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宇见白有所顾虑,宽慰道:“你有我,‘主人’他们不会担心到盯着这里。他们只会关注岳冬那边。”
“但愿……”白只希望不会有人无聊到从天镜偷窥他们的私生活。
“别想这些了,我们再来一次,要不,试试那些?可以增加情趣。”
“你到底是为什么做那些东西的?”白怀疑王文宇的初衷。
“当然是为了让你解恨。只是没想到还没用上你就好了。”
“那你还……”
“我充满诚意做的,不用不是很浪费。”
“这种事我做不到!”
“可是你对文浩……”
“那是因为我讨厌他,我为何非得虐待自己爱的人!等等……你不会是想把我……”
“你知道的,这种事我向来很被动。”
的确,就因为王文宇总是被动,才让白感到不安。
王文宇眼前一亮道:“……总是一沉不变,不是我的风格。偶尔换一下角色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说着王文宇翻身压到白的身上。
白没有抗拒,他甚至一直期待王文宇能有主动的一天。至于他能否接受被上,被爱情冲昏头的他已经不去考虑这些。
第百八十一章:师徒
“不要叫我太叔公,既然你想学武,称我师傅即可。”
岳冬虽然是惜月货真价实的太叔公,可他们的外表年龄太接近,被外人听去会很奇怪。当然,这座荒岛上除了他们二人也没别人。岳冬搞乱辈分只为划清亲缘关系,拉开距离。
惜月是‘主人’用来恕罪的棋子,他不需要他们这样补偿他,他只希望他们能放过他。可惜他人微言轻,拗不过‘主人’,也怕惹恼对方给自己招来灾祸,只好勉为其难跟惜月定下两年的师徒之约。岳冬为了两年后能顺利撇清他和惜月之间的关系,也为了让‘主人’知道他的决心,他从一开始就和惜月保持距离。岳冬为此特意在海上选了这座双月湾。
双月湾是他随口起的名字。这座海岛本是圆形,由于自然下沉,中间凹下去的部分被海水填平,使原本圆形的海岛变成两个月牙相对的海岛。自从他被赝品教会在水中呼吸的能力后,就不在恐惧大面积的水。这岛上没有大型猛禽,刚好他和惜月一人住一边,用地势进行物理隔离,也省了男女有别的诸多不便。
岳冬除了指点武功,他不会在惜月面前露面。他认为,像惜月这样的大家闺秀,一个人在荒岛上时间一长定然忍不住辛劳和寂寞,只要他不理她,她也许会耐不住枯燥、乏味,两年后或者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就会离开。为此岳冬还刻意给她造了一条小船,方便她随时离岛。抱着这种心态岳冬刻意忽视她,可惜月终归是姑娘家,他就算不当面关心也会暗中观察,看看她有无无法应付的困难。
暗中观察数日后,岳冬发觉惜月的适应力很强,也许是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已经让她有了独自生存的能力,在这无人岛上,她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岳冬为她搭建的简易木屋,也被她布置的井井有条,简朴却不失整洁。从某种角度上讲,这也归功傀儡的体质,不然光练武功就已消耗光她的气力,哪有精力打理日常生活。
岳冬把约定之所以定为两年,是觉得傀儡体质好,只要掌握要领会比一般人学的快,可岳冬也担心惜月为了能和他作伴,不认真习武,拖延时间,但真教起来,惜月悟性很高,对招式要领一点就通。岳冬见惜月这般聪慧、勤奋,半年后的某一日对她说:“你很聪明,要不了两年就可以出师。”
“收下我,已经让师傅为难,徒儿怎敢怠惰。”
岳冬不光是夸她,他是在试探她,真的在为以后独立生存勤奋习武,还是为讨他喜欢才努力。惜月的回答,他只看出她很懂事,对于有可能提前要她离开的暗示没什么情绪波动,更没说露骨的奉承话,但做了谢礼。岛上一无所有,她就因陋就简希望岳冬能吃她做的饭,以表感激之情。岳冬清楚刚变成傀儡的人无法摆脱人类的生活习惯,就像当年的他,所以他为惜月准备了必要的厨房用品,定期给她从大陆带粮食过来,其余就要靠她自己狩猎获取。
徒弟向师傅聊表谢意很正常,可岳冬太谨慎,他不要跟她有任何习武之外的接触。岳冬漠然拒绝,就像拒绝她为他每日准备的菊花茶。
惜月很懂得进退,并没强人所难,但也没放弃,总在岳冬来时为他准备一杯清茶。岳冬是不会买茶叶回来的,但岛上有野菊花和蜂窝,她可以泡花茶。可惜岳冬一次都没喝过。也不肯让她照料他的生活。这种单纯的受教接触维持了七个月,终于有一天被打破。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练功后惜月首次向岳冬请假,说她已经学会划船可以自己到外面采购。让惜月划船到岸上往返路程怎么也得四五日,小岛面对的海岸地处荒凉,需要翻山越岭才有城镇,所以每次都是岳冬去岸上采购。这回惜月突然说要自己去,岳冬只当她在岛上闷得慌,想上岸看看,也没多想,随她去了。往返路程加采购时间,惜月花了八天才回来。期间海上变过天,岳冬怕她掉到海里,从空中跟过一段时间。惜月不畏风雨的样子让岳冬再次领略她的坚强,或者说艺高人胆大。
看到惜月采购回来的东西,岳冬暗暗吃惊。很多都不是生存的必需品,例如酒。这可不像大家闺秀该有的嗜好。难怪她要自己去,是怕他不给她买吧。惜月见岳冬很在意那坛酒,这才跟他明说。后天是他们师徒首次迎来中秋节,其他时间她都可以忍,可在这个亲人团聚的日子她实在不想一个人过,所以才亲自去采购这些东西,希望岳冬能和她一起过节。
岳冬早已没有时间观念,而且他现在讨厌看月亮,更不会去想赏月的日子。如今惜月一提,他才恍然大悟。中秋节,那个曾经令他可望不可即的团圆日。他的家人还健在时,每到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能和他们在一起,可是那个日子也是赝品把他扣在身边绝对不许离去的日子。‘主人’不跟赝品过中秋,他就得陪着赝品。赝品还说能代替‘主人’这是他的殊荣。他知道,这也是赝品的无奈之言。可他又何其无辜,每每到了这个日子身心都要承受比平日更多的压力。说实话,有几年他挺怕过中秋的。
惜月的请求,触及岳冬心中的旧伤,让他一阵恍惚。感受到惜月期待的目光,岳冬才缓过神。用一贯冷漠的态度拒绝了。这一次岳冬明显看到惜月脸上流露出失落。她欲言又止,不敢强求。岳冬不能陪她过节,但给她放假。他若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惜月在岸上过节,可转念想想,看着别人合家团圆,恐怕她心中更加凄凉,送她上岸的念头顿时打消。
岳冬的惆怅已然被惜月勾起,中秋当夜,他更加难熬。更可恨的是,海上乌云无踪繁星闪烁,皓月当空,看得岳冬更加窝心。今夜月亮上的点点黑影移动的更加频繁,时不时还会有彩光闪过。以‘主人’的性格不会让这节日冷清过去,此刻月亮上必然一派热闹。思及此,岳冬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夜以过半,海浪拍岸声中隐隐掺杂抽泣之声。人类听不见,岳冬听得见,那是女人伤心的声音。他知道,他拒绝惜月,可惜月还是按两人份准备了中秋节晚餐。清冷的月光,悲伤的哭声,那些高高在上的生物活的逍遥自在,渺小的他们就必须活的如此悲哀?
心中的不甘让岳冬站起身,隐隐的哭泣声让他意识到在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惜月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坐在简陋的木板桌前,他拿起早斟满,放了大半夜的酒杯。垂首哭泣的人缓缓抬起头,见岳冬对她举杯等待的动作,她止住眼泪,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的与他碰了一下,充满感激的说:“谢谢。”
岳冬已经许久没有喝酒了,凉凉的,微辣的液体顺着食管流入胃中,感觉好陌生。他也许该告诉她这东西已经不能帮他们解愁,可想想算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惜月要拿去热,岳冬提醒她,他不会饿不需要吃东西,要热就热她自己的。惜月因为之前的悲伤,也没什么饥饿感,冷掉的饭菜就放在一旁。既然是中秋节,主餐还是月饼。虽然知道岳冬不需要吃东西,可她还是在他盘子中放了一块她亲手做的月饼。
看惜月独自吃月饼的样子,让岳冬有一种错觉,还以为她只是一个人类。这种感觉,不断的诱惑着他。就这一次,今晚是中秋,就当是应景的吃一口。岳冬不断这样告诉自己,终于也拿起自己盘中的那块咬了一口。在岳冬吃下的那一刻,惜月转身背对他,他知道她又哭了,但这次是因为开心。当惜月在次转回身,脸上只剩下笑容。剩下来的时间,两人并不多话,只是静静享受有人陪伴的夜。
与双月湾相比,月球上的中秋节喧闹多了。不管他们是否理解中秋节的意义,总之有能活跃气氛的机会都很放纵自己。我在喧闹中并没忘记因我而陷入不幸的人,这个特殊的日子我留了一个分身在月宫,自己跑到地球去救济灾民,以此聊表歉意。再回到月宫后,就一直关注岳冬这边的情况。赝品对他们的进展表示不满:“惜月太过顾忌岳冬的感受,两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像她这样滴水穿石的方式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
“约定到期又如何,傀儡的生命是无限的,来日方长。”
“他好了,你心中的负担也会减轻。”
真的是应为我吗?我没有问出口,其实我早就知道赝品急于岳冬有归宿的原因。他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没拆穿,期待他自己化解心中的症结。
——
八月十五过后,一切看似又回到过去。惜月准备的师傅茶,岳冬依旧不喝,也依旧不和她说武功以外的话。惜月也仍然一直坚持泡必定会被浪费掉的茶,也绝不说多余的话。直到她呆的小岛上的花全部采光,从外面买来的茶叶也全部用完。她被禁止到岳冬居住的半岛,于是灵机一动,划船前往与双月湾相邻的更小的岛屿,虽然那里的植被不如双月湾茂盛,但也有不少野菊。小有收获,原本满心欢喜的惜月行船返回时,海上的天气突然变了。她出发前知道会有雨,但没想到风浪一刮,船跑偏撞上海底的暗礁,散了架,菊花也落到海里。惜月在波涛中抢救装有菊花的框,在她抓住篮筐时,一只大鸟则把她从海水中捞起飞回双月湾。
双月湾上有任何风吹草动岳冬都能知道,更不要说惜月私自驾船出岛,岳冬知道她学的轻功还不足以让她在风雨中踏浪返回双月湾,于是展翅前去搭救。暴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岳冬把惜月救上岸,她在屋中换完衣服的时间,太阳就出来了。惜月安然无恙,只是可惜了那些花,被海水蹂躏后,就算晾干,拿来泡茶也是苦咸,算是糟蹋了。换个角度想,反正岳冬也不喝,慢慢的浪费掉,和一次性扔掉没什么区别,但惜月很在意其中的差别,她向岳冬致歉的同时,也在惋惜那些花。
岳冬见惜月很在意,干脆借这个机会告诉她:“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我不喝花茶,只喝水。”
岳冬是想暗示惜月,她的心意他接受了,不用这么麻烦,给他准备水就可以。不料惜月大为吃惊:“诶?可是……”惜月欲言又止。
“我不喝花茶你很惊讶吗?”
“我以为您喜欢。”
“为何认为我喜欢?”岳冬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她自己的喜好。
“娘一到夏季经常为我们泡菊花茶,有一次提到,这是太外公和师傅的娘在世时留下来的习惯,所以我以为师傅喜欢。”
惜月的娘说得没错,就是因为没错岳冬才不喝。人都已经死了,还喝这些只会徒增伤感,为了忘记哀伤,他把曾经喜欢的东西都抛弃了。岳冬并没对惜月解释缘由,怕她同情他,只郑重的告诉她:“人是会变得,我没有喜欢的东西,你还是把精力放在武功上,不要做多余的事。”
岳冬说的也许有些不近人情,在他走后,惜月跪在那篮菊花前暗自伤心了许久。毕竟惜月是好意,在有限的条件下,日复一日的不曾中断。岳冬有些内疚,他是她的长辈,她只是想从他身上找回亲人的感觉,可他却吝啬的不但没有给她呵护还拒绝她的孝心。
花没有了,真的变成水。那份小小的心意扔在坚持,也许是出于内疚,也许是出于感动。岳冬终于没能固守住自己的原则,喝了那杯清水,这一喝就难以停下。
学艺的时间一晃还剩半年,惜月很坚强、很有毅力,习武的枯燥和辛劳她都能隐忍下来。让岳冬省了不少事。惜月的身体并没‘主人’说的那么柔弱,也许‘主人’是按自己的标准在衡量,在岳冬看来在弱的傀儡经过训练也比人类强。现在的惜月已经可以独自行走江湖,既然约定了两年,岳冬就会遵守。即便到时他的心会空牢牢一段时间,他也会遵守。
惜月是傀儡,又是‘主人’刻意安排给他的。他绝对不要和她有长时间的牵扯,可从那一杯酒、一块月饼、一杯水开始,岳冬发觉惜月在慢慢的渗透他,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习惯她的存在。这就是岳冬最担心的情况,他有了想让人陪伴的渴望。惜月温柔、恬静、善解人意,与孤僻的他相处融侨,让他产生一直这样也不错的念头。这个念头每当他看到月亮就霎时清醒。他终究是个弱者,他没有保护同伴的能力。他失去的太多,他害怕拥有后的再次失去,他好累,他已经伤不起,所以他情愿什么都不要。
为了两年期满彼此都能不依赖对方的顺利分别,从现在起,两人要减少在一起的时间。岳冬嘴上说要惜月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其实他心里清楚,他是再让自己适应没有惜月的日子。
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多了,岳冬居然瞌睡起来。他很少睡觉,怕做噩梦,但是最近他睡的比较多。虽然还是会做梦,但醒后就不记得了,应该不是什么噩梦,醒后并没有恐惧的感觉。他觉得用睡觉打发时间也挺不错,如果惜月不在了,他希望自己能一直长眠下去,那样跟死了也差不多。岳冬无意中给自己找到归宿,觉得挺好,只是惜月那边起了微妙变化。也许是他的提议暗示他还是无法接受她,有意躲避她,所以惜月每次见到他都不如之前自在、坦然。也许她是害怕他正式提出分离的那一刻。
作为长辈、师傅和过来人的岳冬,他能给惜月最后的礼物是几句忠告:“傀儡能活多久是个未知数,那份永恒青春背后的诸多不便,时间会让你深刻体会到。如果你觉得它给你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你可以来找我,只要我的能力还能让你解脱,我会杀了你。”
临别之际,这真是不怎么美妙的祝福,但岳冬实在想不出别的。惜月没有拖沓,顺从岳冬的意思离开小岛。临别时,眼中暗含对他的担忧。岳冬越发觉得惜月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这两年,他对她一直很冷漠,可她却始终如一的关心他,离别之际还在为他担心。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已经为自己找好未来,永恒的长眠,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倒是她,依旧没有放弃人世间的种种。痛苦也好、快乐也好,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惜月离开了,岳冬给自己找了个很浅的石洞做长眠的家。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寻获宁静,可惜长眠计划并不顺利。奇怪的梦在不断骚扰他,起初他被惊醒,只记得模糊的影响,后来那些片段越来越清晰。他记得的内容越来越多。柔亮乌黑的长发从他指缝划过,明亮的双眼透露着无限怜惜,淡红的薄唇半合着似要诉说什么,比起动听的话语,他更想品尝它,还有那曼妙的身姿,细腻光洁的肌肤,拥在怀中让人爱不释手。不断燃烧的热度充盈着彼此……如此美妙缠绵的梦却让岳冬惊出一身冷汗。