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临花似懂非懂的点头。“你也救过我。”
他滑稽地伸出手来抱凤行,下了个让凤行大笑的言论:“你是个好人。”
临花扯了纱幕捂在脸上,安静了一会儿又变成了花猫,在地上滚来滚去:“临夜说你跟临水是夫妻,你们间有爱情。”
凤行一口血都差点喷出来,不知道临夜是不是闲的发慌了,还能教二公子这种事情。
“没有没有。”凤行慌忙摆手,简直有点手忙脚乱,“我救过他,他帮我修炼,就这个关系,没有别的。”
临花听不懂他说的,还是滚来滚去,被凤行拎到膝盖上来,就干脆在凤行的身上打滚:“临夜说如果我听话,他就也能有爱情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是真天真无邪:“我很听话啊,他打我,我都没叫。”
他要爱情,却要毁了你,凤行摸摸他的耳朵,后者咕噜咕噜地舒服叫了起来:“他骗你的。”
修魔之路确实很辛苦,但是他都做下来了,没道理临夜喜欢的人顶着爱情这么伟大的理由还做不下来,不过是贪图捷径等待享受罢了。
有些人的不要脸简直是天生的。
凤行冷笑一声:“他哪有什么爱情。”他抱着二公子把声音放的轻轻的,“都是骗你的,你不要信他们。”
临花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你会不会骗我啊?”
凤行帮他挠下巴上的毛,笑眯眯的:“不会啊,我当然不会骗你。”
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骗你,凤行想,又带着他四处晃荡去了,便在这花园里碰上临水了。
临水把花猫从他的袖子里拽出来,摸了摸猫的毛,又用力揪住猫的耳朵,花猫也不敢叫,只是哀哀地看着他:“你没碰他?”
凤行看猫疼的厉害,心疼的很,又不好从临水手上抢,只好郁郁回答:“碰了啊。”
“我的意思是。”临水看他的眼神就忍不住笑,又把猫塞给他,“你没让他变人形做啊,做吧,不要紧的,临夜就是要个小孩而已,是谁的种都不要紧,你不要害怕。”
凤行涨红了脸,劈手夺过猫塞到怀里:“你不是去修炼了吗?”
“要变天了。”临水看了一下天空,见凤行压根就没看他,也不多说,“大哥要回来了,别欺负他太过了。”
大哥要回来了?
魔界除了南征北战的二公子,各位公子凤行都见过,大公子远远地瞧过几眼,就记得长得极其英俊,连侍君都个个是人间绝色,走哪都是金钗十二行锦帐五十年,威风的很。
黄猫在他胸口到底不舒服,悄悄动了动,凤行又把他拎出来,抱在手上,摸着他的小肚皮,问临水:“大公子回来跟不欺负他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临夜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下手?”临水斜了他一眼,“他把大哥支开了,这会儿又去堵大哥了,要是大哥知道他这么对二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凤行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扒皮是指扒皮吗?”
临水见猫被他摸着肚子一动不动,居然也好奇地摸了一把:“是,大哥性子不大好,他扒过临夜的一层皮。”
你们家就没有性子好的人,凤行想,记起二公子第一次出来的时候。临夜说的,二公子把青君抽筋剥皮削骨了。
“临夜就让他扒了?”
“他打不过大哥,可不就让大哥扒了。”临水好像想了什么,眯眼笑,“对了,二哥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是说灵力方面,有没有什么突然大涨起来。”
“他眼角的花……”凤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去,却被临水快速带过了。
“不是花,他的花已经败了嘛,我是问他的灵力,你老关心他的花干什么?”
不是……凤行想,你们都看不到吗?花又开了,就是现在也看得到啊,就在他左边的眼角,很小也很清晰,白色的一团,细长优雅,就算是下面有黄色的毛发,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啊。
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发现临水一无所觉也就不提了。
或许因为他体内也有了二公子的血统,所以能看到一些临水与临夜看不到的东西。
也好,就当这是他跟二公子之间的事情好了,凤行想,决定继续去晃荡,修炼的时间多的是,但是能这么高兴的时候实在少。
06 人间无地着相思
半个月不长,但是够他们玩遍斑斓山的了,太过惬意的日子,凤行都差点忘了临夜是要回来的了。
玩完了所有地方之后,凤行又开始返璞归真,不屈不挠地去骚扰临水,因为临水知道很多东西,譬如临花之前喜欢什么,或者斑斓山还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再或者有什么修炼方法让二公子恢复的更快。
“二公子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吗?以前会不会更好看点?”
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演化的,临镜和临水都有着夺心聚目的英俊外貌,就连临夜都是清秀的,偏就二公子长得如斯平淡。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临水对此嗤之以鼻,“对妖魔来说,只要幻化术过关,想什么样就什么样。”
“你就不骄傲?”凤行不相信,他从入魔界开始,就没见过临水这么英俊的人了,当年在深宫惊鸿一瞥于他而没有闹出去,也不过是不相信会有这么笑起来耀眼夺目的妖罢了。
这么的丰神俊朗,看到也会多增几分好感吧,换一个人让他看五百年,他早腻味了。
临水被他闹的不行,撑着笔挺的鼻子无奈道:“骄傲骄傲,你不哄你的二公子去了?非闹得我不得安生。”
“他睡觉了。”凤行百无聊赖地抱怨,二公子灵力还太弱,要需要休息,“斑斓山太小了,玩遍了。”
临水被他吵得头疼,挥挥手:“去飒爽居泡泡温泉去吧。”
“大、大公子……”会扒我的皮吧,凤行讪讪的。
“有我呢。”临水像赶蚊蝇一样,似乎被烦的要疯了,“快去快去。”
也怪不得他烦,临花醒着的时候一刻也不得安生,在临水的寝宫里打滚蹦跳,脖子上的铃铛便叮叮当当的,还要缠着凤行讲故事,临水平日就爱静,被吵得脸色都变了。
临水不讨厌二公子,但是也不太爱搭理二公子,有时候花猫也会悄悄的爬到临水身上,临水不生气但是也不碰他,只偶尔低头看一眼躺在他身上的花猫,眼神奇异幽暗。
凤行拿捏不准临水眼睛里奇异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总叮嘱二公子不要靠近临水,耳提面命的次数多了,临花也就不去招惹临水了,只跟凤行蹲在角落里叽叽咕咕。
既然临水开口了,凤行也就高高兴兴地带着临花去风飒居溜达了,反正出事了也有临水兜着。
风飒居乃斑斓山最大的行宫,位于临水的太星宫和临月的擎木宫之间,凤行听说大公子性子阴柔,行宫司水,早就想偷偷进去了,但是忌惮于大公子,又不敢,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简直太愉悦了。
风飒居常年紫雾缭绕,云蒸霞蔚,行宫外面一大片碧蓝的湖水,高处瞧下去深不见底,凤行琢磨了好几次,他隐约听过大公子是龙,暗忖这湖水会不会就是老窝,但也只是琢磨罢了,看到临花从不他袖子里滚出来,立马就带猫欢天喜地进去了。
大公子真是个奢靡的人,凤行跨进飒爽居的时候几乎被吓到。
整个寝殿都是拿冰雪雕砌的,飞楼高阁,玉栏朱帘都是各色琉璃,在洁白的天空下剔透夺目,脆弱的似乎一戳就破。
庭院里的湖水平分两色,东边纤雨如尘,湖波微皱,一片波光粼粼,西边艳阳高照,水如碧玉,晶莹透亮的熠熠生辉,灿烂的几乎无法直视。
他在人间还做过帝王,见过无数层峦山阁,但对那些凿池筑囿奇石怪花还是怦然心动,尤其是里面的冰雪亭台楼阁,真是萃天下之机巧。
临花对着那些奇巧机关也很好奇,东摸西蹭,凤行不管他,直接就往那湖水里跳进去了。
临水没有骗他,真的是温泉,水色碧青,温度却很高,非常舒服,还汩汩地冒着泡。
碧绿的湖水边绕了一圈白色的小花,远远的只觉得一朵朵小花骨朵儿秀气如泪珠,靠的近了才发现一小朵里还笼着一朵,像小灯笼一般,排成一排长龙,味儿淡淡的,却极其清甜。
这个功力……
凤行真是佩服的很,半边天空下雨,半边天空艳阳,湖水是炙热的,楼阁是冰雪的,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灵力弄出来的。
他在斑斓山上的寝宫还是临水给他搞的,要是让他自己干,大概半月就塌了。
斑斓山卧虎藏龙啊,凤行阴郁地想,拽了一朵小白花,回头大叫:“你下来啊。”
二公子正在岸边盯着他看,似乎极其怕水,连荡起的涟漪都觉得可怖,凤行忍不住笑起来。
“变成人形下来。”
黄猫怯生生地看着他,摇摇头。
凤行又笑了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下:“下来。”
临花犹豫了一下,才变了人跳下来,也没穿衣服,直直地就坠了下来,凤行正好接住了他,只觉得满身溅得湿淋淋的,大半个滚烫的胸膛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肌理结实纹理清晰,看的他瞬间红了脸。
“喂,你为什么又不穿衣服。”凤行压低声音问。
“我不喜欢穿,累赘。”临花低声回答,入了水就欢腾多了,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在水里转来转去。
关于这个问题,凤行已经教育过好多次了,二公子总是记不住,他憋了一下,见二公子不解的眼神,也只能郁郁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俩在水里滚来滚去,岸上却有人讲话,凤行开始还以为是临水过来了,仔细听了两句才发现是侍君。
虽然临水说了有他在,但是凤行还是非常自觉地把二公子按进了水里,堵住了他的嘴安静地开始听墙角。
“三殿下不管?”
“五殿下在外面呢,三殿下都多少年没出斑斓山了,不会管的。”
两个侍君的声音都很耳熟,凤行觉得肯定在哪听过,要不就是服侍他的,他想探头悄悄看看,又怕他一动临花就不老实,只好闷不吭声一动不动。
“二殿下也挺厉害的。”一个侍君低声笑起来,“好好的一个城就为他反了。”
“再厉害也挡不住魔君厉害,等魔君出关,二殿下又要吃苦了。”
似乎在说二公子的下属反了,凤行想,他不大关心这个,但是最近风传的多了,他也就一星半点的听到了点,况且最近侍君们看二公子的眼神也奇怪了起来。
“墨界一直是二殿下的地方,二殿下久不归,他们担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再担心也不能明目张胆跟斑斓山要人啊。”侍君嘀咕,“魔君不在,三殿下掌山,哪有那么好相与的,听说十三公子已经下了必杀令了,斑斓山下行三百里,踏入者杀无赦。”
杀无赦啊……
凤行扭头望了一眼罪魁祸首,后者被他捂着嘴正瞪大了眼在水里看他,眼神呆呆的,很是困惑,也就笑起来了。
管那么多呢,反正又不是他该烦的事情。
07 岂有豪情似旧时
凤行还做皇帝的时候,便最厌恶嚼舌的,因为嚼舌使得他的后宫总是一团混乱,后来皇后便教他,嚼舌的都剪舌塞碳悬挂起来杀鸡儆猴,就安静了。
“堵得住嘴又堵不住心。”凤行去问临水的时候,临水就不以为意,“不过皇后说的也不算错,她是中宫,威风点也好服众。”
想来临水掌山就不大严,这些侍君们嚼起舌来一点也不比人间的宫娥少,细细碎碎地讲了半天。
临花在水里待的都困了,看了他一会儿就在水里扯着他的长发玩,凤行被他碰的尴尬,又不好挣扎,只好憋着气等着他。
“三殿下对凤行君很好。”
“他那是欲盖弥彰。”侍君冷笑,“整个斑斓山就他娶亲了,不就是想对人说,他爬上去了么,可惜越这么做越惹笑。”
凤行愣了一下,想不通临水要欲盖弥彰什么,当初成婚是他提出来的,因为他想要换血统,临水向来不拒绝他,听他要求就去求了魔君。
魔君对临水一向不错,凤行还以为临水非常得宠呢,这么听来,临水也是慢慢爬上去的?他想了一会儿,继续听下去。
临花却不耐烦了,水里无聊的很,玩完了他的头发就要钻出水面,凤行慌忙按住他,一不小心,又抱起来了。
“可是三殿下也很强啊,魔君很喜欢他。”
“魔君的宠爱值什么,二殿下还得魔君宠爱呢,我们魔界哪个皇子不是龙姿凤章的,偏他是一个低贱狼妖。”凤行终于听出来了,这是临水的侍君,应该是叫丝木,“你知道墨界这次是谁带头闹上来的吗?”
“不要待水里了。”
临花挣脱他,冒出水面,大声而委屈地抱怨:“我要翻跟头,你放开我。”
凤行大惊,再想按却来不及了,上面讲话的侍君也瞬间停了声音,等凤行浮出水面,却已经飘远了。
“做什么?”
凤行等着二公子,后者委委屈屈地,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不解:“我不要待在水里。”
“打滚吧。”凤行无声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没什么。”
因为偷听这个小插曲,凤行带着临花回太星宫的时候便有些战栗,尤其是又在门口看到了那个丝木,后者眼神躲闪的都像天上的星星了。
太星宫难得的居然有客人,凤行犹豫了一会儿,把睡着的花猫揣着袖子里,还是悄悄走了过去。
“回来了。”临水看到他倒也不惊讶,招手让他过去坐下,继续心平气静地跟下首的人讲话,“消息传得倒快。”
“谁说不是呢。”下首的人倒,声音清清脆脆的,像四溅的珠玉,“一听说二殿下被我们囚禁了,命都不要了,都巴巴地来受死。”
“怎么了?”似乎还是在讨论墨界反掉的事情,凤行惴惴地问,下首的人看了他一眼,暗色的眼睛里满满的不满。
临水极少避讳他,见他问也不隐瞒:“墨界反了。”他敲了敲桌子,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领头的是谁,牡丹还是蔷薇?”
凤行常怀疑临水的下属都是他的入幕之宾,不然为什么临水的每个下属都长得这副闭月羞花般的样貌,粉面朱唇,比斑斓山的青衣都靓丽,这个尤甚,低着头只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脖子,白雪一般。
“是碧火。”
临水眉头跳了一下,才缓缓笑起来:“他都长大了。”
“可不是。”下首的人冷笑一声,“殿下心慈手软,他也长大了。”
他也长大了……凤行心里微微一动。
凤行记得第一次见临水的时候还是人间,那会儿他还只是个小皇子,那天雨下得极大,电闪雷鸣,寝宫里的宫娥站了两排,调弦品竹,棋刃新图哄着他,就怕他被雷鸣声吓着了。
他还记得临水趴在他的蜀绣锦床上把玩着他的毛笔,见他回过头来才微微一笑,敲着床板当按红牙筵歌,那只胡笔被他斜斜地捻在手上,轻敲慢按出的声音比舞娘的溺管笛音都好听。
“你、你是何人?”凤行还记得自己当时结结巴巴地问,甚至不敢尖叫。
太英俊了,笑起来都有日拨乌云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