。雪极大，陈竹走了一会，身上就沾满了雪花。鼻尖冻得红通通，手放在棉袄的兜里，倒也不算太冷。

因昨夜下了场下雪，路面都是湿的。今天又开始下大雪，雪花不一会儿就在所到之处铺了薄薄一层，而雪仍在落。

天刚刚亮，没有太阳，因下雪所以天色显得极亮。白白的亮色，放眼望去像是个玲珑世界。陈竹衣服帽子上毛绒绒的边衬着陈竹白皙的脸，显得极为好看。

不知是等了多久，只知道来车站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但是梁荀还没有来。

陈竹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等，像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仍旧在落雪，雪花由薄薄的一层到覆盖了陈竹的鞋面。

梁荀没有来，陈竹看着已经停了的雪。树枝上也好，地面上也好，都有着厚厚的一层雪。陈竹低下头，风吹过来，觉得有些冷。

从车站人少等到人多，再从人多等到人少。好像四周格外安静。车鸣也好，人声也好，都好像不在陈竹的世界里。也许是下雪后总会显得格外的静吧。

今夜的月亮好像特别亮，虽然只是个月牙儿。

陈竹听着雪花掉落的声音，听着走路时踩在雪上的声响，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虽然被梁荀失约了，但是陈竹却不想去问理由。

这次陈竹来是决定告诉梁荀先不要走，只要彼此喜欢，那么不管发生什么都没必要怕。这番话却没有机会说出口。就算临时改变了注意，难不成自己就会强求不成？陈竹嘴唇发白，步伐极缓慢。但是陈竹还是笑着，一边笑，一边想着这样不见血的痛怎么挨过去。

途中经过梁荀的家，家中没有开灯。陈竹在梁荀家门口停了几秒，就往自己家走去。

仍旧是喝的醉醺醺的父亲在酣睡，陈竹悄悄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竹连灯都没有开，上了床，连衣服都懒得脱，只把被子拉上来，然后开始睡觉。

不想要太难受，希望不要做梦。

陈竹想着还是慢慢的睡着了，就算是梦中偶尔发抖醒来也不会知道。

一大早陈竹背着书包就去上学。昨天一天都没有吃喝，陈竹脸色看起来极差。在途中买了俩个面包塞进包里。到开始上课的时候梁荀都没有来，陈竹有些心凉。而当班主任进来时说梁荀因出车祸现在在医院。陈竹的心凉变成了担心。

老师话音未落，陈竹就往外面跑。

一路跑到梁荀家门口，大声叫梁荀的名字。没有人应，陈竹慌慌张张敲门。

“开门，阿姨，小荀，我是陈竹。”

敲了半天的门无人应，陈竹才确信没有人在家。坐在梁荀家门口，陈竹满心眼都是担忧。为什么会出车祸，严不严重。

“陈竹，你怎么坐在这里？”

陈竹抬头看见了梁荀的母亲，急忙站起来问道，“小荀，怎么呢？”

“陈竹，你以后不要见梁荀吧。”阿姨叹了口气，有些疲态，“他昨天偷跑出去见你，可是没想到出了事。小竹，算阿姨求你，别去找梁荀了。”

“好。”陈竹点头，“我不去找梁荀。我只想现在见一眼梁荀，我保证，只看梁荀好不好，然后不会再去找他。这样行吗？”

梁荀母亲心软了，虽然陈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你就去看看他，他刚刚醒。我等会和你一起去。”

陈竹点头，“好。”

梁荀的母亲是过来拿衣服的，陈竹等在门外。随后就和梁荀妈妈坐上了去省医院的车。

陈竹有点怕，进病房的时候，但是一进去就看到梁荀躺在病床上。

“小荀，你看谁来看你来了。”阿姨走过去，陈竹跟着进去。

梁荀还不能坐起来，只能躺着。

“小荀。”陈竹笑道，“你怎么成这个样子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一觉睡醒就躺医院了。”

“什么意思？”陈竹笑意冷了些。

“就是妈说我和你约好见面，然后我不记得了。”

陈竹看了看梁荀，又看了看在削苹果的阿姨，不解道，“什么叫不得了？”陈竹语速极慢，像是要好好消化这个事实。

阿姨忽然说道：“小竹，我们去外面说。”

梁荀皱着眉看了眼陈竹，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脑袋受到撞击，对有些事情还记不起来。就这几句话妈还要到外面跟陈竹说。”

陈竹只觉脑袋一片空白，看了眼冲自己笑的梁荀，问道，“那你记不记得谁反悔就从山上跳下去？”陈竹心内波涛骇浪，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出一丝。

梁荀疑惑的回道：“什么反悔？不是昨天没去就要跳山吧。”

陈竹移开视线，轻声说道，“我先出去一下。”

笑不出来了，再怎么忍受还是笑不出来了。陈竹像是逃一般走出了病房，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上。心里气愤但更多的是委屈，陈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算了吧，算了吧。陈竹有点失神的站起来，回头就看到阿姨站在身后。

“阿姨知道你委屈。他不记得你们的事情了，小竹你也放下吧。”

陈竹摇头，“如果他记起来了。”

阿姨苦笑了一下，“如果他记起来了，阿姨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阿姨只求你别对梁荀说你们的事。你们这样不正常，阿姨也知道自己有私心。梁荀不记得了，你还记得。”

陈竹垂着头，极沮丧，抬起头来却拼命笑着说道，“好啊，那就说定了。不过小荀记起来了阿姨可不能反悔啊。”

梁荀妈妈点头，“阿姨说话算数。”

俩个人都知道记起一些忘掉的事情几率有多小，有多虚渺。可能马上就记起来了，也可能一生都不记得。

于是梁荀再看到自己的妈妈和陈竹的时候，俩人都是笑着的，似乎意见都统一了。

“你们刚说了什么悄悄话，这么快就商量好了。”

陈竹笑了笑，没说话。阿姨倒是开口了，“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小竹，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陈竹点头，“一听到你出车祸，就过来看看你。”

“虽然不记得了，但还是要说对不起。昨天等很久了吧。”

陈竹回道：“没，看你没来，一听你出事，有点担心。”

阿姨坐在一旁，一如以前的其乐融融，像是没有前一段时间的剑拔弩张。

说了一会儿话，陈竹就说要回学校。梁荀也是乐呵呵说再见。陈竹看了一眼梁荀，道了一声再见。

梁荀终究是没记起来，整整十年，就算陈竹一直在他面前。不论是去曾经约会去过的地方，还是陈竹年复一年的等待。

阿姨快要离世的时候，趁着梁荀不在的时候，对陈竹说委屈了陈竹，知道陈竹心里苦。

可是梁荀还是没有记起来，不记得喜欢过陈竹的事情。虽然关系仍旧是那样亲密。

就算读大学也是同一所学校，梁荀第一次找女朋友，陈竹想最糟糕莫过于如此。梁荀第一次找男朋友，陈竹想总算是彻底完了。

偶尔也会有特别不想理会梁荀的时候，但是梁荀却做到了纵容。但是他还是不记得。

陈竹想的有些心酸。泡澡的时候身体沉在热热的水里，特别舒服。这个世上的事怎么说得准。明明是相爱的人，现在却连信任都不敢交付。

陈竹泡完澡擦干了身体，就去睡觉了。

夜深了，总是容易想多。不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吃不喝等着根本不会来的梁荀。

第二天上班时，陈竹精神面貌看起来就特别好。

“早，温文，吴璇。”陈竹坐下来就觉得不对劲，“你们只是怎么呢？一个个都来的这么早。”

温文长叹一声，“作为一个有志青年，我可是很有抱负的。这次我绝对会让小离认同我的改进方案。”

吴璇只是闷头苦干，不说话。

陈竹听着耳熟，不由想到不久前吴璇说过。

“你们又比拼上了。”这并不是稀罕事，俩人曾经就因为一个改进方案拼到苏小离严厉通知加班不能超过12点。

“那就希望二位加油了。”陈竹笑笑。

“哦，对了，阿竹，要聚会聚会。”温文头也不抬说道。

“又要聚会？好啊，什么时候？”

“这次是大型的，班上同学说要聚聚。就在离我们公司不远处的酒店。具体日期还没定。”

陈竹一听就问道：“那你怎么知道？”

“好歹我是班长吧。作为一个组织者，先通知你，别到处去玩。”

陈竹答道：“知道。”

“那现在别打扰我工作。”

“好。”陈竹一口答应。

毕业都好几年了，陈竹大概是班上和谁都熟，但和别人却极难交心。只有有苏小离和温文俩个，小离是嘴巴毒，温文是觉得陈竹对胃口。

温文刚开始以为陈竹是披着狼皮的羊，表面在笑，心里不知有多黑。接触久了才知道陈竹这个人表面在笑，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12.婚姻

林凌再次约陈竹出去的时候，陈竹并不是很想去，但是到后来还是去了。林凌约在火锅店，说是这家火锅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