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回屋，看见24不由一愣。

白天初见他时满脸沙土，已觉长得不错，这回洗干净一看，竟是这么个美人儿。

二柱子有点大舌头：“吃柴……啊吃菜吧！”

24吃的风卷残云。

二柱子问：“你叫啥名？”

24：“24。”

二柱子：“好名字！！”

24噎了一口。

二柱子：“姓啥呢？”

24：“我没爹，不知道姓啥。”

二柱子：“没爹好！……。啊，我是说，我也没爹。”

二柱子不知咋开口：“你……。是不是喜欢你家小姐？”

24纳闷：“她都嫁人的人了，我喜欢她干嘛？”

二柱子：“看你命都不要护着她？”

24：“噢，那跟着谁不就得对谁扒心扒肺的。”

二柱子闻言笑开了花，好像人家已经跟了他似的。

24认命的在靠山坡落了户，

只是二柱子一直没找到他能干的活。

空下的时候，

二柱子都陪着24，

有时骑马带着24在山上转悠，

有时领他看自己改造得怪模怪样的车。

眼见着24目光里越来越只容得下一人，

长濑等人都暗示二柱子赶紧把事儿办了把人接屋里，

二柱子却不作声。

这日，靠山坡有了批大买卖。

二柱子对众弟兄：“巡风（探子）回报，一伙盐徒（私盐贩子）打咱这过，一大片水（很大油水），能动弹的弟兄们就都上吧！”

二柱子：“家里女人留下、带伤染病的留下、24留下。”

24本来兴高采烈的听着，忽觉刺耳，转身进了屋。

二柱子追上：“不乐意了？”

24：“我想跟你去。”

二柱子：“胡闹，你去就是添乱。”

24：“我在山坡等你还不成？把我留家里算怎么回事，我是女人还是病号？”

二柱子笑：“你才来不懂，越是这样时候，家里越要有个让人放心的人。”

24盯着二柱子：“我算那样的人？”

二柱子不自然的别开眼。

24微叹口气：“你出门小心吧。”

行劫起初一切顺利，

二柱子心里却有点打突，

盐枭盐徒向来是最难对付的，这次似乎有点顺利得过了分。

果然货箱子挑开一看，装的全是砂石。

二柱子醒悟，大喊：“快回家！”，

策马疯了一般的往回赶，

果然转过山坡就看到宅子冒起浓烟。

二柱子心里从没这么慌过：“24你千万不要有事。”

赶到家门口，

才看清火势已扑灭了大半，在家的人都转移到屋外，除了几间房没毁掉其他东西。

二柱子左右望不到要找的人，大喊起来：“24！24！”

24：“这儿呢别喊了！”

24钻出来，一脸烟灰，头发焦了几缕，手里犹拎了半桶水。

二柱子心疼不已：“几间房就由它烧去，那么拼命干啥！”

24移开眼光，讷讷的：“啊，我的那间房也在里面呢，着了火可不得了。”

24的那间房还是烧毁了。

晚上二柱子把他领自个儿屋里，

上炕掀开被子：“你这一天又惊又累的，先睡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24犹疑：“我睡这？”

二柱子：“你还嫌弃是咋的？要不你去柴房和耗子一起睡。”

24这种事儿上比较有志气：“我宁守一窝鼠，不守一头狼！”

二柱子有些丧气：“这真是上赶子不是买卖。”

24犹豫着：“你……。你给句话，我、我就……”

二柱子：“？”

24：“算了。”开门要走。

二柱子：“嗳……”

24心跳加速。

二柱子：“柴房可脏着呢，你半夜跑回来别怪我不让你上炕。”

24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柱子睡不踏实，

想起柴房又湿又凉，更是不能入眠。

枯坐了半晌，决定去柴房看看。

出门一看二柱子险些气结，

只见24身上围着四五件棉大衣，

只露个小脑袋，

跟值宿的兄弟们说说笑笑唠得正欢。

看见二柱子走过来，

众人噤了声，

一匪干笑道：“嘿嘿，头儿巡夜啊～～”

二柱子冷着脸，把24从棉大衣里揪出来：“你们几个不怕冻死的，以后值宿不用领棉衣了。”

众匪急忙：“我们这不是怕小家伙冻着吗？”

二柱子正抓着24往回走，听着这话回头：“小家伙？从今儿起改口叫嫂夫人！”

回屋后二柱子一把撂24在床上，

气势十足地：“你有意见？”

24直视着二柱子。

二柱子渐渐不敢对视：“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保护你，你看你啥也不会干，不给你安个名头，别人该说你是吃闲饭的了……。”

24“……。”

二柱子声音越来越低：“你是我抢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我过的又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官府和其他响马都盯着，像今天那事……”

24“……。”

二柱子咬牙：“那我可说了！我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最适合你的位置只有一个！就是压寨夫人，你愿意不？”

半晌没声，

二柱子抬头一看，

24已经钻进被窝面朝墙壁躺了去。

二柱子慢慢蹭上床，从背后搂住24：“你愿意的，是不是？”

24没回应，但白皙的颈子都在慢慢变红。

二柱子大喜，

一蹦高儿跳下床，

冲到院子里叉着腰大喊：“弟兄们都给我听着——从今起——我二柱子有压寨夫人了——”

寂静的夜晚，

二柱子的高喊在靠山坡回响，

一瞬过后，

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番外九：24醉酒

（上）

太久没出现，

怕大家忘了，

我，还是24的娘。

24生来量浅，

但大醉经历却仅一次。

那次其实是个大好日子，他自己的生日。

这孩子当年被捡到时，

姓氏性别血型星座政治面貌一概全无标注，是我日后一一为他量身打造。

但当时他小小手腕上拴了一块银牌，写着“4月10日生”。

该银牌做工精良花纹考究，估计24出身应该不赖，

更可能是知名大户，以至于连姓都不敢留。

但这一切已无可考，

24十岁那年，

我们孤儿寡母实在入不敷出，把那个银牌卖了。

至于24日后有没有为此懊悔我不得而知，

本人一向勤俭持家，竟会闹到卖东西这个地步，还不是全倚仗他24少爷？

话扯远了。

那天一大早，

二柱子趁24没醒，跑出去摘了好大一捧桃花。

连扛带抱往家运的途中，碰到今井老弟。

今井：“二柱子哥砍柴回来了？”

二柱子解释：“这是桃花。”

走几步又碰上大头秀明。

大头：“二柱子哥这是要修猪圈去？”

二柱子开始不耐烦：“这明明是桃花。”

路过打谷场，碰上正在晨练东山大哥。

东山：“挺有干劲儿啊二柱子！一早起来连砍柴带修猪圈的！我也不会输给你们年轻人啊，哈哈！”

二柱子想我忍，谁让你是前辈。

快到家门口碰见大个子长濑。

长濑：“呦，二柱子捧了这一大把桃花！”

二柱子心想可算有个长眼睛的。

长濑：“你拿着花是要上坟去？”

二柱子一脚踢过去。

长濑大喊：“24～～你家男人野驴上身了啊，见人不会说话就动蹄子～～”

24从窗户里探出个小脑袋，看了看：“狍子哥哥你咋一早起来就去毁林子？”

二柱子结结巴巴的：“我、我去摘桃花送给你啊。你不最喜欢桃花吗？”

24：“这个傻狍子，桃花还没开呢，你摘了一捆干巴枝干啥？”

二柱子失望：“枝就不喜欢吗？那、那当柴火吧，也不白摘……。”

24跑出来一把抢过，抱着往屋里走：“谁说我不喜欢枝！开了花的招蜜蜂，干枝正好～～”

这时候的24还不知道，

因为这句话，往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每年生日他一睁眼，床头都是一捆子树枝。

二柱子喜笑颜开跟上去：“嘿嘿，媳妇儿你去插花吧，今天我做饭～～”

24闻言回头：“正好！小步回娘家了吧，那长濑你家没人做饭，跟我俩一起吃吧！”

二柱子可不觉得正好，他还想吃饭时和24玩喂喂呢。

不待二柱子编出来个理由阻止，

24又一拍手：“不如把大头、今井、二狗这几个孩子全叫上吧，让他们都尝尝你的手艺！”

二柱子眼看着二人世界要变全村聚餐，

却不忍拂他的兴致：“成！那我多加几个菜。”

24开心：“来几个硬菜！长濑你进屋坐～～我去叫人～～”

各位看到这里，

就知道24这回丢人丢大了。

长濑正傻站着，听着这话就要迈进屋，

冷不防接到二柱子一记凄厉的眼神：“一会传话给那几个小子！放聪明点，吃完饭赶快走人，24生日别在这添乱。”

长濑唬了一跳：“我说二柱子你上辈子是土匪啊？说话咋那么暴！”

厨房里。

二柱子挽着袖子忙活，

灶上摆着一盆冷拼酱肘子、七八个热菜。

长濑好奇的钻进厨房：“你真会做饭啊？”

二柱子：“废话，等着24天天做茄子不把我吃死了？”

长濑点点头，人果然是这样才能生存。

又看看灶上的菜，

指着其中一盘疑惑：“这个颜色形状都很像茄子的是什么？”

二柱子：“你缺心眼不？那就是茄子。”

长濑惊：“茄子！！？？”

二柱子：“喊什么喊？上回大夫说24缺铁，茄子补这个你懂不懂。”

长濑：“那你也跟着吃？”

二柱子：“废话！我不吃他不就知道那是单给他做的了，他能让吗！”

长濑：“那你俩谁做饭有什么区别啊！”

二柱子：“嗨，我跟你说不明白。”

长濑：“我才跟你说不明白呢！”

24领着一干人等回来。

今井老弟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装满水的大缸子，里面插的正是早上他以为的那捆柴火，

心想这还真是桃花啊，很识趣的没张嘴。

大头凑过去：“这玩意真是花？不是修猪圈的啊～～”

二狗踩了他一脚。

24：“挺好看的不是？”

大头人虽傻，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赶忙道：“挺好挺好，搁在橱子底下衬得那橱子跟国外的壁炉似的！”

24听了fufu笑：“随便坐，就像在自己家，我去看看二柱子的菜～～”

因为有小辈在，他就改口叫二柱子，难为24还知道不好意思。

摆好菜。

24抱了个大坛子从后院出来，

“咣当”一声把那五年花雕搁在桌子中间，

24：“我生日我说了算！今儿不把这坛子干了不许出门！二柱子，换大碗！”

这时候俩人日子过的不久，二柱子还不知道24的量，

只觉得今儿24太HIGH了，这还没喝呢就醉了。

24落座后先自己灌了自己两大口。

二狗羡慕：“看架势是千杯不倒啊～～”

其实这两口黄汤已是24极限。

二柱子想我得先说两句啊，端着酒碗站起来，

发现24也站了起来，还奇怪的望着他。

二柱子赶忙坐下，媳妇看来要说话。

24：“嗯～～虽然是我的生日，所以菜全是二柱子做的，但是大家尽量吃！”

众人被这逻辑搞的有点糊涂。

24：“希望你们能将菜里满满的爱意带回家～～fufu～～”

说完自己也有点脸红，掩饰的又喝了一口酒。

众人哄了下，推杯把盏客套了几句，就开动了。

24高兴的看着酱肘子：“这菜最香了！”

招呼大家：“快！尝尝二柱子的肘子！”

二柱子呛了一下。

24：“真不是说，他的肘子只有我吃过，味儿绝了！”

众人看着二柱子很有气势的坐在对面，谁也不敢下筷子。

24又觉得两个年纪小的略有拘束，遂撕了一支鸡翅膀给今井老弟：“喏，你二柱子哥的翅膀也不是盖的！”

又夹了块猪头肉给大头秀明：“这个好！吃什么补什么～～”

二柱子终于“噗”的一口饭喷出来。

24赶忙过去帮二柱子擦：“你三岁啊？连个饭都吃不好。”

自然的拈起二柱子脸上的米粒放进嘴里。

众人连忙低头扒饭。

二柱子心里美的冒泡，羡慕死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

虽然只有自己知道24是心疼粮食。

（下）

24看着众人吃的油滋滋香喷喷，

头回觉得竟比自己吃了还开心，不自觉又是两口酒下肚，那碗空了。

今井老弟也放开了：“快给24哥哥再添上！”

24酒劲慢慢上来：“填满填满！”

24冲今井：“来小可爱～～跟你哥哥我把这碗干了！”

二柱子微觉不妙，

24怎么口气彪悍一改温柔。

趁着24去给今井倒酒，赶忙往24碗里兑白水。

二柱子：“24喝完这碗别喝了，吃点东西，来把茄子吃了～～”

24酒劲彻底发威：“狍子哥哥喂我！”

众人好笑，装作没听见。

二柱子有点抹不开，低声：“这么多人呢，乖，自己吃。”

24噘嘴：“那你吃我就吃。”

二柱子心想你留着这撒娇劲到晚上啊，现在耍什么彪。

无奈，皱着眉夹起一根茄子，

送到嘴边刚咬一口，眼前一花，茄子彼端已被24咬住，俩人就这么嘴里各叼茄子的一头。

众人看得忘了掩饰。

24就着这姿势一口一口把茄子全吃掉，还不忘舔舔二柱子的嘴唇。

然后把小手按到二柱子眉心：“……。刚才为什么皱眉呢，是不是不爱吃茄子……。那24再也不给你做茄子了……。”

二柱子此刻尤如打翻了五味瓶，

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该气还是该急，一时错愕，竟任由事态进一步发展。

只见24慢慢爬上二柱子膝头，把小脑袋窝在二柱子胸口，嗫嚅着：“24热……”

二柱子整个人当机，完全失去反应，好像被骚扰的不是自己。

24见不理他，大声起来：“24热……”

更加上动作，拉着二柱子的手往自己衣服扣那去。

有别于一般人热了会自己解衣服，24的行为昭示了他们夫妇的某些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