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点头，抱起孙青尧一同向外撤离。

音响里放着让人沉迷的爵士乐。苏涵坐在沙发里，小小的身子陷进去，一副慵懒的样子，手里拿了只高脚杯，对着光看酒的色泽，像只高贵而骄傲的毛。将酒杯放下鼻下闻了闻，微微眯起了眼。

苏涵抬头看他：“可惜世界上没那么多像你一样的变态。”

但是，却在临近一公分的时候停住了。苏涵嗤笑的看着齐昊天，眼底的讥笑一目了然：“道格森领养你……就是为了你这双眼睛？……不过这么一双招子在你脸上留着，还真是浪费了啊……”

“行啊。”苏涵不着痕迹把手抽开“可是，你已经拿了报酬了，再多要求，便是贪心了啊。”

道：“我先睡了，你请自便吧。”

“你有时说话还真不像个孩子。”齐昊天摇了摇头“我也没那么急色，那盘VCR……不是我放的，你呆在我这里，不也是为了逃避媒体的那些报道吗？”齐昊天拿过苏涵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慢慢度步，齐昊天躺在床上兀自睡去，真的不管不顾苏涵如何了。苏涵软软的坐在沙发里，眨了眨眼，歪头看他：“你有时候的目光也不像是个活人。”苏涵从沙发下去，赤着从松软而干燥的地毯走到阳台，脚底换上冰凉而厚实的触感。

苏涵转了一圈，觉得C市天上的星星比Z市的还要少，已经很晚了，路上的车子还是很多，闪光的车灯像是开出一条泛着亮光的线，衬着闪动的霓虹灯，显得繁华而堕落。

以娱乐为名的C市，不会有安安静静呼吸的时候，也没有舒心微笑的时候。

苏涵转身回到屋子里，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齐昊天似是有了什么噩梦，突然大声梦呓一下：“别让我喝！别！……别……”继而又睡了过去。

苏涵苦笑了一声：“喝死你啊喝！”心想：真有趣，这么大个人睡觉也不老实。说话的同时，眼底闪了一瞬精明的光芒。

恰逢此时，有人在轻轻叩门。

（II）

苏涵坐在1502室的床边，眉头紧锁，看着躺床上，面色发青的孙青尧：“他怎么了？你们刚才去了哪到是说啊，这样都不说话还让姜云喊我来干吗？”

韩宫瑾叹了一口气，将苏涵抱进怀里，大手抚摸他脑后柔软的金发。

苏涵自然地搂住了韩宫瑾的脖子，在他脸上“啾”了一下：“说吧，怎么了？”

“我们刚才碰到了那怪物，孙青尧在屋子里剧烈地抓狂，被姜云用手刀劈了一下，暂时晕了过去。”

“什么！？”苏涵挣托开来，对着韩宫瑾左看右看：“有没有受伤？怎么那么冲动？哪里伤到了么？”

“被玻璃渣划了几道，有一点肿，伤口很细的，明天大概就没事了，但是我们有了一些新的发现。”韩宫瑾道：“第一，赵文宇是先死亡，再被抛到门外的；第二，孙青尧对那个屋子的恐惧一次比一次深，今天这次，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状态，我怀疑孙青尧之前一定来过这里并有极为恐惧的回忆；第三，我们刚刚见到了那个怪物，现在回忆起来，是多毛，个矮，臂长，腿极有力，双目猩红，善于攀爬，犬齿较长，更像是……矮人……？”

“还记得我和你们说的道格森血色骷髅的故事么？”苏涵认真道：“那种怪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你的形容，很像是毛莫人。”

“毛莫人？”

“就是道格森所探险的小岛上的一种人种。并不是当地主要居民。看肤色是属于黑人的，身形小，但由于为了追捕猎物和方便在树木间行动的原因，进化的上臂较长且腿部肌肉发达。生性凶残，但绝对忠诚。一旦被驯服，就会执行主人的所有命令。”

“你知道？”闻人莫挑眉。

“唔。我在与道格森进行这次正面交锋之前，已经搜集了大量的新闻和信息了，那座岛上的资料我也有所了解。”苏涵话锋一转：“关于孙青尧么……姜云，打个电话给他父母吧，闻人莫，保密工作就交给你了。

还有……把姜老也请来吧，有些话，也到了该摊开说的时候了。”

“行了，大家经这么一折腾，也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姜云抱起孙青尧：“总之我们先回去了，小尧今天吓坏了。”

“那我们也走了。”闻人莫搂着白格也离开了。

“那……他们四个已经走了，我也……”苏涵欲转身离开，韩宫瑾一把拉住他，面色不善，手上的劲也下重了三分。苏涵咬了咬牙，道：“很痛，松手，小瑾……我要回去了……”

“回去？！”韩宫瑾顿时醋意大发：“你想回哪去？这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苏涵一愣：“当初是你同意我去齐昊天那儿的，现在才反悔是怎么样？太晚了吧！况且他们现在拿你来对付我。我又不是机器人！我没法拿你的名誉来开玩笑！”

韩宫瑾长叹一声：“小涵，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特别被动。”

苏涵轻轻吻上韩宫瑾的脸：“被动是暂时的，我们总有机会反败为胜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时间问题，将计就计罢了……”

次日早。孙青尧抚着额头，用另一只手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姜云正瞪着俩发青的眼珠子看他。心疼地用指头抚了抚姜云眼下的微青，心知姜云可能一夜未睡，顿感心疼：“你没休息好吧？辛苦你了……”却只字未提自己夜中发疯的事。姜云的目光追过来，孙青尧的目光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姜云摸了摸孙青尧的头顶，口气安慰道：“你不愿提，就不提了，也不能怪你啊这种事。”

孙青尧掀开眼皮偷偷看他：“其实……其中我是真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呐，你趁现在补个觉吧。”说着，凑上去在姜云唇上轻触了一下。

姜云笑纹都绽开了，疲态似是去了不少：“行了，这么一客气，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你的脾气啊。”

孙青尧提起一脚踹过去：“你丫拐着弯骂我呢！”

“滴－－”姜云手机响了一下，他接了，转身对了几句话，道：“好，我们马上过去。”挂了电话，扭头看孙青尧：“是霍尧，他让我们过去赵文成家里一趟，地点已经给了。你如果精神还可以的话，和我一起过去吧。”

孙青尧点了点头。

现场一片混乱，记者们把赵文成所居住的平楼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警务人员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可怕。孙青尧急得差点蹦起来：“什么啊这是，C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记者，专门来找警务人员麻烦的么！”话语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所谓的警务人员。

霍肴在楼梯口看到他们二人，不由分说将二人拉了过去。孙青尧揉了揉被挤得变形的脸，差点就想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

赵文成住在301室。

姜云看了下四周：“怎么就我们两个？白格和闻人莫，韩宫瑾和苏涵呢？”

霍肴蹙眉：“应该还在路上。不过，我本来不想苏涵来的。”

“为什么？”孙青尧不解。

“赵文成一死，嫌疑最大的就成了苏涵，如果一来，那么肯定会被记者问东问西；反之，如果不来，就会更让人觉得他在回避……我还是让他来了。”

孙青尧看得诡异：“能为苏涵考虑这么周全？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事。如果是白格我还觉得有可能。”孙青尧琢磨着他是不是要变着法的害苏涵。 “

……还是别加了，我看错了

“你有时间怀疑我倒不如多为案子操操心呢。”霍肴道。

“赵文成所住的301房间并不大，他死亡的时候离门很近，住在他对面的一个老太太出门晨练的时候看到从门缝那儿溢出来到不少的血，吓坏了就报了警。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亡了。屋子里东西散乱，有好几处血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相当消耗耐力的挣扎。”霍肴解释。

姜云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下尸体，翻了下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口舌：“死亡时间应为今日00：00以后，身上有伤痕若干，不少是由爪子抓出来的爪痕。脖子上有血洞，动脉暴裂，失血过多死亡……太多了，有点……多过了……”话到最后，姜云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什么太多了？什么不应该？”孙青尧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姜云在讲些什么。

“你也发现了么？”霍肴笑道：“果然是法医啊，一个正常人的体内血液不过4500CC～5000CC￥而且动脉运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如果仅是赵文成失血过多而死的话，哪来那么多血啊……”

“那么……所有不同地方的血液你都采集了么？”姜云看他：“血液集中的地方主要是在门口，但是血液都融在了一起。”

二人正在讨论着什么，人群出传来一阵骚动物。姜云道：“应该是苏涵来了。”便过去帮忙。

霍肴拨开人群，拿出证件：“希望各位记者配合警方调查，这次的案子很重要，请让二人过来，除非……你们认为自己的探案能力可以胜过这二人，帮上警方的忙啊。”

“多谢。”苏翰和韩宫瑾好不容易穿过了人群，重重喘了一口气。苏涵抹了一把额前并不存在的汗，道：“我还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记者会为难我到这个程度。”

苏涵点头表示了解，二人和霍肴等来到301室门口。

“可是，卧室的窗户也碎了，为什么不是从卧室进来的呢？”霍肴不解。

一台饮水机，想来就是赵文成正在喝水的时候，看到了窗外的什么足以令他惊恐的东西，在恐惧的时，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往往不是尖叫，而是整个人呆住，面部肌肉会十分僵硬，而身体部分肌肉则会松弛下来。比如会滑落“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霍肴点头：“就像亲眼看到的一样，但是那几滴血你如何解释？”

“哦？”霍肴挑眉：“我怎么感觉……你们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似的？”

苏涵点点头，移步到了客厅。指了指地上的一只板凳：“看，这只板凳的位置，离它原应在的位置有很大距离。”苏涵蹲下按了按地板：“有点廉价的木地板，从凳子砸出的”这里离门口不远了啊。“霍肴挑了下眉。

“是这样的。”韩宫瑾指了一下地面：“看赵文成击板凳所落下的位置，与地面受到的撞击可以大致推断出凶手当时的位置。本来赵文成有可能逃过，但是，凶手的弹跳力很好，直接扑到赵文成当时所在的位置，所以”而时值午夜时分，对面的又住着老年人，耳朵也不好，所以睡得早，听不到什么。第二天早上，老人晨练的时候看到门缝外渗出的血液，才报的警。“霍肴顺势接到。”但是……凶手还打破了卧室的窗户，又是为了什么？“

早死晚死都得死！不管了！”

“我配合，你随意。”苏涵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苏涵正被一群记者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左右为难，数不清的话筒递到他唇边，记者们还问了太多难堪的问题。韩宫瑾自然也是被挤在中间，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却也不得不去顾着苏涵。

记者们互相看着，还是选择退开了一步，毕竟防碍司法办案的罪名不是他们可以吃得起的。

“先别忙谢我，至少你现在还是头号嫌疑人，在没有化验出血液样本找到新的证据前你都没有洗脱嫌疑。”霍肴摇了摇头，又拿出手机：“刚才白格给我发短信说直接去了警局帮忙，暂时没法过来了。”

“那么，我先进去检查一下。”苏涵看了一眼赵文成的尸体，直接进了屋子。屋子里很乱，倒是厨房周围还好了那么一点点。除了破掉的玻璃窗和一只水杯外只有几滴血迹，他指了指窗户：“凶手应该是从这里进来的。”

“就因为这个水杯。”苏涵蹲了下来，接过姜云从旁递过来的手套戴上，又摆弄了一下地上的玻璃渣碎片：“看到了么？这个水杯是玻璃做的，而且里面还有水，现在打碎了，自然而然，水也到处都是。厨房的位置，放了手中正在拿的东西，正是水杯砸到地面的巨响提醒了赵文成。他才会想要逃，凶手就是此时破窗而入。”

“那是凶手的血。”苏涵确定道：“我几乎可以肯定凶手是谁了。”唇边浮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来。

“你不该知道的东西罢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来到C市自找麻烦？”韩宫瑾拍了拍霍肴的肩膀：“你之前不该对小涵那么不待见。毕竟我们所有人都是拿自己的命在和一个人赌。”

霍肴道：“如果我知道了，是不是连我的命也要搭进去？”语气倒是平平淡淡，并没有什么讥讽的意味。见众人沉默，便打了个哈哈转口道：“那什么，我们还是继续查吧。”

印子来看，抛投者的力很大，从椅子倒下的方向来看，应该是赵文成为了逃命而砸向凶手的。造成赵文成当场毙命。“

“这个……难不成是不择路逃出去的？”孙青尧捏着下巴嘀咕着：“不能够啊……已经破了一扇窗，再破一扇……”

“说的轻巧了……这本来也和你没什么关系。”苏涵一撇嘴：“我本就是不想告诉你，况且现在这案子若不是扯上了齐昊天，我们才不会来到C市。”又叹了口气：“现在麻烦越来越多，还一个比一个麻烦……算了，”不管你怎么说，我现在都是警探长，以正常看法而言，苏涵你都是第一嫌弃人，我还是要例行查问的。“霍肴又挣红了脸……苏涵说话还真不客气！

霍肴无力，回头看到姜云正对着尸体戳来戳去：“你干什么！”

“这样的！”姜云一点头：“你们看，这里的位置是客厅，而离这里最近而有窗户的地方就是卧室了，如果凶手从一开始行凶的时候就带着伤，那么他就会选择最近的地方离开。况且据我们了解，凶手是极善于攀爬的。”

审训室。

齐昊天和苏涵坐在一起，霍肴隔着一张桌子为他们例行查问。

“昨夜12：00以后，你们两个人都在屋子里么？”

“应该是的……”齐昊天看了一眼苏涵：“我那时候就睡了……”目光躲躲闪闪，似乎是视苏涵为洪水猛兽一般。

霍肴怪异地看了眼苏涵，又重新打量起齐昊天：“怎么你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

“没，没有！”齐昊天摇头又摆手：“小涵是我的男朋友，我怕他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