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之沉默法则 下+番外——路苔生
路苔生  发于:2014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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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轻巧无声,少年慢慢向男人走过来,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但男人却感觉到他的目光有如实质地落在自己身上,尖锐而刺痛。不知道是惊恐过度,还是体力耗尽,男人扭动了几下身体,却再移动不了半步,只能喘息着说:“呜……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他绝望地看到,少年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依旧向着自己走过来。

这是要灭口吗?

如果……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不会去砸车……

少年迈过他的身体,毫不停留地走向巷外。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回过神来,一种死里逃生般的庆幸油然而生,顿时觉得这黑暗而肮脏的巷子里弥漫的都是幸福的空气,一瞬间居然泪流满面。

不过,他倒是的确应该感到庆幸,如果叶谲还是在以杀手的身份行事,灭口就是注定的。

已经离开小巷的叶谲自然不会知道那个男人的想法,他判断了一下方向,回忆了一下记在脑中的冰城地图,决定了该走哪条路,便毫不迟疑地迈步前行。

那几个砸车的只是当地的小混混,从他们的老大那里接到的任务和赏金,至于闫卓是谁,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认错了人,把该带给闫卓的警告带给了偷车的李查德。

要知道这点事当然用不着叶谲费太多力气,但是他在拷问的过程中却得到了点不平常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多用了些手段的原因。

柔若无骨的小手在黄老虎的肩膀上揉捏着,与其说是在按摩,不如说是在调情。黄老虎半闭着眼睛享受着,浴袍大敞,露出上半身健硕的肌肉和胸膛上又深又长的刀疤。

按摩女的手渐渐下滑,抚摸上他的胸膛,沿着肌肉的纹理轻划着,红唇贴近黄老虎耳边:“虎哥,您这身肌肉是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吧?”

黄老虎轻蔑地哼了一声:“健身房练出来的都是虚把势,哥这是练的功夫。”

按摩女笑了起来:“功夫?是李小龙的功夫,还是……西门庆的功夫?”红唇抿上黄老虎的耳垂,舌尖轻轻一舔,让黄老虎浑身都像过了电似的颤了颤。她知道这个客人是冰城地下势力中数一数二的大佬,跺一跺脚整个冰城都要颤三颤,因此是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

黄老虎睁开眼睛,把按摩女抱在怀里用力亲下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哪种功夫哥都厉害得让你吃不消……”

按摩女配合地娇喘呻吟起来,小小的休息室里顿时春色缭乱。

“虎哥!”休息室的门猛然被人推开,来人鲁莽地闯了进来,见此情景又马上尴尬地站住了脚。

黄老虎不耐烦地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动作却丝毫未停。

来的是黄老虎的一个叫小坤的手下,平时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今天却硬是站在门口没出去,反而有点焦急地说:“虎哥,有急事!”

黄老虎正是得趣,恼道:“什么狗屁急事,再急也得等……”

小坤打断他的话:“是那几个人……”

黄老虎好像被人用高压水枪冲了一遍冷水似的,顿时什么兴致也没有了,怏怏地爬起身,拢好浴袍,命令那个还摸不清楚状况的按摩女出去。

小坤等按摩女离开,这才关上门,走到黄老虎身边,低声说:“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神经,非得要你马上过去。”看看黄老虎的脸色,又说:“虎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您干嘛听他们呼来喝去的?要不,干脆……”

黄老虎脸色一沉:“不该问的别问。”

小坤识相地闭上了嘴,伺候黄老虎穿上衣服,出了洗浴中心,开车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黄老虎都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但等到下车的时候用手搓了搓脸,硬是露出一张殷勤的笑脸来,看得小坤暗暗称奇。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大多数人睡眠正酣的时候,眼前这栋看起来十分破旧的筒子楼也是黑漆漆一片,楼门口连盏灯都没有。黄老虎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小坤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小坤往车身上一倚,摸出烟来,正准备来一支,却见黄老虎又走了出来,冲他招了招手。小坤忙把烟揣回兜里,小跑着上前:“虎哥?”

黄老虎面露犹豫之色:“他们电话里怎么说的?”

小坤说:“也没说什么,就是口气挺冲的,说有急事找你,让你马上过来。”

“就这些?”

小坤茫然点头。

黄老虎想了想,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跟着我。”

小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跟在黄老虎身后。

楼道里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没有任何杂物阻挡,二人很顺利地摸上了五楼,黄老虎十分绅士地在其中一扇门上敲了三下。

门打开了,但门后却没人……没人?小坤下意识地以为是因为光线太暗自己看错了,可是等他跟着黄老虎走进去才发现,真的没人。那门是怎么开的?小坤一边顺手关上门,一边琢磨。

不琢磨还好,一琢磨小坤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种诡异阴森的感觉涌上心头。

屋里也没开灯,但因为没拉窗帘的缘故,光线倒是比楼道里要好些,至少能看清家具陈设的轮廓。

小坤能感觉到前面的黄老虎不仅脚步放得极轻,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像是生怕声音大了吵醒谁似的。

黄老虎对这里无疑十分熟悉,事实上小坤也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这栋有了不少年头的筒子楼本来就是黄老虎的一个秘密基地,表面上看起来很平常,其实早经过黄老虎的用心改造,不仅可以藏匿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人,用来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会惊动外人。

这个房间则是用来招待“贵宾”的,舒适程度不亚于星级宾馆,客厅里的这张藤摇椅就要上万元……小坤突然听到藤摇椅发出的吱嘎声,轻轻的,很有节奏的,好像有人正坐在摇椅上前后摇晃……

小坤觉得脚有些发软,因为他正巧走到藤摇椅前面,虽然光线暗淡,但是他明明白白地看见摇椅上空无一人。

吱……嘎……

摇椅慢悠悠地摇动着,好像上面坐着个看不见的“人”。

“虎、虎哥,它、它在动。”小坤颤声说。

黄老虎镇定地看了一眼摇椅,转身向紧闭着的卧室的门鞠躬:“安布勒先生,您找我有事?”

小坤意外地听到黄老虎居然是用E文在讲话,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勇猛善战的大哥居然懂E文。只可惜他自己不学无术,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记不全,更别提听懂了。

“黄,你应该来得更早一点。”门后传出的声音像流水滑过细沙,温柔动听,但是黄老虎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有点事耽误了。如果您能同意直接与我电话联系,也许我就用不着让手下转达,这样也可以……”

黄老虎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卧室的门就打开了,柔和的灯光从站在门口的男人背后倾泻而出,制造着温暖的假象。

小坤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白种男人,头发乌黑微卷,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紧抿的嘴角和方正的下巴显示出几分顽固的特质。

“黄,”他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如果你的手下未能及时转达我的要求,那么,我想你应该换几个能干的手下,而不是在这里向我强调这种方式对你的不便。”

黄老虎的腰弯得更低了些:“是,安布勒先生。”

安布勒还想说什么,卧室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咕哝声,那声音像是小女孩睡梦中发出的呓语,仿佛是做了恶梦一样十分不安。小坤听到吱嘎声突然变快了,扭头一看,藤摇椅正在用力地前后摇晃,幅度大得好像要翻过去了一样。

安布勒扭头看了看,说:“E10,安抚她。”

“是,先生。”一个少年的声音回应。

安布勒走出卧室,关上了门,顺手打开客厅的灯,皱着眉盯着藤摇椅。黄老虎和小坤不敢出声,也盯着摇椅看,根本没人触碰的摇椅疯狂地摇动着,吱吱嘎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刺耳。

尽管灯光明亮,但小坤却觉得这情景比刚才在黑暗中更瘆人了,不知不觉已是一身冷汗。

过了十几分钟,藤摇椅慢慢停止了摇动。

小坤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那刺耳的吱嘎声好像还在脑海里盘桓不散,让他简直想把手指从耳孔伸进大脑里将那声音挖出来。

安布勒这才开口:“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黄老虎说:“已经警告了那个姓闫的少管闲事,他要是聪明,就……”

安布勒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黄,你沾染上了华夏人的恶习,中庸,是这个词吧?任何一件事都得不到你们一个明确的答案,总是模糊不清,让人可以用几百种方式去理解你们的回答,等到结论摆在面前时,你们就可以从那几百个模糊的答案中挑出一个最接近的,然后说这就是你们真正的答案。可事实上,这是欺骗。”

黄老虎张口结舌。

安布勒盯着他的双眼,说:“我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结果。”

黄老虎不安地眨着眼睛:“可是,安布勒先生,您不知道,这个姓闫的他不是普通老百姓,他家在华夏很有背景,我不能随便动他,不然麻烦就大了。您、您也不希望再横生枝节,对不对?”

安布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黄,你变聪明了,这是华夏的那些让人恼火的捉摸不清的哲学教给你的吗?”他显然不需要黄老虎的答案,“好吧,那你告诉我,他的人什么时候会不再保护萧家?”

黄老虎愣了一会儿:“这我也不知道。应该……应该会很快吧?还没消息……”在安布勒严厉的目光下,他开始语无伦次。

“也就是说,你做的事没有效果?黄,我说过,时间紧迫,时间紧迫!”安布勒发怒了。

虽然小坤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安布勒提高的声音里也能听出他有多不满。他不懂自己的老大为什么在这个老外面前跟只胆小的兔子似的,但却多少明白了老大为何叫自己跟上来——黄老虎大概是实在害怕一个人面对这个老外,所以叫他来壮胆。

问题是当老大的都已经吓成兔子了,他一个小小马仔还能硬装奥特曼吗?

吱……嘎……吱……嘎……

小坤的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动,他看到那张空空的藤摇椅又慢慢晃动了起来。

Chapter21 机器

吱……嘎……

不仅摇椅在晃动,旁边的沙发、茶几等家具也都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小坤甚至觉得脚底的地板也在颤动。

难道是地震了?

小坤惊慌地四下张望,拿不准该不该往外跑。

黄老虎心里也有些紧张,但见安布勒泰然自若的样子,便只能硬着头皮假装镇定。

墙边柜子上摆的陈设都被震得掉在了地上,安布勒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卧室门口,喝道:“E10,怎么回事?”

少年的声音里也带些惊慌:“先生,她要醒了!”

安布勒脸色一变,打开门就跑了进去,一时间竟忘记了将门关严。

黄老虎犹豫了一下,悄悄走到门边,从门缝向内窥视。

卧室里原本摆放的家具只剩下一张大床,其它的都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空出来的位置摆着许多黄老虎见都没见过的机器,从这些正在运作的机器上伸出许多电线和管子,一直延伸到床上。

一个白人少年伏在床边,恰好挡住了躺着的那个人一部分身体,黄老虎只能看出那是个女孩,年纪很小,胸部都还没有发育。电线和管子连接在她身上,赤裸的身体呈现青白色,毫无生机。

安布勒一进去就忙着调整那些机器,而那少年则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不停地低声安慰着:“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陪着你,别怕……”

女孩的身体轻微地颤抖抽搐,她抽搐得厉害时,屋子里的震动也会格外强烈。过了一会儿黄老虎才意识到,家具震动的频率竟然是和女孩颤抖的频率是一致的!

“E10,过来帮忙。”安布勒命令道。

“是。”少年应声起身,走向安布勒,在他的指挥下熟练地操纵着机器。

黄老虎觉得有一道光闪了闪,他不禁眯了下眼睛,随即吃惊地发现那道光居然是从女孩的头部反射过来的。再定睛一看,黄老虎顿觉背后窜起一股凉气——女孩的头发剃得光光的,半个头颅竟是精钢所制,边缘与血肉相接的地方有机关,看样子竟是可以随时开合!

她的头上有序安插着许多电极贴片,那些延伸出去的电线如同魔鬼的触角,令人望而生畏。

女孩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木然,她的眼睛是睁着的,但眼神没有焦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一样,黑沉沉的像是将周围的光线都给吸进去了。

这样一个小女孩,倒有七分像是机器人。

大约是安布勒的操作起了效果,女孩渐渐平静下来,停止了抽搐,屋子里的震动也跟着停止了。安布勒松了口气,命令那少年继续陪伴安抚女孩。

黄老虎赶紧在他出来之前站得离卧室远远的,低头研究着脚下的地板纹路。忽然黄老虎想起了什么,扭头瞥了小坤一眼。

小坤心里暗暗叫苦,他多么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免得被老大惦记上。

“黄,我只能再给你三天时间。”安布勒走出卧室,神情严厉地对黄老虎说。

黄老虎说:“可要是姓闫的不把人撤走,我们怎么办?他请的人可是叶氏的高手,我这里没人能对付得了。”

安布勒冷冷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明抢还是暗盗,总之,我要的是那两个人。否则后果如何,你自己清楚。”

黄老虎还想再争取一下:“安布勒先生,您那里难道没有什么人可以……”

安布勒推了推金丝眼镜:“我的人出手的时候,也就是你任务失败的时候。那时你是什么命运,还用我说吗?”

黄老虎脸色一变,只好说:“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安布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黄老虎咬了咬牙,向安布勒鞠了一躬,领着小坤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安布勒平静的脸色出现一丝龟裂,但马上他就又恢复了镇定,对着空气说:“有什么情况吗?”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嘶嘶的声音,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一切正常,他们没有带来尾巴。”

“别放松警惕。这里毕竟不是瑞德岛。”安布勒说。

那个嘶嘶的声音冷笑起来:“瑞德岛再坚固又能怎样,还不是让人从里到外炸了个干净。”

安布勒推了推眼镜:“尼古拉斯,你的话太多了。”

嘶嘶的声音冷笑了几声,终归于沉默。

安布勒回到卧室,伏在床边的少年E10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E10的脸色并不比那女孩更有生机,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矢车菊蓝,但现在却像是即将枯萎一样,而且只剩下了一只。

安布勒有些厌弃地看看E10空洞的右眼,说:“遮起来。”

E10忙从床头翻找出眼罩戴上,挡住了被挖掉的右眼——当初瑞德岛被毁,他趁乱逃走,因为曾多次被派出去执行杀手任务,他本来是比其它人有多更逃脱机会的。可惜他太不走运,逃脱的路线竟然与安布勒、贝朗格那伙人撤离的路线重合了。虽然有控电的异能,体术也练得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一番挣扎过后,E10还是重伤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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